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妙勇安湯“異病同治”動脈粥樣硬化與血栓閉塞性脈管炎機制研究

李藝博　張悅健　李娟　童宏選　盧濤

摘要 目的：通過生物信息分析手段探討四妙勇安湯對動脈粥樣硬化（AS）與血栓閉塞性脈管炎（TAO）“異病同治”的潛在分子機制。方法：通過數據庫挖掘與檢索獲取四妙勇安湯中4味中藥的活性化合物和對應的靶標;通過GeneCards、比較基因組數據庫（CTD）以及美國國家生物技術信息中心（NCBI）數據庫篩選AS和TAO的關聯(lián)靶點;運用Venny 2.1，獲得藥物作用于二病的共有靶點;基于STRING數據庫構建共有靶蛋白的蛋白質-蛋白質相互作用（PPI）網絡;通過Cytoscape 3.7.2軟件構建藥物-活性化合物-共有靶點-疾病整體調控網絡圖。使用Bioconductor生物信息軟件包進行基因本體（GO）功能富集分析和京都基因與基因組百科全書（KEGG）通路富集分析。結果：四妙勇安湯與AS、TAO的共有靶點主要為VEGFA、IL6、JUN、TNF、FOS、MAPK8、MMP9、IL10、ICAM1等計47個;篩選出以黃酮類和甾醇類為主的有效活性成分計9個;KEGG通路富集得到的這些靶點共同參與糖尿病并發(fā)癥AGE-RAGE、TNF、動脈粥樣硬化與流體剪切應力、人巨細胞病毒感染、細胞凋亡、T細胞受體等多條通路調節(jié)。結論：四妙勇安湯通過抗炎、減少斑塊形成、免疫反應、改變血液流變等多條生物學通路發(fā)揮藥理作用，證實了其多成分、多靶點、多途徑的調節(jié)特點，預測了四妙勇安湯“異病同治”AS與TAO的潛在分子機制，為實驗設計和后續(xù)研究提供理論依據。

關鍵詞 四妙勇安湯;動脈粥樣硬化;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異病同治;潛在作用機制;網絡藥理學

Abstract Objective：To explore the the common key target and signaling pathway of Simiao Yong′an（SMYA） Decoction in treating atherosclerosis and thromboangiitis obliterans by bioinformatic analysis.Methods：The active compounds and corresponding targets of 4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 from SMYA Decoction were obtained by database mining and retrieval.The associated targets of AS and TAO were screened by GeneCards，CTD and NCBI database.Venny 2.1 was used to obtain the common targets of the two diseases of drug action.The PPI network of common target proteins was constructed through STRING database.Cytoscape 3.7.2 software was used to construct drug-active compound-common target-disease global regulatory network diagrams.The GO classified enrichment analysis and KEGG pathway enrichment analysis were performed using Bioconductor platform.Results：The common targets of SMYA Decoction in As and Tao were mainly 47，including VEGFA，IL6，Jun，TNF，F(xiàn)OS，MAPK8，MMP9，IL10，ICAM1，etc.A total of 9 active components，mainly flavonoids and sterols，were screened out.These targets were enriched by KEGG pathway and participate in the regulation of multiple pathways such as AGE-RAGE signaling pathway in diabetic complications，TNF signaling pathway，fluid shear stress and atherosclerosis，human cytomegalovirus infection，apoptosis，T cell receptor signaling pathway.Conclusion：The pharmacological effects of SMYA Decoction through anti-inflammation，reducing plaque formation and immune response，changing blood flow changes and other biological pathways have confirmed its multi-component，multi-target and multi-pathway regulatory characteristics.Simultaneously，the study has predicted the potential molecular mechanism for the “same treatment for different diseases” of AS and TAO，and provided theoretical basis for experimental design and further research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Keywords Simiao Yong′an（SMYA） Decoction; Atherosclerosis; Thromboangiitis obliterans; Treating different diseases with same method; Potential mechanism of action; Network pharmacology

中圖分類號：R285.6;R543.5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21.18.002

