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的挑戰與對策

[摘要] 面向新時代的新挑戰、新需求，針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建設中存在的認知問題、目標問題和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等，確立了新時期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行動的著力點：強化科學素質建設的價值引領，提升科學執政的能力水平，堅持以評價為導向的貫徹落實，高效服務黨和國家事業發展。

[關鍵詞] 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科技治理《科學素質綱要（2021—2035年）》

[中圖分類號] N4 [文獻標識碼] A [ DOI ] 10.19293/j.cnki.1673-8357.2021.04.012

收稿日期：2020-07-15

*作者簡介：李紅林，中國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員，研究方向：公民科學素質、科普理論與實踐等，E-mail：lihonglin@cast.org.cn。

①《領導干部報告個人有關事項規定》指出，領導干部主要指各級機關、人民團體、事業單位、中央企業、國有企業中的縣處級副職以上的干部（含非領導職務干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務員法》指出，公務員是指為依法履行公職，納入國家行政編制，由國家財政負擔工資福利的工作人員。

領導干部和公務員①作為治國理政的主體，直接參與國家各項事務、推動國家政策制度的決策部署、推進實施、監督執行及統籌管理等。在科學技術深刻嵌入人民生產生活和國家世界政治經濟社會發展、科技創新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新時期，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科學素質水平直接影響其治理能力和執政水平，決定黨的執政能力和國家的管理水平[1]，進而影響我國創新型國家建設、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乃至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整體進程。有研究指出，科學素質通過科學知識、理性的科學精神、科學的方法和能力作用于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工作的全過程，且通過其治理意識和治理能力產生影響，具體包括對社會風險的認知、科學決策的水平、行政規范化的程度和治理技術手段的運用等方面[2]。

我國正朝著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經濟社會發展和民生改善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需要科學技術解決方案，圍繞科普服務社會治理、科普參與全球治理，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科學素質提升也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具有更重要的意義、面臨更高的要求。

1 新時期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面臨的形勢與挑戰

1.1全球治理體系急需改革和完善

當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國際形勢錯綜復雜，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仍在延續，世界進入動蕩變革期，不穩定性不確定性顯著上升，全球治理備受考驗，全球治理體系急需改革和完善。符合變化了的世界政治經濟、滿足應對全球性挑戰的現實需要、順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歷史趨勢，是全球治理體系面臨的巨大挑戰，也是各國執政能力面臨的巨大考驗[3]。

我國在全球治理兩大問題領域——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減貧治理中已實現路徑突破[4]。特別是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我國秉持科學精神、科學態度，把遵循科學規律貫穿到決策指揮、病患治療、技術攻關、社會治理各方面全過程。同時，積極投身國際抗疫合作及援助，分享抗疫經驗和診療技術，參與病毒溯源和傳播途徑全球科學研究[5]，為全球抗疫貢獻智慧與力量，充分體現了負責任大國的治理能力和擔當。未來，在環境保護、糧食安全、網絡安全等諸多以科技發展為核心的領域，全球治理仍然面臨考驗，作為世界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和第二大經濟體，我國仍將持續在全球治理體系的改革和完善中發揮應有的作用。

1.2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正在推進

我國發展仍處于重要戰略機遇期，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入發展，經濟發展方式持續轉變，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征程中，迫切需要我國順應時代潮流，適應社會主要矛盾變化，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迫切需要黨的科學執政、民主執政、依法執政水平提高和良性健康的社會治理生態構建[6]。

尤其在當前，創新是我國現代化建設全局的核心，科技自立自強是國家發展的戰略支撐，科技發展與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密切相關。一方面，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高度依賴科學技術的進步，需要充分利用不斷涌現的新技術手段[7]，“科技創新成為提升綜合國力和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最根本、最關鍵、最可持續力量”[8]。另一方面，科技發展自身成為治理的對象，科技發展的內部治理和科技發展與社會關系的外部治理，都是新時代國家治理的重要方面，相關的專業判斷和決策更多依賴政府機構和專業精英。

1.3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能力被寄予更高期待

黨和政府歷來高度重視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能力素質建設，近年來更是對領導干部增強領導和推動科技創新的本領提出了明確要求，為新時期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指明了方向。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不斷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和領導水平……建設高素質專業化干部隊伍……科學制定和堅決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善于運用互聯網技術和信息化手段開展工作……增強科學發展本領……增強駕馭風險本領……善于處理各種復雜矛盾”[9]。2018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兩院院士大會上強調，“各級領導干部要加強學習和實踐，提高科學素養，既當好領導，又成為專家，不斷增強領導和推動科技創新的本領……為科技工作者創造良好環境，服務好科技創新”[10]。2021年，習近平總書記再次強調，“各級黨委和政府要加強對科研活動的科學管理和服務保障，為科研人員創造良好創新環境”[11]。

