金夢 王玉杰


第二章:法庭判決
由于愛麗西在審訊室里提供了自己有一個皮條客的線索,這實際上就等于她向警方報了一個案中案。然而在審訊之后,阿克倫市警局卻從未著手調查有關性奴販賣和一個15歲女孩遭受性侵的指控,盡管后來該警局承認這些都是應該及時辦理的。
不僅如此,在萊克警官將審訊報告呈交案發當地的薩米縣檢察局以后,愛麗西又開始了新的苦難旅程——在整個辦案系統當中,負責她的案子的所有決策者比如探長、辯護律師、檢方與法官都是清一色的白人,而按照檢方的提訴,愛麗西應該與她的成年同案犯接受同等的法律制裁。
23歲的特拉瓦斯基·杰克遜因參與阿科遇害一案而被判處31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此外,他還因為之前的搶劫罪再追加27年。18歲的迪尚由于在阿科遇害案中首先開槍,被判處41年有期至無期徒刑。而涉案的另一個22歲的女犯因協助搶劫科尼,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
檢方認為愛麗西應被判處無期徒刑,并積極設法讓成人法院接手她的案子。而這一舉措,刑偵人員之前跟愛麗西說是不可能的。
當年的刑偵人員羅斯警探現在負責少年兒童販賣案件。他認為:“不能說愛麗西是制度的犧牲品,我覺得當時這個制度的各個環節都不知道還有什么其他的規定,也不知道還能怎樣幫助她。”
然而事實上,《未成年人保護法》當時已經出臺17個月了。這部法律規定,因被拐賣而犯罪的未成年人,其犯罪處罰必須暫停。與此同時,這些失足青少年應得到相關社會服務機構的幫助,其中包括為失足青少年提供代理申辯的訴訟監護人。
可是,愛麗西卻沒有得到任何幫助。她只有一個名叫諾亞·曼尼爾的剛從法學院畢業三年的辯護律師。該律師每年要應付200個案子,但只有一次為一個被指控殺人的未成年人辯護的經歷。接手愛麗西一案時,他并不知道還有《未成年人保護法》可以為愛麗西尋求保護。他沒有請證人,包括愛麗西的父母,盡管他們表示愿意出庭作證。愛麗西的父母曾聽女兒以前跟他們說過,如果她不服從科尼,他就會傷害她的家人。此外,這名律師也沒有強調愛麗西參與搶劫科尼的動機是為了逃離科尼,他更沒有轉述愛麗西所描述的科尼對她的暴行與控制,只是輕描淡寫地用了“非常值得懷疑”一詞來形容愛麗西與科尼的關系。
按照曼尼爾律師的說法,愛麗西一案“曾經是,現在也是我接手過的最為惡性的案子”。他的目的就是要讓愛麗西的案子得到未成年人司法系統的處理,從而使愛麗西能夠在未成年人監獄服刑直至21歲,這樣,等到她刑滿釋放時,她就只會有未成年人犯罪的記錄。
曼尼爾律師認為追究一個死去的人(阿科)只會對愛麗西的判決不利。他確信心理醫生有關愛麗西的心理創傷病歷就已經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讓本案的法官琳達——一個盡人皆知的具有超前意識的人,將愛麗西的案子局限在少年法庭范圍內了。而且,法官琳達的座右銘是“逐一改變每一個失足兒童的命運”。
在法庭上,琳達法官已經指出愛麗西曾被拐賣的“歷史非常清楚”,并要求檢方予以相應的處理。但是代表薩米縣檢方的公訴人謝麗·沃爾什辯稱沒有證據證明科尼拐賣了愛麗西。檢方的律師們抓住愛麗西同案犯的供述不放,強調愛麗西是搶劫案的主謀(同案的另一個女嫌犯后來作證說愛麗西曾告訴她,一旦她們搶劫科尼,就得殺了他,但是愛麗西駁斥了這一證詞)。公訴律師們曾告訴法官,愛麗西這個十年級學生是“幕后操縱者”。