動脈粥樣硬化（Atherosclerosis，AS）是一種危害人類健康的慢性心血管疾病，是老年人最常見的死亡原因之一，占心血管疾病死亡總人數的3/4[1-2]。其主要病變是大中動脈血管內壁脂質沉積，伴平滑肌細胞和纖維基質增生，并逐漸發(fā)展為成片的粥樣硬化斑塊，導致動脈管腔狹窄、破裂出血，甚至引發(fā)急性心血管疾病，炎癥在AS斑塊的發(fā)生和發(fā)展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3]。在治療方面，臨床主要聚焦抗炎、調節(jié)血脂、抗氧化、溶栓等方面，但這些治療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和不良反應[4]。根據其病理變化和臨床特征，歸屬于中醫(yī)學“痰證、瘀證、胸痹、真心痛”等范疇，病機主要為臟腑功能紊亂、氣血津液失調，導致氣滯、血瘀、寒凝、痰濕等病理現(xiàn)象[5]。血栓閉塞性脈管炎（Thromboangiitis Obliterans，TAO）為血管壁節(jié)段性、非化膿性炎癥反應伴腔內血栓形成，管腔阻塞引起肢體缺血而產生疼痛、間歇性跛行、足背動脈減弱等，嚴重者出現(xiàn)肢端潰瘍、壞死，甚至致殘，屬于中醫(yī)“脫疽”的范疇，病機為氣血凝滯、經脈阻塞[6-7]。TAO的病因和發(fā)病機制尚不清楚，臨床主要以抗血小板、擴張血管藥物和手術治療為主要手段[8];但藥物作用單一，手術存在差異性大、價格昂貴等問題，不能從根本上延緩或控制疾病的發(fā)生發(fā)展[9]。中醫(yī)藥不良反應小，多組分、多靶點的治療特點在近幾年越來越受到大眾的關注，成為研究的熱點。

四妙勇安湯最早出現(xiàn)在《華佗神醫(yī)秘傳》，由金銀花、玄參、當歸、甘草4味藥組成[10]。根據辨證論治思維，AS與TAO雖然臨床表現(xiàn)和發(fā)病部位均不相同，但病機相似，病理上均與熱毒蘊結、氣血瘀滯、陰液耗傷相關，可用通絡活血、益氣養(yǎng)陰、化痰祛瘀、清熱解毒法治之。四妙勇安湯功效滋陰活血解毒，是著名的外科脫疽方，臨床研究已證明可用于AS、TAO的疾病治療[11]，符合中醫(yī)“異病同治”的理論思想。此外，現(xiàn)代藥理研究表明其具有抗炎、調節(jié)血脂、抗凝、抑制血栓形成、改善血液流變學、保護血管內皮細胞等作用[12-16]。這可能是其“異病同治”的研究基礎。

異病同治最早出自《黃帝內經》，指不同的疾病，在其發(fā)展過程中，由于辨證出現(xiàn)了相同的病機，因而采用同一方法治療的法則，均可獲得理想的治療效果[17]。從古至今，“異病同治”法在指導中醫(yī)臨床診療上發(fā)揮著重要作用，但其內在機制仍有待探索。網絡藥理學研究屬于生物信息分析的手段之一，是近年興起的藥物研究新途徑，通過構建“藥物-靶點-疾病”網絡，對中藥的效用分子、作用靶點、通路及生物過程進行多層分析，從系統(tǒng)生物學和生物網絡平衡的角度闡釋疾病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從整體觀角度認識藥物與機體的相互作用，符合中醫(yī)藥多組分、多途徑、多靶點協(xié)同作用的特點[18]。因此，本研究采用網絡藥理學分析方法，對四妙勇安湯治療AS與TAO進行多層面分析，初步探索其“異病同治”作用機制及規(guī)律。

1 資料與方法

1.1 四妙勇安湯活性成分收集與篩選 四妙勇安湯由金銀花、當歸、玄參、甘草4味中藥組成。本研究依托中藥系統(tǒng)藥理學數據庫與分析平臺（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ystems Pharmacology Database and Analysis Platform，TCMSP）（http：//tcmspw.com/tcmsp.php）分別檢索，以口服生物利用度（Oral Bioavailability，OB）≥30%，類藥性（Drug Likeness，DL）≥0.18為篩選條件，收集與篩選四妙勇安湯的候選活性化合物。

