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世界技能大賽平面設計技術項目的字體設計

文／劉有泉（深圳技師學院 設計學院）

世界技能大賽是最高層級的世界性職業技能賽事，被譽為“世界技能奧林匹克”，其競技水平代表了各領域職業技能發展的世界先進水平[1]。字體設計是世界技能大賽中平面設計技術項目的重要考核內容， “世賽”平面設計技術項目考核分為廣告設計、編輯設計、包裝設計、信息設計4個模塊，其中每個模塊的第一項設計任務就是要完成一項與字體設計相關的任務，如廣告設計模塊中需要設計字體或字體與圖形結合的標志，編輯設計、信息設計及包裝設計模塊都有圍繞字體設計的相關考核任務，字體設計貫穿世賽平面設計技術項目考核的4大模塊，可見其重要性。

為什么在世界最高層級的職業技能賽事——世界技能大賽的平面設計項目中，字體設計作為必選設計項目？

華大基因CEO尹燁曾在采訪中提到一個觀點：生命的本質是化學，化學的本質是物理，物理的本質用數學描述，而數學的本質是由語言編寫出來的[2]。追溯到人類文明的發展過程，原始的自然界生命產生以來，語言在生物溝通、繁衍的過程中不斷豐富和發展，而文字的誕生，使得人類語言能夠被記錄和傳播，人類文明才得以傳承并逐漸發展成為燦爛的歷史、文化。語言是溝通交流的載體，而文字是人類語言的可視化符號，通俗地講，通過文字符號記載，語言得以使用通用的方式廣泛傳播和流傳。隨著文明的發展及標準化文字的演變，當今，在視覺設計作品中，凡有文字符號出現，必然代入字體設計。字體設計是平面設計范疇中各項目如海報、畫冊、包裝、信息設計中的主要構成元素之一，假如界定字體設計時局限地認為只有對單個文字或字組進行的設計才是字體設計，就人為地縮小了字體設計的范圍。設計作品形成中，從字體的選擇、字體的行距、間距到文字的段落安排等都融合了設計，可以說，以上種種都屬于字體設計的范疇，可見字體設計應用之廣泛。

文字作為語言的可視化符號，以越來越多變、越來越鮮明的形式在設計的領域綻放。在當今多元文化發展的背景下，隨著對設計師職業需求的細分，字體設計逐漸成為一項單獨的專項設計技能，促使當下專注于從事字體設計研究的設計師大量涌現。同時，在字體設計領域，伴隨版權意識的增強及對屏顯字體設計的迫切需求，近幾年，字體設計師作為一種新興職業，大有井噴之勢。

字體設計作為平面設計技術的基本技能，也是重要的職業技能之一，因此，具備一定的字體設計能力也已成為平面設計師的標配。

本文基于字體設計的重要性，結合當今國內字體設計現狀，對標素有技能領域中的“奧林匹克”之稱的世界技能大賽平面設計技術項目中字體設計標準來探討字體設計準繩，探索新時期字體設計新高度。

一、厘清字體設計的樣式

文字在設計作品中除實現基本的傳播信息功能外，同時也透過不同的字體設計樣式，傳遞著設計者表達的情緒語言。想要準確傳遞設計者要表達的情緒，一定要在字體設計中游刃有余地嵌入設計符號，要求設計者必須研究分析不同樣式字體所蘊藏的情感特征并能夠準確地使用，才能讓字體設計達到形式美感與思想內涵的高度統一。

世界技能大賽字體項目中，要求字體設計作品必須符合行業特質，其實質就是要求設計師在設計字體前首先要厘清字體設計的樣式所蘊含的文化內容，即字體的整體風格和形態特點。如是襯線還是無襯線字體、現代還是古典、活潑可愛還是嚴謹莊重、剛強還是輕柔等。“字體樣式”首先要符合一般意義上的美感規律，比如結構牢固、灰度均勻、較少瑕疵等，受眾首先觀感上覺得它可靠，進而感覺到它的美。同時還有一些約定俗成的視覺規則，如藍色象征科技、書法字象征東方等等。這就要求設計師一方面要能夠熟悉運用美學的基本規律，另一方面也要能夠創造出新鮮特別的感受。

