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淑梅(上海師范大學人文學院 上海 200030)
“文化是由人自己編織的意義之網,對文化的分析不是一種尋求規律的實驗科學,而是一種探求意義的解釋科學。”對于文化的解釋一方面是為了回憶過去從而鞏固群體的身份認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照鑒未來以使文化不斷產生新的意義,最終實現文化的傳承和可持續發展。
文化遺產是在一個特定的文化場域內形成的具有歷史性、文化性、藝術性和審美性的象征性載體。對于現代人而言,文化遺產往往具有神秘感,因為它們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和時代的變遷,見證了文化的傳承,保留了一代代人的文化記憶。揭開文化遺產的神秘面紗,需要對文化遺產背后的歷史文化信息進行回憶調取,解釋文化遺產的“意義之網”,然后結合現代化的媒介,以大多數人可理解的方式,將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傳遞給公眾,從而實現文化遺產的可持續發展。
文化遺產之所以稱之為文化遺產,不僅因為它擁有悠久的歷史,而且還因為它背后的意義與價值仍然能夠對當下人們的生產和生活發揮作用,意義與價值是當下文化遺產存在合理性的核心內容。與時間的流逝和社會的更迭伴隨著的是人們集體的遺忘,而“記憶尋找著被埋沒、已經失蹤的痕跡,重構對當下有重要意義的證據,歷史是可以提供自己來歷和身份認同信息的工具”。文化遺產是記憶的載體、文化的集合,作為歷史的遺留物,它們跨越時間的長河,脫離了原始的語境,成為“一種承載‘證明’意義的符號”,它們突破遺忘的障礙保留了那些值得當下人回憶的、能夠建構自我身份認同的和可以指向未來的東西。但時代的更替讓那些植根于以往社會環境中的回憶和約定俗成的價值觀念逐漸被人們遺忘,某些文化符號也“逐漸失去了不言自明性”,其中的意義與價值變得需要闡釋。另外,人們的話語體系也隨著時間發生著變化,文化這一意義之網不斷產生新的內容,那些具有象征意義的文化符號(如文化遺產)所包含的意義與價值也發生著新的變化,因此,需要結合不同時代的語境重新對它們進行意義建構和價值確認,這是促進文化遺產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條件。
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具有內隱性,它存在于文化遺產的本體之中,需要專業的人員對其歷史、文化等方面進行技術性地考究與評估,各個領域的專家學者通過對文化遺產進行學理分析,這種有組織的回憶過程,很大程度上保證了文化遺產內涵的真實性和歷史的準確性?!皬谋举|上來說,所有的遺產都是人們依據當前的目的需要與價值觀對過去、歷史的選擇性再現?!蔽幕z產之所以能夠保留和傳承下來,是社會選擇的結果,它的意義與價值一定是在當前社會語境下,符合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的,這種篩選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出的,它需要由一些權力相關者對選擇的標準進行制定?!拔膶W、藝術和歷史等人文學科往往沒有唯一正確的理解,但闡釋學對理解合理性的討論則認為文本或事物本身可以為理解提供一個基本框架和范圍,防止脫離文本本意的過度闡釋?!睂<覍W者以及國家權力相結合,共同建立了一套權威性的文化遺產話語體系,以主導文化遺產的意義建構和價值確認,為之后可能出現的面向大眾的各種解說和信息傳遞工作“做出界定并確立框架”,文化遺產的價值確認和意義建構,直接關系到文化遺產歷史文化內涵的深度和故事的豐富度,建立以文化遺產為中心的文化知識庫,從而為解說和傳達提供條件。“‘歷史意識’或者‘歷史感’,是人類的原始本能,它是人類最根本的特征。”當人們置身于一個文化場域之內時,那種濃厚的文化氛圍加之集合了歷史文化信息的物質或者非物質載體會給人以巨大的感官沖擊力,這種力量會使人們全身心投入其中并想要更深入地了解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通過信息的傳遞和解說系統,那些被塵封的歷史文化記憶隨即被重新喚醒,人們與歷史文化之間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對于文化和集體的認同感油然而生。
