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軍 吉璇
摘要:國家對政治輿論的治理是國家政治治理的重要內容,網絡技術是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創新手段。網絡技術治理使政治輿論發生不同的轉向,不同的網絡技術治理導致政治輿論轉向存在差異性。網絡技術治理分別作用于政治輿論,使之出現大數據治理下政治輿論主體從現實公眾轉向數據模擬公眾,算法治理下政治輿論波預判從顯性可控轉向隱性可見,區塊鏈治理下政治輿論場情感從意義分離轉向共情彌合的生成路徑變化。政治輿論的多重轉向表明網絡技術治理具有網絡技術治理共同體的正向功能與網絡技術治理賽維坦的負向功能。正負功能轉換程度取決于權力、技術、資本介入網絡技術治理的程度。權力干預、技術加碼、資本共謀導致政治輿論功能發生負面轉向。網絡技術治理需建設國家善治、技術向善、資本向善的治理體系,并以此構建健康有序的政治輿論生態。
關鍵詞:網絡技術治理;政治輿論;治理體系;治理能力現代化
網絡技術治理以國家機構及其代理人為主導,以社會組織、公民個人等多方主體合作參與,根據國家意志規定、秩序維護需要借助網絡技術將社會事實、動態環境、網絡生活轉化為清晰可見的數據化映射圖譜,通過歸納數據規律、建立相關聯系、識別潛在風險,制定精準回應策略,構建“多元協同、風險預測、回應互動、科學決策”的網絡治理生態。網絡技術治理具備一般“治理”的內在規定性,即“在一個既定的范圍內運用權威維持秩序,滿足公眾的需要。治理的目的是在各種不同的制度關系中運用權力去引導、控制和規范公民的各種活動,以最大限度地增進公共利益。從政治學的角度看,治理是指政治管理的過程,它包括政治權威的規范基礎、處理政治事務的方式和對公共資源的管理”[1]。網絡技術治理也具有自身特性,網絡技術治理是構建政治社會秩序的政治管理過程,其邏輯是將治理過程轉化為社會“數據輸入”與政治決策輸出,推動國家權力回應社會復雜多元政治訴求,實現社會公共利益。網絡技術治理是維護公共利益的“協商型治理”模式,其邏輯是通過匯集歸納社會各領域橫向與縱向的多樣本數據,挖掘其相關關聯性與所映射的現實問題、未來趨勢,為治理主體與參與主體調和不同利益矛盾并采取聯合行動提供觀察樣本,以政治權威與合作網絡的權威共同維護公共利益。這是一種“協商型治理”模式,強調合作、互動、認同式的“共同、共享”多向度治理。
網絡技術的多向度治理包括對其政治輿論的治理。網絡技術治理的核心是治理網絡上的經濟輿論、社會輿論和政治輿論。網絡政治輿論是所有涉及政治上的輿論,包括政治制度、政治過程、政治人物、政治事件、歷史政治人物等方面的輿論。網絡政治輿論具有橫向性、虛擬性、平等性、自由性、交織性、擴散性、傳播性等特點,其中橫向性是網絡政治輿論的基本特征。政治輿論是網絡技術治理的重中之中,因為政治輿論如果不能維持在健康的水平上,將會引發政治風險,進而引發社會風險。本文僅對網絡技術治理導致政治輿論的轉向進行探討和分析。
一、網絡技術治理中政治輿論的生成路徑轉向
網絡技術治理使網絡政治輿論生成路徑發生轉向,其整體趨勢表現為由縱向政治輿論向橫向政治輿論轉向。在傳統媒體時代,政治輿論自上而下生成,報紙、電臺、電視等傳統媒體在政治輿論生成和傳播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其輿論生成路徑是縱向的。在網絡技術時代,政治輿論生成既有縱向性也具有橫向性,縱向政治輿論生成與橫向政治輿論生成交織在一起,使政治輿論呈現多元化和互動化的特征。網絡技術治理的治理主體是橫向政治輿論,橫向治理輿論的生成過程中又會使縱向政治輿論再次生成。
網絡技術治理中“網絡技術”的基礎是數據,數據既是技術資源也是社會資源與政治資源。這決定了網絡技術治理同時具有工具屬性、社會屬性與政治屬性。網絡技術治理的工具屬性是基于網絡技術本身的特性,作為對社會生活進行動態監測與客觀性治理的手段。社會屬性是作為深度影響社會生活的網絡技術,基于社會契約規則、社會制度體系、社會目標愿景等而形成的一套符合社會運行規律、促進社會發展的自我約束體系。政治屬性是作為權力資源的網絡技術,根據國家意志、公共權力、公共利益而具備的治理特性。網絡技術治理的不同屬性通過利益關聯程度、技術干擾強弱、價值立場異同、心理情感傾向與公眾產生勾連,從而使政治輿論的生成路徑發生變化。網絡技術治理主要包括大數據治理、算法治理、區塊鏈治理等,不同的網絡技術治理方式使政治輿論具有不同的轉向維度。
(一)大數據治理下政治輿論主體的指代轉向