索緒爾曾說過，世界上只有2種文字體系：一是表意體系，二是表音體系。漢字顯然是屬于表意文字體系。無論字體的筆畫怎么改變，風格怎么變幻，漢字字體的表意框架結構仍然是區分漢字與其他文明文字的標識。漢字表意的樣式繁多，不同的字體風格蘊含著不同的藝術特質，傳達著不同的視覺感受，也體現出不同的審美取向與思想感情。對字體樣式進行歸納分類，有利于深入了解不同字體之間微妙的區別，便于設計師以全面的視角審視設計主題時，為設計項目找到適合的字體設計表現形式。

1.1 嚴謹工整的樣式

這種樣式的字體應用比較廣泛，常見于企業標準字、品牌字或屏幕顯示字體等。其設計特點為簡潔、易于識別、大氣、高端、穩重等氣質特點。此類字體樣式能準確傳達信息，簡約造型通常會給人真誠穩重之感。這類字體設計樣式，一方面強調規范性，相對于字庫字體規范性而言，嚴謹中兼顧個性與特色，筆畫變化少而精細，結構工整而稍有變通，展現出工整中有變化、嚴謹中有個性的特點。常用于如企業名稱、雜志刊名、偏商務類欄目標題等字體設計。杜華林設計的維恩布藝字體作品（見圖1）體現了個性的特點，工整中又不失變化。

圖1 維恩布藝字體作品

1.2 隨性幾何的樣式

這類字體通常骨架松散，用抽象概括的幾何線條構成隨性變化的筆畫走勢，字體結構不拘泥于現今字庫骨架，敢于突破固有結構，營造隨性、自然、柔和、纖細、輕盈之感，這類字體樣式多用于個性、文藝的小資類字體設計中，有可愛、活潑等風格特點，應用于如文藝書吧、咖啡店門牌等字體設計。

1.3 可愛手繪樣式

這類字體常用手繪的形式處理筆畫，字體形體較為可愛，富有純樸或渾然天成的效果。此類字體常應用于浪漫花店、手工作坊等場景，有趣且偏手工類項目中，強調自然質樸的感覺。

1.4 文圖結合樣式

即圖形與文字融合，此類字體樣式通過字體基本形式表達文字的語言含義，同時將文字部分筆畫轉化成圖形，使物象與字體自然融合，間接傳達出文字的寓意，也通過象征、比喻及聯想的手法表達出設計的意象與理念。通過生動、想象的圖形融入，讓字體形式能夠更加深入人心，瞬間吸引注意力，達到單純文字表象不能達到的效果。不僅透過漢字傳達了字意，同時使用圖形生動地表達了字意之上的涵義。這類文字樣式常應用如餐飲類、文創類主題項目中，其中較有代表性的字體作品如石昌鴻《魅力中國》城市字體：魯（見圖2），體現了字意與圖形的完美統一。

圖2 《魅力中國》城市字體：魯

1.5 傳統書法樣式

此類字體樣式與書法家用毛筆書寫的字體是有所區別的。這類樣式字體主要透過沒有固定形狀的書法筆觸，展現傳統書法與現代審美的結合，借由筆觸的自然性無形中給字體賦予了自然的逸趣，達到美感與意境并存。通過潑墨形成的瀟灑墨跡，產生跌宕起伏的氣勢，或溫柔婉轉、精致典雅，筆畫抑揚頓挫的畫面感令字體更加的靈動、有味道。傳統書法樣式常見于老字號或民族傳統品牌類字體設計項目中。也常應用于海報標題字體設計，這類設計作品具有一種自由奔放、意蘊生動的形式美感，使信息傳遞更加引人入勝，賦予字體新的生命力與感染力[3]。

1.6 三維立體樣式

此類字體樣式具有3D效果，空間感和立體感較強。圖形和襯底互相依存，形成對立統一的關系。字體的實體與留白虛實互補、相互依托，兩者互相轉換、陰陽相生，豐富了字體的層次感與表現力。用正方體或圓柱體以及其他較為立體的幾何形體替換基本筆畫，使重新組合后的字體極具視覺張力和設計感。這類字體樣式通常應用于建筑行業、空間設計行業、思維或立體制作相關類行業字體設計項目中。