將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傳遞給大眾,讓大眾了解歷史,感受文化,構建自我身份,尋求集體認同,并認識到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對于當下人們生活的影響,從而主動參與到保護文化遺產的行列中來,以實現文化遺產的可持續發展,是建構文化遺產意義,確認文化遺產價值的最終目的。但是文化遺產的價值意義以及它的歷史文化信息并不能夠直接被大眾所獲取,它還需要有一個信息傳遞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解說、傳達。解說的本意即解釋說明,它是指通過解讀以促進人們對某個事物的了解,解說是一個信息傳達的過程。當人們身處不同的領域,面對陌生的事物時,往往需要借助解說來幫助理解事物的本質。對于文化而言,解說更有必要性?!拔幕怯缮鐣ㄐ械囊饬x結構所組成,人們通過這些結構構成信號領會并相互聯系。”但意義并非一成不變,也不是不言自明的,它需要不斷地被解說和傳播以證明其存在的合理性。從時間上來看,跨越歷史,由古至今傳承下來的意義,需要用現代化的話語進行解讀;從空間上來看,跨越地區,不同的文化圈有不同的意義表達,文化差異的存在成為不同文化群體進行文化交流的障礙,而解說便成為克服文化差異,促進相互理解的重要手段。
那些被賦予在文化遺產中的意義與價值需要準確地傳達至人們的內心之中變成主觀的、精神的存在,但意義與價值是抽象的,它們看不見摸不著,無法直接被人的感官系統察覺。人們通過觀察文化遺產本身并不能感知它所指向的意義與價值,因此,如果想要人們透過文化遺產本體接收到它們背后所蘊含的意義與價值信息,就必須要借助于語言解釋,即遺產解說。如果沒有文化遺產解說對意義的傳達,那么人們只能觀其表而無法及其里。語言作為我們認識事物,傳達意義與價值的基本工具,在符號與意義之間發揮了中介的作用。文化遺產解說便成為文化遺產“表征”與“意義”的中間力量,通過遺產解說,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逐漸顯化,并被人們習得。
對于文化遺產而言,解說并不是簡單地介紹文化遺產本身,更重要的是解釋文化遺產背后的歷史文化信息,并向受眾傳遞文化符號的意義與價值,使人們在這個過程中有所思考,有所啟發?!敖庹f是一種教育活動,通過對原始事物的使用,以指示其意義與關聯,并強調親身的經驗和運用說明性方法或媒體,而不僅僅是傳達一些事實性知識。”由此,文化遺產解說的目的不僅僅是解釋和說明,更重要的是教育、啟迪的功能。
精英階層的主張并不能代表全社會對文化遺產的認知,在特定的文化語境下,當只有一種話語體系存在時,人們便會自然而然地將這種話語體系奉為標準和普遍性知識來形成認知并指導實踐,由“自我”建構起來的單一話語體系不僅使人的主體性逐漸被削弱,而且很容易使我們跳入自我建構合理化的陷阱之中。文化遺產的利益相關者涵蓋了社會的各個階層,他們都有權利參與到文化遺產意義與價值傳遞的過程中來,因此自上而下的話語體系已經不符合文化遺產全民共享的時代。民主化的文化遺產解說系統的構建需要多元主體的參與,在參與的過程中凝聚共識,不同群體之間的對話可以充分了解并兼顧各方對文化遺產價值和意義的訴求,從而有利于建立起包容的文化遺產價值觀,讓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更接地氣,更貼近人們的生活。
