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學改編影視劇的緣與思
——以《陳情令》為例

谷昊澤 鐘家豪 喬蕾

河北傳媒學院

2019年，根據墨香銅臭創作的網絡文學作品《魔道祖師》改編而來的影視劇《陳情令》迅速躥紅，引爆了整個夏天。《陳情令》不僅在話題度上備受關注，也受到了觀眾和業界的廣泛好評，成為2019年“現象級”的電視劇。同時，《陳情令》積極響應總書記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將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推向海外，并產生了積極而廣泛地影響。《陳情令》的爆紅吸引了各界人士的眼球，《慶余年》《山河令》《皓衣行》等越來越多的網絡文學改編劇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甚至占據了國產電視劇的半壁江山。網絡文學改編劇成功的案例并不在少數，但能夠取得收視和口碑雙豐收的同類影視作品卻寥寥無幾。《陳情令》的成功絕非偶然，而是成功的劇本改編下的必然，該劇為網絡文學改編影視劇的良性發展提供了借鑒與啟示。

一、網絡文學改編影視劇熱潮之緣

文學與影視藝術一直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從敘事角度來談，敘事性是文學作品和影視作品中都存在的本質特征，文學作品擅長通過語言文字進行敘事，而影視作品的敘事性體現在通過視聽語言、時間結構和空間表現形式講述故事和傳達思想上。[1]雖然文學作品與影視作品的敘事方式不同，但其本質卻是相同的。網絡文學是文學在時代與社會的發展過程中所誕生的產物，近幾年，隨著生活質量的改善，人們對于娛樂的需求不斷提升，網絡文學行業迅猛發展，題材各異的網絡文學作品百家爭鳴。網絡文學作品的價值及可開發性也愈發被影視行業重視。

（一）網絡文學具有廣泛的粉絲基礎

網絡文學龐大的閱讀群體可以為網絡文學影視化創造一定的話題，在一定程度上可被視為收視率的保障。《陳情令》在播出后引起了許多原著粉絲的關注，從劇情、服裝、化妝、道具到演員演技等多方面都受到粉絲熱議，隨著粉絲們地推廣與熱議“陳情令相關話題”成功“出圈”，原著粉絲的熱切關注為《陳情令》的成功提供不少熱度與宣傳。借著《陳情令》的東風，墨香銅臭的另一部耽美作品《天官賜福》已確定進行影視化改編，且由《陳情令》導演陳家霖親自指導創作。《天官賜福》的動漫改編十分成功，且在嗶哩嗶哩上收獲了一波動漫粉，“天官賜福”IP在粉絲體量上大幅上漲，受眾對于影視劇改編的期待值也不斷提升，還未開始拍攝便已經受到粉絲的廣泛地討論與關注，如劇本問題、導演問題及選角的相關事宜等多次登上微博熱搜，粉絲們的這些行為都為影視劇開播及宣傳推廣做好了鋪墊與預熱。

（二）網絡文學契合影視劇改編需求

近年來網絡文學改編影視劇頗受市場與觀眾的青睞，這也是網絡文學本身所帶來的優勢。首先，與傳統文學作品相比，網絡文學在進行創作時，不必受到傳統文學在出版時受到的嚴格限制，與觀眾對于傳統文學“居廟堂之高”的印象不同，網絡文學則是“身處江湖之中”，敘事風格更加生活化、口語化；人物刻畫有血有肉、情感充沛；故事節奏緊湊、情節跌宕起伏；題材內涵的多樣與突破使得網絡文學的信息量更加豐富多彩，從而有效吸引受眾的求知欲望。在懸念設置和高潮排布方面，網絡文學同樣也深諳其道。在懸念設置上，往往會將懸念密集設置或疊加設置，每隔幾個章節就設置一個小高潮，當懸念與小高潮堆疊推向大高潮時，觀眾的好奇心與閱讀欲也會在高潮沖擊下愈發強烈，從而使讀者的閱讀一直處于酣暢淋漓的狀態。