1.7 動態科技樣式

此類字體樣式以動態的形式出現，通過字體筆畫拆分、遞進、合并，使用不同構成方式來產生律動感、閃光感、凹凸感及反轉實體等視幻效果，或改變不同的筆畫形態對不同部位的筆畫，增加效果、紋理、樣式等，增強觀者的感官感受，將字義表現得更有層次和深意，充滿趣味性和科技感。通常應用于UI界面、網絡、互動或科技類公司字體設計項目中。

當前字體設計現狀：比較注重字體筆畫形態特點的探索，結合字體骨架、重心等構成要素，最后再將字體設計的各視覺點貫穿起來，相當于將字體各部分筆畫進行整體鉚接，在字體打磨成型的過程中需要大量的時間投入。字體設計過程如同將一把太師椅的每個部件，最后整合組裝成太師椅，因此，字體設計過程可以概括成尋找椅子零部件，最后組合成成品的過程。

縱觀“世賽”字體項目設計要求體現字體綜合設計的能力，同時不僅僅是“世賽”的要求，更是未來職業發展的需求。限時打造出精美實用的“椅子”已經是必不可少的設計項目，要求設計者能夠在有限的時間內根據不同款式的“椅子”尋找出合適的配件；思路清晰明確，同時減少不必要的來回打磨過程，要求能夠從整體到局部，改變從局部到整體的內容設置，建立字體設計的的全局觀。這個過程正是厘清字體設計樣式的過程，即心中有目標，設計有方向，執行有支撐。

以“世賽”體育競技類的標題字體設計為例，這類字體設計的樣式偏嚴謹工整樣式，體現男性力量，醒目。體育競技類的標題用字，如何設計出力量感是設計的主要抓手。并非使用簡單粗壯的筆畫單一體現力量感，需要同時詮釋力量之美感，體現體育運動無限生命力的藝術形式，是這類型字體樣式的重點，也是區別設計優劣的主要依據。由此可見，在筆畫的力量美之外，通過字體的留白與節奏營造出運動的律動之美；字重、中宮、字面的組合營造出力量美的藝術感。

愛默森（美）曾說過： “細節在于觀察，成功在于積累。”由于 “世賽”字體設計項目要求能夠快速準確地設計執行，因此，在執行字體設計項目前，將日積月累的街頭海報、報刊雜志、網絡多媒體等所見過的類似字體案例在大腦中快速回放，不難得出筆畫粗壯、轉折鋒利、字白小的字體樣式傳遞出力量感的總結。達的知根，字體設計方案自然就能快速落地，如勾畫字框，結合字的間架結構，將筆畫盡可能加粗，筆畫間隔盡可能小，筆畫轉承處盡可能如刀切般干凈利索，結構統一，灰度均勻，這樣一款堅實、莊嚴、穩重、充實，有力且兼具透氣感的字體樣式就誕生了。這類樣式比較有代表性的字體有漢儀的力量黑。

由此可見，結合“世賽”字體設計項目快速準確表現的要求，在字體設計實踐中，大量的限時訓練是必要的。在主題性短時訓練，如各種節日、頭條新聞、身邊熱議話題、不同行業標題等設計中，通過勤動手，多做、多觀察、多比較、多思考、多總結、多與行業人士交流、多問為什么，做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在互聯網時代，不一定要每次見面才能交流，可以將作品發到各大論壇，通過大量設計師的點評，或者是在知乎網站提問并@字體大神們，靈活運用各種解決疑問的途徑學習并應用。

試想如果在字體設計時，先從標題字的筆畫構件開始搭建整體字效，雖然可以完成，但從時效性來講，遠不及確定好字體樣式（“椅子”的類型），再打磨細節，既準確高效，又便于迅速執行。相當于首先有一個預期的效果圖，然后再按圖索驥，由整體到局部，在大局觀的引領下，字體設計的風格和氣質就不易被細節所影響出現跑偏現象。