文化遺產是依托地方性知識建構起來的,當我們以文化持有者的身份去解說和理解文化遺產時,跨越古今共通的知識體系會讓處于相同文化語境下的人們輕而易舉地獲取并消化文化遺產背后的歷史文化信息。但由于文化差異的存在,不同文化語境下的人們思維方式不同,因此會出現“文化持有者的內部眼界”與處于不同文化語境下的“他者”之間的理解偏差。如何在尊重理解偏差以及承認文化差異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克服差異以達到相互理解是遺產解說系統構建的過程中需要解決的問題。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受特定的歷史與文化的限囿,但遺產解說卻不應僅拘泥于此,它應該以更宏大的眼界和更多維度的視角去呈現、解讀歷史與文化,這就要求文化遺產地在文化遺產解說的過程中重視轉換思維方式,以更加開放包容的方式詮釋和解說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構建起多元的文化遺產話語體系。多元話語體系的存在意味著,我們會以更加開放以及更加寬闊的眼界去看待歷史與文化,站在“他者”的角度去反思“自我”,“借助對‘他者’的認知反過來注視自己的社會與文化”,從而跳出自我建構的合理性,以更加客觀的方式審視我們的知識體系。對于文化遺產解說而言,如果僅有一種解說話語體系存在,一方面文化遺產的普遍性價值將無法體現,另一方面文化遺產地的吸引力將會大大降低,因此,在文化遺產解說系統構建的過程中要允許多元話語體系的存在。
文化遺產地相較于一般的旅游地而言,具有獨特的景觀特質、厚重的文化底蘊和悠久的歷史脈絡,它們是我們當代以及后代人了解歷史,尋根溯源的寶貴證據。因此文化遺產解說被賦予了教育、教導的功能,雖然文化遺產解說確實是一種教育活動,但解說并不等同于教育,它不是一種說教,更重要的是溝通與交流。教育本身蘊含著一種灌輸式和強制性的慣例在其中,但溝通更加強調的是一種人文情懷,通過溝通,受眾的偏好和喜愛被置于遺產解說的突出位置。當我們邁入紫禁城、走進故宮,我們能看到的是經歷了幾百年風霜雨雪仍然佇立的歷史建筑和文物以及這些建筑文物前面的指示牌和簡要介紹,通過這些指示標識受眾能夠簡單了解這些建筑或者文物的名字以及它們來自于哪個朝代,卻無法知悉它們因何而來,又經歷了什么?支離破碎的信息讓受眾一知半解,他們的疑問沒有解答的途徑,當他們走出故宮,所收獲的知識和信息少之甚少。故宮博物院原院長單霽翔先生曾經說過:“我們不缺少文化遺產,我們缺少的是人文關懷”,“人”才是社會的主體。對于文化遺產解說而言,人文關懷首先意味著要打破以往為解說而解說的傳統局面,將關注點置于受眾的需求與偏好上,及時了解人們想要通過解說獲取哪些信息,以及他們的疑問是否能夠得到及時反饋?其次,要特別重視受眾的參與感與獲得感。“文化遺產地的參與性項目必須是引導式體驗項目,而這種引導的角色正是由文化遺產解說來充當的?!币龑降捏w驗就意味著,解說不能全盤和出,適當的留白能夠為受眾創造思考與想象的空間,思考的過程既是體驗和參與的過程,也是凸顯人的主體性的過程。由此看來,在文化遺產解說系統構建的過程中要特別強調以人為本的解說理念,增強文化遺產地和受眾之間的互動交流,遺產地在傳遞信息的過程中要有意識地引導人們有所思考,有所感悟,增強受眾的參與感、體驗感和獲得感。
每一個文化遺產背后都蘊含了豐富的歷史和文化元素,那些經過文化浸潤和時間洗禮的意義與價值以記憶的形式被保存在文化遺產之中,成為一種客觀存在。但隨著社會的發展,新事物的產生必然會對舊事物的存在造成威脅,那些看似已經不符合時代潮流的事物,該如何才能不被時代拋棄?對于文化遺產而言,那些被保存在文化遺產中的記憶及載體該如何驗證其合理性,使其跨越時代的深淵,經久留存?當一件舊事物在當代仍然能夠發揮它的意義與價值,并對人們的生活產生影響時,它就不會輕易地被現代化社會所拋棄。