在決定命運的法庭聽證會期間,愛麗西一言未發。最后法官決定:愛麗西應作為成人接受審判,并宣布休庭。
一年以后,琳達法官為被拐賣的未成年人推出了一個特別的審判程序。而對于這之前的案子,她則表示因為司法職業操守的有關規定的緣故,她拒絕評論。
其實在愛麗西一案宣判以前,《未成年人保護法》的一名起草人曾介入該案并試圖讓其發回到未成年人法庭,但沒有成功。而愛麗西則依照她的律師的建議,同意在謀殺與惡性攻擊他人這兩項指控上認了罪。
在法庭宣判會上,愛麗西向遇害人科尼的家屬表示了歉意。當時科尼的母親瑪澤利也在場。她告訴法官,她以前曾經見到過愛麗西,是兒子科尼介紹給她認識的,并且,科尼還稱愛麗西為“女兒”。瑪澤利在證詞中說:“要不是愛麗西介紹那兩個男孩子(嫌犯),要不是她把他倆帶到我兒子的家里的話,我兒子就不會丟了性命。”
科尼的兩個兒子失去了父親。而他的弟弟阿列修則中彈負傷。子彈擊中了他的背部和頭部,導致他終生患癲癇病以及失憶。那如噩夢般的經歷——被槍頂著腦袋,自己祈求饒命,以及當時所發生的一切總是在他腦海里縈繞,難以擺脫。
可是,科尼的母親和弟弟一再否認科尼是人販子。按照他倆的說法,愛麗西當時說自己18歲,還說自己來去自由。
但是現在阿列修認為:“過去愛麗西個人所經歷的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也與我哥哥無關。”
當愛麗西在成人法庭上被宣判時,法官湯姆·珀克在宣判書中提到,他以前曾與其他幾名法官一起決定提前釋放因販毒而入獄服刑的科尼,認為科尼已經重新做人了。現在,法官珀克對于這段當時自己的發言則拒絕評論。他當時把愛麗西描述為一個為科尼販毒和陪伴公司“工作”的人。當時他曾說道:“一個年僅15歲的孩子卷入這類違法行為,是難以想象的。”但隨即他就宣判愛麗西有期徒刑21年以上。
第三章:收監入獄
如果我整夜無眠
我腦子就將失憶
當困乏至極不能思維
終于到天明才可以休息
我已失去哭泣的感覺
以及尋找感覺的雙臂
請別急著評論
請繼續讀下去
我掙扎著還是要呼吸
這是愛麗西在獄中寫的一些詩中的一首。
愛麗西的獄中詩作既是她服刑2356個日夜的記錄,也折射出她在牢中鐵床上冥思苦想的某一個瞬間。同時這些詩作也暴露出她在幾所不同監獄時服刑中單調的生活。這些監獄包括少年監獄、州立戴通監獄和俄亥俄州女犯監獄。這些監獄都保留著愛麗西改過自新過程中各個階段的記錄:她對高分貝聲音的膽怯、她與其他服刑犯的打架、她指控另一個服刑人員對自己上下其手而后又迅速撤銷自己的指控,以及她自殺未遂。
而另一方面,她在被押送成人監獄服刑以后,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里,就考取了等同于高中畢業學歷的“普通教育發展證書”和“馴狗教導員證書”。此外她還參加了打擊樂隊和情緒控制(息怒)培訓班、健康人際關系培訓班。她還連續參加了三個級別的冷氣暖氣知識技能培訓,直至后來開始為監獄負責維修管理冷暖氣設備。
她在另一首獄中詩作中寫道:
那爆裂的嘴唇
那腫脹的舌頭
都掩蓋著我仍在成熟的性格
我的心一半是恨
而另一半是原諒與替換
我雖得到承諾
償還我的耗費與付出
但只見我自己
仍是一個姑娘身不由己
在愛麗西的幫助下,獄中的一個有關拐賣人口的學習班后來發展成一個指導項目,她用自己的親身經歷現身說法,組織女犯人學習如何敘述發生在她們每個人身上的經歷。成人服刑人員常常對愛麗西說,將來有一天她可以幫助其他受害者,并以此作為自己的謀生手段。可是愛麗西卻偏偏打算辦一個非營利機構,專門幫助那些面臨被販賣的兒童脫險。她認為,“皮條客們是不會把正常的、安全家庭的女孩子們當成販賣目標的”。
