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中的“安全”隱患

常人方

新的學期，學校來了很多新教師，菲就是其中一位。菲剛入職就被委以重任，成了班主任。相熟后，菲就像個好奇寶寶跟我聊開了：“常老師，咱們學校的乒乓球臺怎么沒人用？”“當班主任真累！為什么我們課間還得去教室看班？學生都不聊天嗎？”“班主任中午都沒有自由時間嗎？為什么學生吃午飯的時候我們還得在旁邊看著？”“學生下午放學我們還要去送嗎？從教室到校門口才幾百米，他們都不認識路嗎？”看著菲疑惑的樣子，我不免有些郁悶。其實，菲的這些疑問也讓我困惑很久了。

我剛踏上工作崗位時，內心充滿了憧憬與激情，我用耐心、愛心換得了學生的真心，課余時間我們無話不談。得知我周末住校，學生都要求到校陪我。我一想，這個主意不錯，正好周末我也沒有別的事，倒很樂意看著他們寫作業。我高興地和同組的老師分享這個偉大的計劃。結果，并沒有得到贊同，他們隱晦地向我表示：“這是大事，你最好問問主任。”當我和主任說完這件事后，他立刻阻止我：“小常，這事不能做。學生來找你，在學校的安全怎么保證？來回學校的路上萬一出事呢？……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出了事我們真的沒辦法負責。”雖然主任說得有道理，但我還是失落極了。我突然發現：有些事不是我付出就可以的，哪怕自愿也不行。

上學時，最快樂的莫過于課間10分鐘。同學三兩個牽著手去廁所，一路說說笑笑吵吵鬧鬧;喜歡運動的就出去跳繩、踢毽子、打乒乓球、打籃球;不喜歡運動的則趴在教室、走廊的窗臺上，或是看風景，或是和同伴聊天，又或是看樓下的比賽，時不時地吆喝助威……整個校園一片歡騰。這些緩解課堂壓力的方式無疑是最好的，也是同學們最喜歡的。可是，自從學校開始實施精細化管理后，校園里再也看不到這樣生機勃勃的景象了，學生自由支配課間的權利被剝奪，所有可能會出現安全問題的項目全部取消，取而代之的是校園督導。

下課鈴一響，各班教室就會走出一個頭戴小紅帽，身穿小紅馬甲的同學。他們會在同學大量涌出教室之前趕到自己執勤的地點——教學樓內的門口、校園的各個路口。整個課間10分鐘，他們要站在自己的執勤點督促同學單排行走、不要跑跳打鬧、不要大聲喧嘩……于是，我們經常會看到這樣的一幕：校園內到處都是排列整齊的隊伍，站在教學樓內、校園各個路口執勤的校園督導時不時就會從隊伍中揪出一個違反紀律的同學，一邊詢問學生基本情況，一邊用筆在紙上記錄。被驚擾的隊伍慢慢地恢復如常，其他同學隨著路隊迅速走進教學樓。不可否認，督導的出現，對學校而言，有一定的好處。它能督促學生在10分鐘之內順利上完廁所并準時回到教室上課。但是，有了考評細則與競爭，就意味著學生沒了自由。每次課間，看著教室里的孩子，鉆到桌子底下，捂著半邊嘴巴說悄悄話，我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不希望學生連這點自由都被剝奪。

精細化管理實施后，學生的安全保障是有了，但是誰又能為學生的快樂健康買單？用這樣粗暴的方式，讓本應“放肆”地在校園里跑跳打鬧的學生壓抑內心的天性，這本就是一種暴力教育。但是，面對“安全第一，學習第二”的現實，學校又該怎么做好二者之間的平衡呢？

學生的“安全”教育之路究竟該怎樣走，這確實值得我們深思。

（作者單位：山東省榮成市石島實驗中學）

責任編輯? 劉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