1.2 四妙勇安湯潛在靶點預測 通過TCMSP數據庫，獲取候選化合物相應的潛在靶標。運用UniProt數據庫（https：//uniprot.org/），限定物種為人（Homo Sapiens），將得到的靶標標準化為基因名稱（Gene Symbol）。

1.3 四妙勇安湯治療AS、TAO的靶點獲取 在GeneCards數據庫（https：//www.genecards.org/），美國國家生物技術信息中心（NationalCenter for Biotechnology Information，NCBI，https：//www.ncbi.nlm.nih.gov/gene/），比較基因組數據庫（Comparative Toxicogenomics Database，CTD，http：//ctdbase.org/）分別鍵入“atherogenesis，atherosclerosis，atheroscleroses”（AS）與“thromboangitis obliterans，buerger disease，buerger′s disease”（血栓閉塞性脈管炎），選擇物種為“Homo sapiens”，獲取AS、TAO的疾病靶點。運用Venny 2.1（https：//bioinfogp.cnb.csic.es/tools/venny/index.html），將四妙勇安湯的預測靶點映射到疾病的關聯(lián)靶點，以獲得藥物治療AS、TAO的潛在作用靶點及共有靶點。

1.4 潛在共有靶點的蛋白質-蛋白質相互作用網絡構建 將潛在共有靶點導入STRING數據庫（https：//string-db.org/），以intersection score>0.400為篩選標準，構建共有靶點的蛋白質-蛋白質相互作用（Protein Protein Interaction，PPI）網絡。

1.5 “藥物-活性化合物-潛在靶點-疾病”的網絡構建 將四妙勇安湯的藥物、活性化合物、藥物治療的潛在靶點及疾病信息導入Cytoscape 3.7.2軟件，構建四妙勇安湯異病同治AS、TAO的全鏈網絡。

1.6 通路富集分析 運用Bioconductor軟件包（http：//www.bioconductor.org/），對潛在共有靶點進行基因本體（Gene Ontology，GO）富集分析的生物過程分析與京都基因與基因組百科全書（Kyoto Encyclopedia of Genes and Genomes，KEGG）通路富集分析，并用R進行可視化處理。

2 結果

2.1 四妙勇安湯候選活性化合物的篩選及靶標預測 共檢索到金銀花、當歸、玄參、甘草的688個化合物，根據OB≥30%、DL≥0.18，篩選獲得候選活性化合物計126個，其中，金銀花23個，當歸2個，玄參9個，甘草92個，去掉重復項，共獲得120個候選活性化合物。獲得205個藥物作用靶點。見表1。

2.2 四妙勇安湯治療AS、TAO的共有靶點獲取 獲得AS疾病靶點5 144個，TAO疾病靶點744個。四妙勇安湯活性化合物調控的205個靶標分別與以上2個疾病靶點交集的韋恩圖見圖1。獲得四妙勇安湯調控疾病的共有靶標47個，將其導入Cytoscape 3.7.2，構建“四妙勇安湯-共有靶標-AS-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網絡。見圖2。此外，調控AS的潛在靶標184個，血栓閉塞性脈管炎49個。

2.3 共有靶標PPI網絡構建及分析 將47個共有靶標導入STRING進行PPI網絡分析，通過Cytoscape 3.7.2進行圖像可視化。圖中計47個節(jié)點，480條邊。以節(jié)點示蛋白，以邊表示節(jié)點間的相互作用。某點度值表征連接到該節(jié)點的邊數，以此來反映節(jié)點在網絡中的重要性。圖示節(jié)點越大，顏色越深，表示該節(jié)點度值越大。共有靶標的平均節(jié)點度值為20.9，超過該值的靶蛋白有23個。其中，VEGFA、IL6、JUN、TNF、FOS、MAPK8、CASP3、MMP9、STAT3、EGFR、CCL2、IL10、ICAM1、SWRP1NE1、CCND1等度值顯著高于其余靶點。VEGFA的節(jié)點最大，顏色最深。見圖3。

