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占超
【摘要】人類的實踐活動與物質空間一同構成了人類社會,傳播是人類社會誕生以來就一直持續存在的社會行為。關于傳播與社會究竟何者為主導的爭論也不斷發酵,傳播技術決定論、社會決定論以及技術中性論是隨之產生的三種主要思想。本文試圖采用梳理傳播學經典著作的方法,分析各學者立足不同視角對傳播與社會的關系的認知,從中厘清傳播與社會相互影響的互構關系。
【關鍵詞】傳播;社會;互構關系
胡正榮教授說:“一部人類史就是一部人與內部世界(精神)和外部世界(物質)的連接史。人類社會就是人組成的連接網絡。”1縱觀人類社會的發展歷程,每一個階段都伴隨著傳播,傳播就是人與人連接的體現。傳播與社會密切相連,雙向影響,是一種互構發展的關系。
一、傳播與社會的概念
(一)何為傳播
關于傳播普泛化的理解是傳播是信息的共享過程。彼得斯在《對空言說》中著眼于傳播的效果和意義問題進行內涵闡釋,他通過梳理詹姆斯、李普曼、盧卡奇、海德格爾和杜威等人關于交流的觀點,提出自己的看法,即傳播應當是一種撒播,傳播的意義不在于傳受雙方內心信息的完全重疊,而在于尊重彼此分歧的同時呈現自己的觀點,心與心的交流是無法實現的。
(二)何為社會
社會的形成與人類的生產實踐活動緊密相連。人類基于特定目的為完成生產實踐活動而彼此互動產生關聯,最終以實體物質空間為依托組合成群體,群體內部與群體間都形成特定的認知意識和文化風俗,這諸多要素共同組成社會。在時間洪流中,社會不斷進行更替變遷,今人對古人思想文化的辨證傳承需要保持警惕,古今交流不能脫離文化所處的特定社會環境。
二、傳播重構社會
(一)傳播影響社會認知的形成
傳播的目的本質上就是通過信息的傳遞來影響認知,人們借助傳播來了解自己所處的環境,媒介技術的發展不斷更新傳播的方式,人們認知社會的途徑也隨之日益豐富。
最初在文字還未出現的時期,人類通過傳受雙方共同的身體在場以口頭語言和非語言的肢體手勢來進行信息交換。文字的誕生、印刷術的普及、電子媒介甚至網絡傳播的出現,使人類得以窺見更廣闊的社會,然而人類對社會的親身感知能力非常有限,對傳播媒介的依賴程度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媒介傳播通過一定的框架將傳播的信息進行篩選呈現,形成了不完全與現實社會重合的“虛擬環境”2,干預了人們對社會的認知,削弱了人的主體性。
(二)傳播影響社會關系的構建
媒介技術的更新引導著社會關系的不斷構建。麥奎爾把大眾傳播放在社會、人與人、人與社會現實、社會經驗之間的中介關系中進行解讀,大眾傳播媒介給我們認識世界提供了視角,通過這個視角個人才能和社會經驗聯系起來。在《大眾傳播理論》中,他認為大眾傳播是各種社會關系的中介,這種“中介”并不僅僅指媒介是信息傳遞的“橋梁”“渠道”,在麥奎爾看來,大眾傳播媒介在傳播的過程中起著連接個人與社會的中介的作用,中介形成了不同的社會關系,這些社會關系連接了不同的社會現實、傳者和受者,構成了整個社會過程,形成整個社會。
三、社會制約傳播
(一)社會影響傳播媒介的更迭
傳播媒介是不斷更迭的,更迭變化的主要原因在于社會發展造成的傳播技術的變革。基特勒寫作《傳播媒介史緒論》的目的就是勾勒出“媒介科學史”,傳播媒介的歷史明顯可以分為兩個主要部分:文字的歷史與技術媒介的歷史,文字部分包括手稿和印刷,技術媒介的歷史包括模擬媒介和數字媒介,在這個框架中,“分離”成為基特勒劃分傳播媒介歷史的標志。不同社會歷史時期使用的傳播媒介不同,手稿時期,人與文字未分離,印刷時期,人與文字分離,信息就可以和身體相分離,打破了信息存儲和傳播的一種壟斷,傳播權力也隨之發生變化。社會物質條件影響著傳播媒介的發展水平,但需要明確的是,每種媒介的出現并不是對前一種媒介的完全取代,它們之間是一種共生關系。
(二)社會影響傳播方式的選擇
傳播深深根植于社會環境之中。在安土重遷的中國鄉土社會,差序格局是中國基層社會結構,在這種以己為中心,以村落為單位的社會中,面對面的傳播足以突破空間與時間的阻隔。因此費孝通在討論文字下鄉的問題時表明,在鄉村里不使用文字這種傳播方式并不是城市人眼中“愚”的表現,而是因為在鄉土社會中口頭傳播方式比文字傳播方式在表情達意方面有更加卓著的效果。
梅羅維茨在《消失的地域》中梳理了麥克盧漢、戈夫曼的研究思路和成果,將電子媒介加入到傳播研究中,他認為媒介技術的發展使電子媒介介入傳播,通過電子媒介進行傳播的新傳播方式使信息流動起來,人與人的傳播在信息場景中進行,這樣的傳播可以實現脫域,使傳受雙方的身體得以從具體的時空中脫離。
在當下的智能傳播時代,用戶思維盛行,用戶群體細分化、需求多樣化,使得虛擬現實、區塊鏈、大數據、算法推薦等新技術被積極投入到傳播領域當中,小視頻、直播成為廣受歡迎的傳播方式,這實際上就是為適應社會變化而進行的傳播方式的新探索、新選擇。
四、結語
通過前文對眾多傳播學家相關學術思想的梳理可得:傳播與社會是互構式發展的關系。在凱瑞眼中,傳播是第一位,現實是第二位,傳播建構了現實,他認為文化是創造符號及意義的過程,作為文化的傳播,所有傳播行為都是一種儀式,都在產生著意義,都創造著文化環境,影響著社會。社會也處處為傳播設定規范,特定的社會需求影響傳播內容的選擇與呈現方式的選擇,社會中的法律制度也是約束傳播行為的準繩。傳播與社會就這樣在雙向互動中向前發展,彼此相互依存、相互制約,融為有機統一的一體。
參考文獻:
[1]彼得斯.對空言說[M].鄧建國,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6.
[2]歐文·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3]約書亞·梅羅維茨.消失的地域: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M].肖志軍, 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 2002.
[4]弗里德里希·基特勒.留聲機 電影 打字機[M].邢春麗,譯.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
[5]王潔群;蔣佳孜.尼爾·波茲曼媒介依賴憂思及其當代境遇[J].傳媒觀察,2019,No.431,40-45.
[6]聶晶.融媒體時代媒介場景論研究——讀梅羅維茨的《消失的地域》[J].傳媒論壇,2019,v.2;No.40,118+120.
[7]胡正榮.技術、傳播、價值 從5G等技術到來看社會重構與價值重塑[J].人民論壇,2019,No.628,32-33.
注釋:
胡正榮《技術、傳播、價值 從5G等技術到來看社會重構與價值重塑》,《人民論壇》2019年第11期
2 李普曼《公眾輿論》第1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