二、自查表管理字體設計質量

解讀世界技能大賽平面設計技術項目有關字體設計考核的技術文件，“世賽”字體設計評價主要從主觀和客觀兩方面評價，其評價范疇包括時效性、延展性、適應性和未來性。

對比“世賽”字體設計項目的評價標準，分為客觀和主觀兩大類，將主、客觀要求分別羅列在一張表內。如字體的主觀評價，第一部分設計的質量，其中要求有是否符合目標市場、設計的美感：設計的實用性、節奏與韻律的美感；第二部分設計的一致性，其中有字體應用與拓展的一致性、字體大小、間距、色彩等考量。客觀評價包括如保存文件的格式及位置、字體設計呈現的尺寸、色彩模式、制件規范、輸出要求及字體相關的全部元素。

設計者如果每次字體設計能夠對照勾畫主客觀評價表，堅持一段時間練習，就能夠養成一種優秀的自查習慣。

2.1 自查字體的統一

“在統一中有變化，變化中求統一。”統一就是尋找設計的秩序。檢查字體設計中的造型元素在力求字體的獨特性時是否符合整體統一性的要求，達到字體表現的統一效果。具體到字體設計的執行，統一主要體現在筆畫粗細的統一、方向的統一、裝飾特點的統一、重心的統一、字面大小的統一等。

2.2 自查字體的均衡

均衡又稱為平衡，視覺上的均衡感，通過檢查字體設計中的筆畫、字形、結構等是否對稱和非對稱，形成視覺均衡來實現字體的視覺平衡。一行字體如果其字體筆畫的字重相同，會產生一種均衡、規律并且一致的韻律，而筆畫在字重上發生變化的字體，將給人以穿越移動的感覺。具體到字體設計的執行中，包括橫豎筆畫的均衡、布白均勻等。

2.3 自查字體的韻律

在字體設計中營造秩序的美感，體現輕松愉快、活潑生動的字體特性，通過檢查字體筆畫規則或者不規則反復產生字體律動性，從而避免字體過于僵硬死板而缺少靈動。字體設計中為了表達某種感覺或情緒，往往表現在對一些特定字體的內在韻律或形狀的反應上。例如，某些字體讓人感到迅速或緩慢，某些讓人感到沉重或輕盈，這些性質可以歸因于空白、筆畫分量和對比、連線等的相互影響。

2.4 自查字體的對比

對比是指兩個事物并列所產生的顯著差異現象，對比性具有加強、強調的作用。筆畫對比、調適和筆跡變化，粗筆畫和細筆畫的對比度或者沒有對比度，將會對字體的律動產生影響。有些字體在一個筆畫中就具有對比——通常是從字干的中點朝兩端的末梢加粗，即字體的 “調適”，調適的程度，或者說粗筆畫向細筆畫過渡的速度形成字體的“筆跡變化”。過渡速度越緩慢，筆跡變化就越顯被動，該字體給人的感覺就越缺乏活力。字體設計時檢查筆畫粗細、大小、曲直、連筆、斷筆、軟硬等的對比運用，當筆畫變化比較主動時，字體將給人以比較活躍的感覺。

可見，使用自查表羅列出可能出現的錯誤或是可能給未來執行帶來的陷阱，在字體設計的過程中不斷校正，能夠避免后期執行時出錯而帶來經濟損失。比如設計中線的擴展問題，有時字體設計中會碰到需要筆畫加寬的情況，使用描邊線的方式會使得字體在視覺上筆畫變寬，但是在設計完成的字體需成倍放大時，如若線寬不擴展，無論字體放大多少倍，邊緣的線仍將保持原來的線寬，會給將來實物字體制作埋下陷阱，出現字體放大、縮小應用的視覺效果不同，從而使客戶宣傳品呈現字體效果不一致，可能造成直接的經濟損失。如果將這些設計技術點設計在一張自查表上，在完成字體設計任務時對應自查表逐一對應劃勾，從而避免可能帶來的不必要損失。

三、字體設計的生命力是字體設計的本質

現代文字設計的生命不在于改變原有生命體的一筆一劃，而在于使原有的生命體更具生命力，使其生命更加長久，最終發展成為如日本設計大師杉浦康平所說的“五感復合的多媒體”[4]，歸根到底，就是需要設計中的創新、再創新精神。真正使文字交流的意義得到升華，而不是停留于表面修改，方能最終使中國當代文字設計的發展做到真正的五彩斑斕!

