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偉的詩

農(nóng)民兄弟

在火車站繁忙的人流中

不乏拖家?guī)Э?/p>

超載負重的一群人

在城市的墻角旮旯里

一些人蹲著站著斜躺著

觀望環(huán)顧四周

身邊手里握有簡單的工具

等待勞務機會的出現(xiàn)

他們在城里人不屑一顧的眼神中

操著鄉(xiāng)音輸出身心勞力

以微薄收入養(yǎng)家糊口

看著他們的弓性背影

看著他們過早衰老的面孔

我似乎看到了父輩的影子

看到了城與鄉(xiāng)的不同

其實我也是農(nóng)民兄弟

屬于面孔像城里的

心還在鄉(xiāng)村的那種人……

沒什么了不起

奶奶的鐘愛

奶奶辛苦了一生

一雙裹足小腳

丈量著土墻院落

與農(nóng)田之間的來來回回

菜畦畜圈灶臺土炕

土炕灶臺菜畦畜圈

從未離開故鄉(xiāng)半步

走時還是一無所有

她留給我們的

就是陪伴過她的煤油燈

土陶茶罐和旱煙袋……

奶奶一生沒有享受過電光之亮

煤油燈下生

煤油燈下長

煤油燈下遺憾離開人世

幾十年風雨歷程

幾十年酸甜苦辣

煤油燈微弱的燈影里

操持家務縫補生活

蒸饃煮飯拉扯兒孫

養(yǎng)護羔羊雞兔

不知圍著灶臺轉(zhuǎn)了多少圈

看著油燈流了多少淚……

奶奶的一生嗜好抽旱煙嘮閑嗑

香煙買不起自種自植煙草

土炕門蹲灶臺前

時常聽到奶奶急促的咳嗽聲

旱煙苦辣但她始終沒有戒煙

遇事抽得更多更兇

幾乎煙袋不離手

煙鍋不離口

吐出的煙圈里

有數(shù)不清的雜事煩事……

奶奶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喝熬茶

三日無糧

不可一日無茶

那年那月缺食少飲

可奶奶喝熬茶的習慣未曾改變

每天早晨飯前飯后喝

茶色熬成牛血一樣

奶奶說喝了它暖體養(yǎng)胃

一天都有勁

現(xiàn)在奶奶的喜歡嗜好

都已成為過去成為昨天

但在我的記憶里仍然沒有失去光澤

每每回憶起來都有

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出

……

父親像棵松

父親像棵松

根植于山谷

吸山地靈氣

集日月精華

立于天地之間

雨欺雪壓

風吹日曬

一身傲骨

堅韌堅定堅強

父親像棵松

平凡脫俗

威武雄健

翠于春夏秋冬

似鐵塔如屏障

默默無聞執(zhí)著敦厚

無欲無求腳踏實地

戀土守家奉獻

父親像棵松

清雅質(zhì)樸君子坦蕩

山一樣的胸襟

水一樣的品格

仰不愧于天

俯不忤于地

不攀附不惹事

正直正義正氣

我的父老鄉(xiāng)親

我的父老鄉(xiāng)親

與土斗爭了一輩子

讓山低頭

讓水讓路

讓溝壑長綠

讓黑土流油

讓黃山產(chǎn)糧

一切只是為了溫飽問題

我的父老鄉(xiāng)親

與土親熱了一輩子

在土里嬉戲

在土鄉(xiāng)成長

在土地耕耘

在土炕睡覺

在土屋做夢

最終用黃土埋藏自己

一輩又一輩……

最后又在土黃色的家譜中

留下僅有的幾個字

作者簡介：巨偉，青海樂都人，曾任青海省新聞出版局副局長兼青海人民出版社總編輯、青海省廣播電視局局長、青海省政府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