因此,當作為舊事物的文化遺產的內涵被賦予了新的現實意義之后,它們便會被保護起來,并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在文化遺產解說的過程中,不應當對歷史文化照本宣科,更重要的是為文化遺產賦予現實意義,通過對其進行符合時代的解讀,將過去與現實的當下聯系起來,從而實現歷史的跨代際交往,在驗證文化遺產及其意義價值合理性的同時,促進文化遺產意義與價值的現代傳播。但是對于現代人而言,充斥著高科技玩法的現代性主題公園的吸引力遠遠高于那些肅穆、莊嚴的文化遺產地,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大部分的文化遺產地缺少對受眾的感官刺激,解說方式缺乏趣味性。人們對某一事物的第一印象是決定其之后是否能夠對這一事物產生興趣的關鍵,社會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讓文化遺產解說有了更多的可能性,文化遺產地如果想要快速產生吸引力,就需要借助多樣化的溝通媒介,從而為受眾帶來多方位的感官刺激,使受眾快速融入文化遺產故事之中,并與之產生共鳴。
文化遺產是由一系列意義組成的文化符號和表征系統,其形成和保留的目的實質是為了解釋與理解它們所指向的意義與價值,文化遺產本體與其所表達的意義共同組成了特定的文化符號。這些文化符號凝結著人類自古至今的認識成果,現代人可跨越時空的界限,認識和感知這些文化符號,并繼承前人的認識成果,在豐富自己認知的同時,不斷編織新的意義之網。
文化遺產解說系統通過借助溝通媒介和表達手段,將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傳遞給受眾,從而使受眾透過現象了解本質,但遺產解說的目的并不僅僅是傳遞信息,更重要的是啟發大眾。通過對意義與價值的有效傳達,受眾獲取信息并進行思考,在思考的過程中,人腦將出自他人之口的信息轉化為自己的認知,這便是意義再創造即產生新意義的過程。
文化遺產作為傳統文化的載體和符號,它們的存在及保留不僅僅是為了向現代人展示其表征本身,更重要的是為了發揮它們作為文化符號的表意功能。符號的存在即是為了意義的傳達,同樣的,文化遺產在當代留存的價值也是為了向人們傳達其背后的意義與價值,并且在這個過程中又能實現意義的再創造。多樣化的解說方式對人的感覺器官形成了一定的刺激作用,人腦又能夠通過這些外部刺激作出反饋,即對信息進行存儲與加工。解釋者的外在刺激與理解者的內在共振相結合所產生的化學反應,促進了受眾對于文化遺產認知的升華。由解說帶來的感官刺激引導受眾有意識的進行思考與反饋,這也就使得遺產解說不再僅僅是信息的傳遞與共享的過程,而成為意義的生成與再創造的過程。通過借助遺產解說,人們的目光不再僅僅停留在文化遺產表征符號本身,而是透過表象了解并體悟其深層次的文化內涵,這不僅增加了人們的文化遺產知識,而且還提升了文化遺產在人們心中的地位。當人們對文化遺產的認知僅停留在表征層面時,意義的空缺使人們與文化遺產之間產生距離感,這種距離感讓人們很難與文化遺產之間產生情感共鳴,沒有了與現代人的情感連接,文化遺產便也失去了其存在的價值。因此只有當人們透過現象看到文化遺產的本質時,文化遺產存在的真正價值才得以發揮,與此同時人們的思維能力與認知能力也有了質的提升。認識對于實踐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當人們在認識論層面對文化遺產有了更全面的認知之后,便會采取正確的方法論去保護、傳承和發展文化遺產。
隨著全球化的發展,多元文化并存已經成為當今時代文化發展的趨勢,各個民族、各個國家的文化相互交流,相互借鑒。在多元文化語境下,人們接觸并了解到不同地區的文化特色,在“文化是民族的,更是世界的”主張下,人們的文化取向有了更多的選擇性,但這也不可避免地對各個民族、各個國家的社會文化現實造成了一定的沖擊。最典型的現象便是,許多年輕人對一些西方節日,如圣誕節、萬圣節、情人節等等情有獨鐘,卻對我們本民族的傳統節日缺乏熱情。當他們沉浸在異域文化節慶帶來的歡樂之中時,那些本該被牢記于心的、能夠代表自身的、具有獨特性的傳統文化正逐漸被遺忘。在現代化飛速發展的今日,遺忘傳統對于一個民族或國家而言是非常危險的,它會讓我們逐漸迷失自我,最終成為現代化潮流的犧牲品。