人民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執政能力寄予了更高期望。黨的根基在人民、血脈在人民，領導干部和公務員作為“為人民服務”的重要群體，需要始終秉持“執政為民”的理念和“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幸福”的初心使命。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過程中，黨領導下的廣大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帶領全國人民取得了重大成就，得到了最廣大人民的衷心擁護和堅定支持[5]，也讓廣大人民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執政能力寄予了更多信賴與期望。

1.4 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能力面臨更多考驗

進入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我們面臨的形勢日趨復雜，任務更艱巨，風險挑戰更多，需要解決的問題越來越多樣、越來越復雜。有研究指出，新時代領導干部和公務員面臨的決策情境和模式發生了顯著變化——逆境中的決策增多、利益再分配決策增多和執行中的再決策增多，而因社會變遷引發的認知沖突、價值沖突和制度沖突等又構成新時代領導干部能力發展的現實約束，因而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能力素質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12]。

對此，黨中央明確“要健全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和領導水平制度……健全決策機制，加強重大決策的調查研究、科學論證、風險評估”[6]。習近平總書記也深刻指出，“我們要在危機中育先機、于變局中開新局，干部特別是年輕干部要提高政治能力、調查研究能力、科學決策能力、改革攻堅能力、應急處突能力、群眾工作能力、抓落實能力，勇于直面問題，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不斷解決問題、破解難題”[13]。以上各項能力正是當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面臨考驗的方面，也是需要不斷提高的方面。

2 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建設取得的成效與存在的問題

2.1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建設取得一定成效

自2006年《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2006—2010—2020年）》頒布實施以來，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科學素質建設取得了一定成效。

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科學素質水平在重點人群中一直位居首位且保持快速增長勢頭。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具備基本科學素質的比例從2007年的10.38%（全體公民為2.25%）[14]增長至2020年的23.76%（全體公民為10.56%）[15]，與部分發達國家21世紀初的整體水平相當（美國2004年的整體水平為25%，荷蘭2005年的整體水平為24%[16]）。

整體上，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對科技信息的感興趣程度很高，善于利用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等新興手段獲取科技信息，對科學技術持積極肯定理性態度，對科技創新充滿期望和自信，對科學家給予了最高的職業認可[17-19]。例如，2015年的調查數據顯示①，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對科技信息（科學新發現、新發明和新技術、醫學新進展）的感興趣程度均達到84%以上，遠高于其他重點人群;對環境污染及治理、計算機與網絡技術、宇宙與空間探索、遺傳學與轉基因技術等科技發展信息的感興趣程度均達到70%以上。

各地各部門的干部教育培訓部署中已逐步納入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相關內容，為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建設提供了一定的制度性保障。2015年頒布實施的《干部教育培訓工作條例》在培訓內容中明確了科學人文素養教育[20]。另有一些特色性實踐探索也取得了較好的效果。例如，北京市委組織部、北京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北京市科協2009年開始實施“北京市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工程”，以促進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和科學管理水平的提升[21]。中國科學院院士專家團與地方黨校聯合開展“科學思維與決策”系列課程，致力于提升各級領導干部的科學素質與科學決策能力。

2.2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存在一些問題

不平衡不充分問題日益突出。不平衡首先體現為東部地區和中西部地區、大城市和小城市、城鎮和鄉村之間，整體的公民科學素質水平以及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群體的科學素質水平差距進一步拉大;其次為資源條件不平衡，基層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獲取科學素質公共服務的機會偏少。不充分問題則體現為針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科普有效供給不足，落實“科學普及與科技創新同等重要”的制度安排尚未形成等。譬如，有調查顯示，公務員對所參加科普活動的效果認可度不高，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面向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供給不能滿足需求，尤其是科技培訓，還未能成為指導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決策的重要途徑[22]。

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的目標不夠明確，靶向不夠精準。各類各級領導干部和公務員，所處領域、職責范圍和分工各有不同，所面臨的具體問題、應對策略差別較大。有鑒于此，《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務員法》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實行了分類分級管理，《2018—2022年全國干部培訓教育規劃》中也設置了分類分級培訓體系，但是，圍繞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科學素質提升卻還沒有針對性的重點目標、分類別分層級分階段的具體目標以及相應的評價機制。

部分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對科普工作的重要性認識不足，重視和參與科普的自覺意識不強。從已有調查數據來看，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參與科普活動的比例不高（2015年的調查顯示，參與度僅為25.2%），對一些科普設施的知曉度也較低。新近的調查顯示，42%的被調查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對科普工作的重要性認識不高[22]。由此表明，不少領導干部和公務員還沒有把科學普及與科技創新放到同等重要的位置，更不用提推動和服務創新發展的意識和能力了。

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對新時期科學素質的內涵認知還有待加強。調查顯示，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在科學素質具體維度的表現中，科學知識方面要明顯優于科學方法方面[17-19]。新近的調查則顯示，領導干部和公務員認為最需要的科普范疇是科學知識（33%）和科學方法（30%），其次是科學思想（19%）和科學精神（18%）[22]。某種程度上反映出，很多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對于科學精神、科學思想和科學方法的重視和把握程度還不夠，這與《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規劃綱要（2021—2035年）》[以下簡稱《科學素質綱要（2021—2035年）》]將“崇尚科學精神，樹立科學思想，掌握基本科學方法，了解必要科技知識，并具有應用其分析判斷事物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23]作為新時期公民具備科學素質的基本要求不相符。