其次，網絡文學在創作時作者與讀者具有一定的“互動性”，網絡文學本身就是為了取悅大眾而創作的具有商品性質的產物。一般情況下，網絡文學作家尊重網文的市場規律，為了閱讀率和收益，會在創作的過程中去了解讀者需求，關注讀者的反應，考慮讀者的意見和想法，使作品更貼近讀者，更符合讀者的口味。因此，讀者在閱讀作品的過程中并不僅是被動地閱讀，而是成為了作品創作的“參與者”，這種近似“訂制”的方式使網絡文學更好地貼合了當下人們的審美口味，滿足觀眾的娛樂需求。

二、網絡文學改編影視劇熱潮之思

（一）精心雕琢劇本，滿足受眾期待

劇本是一劇之本，從某種程度而言，劇本的好壞決定著一部劇是否會被觀眾接受與認可，良好的影視化改編是影視改編劇是否能夠收獲良好的口碑和收視率的關鍵。帶有商品性質的影視劇要求在有限的時間內將故事中的人物、情節、戲劇沖突講述完整，但由于網文作家通常會按照更新字數、章數、閱讀量及讀者打賞等方式獲得報酬，因此網文原文會顯得冗長。如果改編過少，影視劇節奏緩慢、劇情拖沓；如果改編內容過度，則會破壞原著的整體脈絡，產生“掛羊頭賣狗肉”的嫌疑，引起受眾不滿。這就對劇本的改編提出了要求：既要最大限度地還原小說內容，從冗長的文本中梳理出關鍵劇情及“名場面”，對整個故事情節做最恰當合理的刪減和整改，又要把握好觀眾的審美導向以此來滿足觀眾的審美期待，并使網改劇本符合正確的社會價值觀導向，建構起宏大的格局。

《陳情令》的改編充分地尊重了原小說劇情，故事框架、風格走向都與原著相吻合，人物的形象、性格以及人物的成長經歷也與小說基本相同，原著中不合理不完善的劇情，在電視劇中也有所改動和補充。《魔道祖師》采用插敘式回憶方式，時間線雜亂且出場人物多，對于沒有閱讀過原著的觀眾來說，在人物關系的理解上會稍有困難。《陳情令》在高度忠于原著的同時，又清晰地梳理了故事的時間線，使其更加符合觀眾的觀劇思維。劇本的敘事時間和觀眾的心理結構與原文定式產生異質同構性，從而最大限度地激發觀眾的觀賞興趣與心理期待。

（二）形神合而為一，優化制作缺陷

在2017年召開的全國電視劇工作座談會上，中宣部部長劉奇葆強調，“要規范引導播出平臺，切實把好上線關口，實現電視劇和網絡劇統一導向要求、統一行業標準，為網絡劇和電視劇的發展與管理指明了方向。”經過四年的發展，市場中涌現大批制作精良、立意深刻的精品網改劇，但也一些從業者為了追求商業價值而忽視藝術價值，罔顧劇集質量；導致作品制作上粗制濫造，思想內涵嚴重缺失，辜負了受眾對網改劇的期待。《斗破蒼穹》是由知名網文作家天蠶土豆創作的一部非常火爆的網文作品，極高的人氣帶給網改劇《斗破蒼穹》極大的關注度，上線首日便以收視率第一，以1.6億播放量的傲人成績完美開局。《斗破蒼穹》作為玄幻題材，有一個叫作“斗氣化翼”的設定，受眾對這個設定期待值非常之高，但它在影視劇中一經亮相就令人大跌眼鏡，原以為會用炫酷特效作出的翅膀卻被用劣質道具和騎馬代替，《斗破蒼穹》作為號稱投資六億的大制作IP效果實在有些差強人意。