那么中華民族如何能夠在現代化的洪流之中,仍然屹立于世界文化之林?這就需要不斷提升全民族的文化認同感。人們的文化認同是指其“對所屬文化或文化群體的歸屬感”。人類主體身份的建構與集體的文化認同建構在“共同的知識體系和共同的記憶基礎之上”,并通過一個共同的象征性載體來實現。文化遺產便是這樣一種儲存本民族共同文化記憶的符號系統和象征形象,它們是建構本民族人民的主體身份,實現集體文化認同的重要載體。人們通過遺產解說系統并借助共同的知識體系實現了跨歷史的代際交往,并與過去展開對話,從而找尋到“對自我的解釋和集體的概念”,通過遺產解說,那些隱藏在文化遺產背后的文化記憶被重新激活,本民族的人們對于自身歷史的獨特性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在解說的過程中人們主動思考,對于文化遺產所代表的本民族傳統文化有了更強的歸屬意識,這種歸屬感和文化遺產所展現出的文化的獨特性共同促進了人們自我身份的建構,同時也增強了集體的文化認同。不同時代的人們通過對其進行有組織的回憶和解讀,以促成“文化意義的循環”,從而使群體達成文化共識。
公眾參與是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傳播的重要一環。文化遺產所反映的是民族的傳統文化,作為一種不可再生資源,一旦遭到破壞,對于整個民族來說,將是巨大的文化災難,因此保護文化遺產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文化遺產的完整保存和可持續發展不是政府單方面努力的結果,政府自上而下的號召對于文化遺產的保護固然重要,但公眾自下而上自發地加入到保護文化遺產的行列中,才是文化遺產保護最理想的狀態。通過遺產解說,人們不僅對文化遺產有了更深的認知,透過文化遺產本身看到其所蘊含的意義與價值,而且對于自身文化的認同感也在不斷增強。人的觀念支配人的行為,“透過解說,就能了解,透過了解,就會欣賞,透過欣賞就會產生保護的行為?!蓖ㄟ^遺產解說,那些被塵封在文化遺產之中的文化記憶被喚醒,文化遺產的生命力被激活,歷史與文化的感召力使人們產生強烈的共情,對文化遺產的保護之感隨即產生。
人人都是解說者,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離不開大眾之間的相互傳播,但人們成為解說者和傳播者的前提是要對文化遺產本身及其意義與價值有自己的理解。因為當我們向他人講述某個事物時,首先要保證我們對這件事物有清楚的認知,才有可能讓他人聽懂我們的話語。德國語言學家洪堡特(Wilhelm von Humboldt)曾說過:“語言是思想的器官”,知識只有通過人腦消化吸收轉變為屬于自己的理解與認知,形成自己的語言邏輯,才不至于隨著遺忘曲線很快被忘卻?!叭说乃季S過程即是意義形成與意義傳達的過程”,通過參與遺產解說,每一個人都能夠融入到以文化遺產為核心的文化場域之中,在感受文化遺產意義與價值的同時,又能夠利用自身的學識將這些重要信息轉化成屬于自己的認知,在這個過程中人們自然而然的便會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講述給身邊的人。當人們從文化遺產的信息接收者轉化為闡釋者,將自己對于文化遺產及其意義與價值的理解講述給他人時,人們才真正成為遺產解說多元主體的參與者。
文化遺產雖然是歷史的代表、文化的濃縮和藝術的精華,但這并不意味著就要讓它們束之高閣,脫離大眾。若要使人們意識到文化遺產對我們的重要作用,并主動參與到保護文化遺產的行列中來,就應讓文化遺產回歸大眾。解說正是文化遺產“祛魅”的關鍵步驟,對文化遺產進行有組織的回憶,建構起文化遺產在當代的意義與價值,然后通過解說引導受眾自覺主動的將文化遺產的意義與價值轉化為自己的認知,在傳播文化遺產意義與價值的過程中,實現意義與價值的再創造,以促進文化遺產的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