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的日子里（外五首）

情人節的日子里

稀稀茵茵的嫩綠

點綴著土地

枯葉蓋不住春的氣息

微風已透著暖意

可沒有你

踏青已了無情趣

早春的第一支黃花

在微風里搖曳

她在冰雪里孕育

雖不美艷

卻透著清麗

彎下腰卻舍不得摘下

因為看到她

又想到了你

天下起了小雨

濕漉漉的臉

透著絲絲的涼意

水波圈圈勾起了回憶

仿佛聽到了你的呼吸

相識何曾忘記

相聚總是匆匆別離

在情人節的日子里

又想到了你

情人節的日子里之二

——2008年2月14日情人節回憶大學時代聰慧、勤勉、美麗、陽光、火辣的戀人英子而作。感謝她帶給我那么多美好的日日夜夜，祝她在太平洋彼岸，生活、工作安康！

今年的情人節

是西湖冷冬少有的晴天

被暴雪摧殘后的天堂

到處是斷枝殘破的瓦片

英子：

我此刻猜想

美國加州的陽光……

一定比杭州溫暖

美國加州的風光……

一定比西湖漂亮

不知此刻的你

會不會回憶從前：

多年前的今天

在斷橋邊

你我曾面對古老的保俶塔許愿

你我曾面對寶石山

擊掌許下山盟海誓的豪言

當年的求是校園

我們曾留下多少美好的暢想

美妙的瞬間

曾留下多少表達愛慕厚實的信件

當年的西子湖邊

我們曾留下多少快樂的遐想

串串的腳印

你應該還記得：

在桂花樹下

我們曾整夜淋著桂花雨相擁到天明

我們分別時

你沒有說再見

只說隨緣

我們分手時

你沒有說道歉

只說無法相約明天

我曾獨自跑到海邊

把思念裝滿空瓶

遠遠地

拋向海的地平線

不知太平洋的暖流……

能不能帶走我的思念

不知海的那一邊……

有沒有拾到過裝滿愛的漂瓶

那些時光

漸行漸遠

光線穿過指尖的縫隙

——寫給Radio 81 （2018年秋末之江校區聚會）

一伙年過半百的人

在年少待過的地方

又聚在了一起

像三十多年前一樣

沒有利益

沒有猜忌

樹長高了許多

人年長了許多

卻依然是原來神情

往日的習性、脾氣

平日很累

今日歡歡喜喜

卸下擔子后

在自由芳芳的空間里

呼吸

光線穿過指尖的縫隙

閉上眼

聽得見心跳的頻率

今天的我

忘卻了歲月的痕跡

今天的我

變得像一塊

透明的水晶玻璃

老家的房子好冷好冷

小時候

每一次聽到哭聲

父親總喜歡把自己高高地

舉過頭頂

騎在父親寬厚的肩上

有了高高在上的安穩

很快就止住了哭聲

開心地笑了

留下兩道忘了委屈的

晾干的淚痕

小時候

每一次摔倒

總是被父親有力的臂膀扶穩

父親安慰的聲音

輕輕地吹拂一下傷痕

即便依然流著血

很快就忘了疼

小時候

每一次迷失

父親的一個眼神

父親的三言兩語

總能獲得一些領悟

像是有了照亮夜路的燈

沿著更寬敞的路

越走越精神

慢慢地

變得和父親等身

能為家、能為父親出力的時候

父親設法把自己關進了校門

看著父親挑著米袋和行李箱的

背影

沒說一句話

我知道了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沉

昨夜做了一夜的夢

夢里和父親一起挑山上的土

收田里的莊稼

累得趴在地上

考試沒有拿高分

父親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一覺醒來

原來父親已經躺在冰冷的山上

過去了半年的光陰

父親