漢字本來就具有生命，準確地說，字體設計是一種“使無生命體得到生命”的設計。文字是“五感”復合作用的多媒體。“五感”分別是眼、耳、口、鼻、手(對應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它們也應當在文字中有所體現。文字必須能承載作者和讀者的聲息，傳達生命力，而不是簡單的符號。字體設計彰顯著產品的性格，承載品牌的氣息，并且在競品之間傳達著不朽的生命力。強化品牌基因延續對字體設計的影響，以往字體設計偏重于技術層面的實現，而在品牌個性對字體設計影響研究方面做得遠遠不夠。

如今， “世賽”的字體設計項目，目標明確，定位清晰，要求品牌基因連貫，要求字體設計完成后，與之相關的海報、畫冊、交互界面等都要有一脈相承的感覺，是一個系統設計。可見，在字體設計中加大品牌塑造內容，更能符合未來職業要求。

如“世賽”有關品牌字體設計案例，通過字體傳遞品牌個性。在做品牌字體的時候，一定要挖掘品牌自身的內涵，找出品牌的氣質，通過字形的比例、重心和筆畫的變形、連接來達到與品牌內在氣質的統一，以此服務于品牌。此時的字體從屬于品牌，不能超越品牌而存在。比如強調古典氣質的品牌字體，首先古典和現代最大的區別在于精神氣質的不同，中國的古典設計更關注設計對象的內在本質含蓄內斂、平和恬靜，不論是漢代造像、宋代瓷器、明代家具，還是水墨繪畫、園林造景都能讓人感受到這一點，體現人和自然宇宙的和諧共生[5]。

與此相對，在受到強烈西方美學和當代設計思潮的影響和刺激下，中國現代字體設計以一種向外擴張的姿態存在，強調沖擊力和存在感，總體展現出一種人類可以操控一切的控制力，重要在形態上控制，以期表達出人文氣息，中宮收緊，平和內斂，又富有節奏感。同時將這種傳統美學氣質，融入現代審美和技術呈現出古典氣質的基因，并在作品中巧妙呈現。

此外，字體的內在筆畫設計關涉到字形，這些字形在我們的環境下還可以解讀為帶有象征性的形狀。如筆畫粗壯有力，呈彎曲狀，看起來就像是從字母的垂直字干冒出的苗芽，或者是葉狀的末梢，都明顯地隱喻著來自大自然的形態，如植物或動物等。一些字體設計還常讓人聯想到某些文化主題，因為它們經常被用于特定主題的廣告或其他流行文化聚集地中[6]。如字體筆畫末梢的形狀帶有尖銳卷曲拉長的邊緣裝飾，這種字體往往讓人產生恐怖或幻想的感覺，類似哥特體風格，它們與特定的歷史時期有關系，并且它們因自身的類型特點而被廣泛地運用于電影和圖書海報及廣告中。

當然，字體設計的評價標準不止是上述幾點，記錄和傳播信息是文字存在的本質，字體設計是為了更優質地傳播信息的存在，是鏈接、平衡媒介和讀者之間的砝碼。因此，在何種媒介下，在怎樣的位置上（標題右正文抑或是說明文字）以正確的姿態存在是評判一款字體優劣的基本標準或原則，不僅要滿足適讀性功能需求，同時也要滿足使用者精神情感的需求。