與此同時,在監獄高墻的外面,販賣人口、誘拐兒童在全社會正得到普遍的關注。從司法警務人員培訓與特別行動小組的成立,乃至公共場所的墻報和公交車站、教會活動以及相關政策的修改,無一不把這個問題當成首要的目標和重點。此外,這期間有至少十個州通過了類似(愛麗西所居住的)俄亥俄州的《未成年人保護法》。美國司法部已將援助被拐賣者的善款數額增加了近四倍之多。白宮內也曾組織召開了販賣人口問題高峰會。一名與愛麗西有著相似經歷的女性服刑人員已被釋放。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在“我也是”反性騷擾運動期間,以卡戴珊(演藝界明星)為首的數千名社會名流積極呼吁釋放辛透婭·布朗——一個16歲時被拐賣淪為妓女,殺死嫖客并因此被判51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女性。
在卡戴珊了解到愛麗西的經歷以后,她就向俄亥俄州戴通監獄提交了探視請求。之后,卡戴珊帶著攝制組來到了監獄并采訪了愛麗西。面對享譽世界的女藝人,愛麗西講述了自己被拐賣期間的經歷。其中提到她曾被要求把頭發梳成馬尾,然后穿上女童星漢娜·蒙天娜牌子的睡衣去接待一個要求被抓撓身體的嫖客。
得知自己的案子已由新的律師接手,并且得到俄亥俄州司法部門的關注以后,愛麗西開始憧憬自己的未來。她打算出獄以后跟一個定期來監獄探望自己的也曾被拐賣的受害者一起住。她還考慮將來找一份水暖工的工作,用這份薪水支持自己在俄亥俄州立大學商學院讀書。這樣,她就能夠學習有關經營非營利組織的知識,讓這個自己曾經的夢想得到實現。她還想考駕照。甚至想到也許能交一個男朋友,一個正兒八經的男朋友。
然而,上訴法庭與俄亥俄州最高法院分別于2016年和2018年處理、回應愛麗西申請返回少年監獄的訴求時,愛麗西的訴求卻遭到了駁回。該裁決書指出,依照法律要求,愛麗西的罪行必須與她被拐賣奴役的事實“掛鉤”。而她最初的律師所提出的證據也不夠充分。
盡管當時美國各地的法院都在學習如何識別面臨法律制裁的未成年人是否也是性奴販賣的受害者,但是每當涉及一個具體案例時,究竟如何看待這種性奴役與虐待,則完全由檢方與法官自己決定了。
例如在威斯康星州,17歲的少女克里斯塔·凱澤涉嫌造成一個男子遇害致死而被按照成人進行制裁。而這名遇害男子曾對該少女以及其他幾個未成年黑人女子進行過性虐待并拍攝了虐待過程。可檢方卻強調克里斯塔曾想要偷竊那名遇害男子的汽車。最后法官裁定該州的《未成年人保護法》不適用克里斯塔一案。
再比如,在得克薩斯州,16歲的少女吉菲·崔維諾卷入了一起最終導致兇殺的搶劫案。她說,開槍的兇手利用她與那個被殺害的人進行性交易。后來,吉菲的名字成為推特等社交媒體上的主題標簽。其后不久,女演員嘉米·科提斯在《達拉斯早報》上買下了一整版廣告頁面為吉菲·崔維諾呼吁,試圖伸張正義。但檢方認為吉菲一案仍應被送去成人法庭接受審判。現在,吉菲正面臨著5年至99年的有期徒刑判決。
再回頭看看俄亥俄州的愛麗西一案。2019年,愛麗西與自己的新律師們出席了假釋裁定委員會的會審。當時薩米縣沃什檢察院的律師里克·瑞雷發言指出,愛麗西沒有理由獲得假釋。這名律師表示:“如果不是因為愛麗西的話,本案就不會發生了。”
盡管愛麗西和自己的兩名新律師簡妮弗·金斯利和薩沙·尼曼再次敘述了她所曾遭受的虐待,并補充了先前的律師所忽略的證據,但檢方仍不為所動。
