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共生、自主持續的蘇格蘭教育

項松根

摘要：蘇格蘭教育把殘障兒童和普通孩子放在一起接受教育，及早融合，人人平等、職業平等觀念從小就深入人心；強調知識不是孤立的，注重學科之間的融合，知識與實踐的融合，傳授與體驗的融合，學段之間緊密聯系，師生共存共榮與共生發展；課堂教學注重活動，增加孩子的體驗，學生分流、選課自然而然發生；在普通教學委員會的指導下，教師注重專業發展，提高創新和反思能力，堅持終身學習、自發成長。

關鍵詞：蘇格蘭教育；融合；共生；自主；持續

中圖分類號：G632.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992-7711（2021）18-0117

2019年9月14日至28日，我有幸參加了浙江省教育廳組織的高中校長赴英國研修培訓班。本次研修旨在學習英國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情況，了解英國基礎教育相關政策和成功經驗，訪問英國有關高中，深入了解英國高中課程設置，走班選課的組織，學校管理、教師專業發展等經驗，借鑒英國的課程改革發展和人才培養等方面的先進經驗。我們聽取了十四位蘇格蘭教育專家和校長的報告，走訪考察了三所英國著名高校和三所蘇格蘭中學，與蘇格蘭的中學校長、中學教師及愛丁堡大學莫雷教育學院的教授進行了深入的交流，我們深刻了解感受到蘇格蘭教育的許多閃光點，他們許多教育理念和辦學思想還是非常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的。

一、教育基本情況

蘇格蘭實行十三年義務教育，孩子五歲入學，小學七年，中學六年，在本蘇格蘭上大學也免費。私立學校占蘇格蘭學校總數的4.5%左右（私立學校學生數占總學生數的7%左右），有允許學生住校的，每年費用一般在13000英鎊至28000英鎊。公立學校的中小學生都不住校，不收任何費用，學校提供免費午餐和校服，上學放學有校車接送。孩子就近入學，不分重點學校和非重點學校，不存在跨學區擇校現象，中學生在校時間為早上8∶30——下午3∶30，每節課50分鐘，每周29節課。一般學校都沒有校門，學校操場只有曲棍球、足球、橄欖球等長勢茂盛的草坪運動場，沒有徑賽類的跑道。學校非常注重保護師生和家長的隱私，不允許背后談論他人，學校不組織統一考試，不允許給學生成績進行排名，不允許給學校進行排名。孩子在中學四年級（15歲～16歲）之后就開始分流，部分學生走向社會開始工作。國家只給出一個教學大綱，沒有統一教材，教材都由學校學科組或者教師根據大綱自己編寫。教師待遇與公務員一樣，中學普通教師每周上26節課，年薪三萬多英鎊，學科組長（學校中層）每周16節課左右，副校長每周6節課左右，年薪六七萬英鎊，校長在蘇格蘭非常受尊重，每周1節課，年薪十萬英鎊。

二、融合平等的教育

平等始于教育。蘇格蘭強調人人平等，不存在歧視職業類別的現象，在飯館端盤子的也許是偉人、學者。平等觀念在學校教學中就體現得淋漓盡致。

早期大家認為有些學生不可被改變、存在不可教育的人，把一些身體有殘疾和心理有障礙的孩子送到特殊學校進行教育，逐漸這些孩子開始被接納融入，但還是被區別對待。后來政府通過四條法律，禁止使用“殘障”一詞，強調社會更應該負責任幫助他們，對不同家庭、不同膚色、身體殘疾，心理障礙、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文化背景的孩子一視同仁，學校建起殘疾人通道和廁所，這些孩子被接受融入普通學校的班級。這樣，殘障學生和正常學生及早融合，相互尊重，體現公平，也有利于培養孩子的同理心和反思能力，大家走向社會后自然而然和諧相處，對所有人都有益。我們實地考察觀摩的學校Dunbar Grammar School就建有中性衛生間、專門的學困生輔導教室等。從孩子的教育開始，人人平等、職業平等就深入人心。

蘇格蘭人提出，知識并不是孤立存在的，知識是各學科相互交結融合在一起的，學生今后解決問題是要用到多學科知識的，學校和教師不能把各學科知識分割進行教學，要充分注重學科與學科的融合，注重知識與實踐的融合，注重傳授與體驗的融合。要把藝術、健康和幸福、語言、數學和計算、宗教和道德、科學、社會研究、技術等八大課程領域作為一個整體進行理解，重視各個領域之間的相互交叉與滲透。比如健康與幸福，雖然是一個獨立的課程領域，但設立這一課程領域的理念也需要貫穿在其他課程領域中，既要求其他領域的課程實施也需要注入健康與幸福的要素。同樣，健康與幸福領域的課程實施，也需要注入諸如表達藝術、科學等課程要素。這也是蘇格蘭融合教育的另一層內涵。