四、字體設計應用媒介

字體設計的兩個方向：紙媒，電子媒介。

科學的進步令人類世界日新月異，伴隨著屏幕成像技術的革新，人們閱讀習慣逐漸從沉浸式紙媒閱讀過渡到交互式屏幕閱讀。世界技能大賽時刻關注新技術應用及推廣，從近幾年世界技能大賽字體考核內容來看，字體應用范圍逐漸由紙媒走向電子媒介。屏顯字體要求在保持字體方正美觀的字型前提下，為了易于屏幕閱讀盡可能將曲線筆畫直線化，通過簡化處理從而提高屏幕顯示的清晰程度。

參考“世賽”平面設計技術項目第4個模塊信息設計第一項設計任務要求，字體設計的任務實質就是考量屏顯字體的設計能力，因為“世賽”信息設計模塊字體設計作品未來呈現的載體將主要是電子媒介。

自英國字體設計師馬修卡特設計了第一款屏顯字體后，隨著電子媒介的廣泛使用，如今已有越來越多的公司投入屏顯字體設計。屏顯字體設計不僅要繼承傳統字型結構要求，遵循字體設計的通用規則，并基于屏顯技術革新。印刷字體與屏顯字體最大的區別在于，前者是真實顯示，成熟的印刷技術可以真實反映字體的原貌；后者是虛擬顯示，由無數柵格化的像素點在電子屏幕上顯示而成，其還原程度取決于屏幕顯示的精度。由于像素點組合而成的斜線或弧度的筆畫顯示時會出現馬賽克鋸齒邊緣，受限于這一顯示特性，屏顯示字體在設計帶有撇捺或彎鉤等筆畫時盡量多直平，簡潔化處理，以免造成閱讀障礙[7]。從方正字庫“贏”的設計演變可直觀感受到屏幕物理顯示特性對屏顯字體的設計少弧度、多直平、簡潔化處理的要求（見圖3）。

圖3 方正屏顯字體“贏”的設計演變

通過研究分析國內外屏顯字體優秀案例，歸納屏顯字體設計共性和特點，屏顯字體除了需要注意顯示屏幕的物理特性、字號大小、行長、行距等細節，筆畫和字形不宜做過多裝飾，字重基本一致（筆畫粗細視覺一致：橫細豎粗），重心上移，中宮稍外放，字型方正，增加筆畫之間的布白、襯線字體向無襯線字體過渡。以中宮為例，根據字體結構特性，中宮外放的字，從字型上來講，字面稍大；從文字傳遞的視覺體驗來講，有開放包容之勢，較舒展不局促，中宮外放更適合屏顯閱讀（見圖4），會帶給讀者相對寬松的閱讀體驗；從文字排版角度來講，在橫排排版時文字比較統一規整，在屏顯媒介中更具有可讀性。

圖4 中宮外放適合屏顯閱讀

作為字體設計師，在設計屏顯字體時將這些共性和特點一一羅列，形成一套屏顯字體設計自查清單，通過增加屏顯字體訓練任務和對照屏顯字體設計自查清單來檢查和規范屏顯字體的設計。同時，設計屏顯字體除了技術上的規范外，首先要回歸閱讀本質，以讀者獲取信息的便利性和視覺體驗為基點，最終通過屏幕傳遞文字的“溫度”和舒適度，拉近文字和讀者的距離，從而產生愉悅式交互體驗，形成一套屏顯字體設計解決方案，能幫助設計作品在未來新媒介的呈現上更加準確地展現設計意圖。

五、結 語

對接“世賽”的字體設計當然不只局限于上述四點，如何解決好字體設計的三個抓手，即結構、造型、共性與個性仍是字體設計的重中之重。在字體再設計中融入新內涵，不單是從無到有的創造，而是基于原有字體間架結構的基礎上進行藝術化處理，在傳統字體基礎上進行新的創作，設計出既精美又有傳統韻味的新字體。

字體首先是用來傳達信息的，達不到信息傳達的本意，也就不能算成功的字體設計。

韓濟平的設計藝術方法論課程講義中提到， “談設計就是談方法”“談方法就是談表現” “談表現就是談實踐” “談實踐就是談應用” 。文字源于自然，高于自然，流動于歷史長河，穿插于生活間隙，對接 “世賽”的字體設計必須是貼近市場需求和符合字體信息傳達要義的，也只有這樣，字體設計才有實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