在近期的一次采訪中,檢方的瑞雷律師和主審官布拉德·杰斯納表示,愛麗西所訴說的自己被拐賣一事乃是她在得知自己有可能從中受益以后才公開的“新故事”。然而,檢方在愛麗西一案的檔案中有關其被捕以后的記錄存在明顯的錯誤。
按照檢方的說法,愛麗西初審時并沒有供認自己涉案的事實,她是在其后的幾次審訊中才承認自己參與了搶劫的。可是事實上,警方針對愛麗西的審訊只有一次,之后再也沒有進行過追加審訊。
檢方還表示,愛麗西從未告訴過警察自己曾被拐賣。然而審訊錄像顯示,她在警方向她宣告自己的權利五分鐘之后就告訴警方,科尼(遇害人)是自己的皮條客。
檢方又指出愛麗西沒有告訴法庭心理醫生有關她被拐賣一事。可是這位心理醫生的筆錄顯示,愛麗西曾為一名“全陪”性工作者,以及她曾被科尼介紹到一家裸體舞夜總會跳舞。
當被問及這些錯誤時,檢方不以為然,聲稱他們不認為愛麗西所披露的事情與她的罪行有什么關系。
檢方的瑞雷律師說道:“你知道嗎?(俄亥俄州的)《未成年人保護法》并不是說你只要說出你曾有一個皮條客就可以逃避任何刑事責任的。”
假釋裁定委員會中有兩名成員同意瑞雷的看法,但有八名成員投票同意予以愛麗西假釋。
他們建議愛麗西獲得五年假釋。但是事后一名檢方發言人德萬又解釋說,被假釋的服刑人員要在原判決刑期內持續接受州警的監視。而且他認為,這是為了在過渡期間幫助假釋人員,同時也是為了保護公眾。
愛麗西在被用輪椅送出監獄以前簽署了一個文件,表示她同意假釋后讓假釋警察通過電子儀器對自己進行監督,直到2034年自己36歲。
不僅如此,按照同一份文件的要求,如果州政府的假釋機關認為有必要的話,愛麗西甚至有可能“在她整個剩余的自然壽命當中”都要一直受到監控。
尾聲:噩夢初醒
愛麗西雙目緊閉,心里提醒著自己不要太緊張。可是當聽到一聲“不要動彈”的指令時,她還是全身都繃得緊緊的。
緊接著,她感覺到一支描眉筆劃過自己的眼簾,均勻而又穩重。拿眉筆的是她的一個朋友,之前趕來幫她準備辦理今天的許多事情。今天是愛麗西被假釋出獄的一周年。她如今與自己的輔導員一起住在辛辛那提市郊,正準備去附近的一個教堂參加一個聚會,慶祝自己的改過自新。
聚會邀請函上面她使用了“奇伊”這個名字,取自愛麗西的中間名“奇伊莉卡”。愛麗西決定今后自己就使用“奇伊”這個名字,“愛麗西”所代表的是自己的過往。
而今天的奇伊已經是一個新人了。她在圣誕節時為自己的新家做了一道法國菜——砂鍋土豆泥,而且買了許多禮物準備送給那些一直以來對她有求必應的好心人。此外,她一次就考取了駕照,并與一個年齡相仿的男朋友去戴維巴斯特餐館約會。除了定期接受心理輔導以及向假釋警官匯報,她在其余的時間里加班加點地工作賺錢,以便今后能讀商學院。
雖然她早已申請了冷暖工的學徒工作,但是人家沒有接受,因為他們調查了她的背景。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他許多的工作單位,其中包括兩家臨時機構、兩家快遞服務公司和一家制造業的公司。最后這家公司的招聘經理答應把她以“奇伊”的身份介紹給一家大部分員工為刑滿釋放人員的公司。
奇伊被這家公司錄用了,她的工作是包裝盒子。后來她又找到了餐館和加油站的工作。每天上班時她都穿著男士褲子,因為這樣同事們就不會注意到她腳踝上戴著的監視儀器了。
其實她以前就曾經是這樣:害怕結識新朋友,因為根據假釋條件,她不可以與其他假釋人員接觸。可問題是,當你第一次與生人見面的時候,你怎么能夠問人家是否是假釋人員呢?