三、師生共生的課堂

蘇格蘭對教師的要求非常嚴格，新教師有非常嚴格的入職考試與培訓，教師有教學委員會定期與不定期的信任調查和課程改革專業培訓。新課程理念要求學科要相互融合，學段要緊密聯結，師生要互依互存。這種關系促進了教師與教師之間、教師與學生之間的共存共榮與共生發展。蘇格蘭的課堂教學中強調學習是雙方面的，教師和學生是在相互學習，學生問問題、創作問題是更復雜的學習。教師也在向學生學習，教師不僅單方面給予學習知識，更要播下種子，點燃學生的創造欲。

蘇格蘭的課堂教學十分注重開展活動，增加孩子的體驗，增強孩子的學習興趣，讓每一個學生積極參與，發表自己的見解。學校所展示的都是學生的一些戶外活動、研學旅行、慈善活動、社會實踐、職業體驗的一些照片，不像國內學校所展現的是每屆考取重點大學的人數等圖表。

課堂上重視開展活動在我們的學習中也充分體現出來，給我們作講座的教授、校長都很敬業，非常認真、準備充分，在我們每次的學習中都至少設計安排一個活動。如：St Johns Land首堂講座就給我們布置了兩次分組討論，討論一：為什么教，教什么，怎樣教？讓我們學會做一個永遠的反思者；討論二：分析自己的優點優勢，怎樣做使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教師，成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讓我們學會自我審視、自我評價、自我反思。格雷教授講座時，給我們每人發一張紙，紙上有均勻分布的九個小圓圈，讓我們分別用四條線和三條線連接起這九個小圓圈，讓我們學會跳出盒子思考問題。在皇家植物園的戶外教學中，給我們每個四人小組一張平面圖，平面圖中標出八種植物的具體所在，這八種植物上都掛著介紹，讓我們分小組在規定時間內找到這八種植物的介紹書，然后思考植物園面積有限，每年要更新三種植物，這八種植物中哪三種可以更新呢？團隊合作一起尋找，然后根據說明書人人參與討論，最后形成小組意見。

四、自主選擇的課程

蘇格蘭中學一般開設八門課程，所開設課程要與當地的社區、學生、家長一起討論決定。學校開設的課程沒有國家統一的教材，學科組教師或者教師自己根據教學要求，課堂上給出課件內容，學生通過搜索資料建立自己的觀點，形成論文。學校課程的設置要充分考慮學科的寬度和深度、各學科的一致性、教學內容與時代同步、有沒有給學生足夠的挑戰、學生享不享受學習、對學生個人選擇有沒有幫助等因素。學生在中學一、二、三年級（12歲～15歲）學習學校統一開設的課程，根據給我們講座的當地中學校長GRANT WHYTOCK提供他本校的數據顯示，在中學四年級（15歲～16歲）就開始分流，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學生選擇自主就業，在中學五年級（16歲～17歲）大約又有三分之一的學生選擇去專業培訓機構接受短暫的培訓（幾個月到一年）后就業，在中學六年級（17歲～18歲）剩下的大約三分之一的學生參加高考。

曾觀摩了Dunbar Grammar School的一堂歷史課，課堂中來自不同年級的13名學生，學生人手一臺電腦，在教師指導下正在上網查資料，其中還有兩位是學生物的學生，她們課題完成后將交給自己的生物教師指導。蘇格蘭由于不同職業對課程有不同的要求，大學不同的專業對學科又有不同的要求，學校就根據社會職業需求和大學專業需求開設相應的課程。中學生在四年級時進入選課套餐，學生就根據自己今后職業意向，選擇適合自己的課程。家長一般尊重孩子自己的選擇，教師做相應的輔導指導。所以，蘇格蘭學生的選課和走班自然而然發生。高中段教育更注重知識的寬度和深度，提供學生更多選擇的課程，讓學生學得更深。

五、自發成長的教師

蘇格蘭人口500多萬，在職普通教學委員會注冊登記的教師75000多名，整個蘇格蘭沒有我們這邊的教育局之類的教育行政部門，只有一個蘇格蘭普通教學委員會（GTCS）。蘇格蘭普通教學委員會是一個獨立的、自我調節的教學專業機構，它成立于1965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此類機構之一。后來隨著發展，政府覺得其完全有能力自我管理，2012年，普通教學委員會成為第一個獨立于蘇格蘭政府的民間教師管理機構。