從一般意義上說,大數據技術具有通過交叉復現、質量互換、模糊推演等手段有效提升整合各方面數據資源的能力。“大數據技術通過 GPS 設備、RFID 設備、視頻監控設備、衛星遙感等各種傳感器介入互聯網終端,使自然與社會運動變化的征兆信息,以傳感數據、交易數據、交互數據的方式為人所捕捉,有效減少信息盲點。”[2]大數據為政治發展與進步提供可靠的數據支持,從而較為準確地預測政治發展帶來的政治風險,防范于未然。[2]同樣,大數據治理為政治輿論治理提供了可靠的技術手段,有效地防止橫向政治輿論的極化及橫向政治輿論極化帶來的政治風險,識別監測政治輿論盲點,使政治輿論保持健康良性的平衡狀態。
在大數據治理的歸納關聯、動態定位機制與5G高速率實時傳輸環境下,政治輿論的主體出現了從“現實公眾”轉向“數據模擬公眾”的指代轉向。此處“公眾”即“公眾總體”,是輿論生成主體的具體指稱。在過去,“公眾總體是具有某些共同的文化傳統和記憶、絕大部分使用共同的文字體系進行交往、具有大致相同的生活條件和生活經歷的輿論環境的主體,在信念系統存在著共同的文化積淀。”[3]55在大數據治理的過程中,時空與現實均對應轉化為數據,5G技術是海量數據傳輸歸納的路徑保障。“公眾總體”的基本范圍已經從具有共同文化背景、相似生活經歷、相近信念體系層次的傳統“現實公眾”,擴大至依靠海量數據歸納、精準用戶畫像構建,并平衡協調政治輿論生態的“數據模擬公眾”,他們之間的相互聯系隨政治熱點事件生成、演化、消亡而建立、發展、解散,其協調機制取決于政治輿論對國家穩定發展、政治社會秩序穩定、公民權益維護的正負價值意義。
“數據模擬公眾”具有知性思維特征,生成有意義的政治輿論。大數據治理過程中會形成“基于數據統計意義上的計量分析與深度學習判斷所形成的某種計算認知,這種認知之所以能具有相當的合理性與正當性,其基礎源自數據的規模與質量”[4],這使計算認知做出獨立于人類經驗情感的智能判斷。同時,圍繞國家意志、社會秩序、公共利益建立一套智能話語體系,輸入符合現有政治體系、政治制度、政治價值的數字符號,將極端政治敏感詞、威脅政治安全的非主流意識形態話語進行篩選、控制和預警,從而構建規范的政治輿論話語體系。
讓“數據發聲”是大數據治理的內在運行邏輯。當“數據”滲入公眾所生活的信息環境、溝通環境、社會環境時便形成公眾的“數據化思維”。數據思維的規范性、程式化、分解性與知性思維理路的分析、判斷、可實證性相吻合。“知性思維所完成的認識任務便是分解感性的混沌整體,把整體的諸特點、屬性、關系抽取出來予以確定的定量化的規定。”[5]大數據治理將政治社會事件中的時間、地點、任務、經過、影響等客觀構成元素拆分并轉化為數字符號,根據各要素數據在整個事件傳播中的規模比重衡量信息呈現是否均衡,以此為依據將同一事件從不同側面展現并推送,多元渠道與多向度釋義的信息還原政治事件的立體圖景,使個體參與網絡群體的意見觀點討論時減少了烏合之眾的盲從與混亂,生成有意義的政治輿論。
(二)算法治理下政治輿論波的預判轉向
算法對政治輿論的規制表現在對政治輿論的精準治理上。目前,“智能算法已廣泛滲透于政治、經濟、文化等各領域,成為影響這些領域運行和發展的重要技術要素。作為一種新的權力形態,算法權力在經濟領域表現為技術資本的利益最大化追求,在文化領域表現為技術特質下的精準高效、分化固化的文化傳播,在政治領域則表現為政治決策的算法化、政治治理的精準性和政治傳播的針對性”[6]。網絡存在著多少政治輿論,算法就能精準治理多少政治輿論,而且算法推送使得政治輿論既存在于特定的政治輿論“圈層”,又使政治輿論高度統一。
算法治理使政治輿論具有隱性預判的功能。在算法治理的建模預測、輸出決策機制與5G治理的泛在智能連接下,政治輿論波出現了從“顯性可控”轉向“隱性可見”的預判轉向。輿論波即輿論的傳播、擴散及流動態勢。輿論是社會的整體知覺和社會意見的集合,具有相對程度的持續性,其整個發展演化階段呈現出波動起伏態勢,并由輿論中心向外輻射擴散,反映著人們意識形態波動變化的曲線。按照輿論持續時間與強烈程度分為輿論波峰與輿論波谷,輿論波峰通常以顯性輿論與行為輿論為主,輿論波谷以隱性輿論與意識形態輿論為主。波峰與波谷的內部輿論張力是政治社會秩序穩定與否的考察變量。傳統政治治理階段以“回應性治理路徑”和“法治治理路徑”為主,回應性治理強調政府主導多主體參與通過協同對話、通力合作解決社會爭端,法治治理強調嚴格按照法律程序與法律手段處理社會矛盾。但不論是“回應”還是“法治”,對層級程序的規定要求與經驗決策的思維依賴使其在政治輿論把控方面都不可避免的存在滯后性與延遲性,使得政治輿論波的波峰凸顯,即出現公開表達的顯性政治輿論與行為表達的行為輿論時,治理主體被動察覺而采取相應措施進行治理。
