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糖
一則征婚啟事引發的罵戰
“男子月薪5萬征婚被罵過于自信”的新聞登上微博熱搜。一則征婚貼,一場大辯論。清華學霸張昆瑋征婚不成反被嘲,心灰意冷的他表示不會再網絡征婚。張昆瑋揮一揮衣袖退場,關于男性的外貌論戰卻曠日持久。
自鮮肉之風興起,直男們嘲笑蔡徐坤、大戰吳亦凡、討厭丁真,但嘴上不屑的他們身體卻很誠實。在“醫美之都”成都,平均10個問診者中就有一名男性。艾瑞咨詢發布的《2020年中國新白領消費行為研究報告》顯示,男性占醫美人群的30%。
再看幾位典型直男偶像:羅振宇積極分享植發、超聲刀的心得和計劃;高曉松繼迷戀磨皮拍照后,又加入“擼鐵大軍”,一個月暴瘦26斤,更被群眾發現疑似做了歐式雙眼皮,“矮大緊”變韓寒+華晨宇。
天蓬元帥怎么說的?“粗柳簸箕細柳斗,世上誰嫌男人丑。”可無論是男偶像的刺激也好,還是女網友的PUA(精神刺激)也罷,男性的外貌焦慮就是這么開始了,而且是老中青一網打盡。
“他那么普通,卻又那么自信。”這句話能成為金句,有其充分的社會基礎。如今,“普信男”已是兩性論戰時蛇打七寸的最趁手武器。這恰恰說明,男人也沒想象中那么自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按照傳統價值觀,男性的結婚生子意味著人生這場游戲迎來了階段性通關。但隨著中國女性受教育程度提高、物質條件改善、女性意識覺醒,不管是有車有房的物質吸引,還是學富五車的精神碾壓,都不那么頂用了,顏值反倒成了兩性市場中的硬通貨。
當女性對男性的評價體系中,學歷、財力逐步讓位于顏值,男性爆發外貌焦慮可以說是一種必然。而女性對男性外貌的要求還在不斷提高。帥氣的男偶像、男網紅或影視劇形象,讓現實中的男性淪為次等貨。
法國作家鮑德里亞在《物體系》一書中指出:“物性存在被全新的擬真替代了,不確定性卻以瘋狂的擬像方式占據了原初象征(真實)的本體性空位。人們通過網絡上被展示出來的生活方式及消費習慣了解世界,無形中接受了這個超真實世界的法則。”男性如今經歷的焦慮,不過是女性經歷的再現。先是男性以“網上小姐姐”的顏值及身材作為對女性的評定標準,隨后女性也開始了同樣的審視。
如果說網紅是男性評定女性的框架,偶像就是女性審視男性的模板。偶像的穿搭妝造,影響著網絡紅人,又進一步輻射普通年輕男性。男性醫美被多方看好,被視為下一個千億市場。
“中男”們的青春尾巴
男性醫美消費者主要由四類人構成:演員、學生、白領及高凈值人群。高凈值人群中,以中老年男性為主。人到中年,事業有成,錢權在握,唯獨青春不返。
“更美”CEO劉迪曾表示:“越是職業生涯到達一定高度的男性越注重外表。”不同于年輕男性對變美的訴求更強,中老年男性中,“年輕化”則是主要訴求。正如植發及抗衰老項目中,中老年男性群體是消費主力。馬東割眼袋、羅振宇植發、高曉松瘦身成功后疑似做雙眼皮,這群年輕時與美毫不相干,靠性感大腦取勝的男性“大V”,人到中年突然開竅,走上了醫美之路。
一直以來,啤酒肚、大眼袋搭配“地中海”,是大眾心中成功男士的標配。這些成功人士的配偶往往更注重后天保養,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也有不少高凈值家庭走老夫少妻組合。為避免走在街上被問“是不是和女兒逛街”,中男們紛紛植發、去皺,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一些。
此外,中男們還飽受著事業上的焦慮。延遲退休政策的釋出,意味著以前四五十歲坐等退休的中老年群體,又成了企事業單位正當年的生力軍。為了更好地開展業務,他們紛紛走進整形醫院,重塑自我再創輝煌。
比起習慣貨比三家,從小項目開始做起的女性消費者,中老年男性的醫美消費風格更激進,多追求一次到位,因此也貢獻了更高的客單價。新氧醫美白皮書中特別提到,雖然男性醫美占比低,但平均客單價是女性的2.75倍。這與中男們對醫美的認識及消費習慣分不開。中男們沒有培養出中女們定期去美容院的習慣,他們做醫美并非愛美,而是生活所迫,只求一次解決所有訴求。比如對抗脫發,女性更愿意在嘗試過口服、涂抹式藥物都不見起色后,再考慮植發。而具備一定經濟實力的中男們,則直接植發一勞永逸。
中男們不愿意主動與身邊人交流整容心得,也不熱衷在各類平臺收集資料做功課,在消費習慣上,他們信奉貴的就是好的。據說馬東割眼袋花費高達6萬元,神通廣大的網友表示同樣的手術,其實只花1萬元左右就能拿下。
肉體精神都要美
數據顯示,19歲~22歲開始嘗試醫美的男性比例甚至已經超過女性。比起中老年男性只追求年輕,青年男性醫美訴求就復雜多了。有人為了提升異性緣,有人想找份好工作,也有人夢想一夜成名……
去年,“小鎮做題家”靠刷題變鳳凰的神話,逐漸被短視頻平臺上素人一夜爆紅的故事取代。今年,幾檔男團選秀中,網紅更成為不可忽視的選秀生力軍。加入整形大軍的年輕男性,有不少懷著成名心。畢竟就算出不了名,變好看也能帶來其他紅利。國內短視頻平臺上,就有不少男性博主錄制關于微整形的視頻,講述變美后生活發生的變化,以及整形路上的那些坑。吸睛無數,賺了個盆滿缽滿。
有了博主們現身說法,走進整形醫院的年輕男性們,堅信變美不一定會讓生活觸底反彈,但一定能阻止人生變得更糟。
此外,那些囊中羞澀或對醫美風險性有擔憂的男性,也悄悄開始消費起男性彩妝及護膚產品。短視頻平臺則替代傳統型廣告,完成了對男性美的教育。男性醫美博主會普及男性醫美知識,男性美妝博主則手把手教你從“4分普男”變“8分帥哥”。在這些內容的包圍下,年輕男性們很難再堅持丑下去。
與老一輩只求年輕不同,年輕男性不僅要肉體美,還要穿得潮。男性對于潮鞋、潮物的收集欲望隨之暴增。以潮鞋為例,如同女人愛收集包袋一樣,男人對潮鞋的愛,不僅為了低價囤貨高點拋出賺一筆,更與品位、財力等多重因素掛鉤——收集潮鞋,尤其是絕版潮鞋,是一種社會地位的象征。
誠如鮑德里亞的另一部作品《消費社會》所示:“我們消費的并不是物的有用性,而是通過消費體現著自己的社會地位與身份的過程。”年輕男性整容、化妝、買潮鞋,歸根結底是希望通過美緩解對不確定未來的焦慮,離自己理想的生活更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