2.4 “藥物-活性化合物-潛在靶點-疾病”的網絡構建 將四妙勇安湯的4味中藥、120個活性化合物、205個靶標及映射到疾病的關聯(lián)靶點（AS：184個關聯(lián)靶點，TAO：49個潛在治療靶點）導入Cytoscape 3.7.2，繪制“藥物-活性化合物-潛在靶標-疾病”網絡，網絡共331個節(jié)點，綠色矩形表示中藥，藍色橢圓形表示活性化合物，紅色六邊形表示疾病，橙色箭形對應靶標。其中，未與疾病預測靶點相關聯(lián)的藥物靶標圍繞在四妙勇安湯4味藥的外周，計19個;三者的共有靶標集中在疾病外周的小圈，計47個;藥物調控AS的特有靶標分布于疾病外周的大圈，計137個;調控TAO的特有靶標位于大圈之外，計2個。每條邊表示中藥、化合物、靶標及疾病的相互作用關系。按照度值等網絡拓撲學指征進行關鍵化合物的篩選，發(fā)現(xiàn)槲皮素（Quercetin），山柰酚（kaempferol），木犀草素（Luteolin），7-甲氧基-2-甲基異黃酮（7-Methoxy-2-methyl isoflavone），β-谷固醇（beta-sitosterol），豆甾醇（Stigmasterol），柚皮素（naringenin），芒柄花素（formononetin），甘草查爾酮A（licochalcone A）等化合物在整個生物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可能是四妙勇安湯異病同治AS、TAO的共同核心化合物。見圖4。

2.5 關鍵共有靶點的通路分析 通過Bioconductor數據庫進行GO生物過程分析及KEGG通路富集分析，獲得生物過程條目計49項，P<0.01，根據P.adjust優(yōu)選排名前20的GO條目，運用R軟件，繪制氣泡圖。關鍵共有靶點主要集中在細胞因子受體結合（Cytokine Receptor Binding）、細胞因子活性（Cytokine Activity）、受體配體活性（Receptor Ligand Activity）、細胞周期蛋白依賴性蛋白絲氨酸/蘇氨酸激酶調節(jié)劑活性（Cyclin-dependent Protein Serine/Threonine Kinase Regulator Activity）、蛋白酶結合（Protease Binding）、聯(lián)合蛋白結合（Integrin Binding）、生長因子受體結合（Growth Factor Receptor Binding）、R-SMAD結合（R-SMAD Binding）、蛋白激酶調節(jié)劑活性（Protein Kinase Regulator Activity）、泛素蛋白連接酶活性（Ubiquitin Protein Ligase Binding）等生物過程中。這提示四妙勇安湯通過各項生物過程的多維調控，從而異病同治AS、TAO。見圖5A。

KEGG富集通路篩選得146條P<0.01的通路，將P值較小的20條通路結果以氣泡圖的形式呈現(xiàn)。這些靶點主要在糖尿病并發(fā)癥AGE-RAGE信號通路（AGE-RAGE Signaling Pathway in Diabetic Complications）、TNF信號通路（TNF Signaling Pathway）、IL-17信號通路（IL-17 Signaling Pathway）、卡波西氏肉瘤相關皰疹病毒感染（Kaposi Sarcoma-associated Herpesvirus Infection）、麻疹（Measles）、動脈粥樣硬化與流體剪切應力（Fluid Shear Stress and

Atherosclerosis）、人巨細胞病毒感染（Human Cytomegalovirus Infection）、細胞凋亡（Apoptosis）、T細胞受體信號通路（T Cell Receptor Signaling Pathway）等富集較多。見圖5B。

3 討論

中醫(yī)藥是一個巨大的寶庫，應當努力挖掘，加以提高。近幾年，中藥處方療效顯著、不良反應小的優(yōu)勢逐漸凸顯。但其成分多樣復雜，治療靶標通路多角度的特點也為明確中藥復方的作用增加了難度。網絡藥理學能夠在基于生物信息學分析的前提下，篩選出復方組成藥物的活性化合物和對應的靶標，構建“藥物-活性化合物-潛在靶標-疾病”的數據網絡圖譜，其從宏觀到微觀，從整體到局部的特點為中藥復方的研究提供了新思路和可行性。本研究通過網絡藥理學的方法，挖掘四妙勇安湯治療AS和TAO的潛在共同作用機制，為中醫(yī)治病法則之一的“異病同治”提供理論依據。