算法治理挖掘政治輿論的“主觀潛藏目標”與“客觀潛藏目標”。算法治理主張以龐大體量數據為基礎的前瞻性與預測性,5G治理中超大連接支持的泛在智能為最大范圍數據挖掘、機器學習與類型建模提供支撐,旨在挖掘出“主觀潛藏目標”與“客觀潛藏目標”。“‘主觀潛藏目標之所以潛藏是因為考慮到問題本身的敏感性,或是社會接受程度,人們不愿意透露真實的主觀個體信息;‘客觀潛藏目標即存在客觀的、不易被直接發現的復雜數據或者異質性群體分級分類指標。”[7]政治輿論的主觀潛藏目標以隱性政治輿論為主。隱性政治輿論多以情緒型輿論進行表達,比如表情包、文字諧音、神曲片段、網絡黑話梗等形式,這種短小精悍、朗朗上口的政治情緒化內容具有易傳播并快速引起社會傳染的特性,需要及時對其中極端化的情緒與非理性的意識形態進行控制與引導。政治輿論的客觀潛藏目標多是公眾對政治制度、政治生活、政治身份等內容的意見集合,同樣不易被察覺且具有持續性。算法治理通過情感分析、情緒分析、多語言分析及其各因素之間的相關關系分析,透視政治輿論背后的政治訴求、政治情緒與政治心理、意識形態傾向,以邏輯化、計算性的客觀判斷取代經驗治理決策的預設立場,將潛在輿論與意識形態輿論中的非理性、非積極因素在輿論潛伏階段切斷,敏捷智能的預判極端政治輿論發生的可能性。
(三)區塊鏈治理下政治輿論場的情感轉向
區塊鏈的技術特性在于“區塊鏈技術是一種全體網絡社會成員共同參與、維護、存儲、驗證、讀取、交流的分布式記賬系統和可靠數據庫,以區塊鏈式數據結構、共識算法、密碼傳輸機制、智能合約機制等為技術支撐,具有集體性、透明性、去中心性、去信任性、可追溯性、防篡改性、防偽造性等技術特征”[8]。區塊鏈被稱為“事實機器”,它所提供的點對點信息體系下的數據透明度,破解了利益機構利用技術賺取私利的圖謀。同時,分布式分類賬技術特性為人們創造的高隱私度使其具備“創造信任”的功能。
在區塊鏈治理的創造信任機制與5G超大帶寬帶來的具身沉浸式體驗作用下,政治輿論場出現了從“意義分離”轉向“共情彌合”的情感轉向。區塊鏈治理中網絡路由式的共享記賬方式與數據產權確立使多元主體間的共商、互動與平衡成為可能,追求最大限度地協調公眾、社會團體與官方政府之間的利益矛盾,實現“以人民為中心”兼顧多方利益均衡。一體多元的治理格局鞏固了國家機構及其代理人的政治權威,治理主體內部的相互制約抗衡使政治秩序持久穩定,在此基礎上公眾的政治共識與政治認同感得到提升。政治共識與政治認同所形成的社會共情、家國意識彌合政治輿論場。“同一空間人們的相鄰密度與交往頻率較高、空間的開放度較大、空間的感染力或誘惑程度較強,便可能在這一空間形成輿論場。”[3]57同一政治空間的公眾密度與政治參與頻率、政治空間的開放包容程度以及政治情感、政治心理、政治信念的感染力是影響傳統政治輿論場的三要素。在以區塊鏈技術為支撐的網絡場域中,公眾與公權力機構之間實質性的交流互動頻次、效率與結果是影響政治輿論場的第四要素。
在以互聯網為中介的信息技術治理時代,雖在治理結構方面也強調協同治理,但主要以政治信息輸出為公眾提供事實情節為主,公眾的反饋得不到及時回應導致政治參與不足,使得政治輿論場中公眾與政府之間的心理距離拉大,對同一社會事件的感知與理解存在共通意義層面的分歧與分離。而以區塊鏈等網絡技術為中介的計算式治理時代,通過5G移動通信技術與智能設備的嫁接結合使橫向與縱向信息流以輿論圈為單位重新組合流動,基數龐大而分眾化的政治輿論圈因區塊鏈中共識算法與智能合約內部意見交換有效互動頻率增多,網民的多重身份使政治輿論圈外部彼此交叉重疊,內外合力輻射擴展使個體的政治情感意見在信息重組、意見交換、群體感染的推動下逐漸演化為社會意見形成社會知覺,交互型政治輿論場得以建立。并且以5G移動通信技術為基礎的具身化、情景式治理手段,將硬消息教條式的內容注入生活化、日常性、伴隨式的圖文、視頻、VR體驗的傳播方式中,現實社會情境與虛擬網絡環境耦合對應,宏大的國家視角敘事方式與微觀的個人生命體驗相結合,實現公眾、社會、政府、國家之間的共情互動過程,完成政治情感的共情建構,彌合不同政治輿論場之間的心理、語言與意義鴻溝。
二、網絡技術治理中政治輿論的功能轉向
5G治理連接大數據治理、算法治理、區塊鏈治理使政治輿論主體、政治輿論波、政治輿論場在純粹網絡技術治理環境下以數據為客觀載體發生轉向,政治輿論環境優化。網絡技術治理的主體具有主觀性、目的性與能動性,導致政治輿論功能“被動”轉向。