“網絡文學改編的影視劇即使有原著粉絲的加持，也不應該“恃寵而驕”。更應當精益求精，給觀眾呈現完美地劇集、影片，這樣才能在滿足原著粉絲期待的同時擴大受眾面積，推進網絡文學的影視化朝著更高層次發展。”[2]《陳情令》“劇組將整部劇架構在魏晉南北朝時代，利用魏晉風韻來建立整部劇的視覺基礎和文化基礎，使五大家族所涉及的生活場景、人物服飾乃至道具兵器等都呈現其獨有的文化特征。”[3]在場景設計上有云深不知處的幽雅清靜、不夜天城的高聳威嚴；在特效上有夷陵亂葬崗的陰氣繚繞、玄武洞的屠戮玄武；在道具上有魏無羨的陳情、藍忘機的云紋抹額等等。《陳情令》利用畫面中各種考究的元素營造氣氛，通過細節的渲染使劇情絲絲入扣，為后續的敘事做鋪墊，而這些巧思與設計也在提升作品質量的同時，使得作品的形神合一，從而產生了能夠吸引觀眾的藝術魅力，帶給觀眾極佳的視聽感受。因此，單純依靠IP自身熱度和粉絲的熱情而不考慮自身質量問題并非長久之計，只有提高影視劇自身的制作水平和總體質量，作品才會得到觀眾持續的喜愛和認可。

（三）切忌盲目跟風，避免同質現象

“同質化問題作為網絡內容產業的長期痛點，在網絡文學這條供應鏈上更是不斷加劇。”[4]以耽美題材網絡文學改編劇為例，在《陳情令》之前并非沒有耽美題材改編的影視劇，如《上癮》《鎮魂》，但相較目前市面上的數量來說是非常少的。自《陳情令》受到市場和受眾的好評后，根據北京一起拍電影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官方微博“新劇觀察”發布的數據，已知有過百部耽改劇項目或殺青或正在籌備，其中包括愛奇藝推出，已上映的《鬢邊不是海棠紅》和《成化十四年》，還包括2021年騰訊視頻將推出的《皓衣行》《殺破狼》《左肩有你》和《張公案》，優酷將推出的《天涯客》以及芒果TV將推出的《逆光者》。這些劇的內容或許各有不同，但本質上還是會為了迎合市場以耽美文化為內核，最終為觀眾呈現出“兄弟情”。“多則惑，少則得”，不難發現當某一題材火爆后，處于領航位置的作品可能會激發觀眾的新鮮感而收獲成功，但后續出現的作品可能很難超越前者。因此，為了利益蜂擁而上的“跟風行為”不可取，它不僅消磨觀眾對于該題材的熱情，在浪費題材本身的同時還會造成創新能力的降低，甚至有可能造成文化多樣性的減弱。

（四）提升內容質量，把握價值導向

網改劇的廣闊藍海吸引了無數的從業者，人人都想從中分得一杯羹。資本的涌入使得影視劇供給側產能過剩，然而供大于求的局面卻并沒有催生更多的優質影片，頭部作品依舊是鳳毛麟角，有高原沒高峰的現象日益凸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影視作品必然以“內容為王”為圭臬，影視改編者追求經濟效益的同時，更要注重社會影響，使得影視節目充分發揮其教育功能。《陳情令》不僅在視覺元素方面充分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在立意上更是深植于中華文明的精神內核。在魏無羨和藍忘機同放孔明燈一幕中，魏無羨許下“愿我一生鋤奸扶弱，無愧于心”的鴻鵠之志。此情此景傳達出“雖為少年，卻心系天下”的家國情懷，也折射出中國人推崇的俠義精神。少年在喧嘩世界中對傳統價值觀的堅守和踐行，也引發觀眾對自我的內省。[3]一部優秀的作品是一面多棱鏡，從不同的角度觀看，可以得到不同的啟示。“好書不厭百回讀”，好的影視作品亦是如此，影視劇作為大眾傳播媒介，在發揮娛樂價值的同時，必須符合時代發展的需要，積極引導受眾，發揚中國傳統文化，樹立正確的社會主義價值觀。

三、結語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是中華民族重要的凝聚力來源，而我國的網絡文學改編作品蘊含了深厚的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呈現出獨特的中國特色。縱觀近幾年的網絡文學改編影視劇的發展，作品可以用良莠不齊來概括。“打鐵還需自身硬”，網改劇想要收獲成功并非易事。總體來說，網絡文學改編影視劇的道路仍處于發展階段，既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亦存有一定的問題及挑戰，網絡影視改編想要有所突破，既需要發揮自身優勢，彌補存在的問題，亦需構建專業的制作團隊，甚至達成“產業化”運作模式，拓寬產業鏈才能適應互聯網時代全球化態勢下機遇與挑戰并存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