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作為黛西的女伴、尼克的女友和一名職業高爾夫球女選手,喬丹對同一件事,經常表現出和主要敘述者尼克相反的態度。她的敘述,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尼克創造的男性敘述世界的顛覆和解構。性別視角的運用,不僅可以激發出讀者對主要敘述者的主觀性和可靠性的質疑,還能提供另一個女性視角的版本供讀者評價。
在早期的史詩和大多數傳統小說中,大多采用第三人稱敘述,但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采用了一種全新的敘事方式——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采用同時作為旁觀者與故事配角的尼克的第一人稱敘述。菲茨杰拉德稱這部小說為“形式上的一次嘗試”,艾略特則稱贊它是“自亨利·詹姆斯以來第一部真正的美國小說”。
《了不起的蓋茨比》主要采用第一人稱敘述,借用作為旁觀者和書中人物的尼克·卡拉威之口,來講述蓋茨比的故事。在這種敘述中,作品的角度受限于敘述者。作為黛西的堂兄,湯姆的同學,蓋茨比的鄰居,尼克所知道的內容,無法超過他所身處的關系所能提供的信息。
對于尼克不在場的場合,菲茨杰拉德安排其他角色作為解說員,其中一個不容忽視的聲音來自喬丹·貝克小姐。
菲茨杰拉德在小說的開頭就提到了喬丹·貝克的重要性。喬丹·貝克出現在三個主要人物旁邊,傳達了兩個信息:一是作為故事情節發展的旁觀者——她將和湯姆、黛西待在一起很長時間:二是作為尼克的對照。毫無疑問,尼克是站在蓋茨比這邊的,他對蓋茨比的種種經歷感同身受。而作為黛西的好朋友,喬丹是支持黛西的。在與尼克的談話中,喬丹透露了湯姆的婚外情,這對故事的發展至關重要。“難道她不能識相點,不在晚餐時間和他打電話嗎?”當聽到湯姆和情人通電話時,喬丹對這種做法嗤之以鼻。
相比之下,尼克在第一章的結尾所想的是:在我看來,黛西要做的就是抱著孩子沖出家門——但顯然她腦子里沒有這樣的意圖。至于湯姆,他“在紐約有個女人”的事實,其實并不比他看了一本掃興的書令人吃驚。尼克作為男人的傲慢,表現在他對湯姆外遇的寬容,他并沒想過,如果黛西“沖出家門”,作為單身母親她將如何生活。尼克從男性的角度評論,他把黛西的不幸都看作是虛榮心的源泉,而喬丹在第四章的敘述則駁斥了這種說法。
盡管喬丹·貝克的敘述的沒有尼克的多,它仍然有其獨特的內涵。在小說第四章的結尾,作者插入了喬丹的長篇敘述,使她作為一個獨立的敘述者來講述蓋茨比和黛西之間的愛情故事,但尼克對此一無所知。沒有她作為補充,我們永遠無法知道黛西和蓋茨比之間發生了什么,黛西的抑郁和無助在蓋茨比離開后也不能為讀者所知。
在喬丹的敘述中,黛西是父權文化下的受害者,她不像尼克敘述的那樣冷漠。黛西也反抗過,在被阻止去紐約與即將出國的蓋茨比道別后,她所能做的就是在幾個星期不與家人交談。黛西在嫁給湯姆·布坎南的前一天喝醉了,哭著說她要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喬丹沒有指出當時黛西手里緊緊握住的信的主人,讀者卻很容易猜出這封信正是來自蓋茨比。
喬丹的敘述勾畫出黛西的多維圖像。她曾經是一個心碎的女孩,深深地愛著蓋茨比,甚至曾經為自己的命運而反抗過一次,并不是尼克輕蔑的庸俗的淘金者的刻板印象。黛西的情感欲望和精神訴求,緊緊地包裹在她靈魂的深處,被喬丹充分地揭示出來。此外,讀者可以看到黛西的婚姻也不是她的本意,而是由家庭決定,她別無選擇,她的糾結和痛苦只能由一個女性朋友喬丹來感受。黛西有感情、等待和無助,尼克對此視而不見。喬丹的敘述更加關注黛西的內心世界,讓讀者更深入地了解當時女性的真實情況,而尼克只看到她與蓋茨比調情的外表,由此產生主觀判斷。
接著喬丹表達了她講述愛情故事的真正意圖——蓋茨比邀請黛西到尼克家去。喬丹說:“黛西應該在她的生活中做點什么。”喬丹代表著新時代女性的立場,她同情黛西,勇敢地為黛西說話。當蓋茨比請她幫忙見黛西時,喬丹毫不猶豫地答應并采取行動。
為了讓喬丹的敘述聽起來更有說服性,作者不遺余力地刻畫了她的性格和品質。喬丹認為,如果一個男人不忠誠,女人也應該有同樣的權利,而不是受到譴責。因此,喬丹是一個理智、獨立的“女權主義者”,這表現在她偏陽剛的外貌、獨立的事業和在選擇伴侶的謹慎中。一次在聚會上,一位大學生向喬丹示愛,喬丹卻對尼克說:“我們出去吧,這些對我來說太難忍受了。”她的果斷和大膽與當時許多女性迥然不同。
然而在當時,喬丹也不被認可。喬丹似乎在尼克身上發現了一些與現實世界不同的東西,因此傾向于他。但尼克總是以一個傳統男人的目光來看待喬丹,并認為她不是他所認為的好女人。作為社會轉型期的新女性,喬丹的精神獨立和行為特立并不被待見。據喬丹說,是尼克拋棄了她,不久她就和另一個男人訂婚了。她還是無法逃脫和黛西一樣倉促結婚的命運,這既是女人的悲劇,也是時代的悲劇。
學者經常采納尼克敘述中的觀點,將尼克當做作者的代言人。但人們常常只看到故事的表面:蓋茨比出生在中西部的農村,迷戀黛西,和她一起生活。正當他努力想娶黛西時,美麗但意志不堅定的黛西嫁給了有權有勢的湯姆。結果,一個貧窮青年的愛情理想破滅了,進而暴露出“美國夢”的虛偽。當然,這種解釋是合理的,但我們不應只局限于這種解釋。
從以上討論中,讀者可以看到,新的女性意識和價值理想,是如何受到傳統父權制意識形態的傷害。如果小說表達的主要矛盾是美國夢的虛偽,那么可能的原因之一便是男女價值觀的矛盾對立。因此,在這樣一個巨大變化的時期,單一的男性視角無法反映美國全面而復雜的社會問題。
作者創造性地引入了喬丹的女性敘述視角,作為小說的補充敘述,讓她為尼克的敘述提供更多的補充和修訂矯正。這種敘述不僅突出了小說的主題,為情節增添了更多的維度,為不能發聲的女性爭辯。還提醒讀者,除了男性敘述者的描述,還有另一種解釋的可能,雖然處于弱勢,但同樣發人深省。
參考文獻
[1] Fitzgerald F.Scott: The Great Gatsby. Penguin Classics. Penguin Books, Limited. Penguin Group 2013.
[2] 梁西智. 敘述視角與《了不起的蓋茨比》[J]. 宿州教育學院學報, 2005.
[3] 王旭.《了不起的蓋茨比》中敘述者的可靠性及其功能[J]. 濮陽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9.
[4] 曾容,祖國頌.《了不起的蓋茨比》的“兩性”敘述視角探析[J]. 浙江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9.
作者簡介:趙婉玉(1996-),女,漢族,四川眉山人,文學碩士,單位:四川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語言文學專業,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