網絡技術治理中“數據”是貫穿整個治理過程的明線,數據驅動伴隨的權力分配、技術本身與資本介入是貫穿網絡技術治理的三條“暗線”。權力、技術、資本三者在網絡技術治理過程中能夠產生兩種網絡技術治理形態,產生的正面效果形成網絡技術治理“共同體”,產生的負面效果導致網絡技術治理“賽維坦”。網絡技術治理“共同體”是一條高效循環閉合技術治理鏈條。通過大數據治理歸納海量數據整合、算法治理完成建模預測、區塊鏈治理創建信任價值體系、5G治理整合智能互聯網絡服務體系共同構建高效科學的網絡技術治理模式,為更大空間范圍、更多利益主體、更廣社會群體數量的權力分配、權利實現、秩序維護的問題提供解決方案。但過度的權力集合資本控制技術,視技術為“主導性工具”而非“輔助性工具”則會陷入技術理性的自負導致網絡技術治理“賽維坦”。“‘賽維坦的工作機制是一種填充機制,即以技術的革新和迭代,不斷填充人們的閑暇時間,因為這種填充,人們被卷入技術更新的洪流之中。”[9]網絡技術治理“賽維坦”是將網絡技術放置于治理主導地位,過度的權力介入與資本滲透使網絡技術治理變為網絡技術“怪獸”入侵人們生存領域,消蝕著政治輿論的功能。關于公共輿論的功能溯源至伍哈德·切爾德斯等在《公眾輿論:特性、形式和作用》中提到了兩個重要概念,“第一,在民主政治里,公共輿論的功能是在意見的形成和作出決定的過程中起到了合理化的作用;第二,公共輿論作為社會控制的功能是整合社會并且保證社會中的行動和決定達到足夠的一致程度。”[10]政治輿論的功能在此基礎上進行延伸,即作為民意表達的政治輿論具有在政治決策過程中保證政策合理化的評價協商功能;作為社會公共意見集合的政治輿論具有意識形態整合功能與衡量政治態度、政治情感的道德標準功能;作為社會整體知覺的政治輿論具有對政治體系、政治制度、政治權力的監督制約與指示功能。網絡技術治理“賽維坦”中權力的強制干預導致政治輿論隱身、附和、易位。技術加碼后的排斥性邏輯導致政治輿論極端、片面、撕裂。資本逐利下的人格化信息推送使政治輿論的導向功能轉向政治表演。
(一)權力干預下政治輿論功能轉向
權力干預使政治輿論由“評價協商”轉向“附和易位”。這表現在權力的越界干預與迷失使“網絡技術治理”變為“網絡技術操縱”,導致政治輿論隱身、附和、易位,瓦解政治輿論對政治事件、政治制度、政治體系進行評價協商所需要的理性思維基礎。“在現代社會一旦失去必要而有效的外在約束,公共權力勢必極力操控現代技術與資本等資源,在保全并鞏固自我結構的同時,走向超級治理主體”[11]。當技術與資本都納入公權力的支配范圍,網絡技術治理從多元主體參與的協商治理模式走向網絡技術“賽維坦”的一元工具治理模式。“國家信息技術的全面裝備,將公民至于徹底而富有成效的監控體系之下,而公民卻難以有效地運用信息技術來維護其公民權利,即無法通過數字民主來制衡國家的監控體系”。[12]網絡技術治理中技術硬件全面裝備的高成本投入必然要以同等價值的治理成效作為回報,為了追求高效精準更具前瞻性的數據參考樣本使數據圖譜平行于現實社會,動態、情感、立體的復合維度的客觀情境與社會百態則必須在被動的“監控”下,壓縮轉化為一一對應的數字與符碼。當治理權力的強制性與擴張性以必備生存技能的方式嫁接在社會公共生活中時,公眾與公權力之間形成了默認的心理契約。公眾希望得到由網絡技術治理提供的便捷社會服務與生活幫助,權力主體預期得到更多的公眾產出數據。公眾在既得便利的短期利益獲得下對自身“數據人身份”保持沉默的應允,被干預的沉默在政治參與中表現為放棄反抗的政治冷漠。
第一,政治冷漠使政治輿論隱身。政治冷漠會在某種持續的社會氛圍與特定情境刺激下隱身為一種公共情緒,形成社會情緒傳染,進而引發次生公共政治輿論,“公共情緒是在社會化過程中和一定的社會情境下公眾對于公共問題在某一方面的強烈感受,有著公開的癥候與跡象,涉及公共事務、公眾的集體心理狀況,包括集體興奮、狂熱和集體沮喪等不愉快的心理狀態,是社會行動結構中的動力變量,在一定時期和具體情境中,對社會走向和人們的行為走向,具有壓倒性的控制力量。”[13]
第二,政治冷漠形成虛假政治輿論。公眾認識、判斷、評價政治事件多基于自身的經驗、認知與社會地位,這形成了個體看待世界的思維起點。但這是以公眾能夠接觸到全面立體的信息并具備主動識別判斷能力為前提。政治冷漠帶來的低政治效能感使公眾在接收信息、表達意見時表現出消極被動的信息分析狀態。此時,“精英話語的‘框架效應是存在的”[14],公眾受到來自上層精英話語的影響時表現出虛假政治輿論。
第三,權力在網絡技術治理中的濫用導致政治輿論易位。政治團體利用政治機器人程序左右政治輿論走向,虛假政治輿論干擾政治輿論導向功能。政治機器人應用本質是計算機算法,通過挖掘分析大規模公眾產生的數據進行動態分析,模擬“人格化”形象擾亂原本自發形成的政治信息交流秩序。通過混淆具體政治內容意義、模糊政治話題焦點引導公眾關注并擴散的策略性傳播,通過扮演媒介動員角色致使政治輿論易位。
(二)技術加碼后政治輿論功能轉向