TAO中血管內皮炎癥、血栓形成、阻塞后末端缺氧壞死等病理過程，同AS及其引起的心腦血管疾病等多個病理環(huán)節(jié)相似。現(xiàn)代研究表明，AS是一種脂質代謝異常引起的慢性炎性疾病，炎癥反應始終貫穿于AS整個過程，在起始與持續(xù)階段都有天然免疫和特異性免疫參與，抗炎成為防治AS新的干預靶點和方向[19-20]。研究報道，運用四妙勇安湯治療TAO，能降低氧化低密度脂蛋白（OX-LDL）、白細胞介素-6（IL-6）、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C反應蛋白（CRP）等水平，而這些因子也同樣在AS中明顯升高[21]，符合中醫(yī)“異病同治”的辨證論治思想。

四妙勇安湯具有清熱解毒之效，兼有活血之功，但治療AS和TAO的作用機制仍在探究中。其組成藥物主要為金銀花、玄參、當歸、甘草。根據網絡拓撲學指征進行關鍵化合物的篩選，發(fā)現(xiàn)4味藥物均存在度值較高的活性化合物，可能是發(fā)揮作用的關鍵化合物。其中，槲皮素（Quercetin）是存在于甘草和金銀花中的活性成分，具有抗氧化、清除自由基、抗炎、免疫調節(jié)等功能，對氧化損傷的細胞具有保護作用，同時，能減少炎癥介質（IL-1β和IL-6），增加抗炎細胞因子（IL-4、IL-10和轉化生長因子-β1），通過抑制核因子κB（NF-κB）和MAPK信號通路發(fā)揮抗炎作用，對AS和TAO的炎癥反應起到治療效果[22-24]。山柰酚（Kaempferol）具有多樣的生物學功效，可通過降低細胞間黏附分子的表達，防止AS的發(fā)生[25];抑制還原輔酶Ⅱ，清除脂質過氧化，抑制由這些因素引起的氧化應激而導致的AS[26];通過抑制MAPK信號通路，降低MDC、IP-10、IL-8等炎癥介質的表達，阻斷Tyk-STA信號通路，抑制STAT3的激活，發(fā)揮抗炎作用[27-28]。當歸和玄參的活性成分β-谷甾醇（Beta-Sitosterol）在體內通過氧化過程產生的氧化產物，可破壞膽固醇膠束的形成，降低膽固醇水平，抑制膽固醇合成酶（HMG-COA）的表達，對AS起到治療作用，同時通過提高抗炎因子IL-10、酪氨酸磷酸酶（SHP-1）的活性，抑制趨化因子、炎癥介質以及NF-κB的遷移，發(fā)揮抗炎作用[29-30]。甘草總黃酮具有抗炎作用，甘草查爾酮A（Licochalcone A）是抗炎的主要成分，通過抑制炎癥介質IL-1β、IL-6的釋放發(fā)揮作用[31]。

