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西蒙

近年輿論場上關于“美國怎么了”這樣的質疑很多,尤其在新冠疫情發生之后,美國出現的種種政治、經濟與意識形態層面的混亂狀態,讓外界產生了諸多思考,甚至知識界內外關于“美國正在走向衰落”的說法也不算新鮮了。當然,我們很難簡單對當下形勢作出蓋棺論定式的判斷,畢竟要給一個超級大國的現狀貼上簡單的標簽,往往有失嚴謹性。但很多人無法忽視的事實是:相比上世紀90年代美國在冷戰中獲勝并成為“一超多強”的世界格局的引領者的時候,如今的美國確實影響力在下降。
從國際關系、經濟學等層面解釋這一現象并不難,畢竟新興大國的崛起勢必會對昔日世界霸主的地位構成挑戰,而經濟全球化也會惠及更多發展中國家,美國對全球資本的吸引力也會被“分一杯羹”。但是,只有我們試圖從歷史邏輯的層面來理解美國的當下狀況,才能更加深刻地認知現實。
從歷史上看,任何擁有全球霸權的超級大國,幾乎都難逃從擴張走向衰落的過程。昔日的大英帝國統治范圍遍布全球,但“日不落”只是一個夸張的修辭,其最終需要將霸權地位讓給其他新興勢力。這是因為每一個國家的統治力與影響力都是有上限的,而窮兵黷武的結果往往就是大量消耗國力財力,民生受到影響,甚至債務沉重,直到難以承擔這些“提前消費”的壓力。
如今的美國也是如此,新世紀初期的美國大力開展反恐戰爭,但并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反而拖累了美國經濟,頻繁的入侵戰爭也損害了美國在意識形態上的道義地位。雖然特朗普上臺后,在全球戰略上有往回收的動作,比如在各種國際組織“退圈”,修筑邊界隔離墻,減少外來移民,等等,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取得了效果,但保守主義的做法,卻已經取得民眾的共識。美國的民眾及其輿論逐漸走向撕裂,美國立國之本的傳統的意識形態也被國內知識界與民眾質疑,這直接反映在特朗普連任失敗上。
拜登上臺后依然沒能彌合美國社會的撕裂,階級矛盾與種族問題始終沒能得到解決,甚至形勢更加惡化。拜登面對的不只是一個影響力下降的美國,更是一個共識減少、民意撕裂的美國。這種困局往往出現在一個大國歷史的中后期,盡管美國是個移民國家,但其盎格魯-撒克遜文化作為意識形態的核心始終沒有改變,但如今其核心文化都在受到沖擊與質疑,歷史的邏輯就有可能被扭曲,甚至被改寫。
當我們從歷史邏輯中找到美國問題的思想根源后,就會發現其當下困局是帶有結構性的難題,而非解決一些具體事務就能化解根本矛盾。從這個層面上看待美國問題,我們才會更具歷史眼光與前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