在技術加碼之后,公共政治輿論由“統一整合”轉向“極端撕裂”。在網絡技術治理中,唯技術決定論者的強技術治理邏輯,將復雜社會治理寄希望于技術自主性基礎上。對網絡技術盲目崇拜而置社會背景、公民生活現狀與心理狀況于治理理念之外,陷入技術烏托邦幻想。公眾成為網絡技術治理的工具,生產數據以供養網絡技術治理體系運轉。非人格化治理中的極端政治輿論、技術排斥性邏輯下同質片面的政治輿論,使政治輿論游離于主流意識形態邊緣并具有向非主流意識形態傾斜的可能性,阻礙了意識形態整合統一。技術歧視使政治輿論撕裂模糊了道德價值標準與行為規則邊界。
第一,數據支持導致政治輿論焦慮化。算法化、數據化、精細化的網絡技術治理進行規律建模、精準預測都需要更龐大體量的數據支持。治理主體需要在社會公共生活中設置大量數據采集終端、智能感應連接、大數據平臺應用,以收集公眾在不同場景中所生產的數據,將公眾生活各方面盡可能地納入數字體系。而一味追求唯技術理性主義置人性面、感性面、情感面于治理框架外的非人格化治理,其本質是政治社會生活普遍不信任心理的物化形式,其映射于現實的社會關系中衍生常態化的政治信任危機。這種不信任心理在數字全景敞式監獄的“監視”環境中,易轉化為政治恐懼、政治焦慮而使政治輿論具有極端傾向。
第二,計算認知導致政治輿論圈層化。網絡技術治理的參考對象是在目標數據收集與預設運算規律下通過深度學習機制生成的計算認知。“而機器并沒有經歷人類發展的歷史,更無從談及個體成長與生活的經驗,算法無法以人類的起源處為起點來認知世界,也缺失數千年歷史演化的洗禮。”[4]對人類心理、情感、認知、信念等意識層面做不到精準定位予以量化,使政治話語中的情感、私利維度作為理性生成的對立面進行消除而忽略政治輿論背后所隱藏的政治訴求,化約了多元網絡意見的不同利益癥結。網絡技術治理的高度“統一性”掩蓋了個體之間因身份、地位、文化、環境等不同形成的思維差異性。部分不符合數據樣本要求的政治輿論被作為無效樣本棄置,導致政治輿論的同質與片面。
第三,排斥邏輯導致次生政治輿論風險。網絡技術治理暗含排斥性邏輯,為了保證提取樣本的精確度,治理主體需要按照樣本要求進行數據抓取,所帶來的數據歧視消解了公眾民主意識,導致政治輿論撕裂。過度的網絡技術嵌入會使“數字土著”因信息過量超出認知負荷,使其信息是非辨別力、價值判斷力下降。“數字難民”將網絡技術治理視為一種隱形枷鎖,邊緣化弱勢群體技術能力欠缺卻不得不被嵌于網絡技術治理體系中,導致部分政治輿論的截斷,和政治輿論的逆向反映強烈,并且因無法掌握操作技能或認清技術規律所帶來的生存焦慮與社會關系隱憂,公眾在持續的“暴露—監視”心理狀態下政治輿論撕裂,引發次生政治輿論風險。
(三)資本共謀下政治輿論功能轉向
資本既具有政治導向也具有非政治導向。資本政治導向以逐利的方式使政治輿論從“政治導向”轉向“政治表演”。資本“非政治導向”使政治輿論的“政治表演”隱形化。資本的本質是追求經濟價值的逐利性,當不正當資本利益以掠奪公民注意力和監控公民數據、排擠異質輿論的途徑嫁接在網絡技術治理之上,所造成的慣性情感支配下的單向度政治輿論與人格化信息推送中表演性政治輿論,使理性批判的思維退化無法實現政治輿論的監督制約功能。公眾覺醒的數據保護意識同樣藏有政治表演色彩,‘資源位的技術干預中隱蔽性政治輿論使社情民意的真實寫照失焦,弱化了政治輿論的導向功能。
第一,資本畫像導致公共政治輿論失衡。資本為掠奪公眾注意力利用網絡技術治理中刻畫用戶畫像、定位個體喜愛偏好功能策劃注意力經濟,形成公眾認知過程的“信息繭房”,導致單向度政治輿論與政治輿論表演。一方面,“信息繭房”激活慣性情感替換機制,引發單向度的政治輿論。5G治理的具身傳播功能雖然滿足了虛擬身體的在場狀態,但“對我們無法親歷的時間,對于那些我們無法親臨的現場,再多的敘述也不過如夢境和幻覺一般單薄,遠不能掩蓋真相的所有維度”[15]。公眾對信息的理解判斷依據是由本身慣性情感喚醒并轉化的新圖景、感受、名稱、符號。這種情感替換機制簡化了復雜的異質信息解碼,成為了公眾的思維路徑依賴。人最初的情感感受能力始終基于認識新事物過程的關鍵地位。當網絡技術治理中的資本價值選擇優先于網絡技術能力本身,個性化信息推送便成為公眾獲知異質信息的阻礙,由信息刺激產生的情感反應趨于一致,當同質的消費、商業、娛樂等信息所培育的慣性情感移植在對政治信息的認識與判斷中時,“由此便出現了一種單向度的思想和行為模式,在這一模式中,凡是其內容超越了既定的話語和行為領域的觀念、愿望和目標,不是受到排斥就是退化到這一領域”[16]。持續的個性化推送使信息具有人格化特征,公眾在固定的信息場域中塑造了個體以自我為中心的理想化身,理想自我的確立、肯定與保護需要通過與他人溝通聯系獲得認可與支持。以“形象維護”為目的所發表的政治輿論并不是內心真實想法,而是以政治保護為目的披著虛偽外衣的“政治表演”。