她也曾受邀為肯塔基大學做一場十分鐘的講演。雖然該學校離俄亥俄州只有十分鐘的車程,但是因為要跨越州界線,她只能提前數周申請批準。
她結交了一個男朋友,但是每當男友說的話讓她感覺男友在要求她做什么事情的時候,她就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有一次她覺得要嘔吐,那種被人卡著脖子的感覺怎么也擺脫不掉。現在,她和這個男朋友只是普通的朋友了。
奇伊說:“我現在雖然已經擺脫了人販子,我也走出監獄重獲自由了,但是我仍然被關在精神的監獄里。我正在琢磨著我將來是否能夠在精神上也獲得自由。”
妝化完了,奇伊在鏡子中審視了一遍自己。這天晚上,她脫下肥大的男裝褲子,換上了一條裙子。這會讓人看到她的小腿,還有她腳踝上的監視器。她把雙腳伸進了條狀的涼鞋,然后又對著鏡子看了一遍。
“5點47分了,我們得趕緊走了!”奇伊的朋友迪查瑞提醒道。
奇伊趕忙抓起了汽車鑰匙,然后說:“晚就晚吧。”她已經收到了一張超速罰單,下定決心以后再也不要收到罰單了。這個罰單源自奇伊在一年當中唯一一次違規行為。而在其他方面,比如遵紀守法,比如努力為自己的假釋官爭光,以及遵奉自己律師們的忠告方面,她做得完美無缺。她知道所有這些對自己都是重要的。
奇伊的律師們一直設法把她的名字從州政府有關部門中的暴力前科名單中刪除,同時依靠第一個律師的幫助,爭取消除她的犯罪記錄。她的第一任律師已經表示愿意出庭作證,承認自己當初在為奇伊進行辯護的過程中粗心大意。但是奇伊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到結果,此外,她也不清楚目前的新法官喬伊·奧菲爾德最終能否作出對自己有利的判決。
當奇伊和朋友趕到教堂的時候,她們首先看到了一個很大的長方形蛋糕,上面寫著她的名字,然后又看到了銀幕上放映著她微笑的幻燈片。在場的人不斷地問她現在感覺怎么樣。
感覺怎么樣?對于這個問題,奇伊至今不清楚該如何回答。她知道自己曾被認為是一個殺人犯,盡管她也聽人說自己是一個受害者,但是她的一舉一動仍舊被跟蹤著。而所有這些她都無法指望得到改變,除非法官喬伊·奧菲爾德和假釋核審委員會決定修改她的假釋條件。
但是奇伊還是回答說:“我很感激!”
這時,她認出人群中的一名女子:她就是曾經去監獄探訪過自己的俄亥俄州議員特蕾莎·菲德爾。這位女議員也是俄亥俄州《未成年人保護法》的起草人之一。而且她還認為該法規并沒有在奇伊的案例上得到尊重與援用。她前些日子曾邀請奇伊在一場視頻會議上給一些立法委員作報告,講述有關拐賣人口的認識問題。此刻,這名女議員指著奇伊腳踝部的監視器說:“我們要告訴州長,我們不能把枷鎖套在受害者身上。”
奇伊聽罷點了點頭,微笑著表示感謝,生怕把心里的懷疑表露出來。
當聚會接近尾聲,大家把吃剩下的蛋糕包起來,然后紛紛擁抱奇伊道別。她的律師們幫忙把聚會用的彩色氣球拿到了房間外面。奇伊緊緊地抓著氣球的繩子,準備在自己把指令說給周圍的人以后再放開。
她說:“我數三,然后我們一起喊‘自由啦。”
“你們準備好了嗎?”奇伊問大家,然后就開始數數。
此時此刻,奇伊距離她自己的自由又近了一年。可是她依然還要再等13年。■
(責任編輯:古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