蘇格蘭普通教學委員會目前有成員65人，有一些是兼職的，其中有來自教育系統的19人，還聘請了金融、法律、IT、行政和通信等領域關心教育的專業人士。機構集體決策，公平公正專業，其經費來自所有注冊教師每人每年69英鎊的會費，為保證機構的活力和工作效率，每兩年機構都要換掉18位成員。機構的主要職責是認證教師資格，規范教師職業和行為準則，評價培養教師，對教師繼續教育，組織學校管理者的相關培訓等。根據21世紀對教師的要求，在普通教學委員會的管理指導下，教師注重專業發展，堅守職業操守，加強教學研究，提高創新能力和反思能力，堅持終身學習、自發成長。

六、持續發展的體制

一是國民重視教育。蘇格蘭全民非常重視教育，面對日新月異的21世紀對學校教育的巨大挑戰，面對學生今后發展的“不確定性”，國民具有強烈的憂患意識和競爭意識。2000年左右，民眾對教育不太滿意，表現在課程太滿，學生不能享受學習，課程之間無聯系、不平衡，學生學習局限于課堂，不能終身學習等。2002年進行了關于課程問題的全國討論和辯論，在借鑒世界各國先進經驗的基礎上，制定出3歲～18歲學生更好的可持續的卓越課程體系，在2010年開始實施。卓越課程旨在讓學生成為“成功的學習者、自信的個人、負責任的公民、對社會有貢獻的人”這四種人，通過“不局限于課堂書本，跨學科學習，學校的生活和精神面貌，培養個人成就和能力”等范圍改革來提高學生的讀寫能力、算數能力和身心健康。

二是社區非常重視學校。我們實地考察的學校Dunbar Grammar School每周三晚上社區有40名成員（老人為主）與學生共進晚餐，充分體現社區對當地學校的關心支持。家長也十分關注支持學校，對學校課程設置、教學方法、作息時間等都會參與討論，英國家庭注重親情享受天倫，希望每天都能有機會和孩子在一起，除非孩子在遙遠的私立學校（一般都在城市）不得不住校，否則絕不會讓孩子住校，所以公立學校沒有住校生。

三是非常重視可持續發展。蘇格蘭在教育領域深入實施開展可持續學習教育，2015年聯合國頒布的可持續發展目標主要包括自然保護、社會與人、經濟發展、合作等，蘇格蘭的可持續學習圍繞以上目標展開，理清了教育與可持續發展的關系，明確了對教師的要求，在卓越課程體系上貫穿始終。可持續性學習強調：公平的學習，由學生需要而來，而非來自自上而下的課程。

開展戶外活動是可持續學習的重要組成部分，以學生為主體，教師鼓勵學生發現問題，然后帶著問題回到教室，利用網絡、社區去探尋、去研究問題，最后學校提供專欄或者設計專門節目，讓大家分享成果。“問題——研究——分享”的戶外活動教學的開展，有整體性、本地化的特點，由學生自發引起，用手去感觸，激發情感，全方位認知體驗，對任何年齡段的學生都是很好的體驗。戶外活動體現了學生自我學習、自我感受的重要性，讓學生感覺愉快，訓練了學生的辯證思維，給學生以自信，為他們今后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平臺。

英國之行，我們看到了很多，學到了很多，想到了很多，但國情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有些經驗不可復制，但有些教育方法、教育思想還是可以借鑒的：例如讓學生人人參與，發表意見的課堂活動設計，可以有效地增強學生的學習主動性，增強學習趣味性，增強體驗感受。譬如選課走班模式，是建立在社會職業平等，學生自主選擇職業，不同職業、不同大學專業又需要不同的課程基礎上，這樣的選課走班自然發生，學生學有所用，主動性強、興趣大、學業負擔輕、為國家節省了大量的教育資源。再如，不分重點學校和非重點學校，學生就近入學，對各校各生一視同仁的公平教育。另外，考教分離的模式也值得我們學習。學校不組織統一考試，教師的課堂觀察和組織的小測試，只給學生一個等級評定提供給家長。選拔性考試只有高考，學校不組織考試，學生參加社會獨立的資格認定機構（SQA）的考試，由SQA進行出卷、組織考試和評定成績。學生拿到SQA的成績，到心儀的大學報名，大學組織面試后確定錄取與否。

不虛英國此行，由于個人水平和時間有限，筆者所了解的僅僅是一些皮毛，不當之處敬請批評指正。

（作者單位：浙江省龍游縣橫山中學324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