第二,資本入侵導致公共政治輿論隱藏。資本利用網絡技術入侵私人領域,使網絡技術治理黑化為網絡技術監控,導致政治輿論具有隱蔽性。一方面,為滿足信息知情權,個體需讓渡隱私數據獲取數字化生存狀態下的知識生產要素,被遺忘權的消失使公民永遠鎖定在數字主導的“現代紀律社會”,分布在各角落的離散信息在關聯算法推理中“窺視”公民生活全貌。訪問信息的知情權與保護個人數據隱私權、自決刪除信息的被遺忘權之間的悖論,使公民無法計量與辨別自身網絡行為所付出的成本與未知的隱患。而隨著公眾自我權利保護意識的增強,會刻意回避某些信息互動、話題的討論與參與。
第三,資本隱藏形成“政治輿論”式表演。資本占用“資源位”隱藏其內在的政治輿論,以防止公眾通過政治輿論和社會輿論對其貪婪性進行批評與質疑,否則“數字勞工”群體就會通過政治輿論和集體行為進行社會抑制。“資源位即能夠被某經濟系統、經濟實體實際和潛在利用、占據或適應的部分,包括技術資源位、信息資源位等。”[17]信息資源位是為了獲取經濟利益所進行的議程設置,經濟主體以利益最大化立場定位信息質量,對違背其利益價值的信息進行刪帖、限流、禁言、注銷賬號。上榜熱搜、網頁置頂、平臺榜首等信息資源位的引流操作抑或是邊角信息、刪帖注銷等限流操作,實質是資本控制政治公共輿論的一種方式。“數字勞工”對資本的抗爭也會導致政治的介入與干預,進而形成對資本不利的政治輿論。在這種情況下,資本往往會通過“政治輿論”式表演來實現其政治與經濟的雙重意圖和目的。
三、加強政治輿論的網絡技術治理體系建設
“網絡技術賽維坦”因權力干預、技術加碼、資本共謀的隱性操縱,以及網絡技術自身進化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技術黑洞,始終成為公眾政治輿論的現代鐵籠。國家、公眾、技術、資本都在網絡技術治理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現代性社會結構具有結構分化特征以保證社會運行效率的提升,只有自覺明確其各自主體邊界,加強網絡技術治理體系建設,才能破解網絡技術治理“賽維坦”困局,提高國家治理效能,保障政治輿論生態的健康發展。
(一)加強國家善治建設
國家的善治建設以權力的分配與透明,權利的公正與平等為價值原則,以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為價值訴求。國家善治,政治輿論才會是“善論”。“善治就是公共利益最大化的治理過程,其本質特征就是國家與社會處于最佳狀態,是政府與公民對社會公共事務的協同管理,或稱官民共治。”[18]善治的兩大主體即政府與公民。
第一,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從政府層面來講,實現善治首先需要政府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尊重人權的平等性與普遍性。“在數字時代,公平價值的內涵具體化為人們因數字數據的生成變得可見、被表現和被對待的方式的公平性。只有保障了平等的數字技術接觸權利,其他社會權利才可能實現。”[19]老年人健康碼、網絡交易應用,其本質是對社會弱勢群體平等關照的現實治理考量,同時著力于數據歧視與算法黑箱的規制,推進數據隱私權與被遺忘權保護、給予個體擁有“數據身份”的自主權利。
第二,以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為目標導向。通過提升政治社會訴求的回應性與服務性,不斷提升人民的幸福生活水平。“多數公共問題長期難以解決或者達不到預期效果,技術層面的原因只是一種顯露在外的表層因素,其深層次原因是人性的復雜遠非任何具有強大算力的智能體可以精確計算的。換言之,對人性的考量應當被視為人類解決公共問題的基礎和根本之所在。”[20]網絡技術模擬人類復雜神經網絡進行“深度學習”能力的局限性,使得計算認知始終無法完全代替人類認知。中華傳統文化具有“情本位”文化特質,政府主體的治理過程需堅持客觀能動性與主觀同理心相統一,而不是簡單的依靠數字監測社會動態。保證公正公開與主動開放數據促進協商對話,堅持與樹立治理過程透明性、政治權威合法性。建立完善的網絡技術治理相關法律體系建設,為政府治理提供法治化保障。國家治理體系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骨干是法治體系現代化,以憲法為根本遵循,維護憲法權威保障公共權力的權威性與公民權利的神圣不可侵犯性。
第三,加強公眾參與建設。從公眾層面來講,公眾應追求公共理性與技術適應性,積極加入政治參與與社會參與。公共理性要求個體在政治生活中對政治事件等保持道德自律與正確的判斷、推理,通過與他人溝通互動與合理考量,使意見達到一種平衡而非極化以維護公共利益最大化。技術適應性是網絡技術與公眾之間的相互適應,個人應自覺培養數據化思維,提高網絡技術素養,這是有效的參與政治生活的物理基礎。這種“善治”的國家治理模式,“重塑著國家治理的公共性,追求公平與正義,倡導社會平等,維護社會公共利益,實現國家治理的‘至善價值”[21]。