共有靶標的PPI網絡中，血管內皮生長因子A（VEGFA）的節(jié)點度值最大，VEGFA是促進血管新生的主要生長因子之一，調節(jié)血管內皮細胞的增殖和分化，促進內皮細胞的擴張、增殖和遷移[32-33]。但血管新生通過增加斑塊的形成和血管平滑肌細胞的增殖，增高了AS的發(fā)病率[34]。研究表明，四妙勇安湯的化合物成分對血管具有雙重調節(jié)作用，VEGFA作為Dll4的上游靶點激活Dll4/Notch1信號通路，精確調控血管內皮芽生、管狀結構形成，使新生血管成熟并形成有效的供血網絡，同時可減少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p38（p38MAPK）、VEGFA的表達，抑制血管內斑塊的新生，穩(wěn)定易損斑塊[35-37]。還能夠通過上調絲蘇氨酸蛋白激酶（p-AKT）的表達、下調p38MAPK蛋白表達，改善下肢缺血血運重建過程，促進糖尿病潰瘍的愈合[38-39]。AS和TAO具有明顯的炎癥反應，四妙勇安湯可通過降低血清中IL-6、腫瘤壞死因子-α、白細胞介素-10（IL-10），以及抑制巨噬細胞分泌的細胞間黏附分子-1（ICAM-1）和基質金屬蛋白酶9（MMP-9）的表達，發(fā)揮抗炎作用[40-42]。基質金屬蛋白酶（MMPs）是一族重要的蛋白酶類，其活性和含量的升高可致細胞外基質迅速降解、纖維帽變薄，使斑塊易于破裂而導致疾病發(fā)生，研究證實，四妙勇安湯的活性成分可作用于MMP-9，通過降低MMP-9的表達，升高外膜TIMP-1的表達，使新生血管的通透性降低，抑制炎癥介質等進入主動脈斑塊，起到穩(wěn)定斑塊的作用[43]。JUN、FOS均屬于激活蛋白酶-1（AP-1），AP-1可刺激生長因子的轉錄，增加細胞的增殖和分化，化合物可通過作用于JUN和FOS，降低斑塊中平滑肌細胞的含量，從而起到防治AS的作用[44]。此外，GO生物過程的關鍵靶點主要集中在細胞因子受體結合、細胞周期蛋白依賴性蛋白絲氨酸/蘇氨酸激酶調節(jié)劑活性、蛋白酶結合、生長因子受體結合、蛋白激酶調節(jié)劑活性、泛素蛋白連接酶活性等。KEGG通路富集分析結果主要涉及糖尿病并發(fā)癥AGE-RAGE信號通路、TNF信號通路、AS與流體剪切應力、人巨細胞病毒感染、細胞凋亡、T細胞受體信號通路。其中糖尿病并發(fā)癥AGE-RAGE信號通路可激活NF-κB，NF-κB促進炎癥介質IL-1、IL-6、TNF-α的表達，促進AS相關基因VCAM-1、VEGF、RAGE的表達[43-49];TNF信號通路參與炎癥反應在內的多條信號通路，同時可促進低密度脂蛋白在血管內壁的沉積，通過活化單核巨噬細胞，產生細胞毒作用，使血管內壁增厚，管腔狹窄，血流阻力增大，加速AS和TAO的發(fā)生發(fā)展[50]。剪切力是血流在血管壁內皮表面產生的摩擦力，伴隨生理剪切力的持續(xù)層流可上調內皮細胞（EC）基因和蛋白的表達，這些基因和蛋白對AS具有保護作用，低剪切力的擾動流促進動脈壁的氧化和炎癥狀態(tài)，導致AS發(fā)生[51-54]。

本研究通過網絡藥理學發(fā)現(xiàn)四妙勇安湯主要通過抗炎、抗氧化、免疫反應、調節(jié)血管內皮生長因子、穩(wěn)定血管內斑塊、改變血液流變等多成分、多靶點、多通路對AS和TAO進行干預和治療，為中藥復方臨床研究提供潛在的分子作用機制。但完全依賴生物信息學技術的手段同樣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基于已有的實驗研究發(fā)現(xiàn)，金銀花的主要成分綠原酸（Heriguard）和當歸的主要成分阿魏酸（Ferulic Acid）均不在列表中，玄參的主要成分哈巴俄苷干（Harpagoside）對過氧化氫引起的血管內皮損傷具有一定的保護作用，但因度值較小，未被篩出[55]。

綜上所述，四妙勇安湯對AS和TAO的“異病同治”是一個綜合復雜的調控過程，網絡藥理學的應用為精確研究中藥處方的作用機制提供了基于“化合物-靶標-疾病”網絡的新思路，篩選得到的關鍵化合物、潛在共有靶點以及作用通路與AS和TAO的病因病機具有一致性，表明了預測結果的可靠性和研究價值，但同時存在篩選偏差。因此，在對中醫(yī)藥復方的研究中應將科技手段與實驗研究相結合，進行全面、整體、綜合的分析，增加中醫(yī)藥研究的科學內涵，為更深層次的研究提供理論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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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2-23收稿 責任編輯：張樂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