您怎么帶著媽媽就匆匆走了

城里一樓給你們留著的大房間

一直空著門

就像我的心

一直空著

害得我白天和夜里

都不敢開你們房間燈

害得我回老家

覺得老家的房子

好冷好冷

檉溪江的石拱橋

往日

每一次見到

檉溪江的石拱橋

內心，無比的驕傲

父母和村里的老老少少

僅靠背扛肩挑

建起了一百多米雄渾粗獷的石拱橋

讓方圓幾十里的鄉親

再也不用擔心江水的咆哮

父母走后的今天

再也沒有勇氣回望

檉溪江的石拱橋

凜冽的風雪里

父親赤腳挖橋墩的回憶

母親挑著重擔踩鵝卵石的

高一腳低一腳

心疼得讓自己抽泣、心焦

絲毫不能保暖的簡易工棚

站在冰冷的江水里揮舞鋤頭、鐵鍬

父親多病的雙腳

哪能經得起整整兩個冬季的浸泡

去年，又是一個冬日

父親的雙腳

再也支撐不起生命的枯槁

訇然倒下

從此再也見不到

老父親倔強又慈祥的微笑

父親去世的噩耗

讓羸弱的母親

失去了一生的精神依靠

像是丟了魂魄般默念嘮叨

飯不思、茶不飲

各地醫院的救治

遠近廟堂的祈禱

萬千的努力

也不能挽回追思父親日夜嚶嚶的哀號

在父親出殯隆重的儀式聲中

母親在醫院黯然魂銷

固執地要同一天、同一刻

和父親攜手一道

共赴黃泉路、奈何橋……

父母付出一生的辛勞

用生命換來一家人的溫飽

石拱橋，就是父母的肩

支撐飽經風霜的煎熬

石拱橋，就是父母的背

承受困苦歲月的重拋

今天是祭奠父母的第一個清明節

天氣格外晴好

就如去年父母出殯的那一刻

連日的陰雨

卻忽然陽光普照

老父母像是對我說：

無須悲傷

天堂的歸途

是最幸福的陽光道

人生，只有熬過忍過才見真章

——寫給國外讀了8年書，即將回國的兒子

兒子，你看！

這一朵溫室移栽的花，

已經枯黃;

兒子，你再看！

那一株暖棚移種的樹，

綠葉早已落光，

只剩下干枯的枝干！

兒子，你信不信？

所有活得好好的生物，

無不經歷過磨難，

飼養員，養不出能野外狩獵的虎狼！

小區花園的銀杏樹，

熬過盛夏的酷熱，

才有初冬唯美的金黃！

誰又能數得清三億多年的進化，

曾經遭過的罪，受過的難！

被養了幾個月的野獸，

都會被母親嫌棄驅趕，

逼迫自找活路、自尋口糧，

否則，族群早就湮滅在進化的路上，

剩下古生物學家捧著鈣化的骨頭，

對物種消亡作出幼稚的猜想！

兒子！

你就獨自離開家吧，

家，已經不再是你躲避風雨的港灣;

兒子！

你就自己掙錢花吧，

父母不再是你取款的銀行。

高湯，

只有熬過、燜過才有真香;

人生，

只有熬過、忍過才見真章！

此生，

無須你牽掛，

我會獨自面對夕陽;

此生，

無須你感恩回報，

走不動時，自會去養老院的過道里踉蹌;

此生，

唯有一個心愿：

只愿你自立！自強！

讓你的父親在地獄或者天堂

有個心安。

作者簡介：胡正良，男，筆名阿胡子，浙江杭州人，工學碩士，物理電子類工程師，化工類高級工程師。杭州浙大泛科及山東成武澤大泛科董事長，實業家。愛好文學、詩歌，尤其喜歡探討歷史，曾在多家國內著名詩歌文學類網站任版主，曾陸續發表專業論文十多篇。擅于用歷史的眼光看待現實生活，憑借敏銳的觸覺和廣闊的視野，對自然與生活的內在精神世界傾注情感融于文字，集理性思維于文學藝術創作，默化內心的生活態度，在忙碌的工作和恬靜的生活中享受陽光。詩歌多見刊《中國詩歌報月刊》《綠風》《鴨綠江》《參花》《奔流》等眾多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