3新時期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的對策

新時期，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至少包含兩個層面的含義。首先是作為公民個體的基本科學素質提升，提高終身學習能力，實現全面發展。更重要的層面是作為治國理政主體的科學素質提升，強化決策力、執行力，更好地領導、推動和服務創新創造。

為此，《科學素質綱要（2021—2035年）》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總體目標進行了明確：“進一步強化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對科教興國、創新驅動發展等戰略的認識，提高科學決策能力，樹立科學執政理念，增強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本領，高效服務黨和國家事業發展。”[23]從總體目標來看，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的核心點在于三個方面——理念和認知的強化、能力和本領的提升、服務效能的增強。

圍繞總體目標和核心點，《科學素質綱要（2021—2035年）》從貫徹理念、加強認識，夯實能力、增強本領，明確目標、強化落實三個方面，明確了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的相關策略。

3.1 價值引領：從理念層面強化對科學素質建設重要性和緊迫性的認識

深入貫徹落實新發展理念是樹立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價值觀、使命感的核心。新發展理念（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作為一個整體，是針對當前我國發展面臨的突出問題和挑戰提出來的戰略指引，關系我國發展全局[24]。新發展理念要落地生根、變成普遍實踐，關鍵在各級領導干部的認識和行動。對領導干部和公務員而言，需要切實找準將新發展理念轉化為實踐的切入點、結合點和著力點，提高科學履職水平。

結合科普工作和領導干部、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重點解決認知層面的問題，價值引領是關鍵，主要體現在兩個層面。一是從理念上充分認識到科學素質建設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并以此引領治理實踐，領導、推動和服務創新發展，促進科技創新與科學普及共同發展。包括：深入學習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科普工作和科學素質工作的重要論述，強化以科學精神和科學發展為核心的執政理念，樹立實事求是、求真務實、開拓創新、真抓實干的執政風尚，形成倡導科學精神、提倡理性思維、講究科學方法的執政氛圍。二是在治理實踐中，自覺突出科學普及的價值引領，推進科學精神和科學家精神弘揚，加強理性質疑、勇于創新、求真務實、包容失敗的創新文化建設，促進熱愛科學、崇尚創新的社會氛圍營造，厚植創新沃土。

3.2 能力建設：從操作層面強化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執政本領

科學決策能力和執政本領，是領導干部和公務員貫徹落實新發展理念的根本。以能力建設為重點，抓好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科學素質教育培訓，主要解決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中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

首先是從面和點上著力破解不平衡問題。一方面，全面貫徹落實《干部教育培訓工作條例》《公務員培訓規定》，在廣大領導干部和公務員中加強前沿科技知識和全球科技發展趨勢學習，突出科學精神、科學思想培養，增強把握科學發展規律的能力，增強防范化解風險的能力;另一方面，大力開展面向基層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特別是革命老區、民族地區、邊疆地區、脫貧地區干部的科學素質培訓工作。

同時，在開展科學素質教育培訓中，重點圍繞幾個方面進行優化，面向領導干部和公務員提供有效的科普供給，破解不充分問題。一是強化培訓機構建設，在充分發揮黨校（行政學院）、干部學院主陣地主渠道作用的同時，逐步納入科技部門、科協部門及高校、科研院所等力量;二是充分將科學家、科普專家等資源納入師資隊伍;三是結合領導干部和公務員需求調研，設置分類分級培訓計劃，進行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相關的教學大綱編制、課程設置和教材開發等;四是創新培訓及學習方式方法，擴大優質科技資源覆蓋面，滿足領導干部和公務員多樣化學習需求。

3.3 評價導向：從落實層面切實提升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科學素質

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的目標實現，落實是關鍵。以評價為導向，在領導干部和公務員職業發展全過程不斷強化科學素質的要求，不斷完善干部考核評價機制，推動形成領導干部和公務員提升科學素質的自覺意識，促進科學素質提升內化為領導干部和公務員能力建設的基本內容。

在具體操作中，需要綜合考量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的領域、部門、層級等做好科學統籌，廣泛征求多方意見，針對不同群體制定分門別類的科學素質要求，構建多樣化、有針對性的重點目標和分類分級分階段的具體目標及相應的評價機制;將科學素質納入領導干部和公務員能力的核心要求之中，在公務員錄用考試、任職考察、年度考核、晉升獎勵等各環節都有相關要求及評價指標;堅持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長期目標與短期目標、現實支撐與具體要求、實踐工作與學習內容等的有效結合。以領導干部和公務員科學素質提升的全面落實，逐步推進形成落實“科學普及與科技創新同等重要”的制度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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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顏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