(二)加強向善技術建設
網絡技術治理既是一種目的也是一種手段,在治理過程中其目的價值與工具價值具有內在統一性。工具價值是目的價值的合理路徑,目的價值是工具價值的終極旨歸。兩種價值統一于對人的價值的尊重。“以人為本”的向善技術才能產生有價值的政治輿論。過度的網絡技術治理易將人單純視為群體化的“數字資源”以供實現政治目的、商業利益而加以利用。在持續不間斷的技術環境“暴露—監視”的心理作用下,公眾易陷入技術犬儒主義,將對技術侵犯私人領域的不滿轉化為“一種不拒絕的理解、一種不反抗的清醒和一種不認同的接受”[22],以逃離技術的態度避免自我異化,在政治生活領域逐漸表現出政治冷漠、政治表演、政治疏離的行為狀態。
第一,尊重人的尊嚴和自主性價值。“在智能技術使用層面,尊嚴價值和自主性價值體現為技術不應為過度追求效率和便利性而被用來控制人類行為,人們理應享有充分的、有效的自我決定權利和能力。”[23]技術是“服務性”而非“控制性”角色,網絡技術治理是以滿足人們的日常生活與精神需要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為價值目標,而非成為某種工具被篩選與評估。尊嚴乃對人存在的客觀狀態保證,即避免將人類存在的豐富性均夷平為單一的數據體系,使現實的人演化為數據社會關系的總和。
第二,保障公眾基本人權。網絡技術治理應追求“平等的關懷”使人擁有免于歧視的權利,即網絡技術治理作用于不同技術掌握能力的公眾應當具有差異化的治理策略。同時需嚴格明確“術己權界”,維護人的言論自由權利。嚴復將約翰·穆勒的《論自由》譯為《群己權界論》內涵自由之前提是自我權利與他者權力之間的界限控制,而網絡技術治理亦要明確“術己邊界”,不得使用非正當手段入侵私人領域傷及公眾的言論表達自由,“這個自由若得不到承認,或者若無人不怨禁令而加以力主,那么在人的智性方面并從而也在人的德性方面便有毀滅性的后果。”[24]加強網絡技術向善建設,具體體現在大數據、算法、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所有應用在網絡治理的技術上,否則大數據侵犯人的隱私、算法會造成“信息蠶房”、區塊鏈造成沉浸式情感泛濫、人工智能會導致異化等,使人的全面性和多樣態變成單向度的人。
(三)加強資本向善建設
資本向善就要追求資本正義。資本正義“是對人的生命展示過程的意義關懷和價值牽引,其志趣乃是對人類生命能以自由奔放和全面展示的無限關懷和深度透視”[25]。即資本引入網絡技術治理的目的、手段、過程、結果需合理性、合法性、合規律性與和公益性兼顧,以不損害他人利益為底線,以維護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為目標。
第一,資本向善建設要防止資本逐利的過度化。網絡技術治理的過度資本化使人本身的利他價值、道德價值、發展價值弱化,而逐漸取決于其所攜帶的數字資源和產生的數字動能的技術功利價值。人們的注意力價值、個人隱私價值、精神發展價值等都會轉化為物質資本被私營數字企業零成本掠奪。公眾數據成為物質資料投入再生產與擴大再生產,而其中除了部分新的物質資料產出回歸于滿足人們物質與精神需要,還有一部分剩余數據價值將重新轉化為資本為技術精英或科技企業獲利。資本完全覆蓋的技術功利主義利用生產代碼自動化與生產技術迭代升級,表面上看勞動者的生產操作流程簡化,實則是隱蔽了資本剝削的本質。
第二,建立資本過度逐利的監督體系。網絡技術治理過程中資本的合理性即通過政府、企業、社會共同協商促進數據共享,建立數據竊取責任監督機制,平衡數字資源的公平合理分配,消除資本利用網絡技術對數字資本的壟斷。全面開展與人工智能應用相關的法律責任認定研究,建立追責制度。[26]合法性即通過建立健全數字時代的法律法規建設,確立公民數字財產的所屬權,保護其數字權利的自主性。合規律性即合乎人的發展規律以實現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堅定不移地堅持以人為本,使得技術成為人的勞動的一種外化和對象化產物,而不是人成為技術實現資本增值的手段”[27]。合公益性即社會公共利益最大化為目標,不得以損害公共利益為代價積累社會資本。
網絡技術治理是對人的治理,網絡技術手段具有走向善治與“惡治”的兩種可能性與現實性。網絡技術治理只有“以人民為中心”并采取“以人民為中心”的治理手段,才能使網絡政治輿論成為具有正向功能的政治輿論,離開了“以人民為中心”這一核心價值理念,采取任何網絡技術治理手段,都會或多或少地形成負向功能的政治輿論,且負向功能的政治輿論具有去正向功能政治輿論的可能性與現實性。
參考文獻:
[1]俞可平.治理與善治[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5.
[2]張愛軍,秦小琪.大數據視閾下的國家政治治理[J].探索,2017,(5):39-46.
[3]陳力丹.輿論學[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2:55.
[4]蔡星月.算法正義:一種經由算法的法治[J].北方法學,2021,(2):137-145.
[5]陳志良.論知性思維及其現代發展[J].北京社會科學,1991,(3):91-97.
[6]張愛軍.算法權力及其政治建構[J].閱江學刊,2021,(1):26-35,127.
[7]陳云松,吳曉剛,胡安寧,賀光燁,句國棟.社會預測:基于機器學習的研究新范式[J].社會學研究,2020,(3):94-117,224.
[8]張愛軍,梁賽.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區塊鏈路徑:應用場景、倫理風險及平衡進路[J].武漢理工大學學報,2021,(1):8-14.
[9]高奇琦.人工智能:馴服賽維坦[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8:294.
[10][德]伊麗莎白·諾爾-諾依曼.沉默的螺旋:輿論——我們的社會皮膚[M].董璐,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232-233.
[11]肖唐鏢.中國技術型治理的形成及其風險[J].學海,2020,(2):76-82.
[12]肖濱.信息技術在國家治理中的雙面性與非均衡性[J].學術研究,2009,(11):31-36.
[13]詹緒武.公共情緒與大眾傳媒的宣導機制[J].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6):159-163.
[14]馬得勇,王麗娜.公共輿論如何形成?——對網民政治支持的實證分析[J].探索,2016,(6):33-44.
[15][美]沃爾特·李普曼.輿論[M].常江,肖寒,譯.2019:157.
[16][美]赫伯特·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M].劉繼,譯.上海: 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12.
[17]昝廷全.資源位的層級結構及其政策啟示[J].中國工業經濟,2001,(6):76-80.
[18]俞可平.國家治理的中國特色和普遍趨勢[J].公共管理評論,2019,(3):25-32.
[19]郭小平,秦藝軒.解構智能傳播的數據神話:算法偏見的成因與風險治理路徑[J].現代傳播,2019,(9):19-24.
[20]譚九生.公共行政的哲學基礎[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8:214.
[21]何穎.國家治理的倫理回歸[J].行政論壇,2020,(6):83-92.
[22]徐賁.知識分子: 我的思想和我們的行為[M].上海: 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221.
[23]王方,師文,陳昌鳳.2020年智能技術輿情熱點及其價值觀指向[J].青年記者,2021,(3):64-67.
[24][英]約翰·密爾.論自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60.
[25]熊節春.善治的倫理分析[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218.
[26]陳思.算法治理:智能社會技術異化的風險及應對[J].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1):159-165.
[27]張衛良,何秋娟.人工智能時代異化勞動的技術形態及其揚棄路徑[J].理論探索,2019,(3):28-35.
(責任編輯 吳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