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實原則下《變》英譯本四字詞翻譯策略研究

關 笑

一、引言

四字詞所指內容廣泛，包括成語和非成語。成語，結構定型，意義完整，語法功能多樣。非成語，可隨意拆散，隨意組合。作為中國漢字語言詞匯中的一大特色，四字詞在文學作品中被廣泛使用，同時在文學外譯過程中不斷被推向世界，其翻譯是否能夠傳神、傳形，影響著中華文化的傳播。

葛浩文作為西方首席漢語文學翻譯家，其翻譯風格“創造性與忠實性之間的張力體現”與漢斯·弗米爾的目的論三原則中的忠實性原則相契合。《變》相比較莫言其他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小說而言，其內容真實性和語言表達力都與現實更加契合。本文選擇《變》作為語料，希望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發現葛浩文在自傳體小說中對四字詞英譯的翻譯策略選擇趨向，為文學外譯提供參照，進而講好中國故事。

二、文獻綜述

對葛浩文英譯莫言作品的翻譯策略的研究不勝枚舉，但鮮有對《變》中四字詞英譯的獨立研究。蔣驍華選取《紅高粱家族》中的譯例，從意識形態的角度出發證明，葛譯選擇的是“讀者為中心”的歸化翻譯。而單偉龍基于語料庫對《變》與《紅高粱》中的習語翻譯進行了對比研究，其中提到兩部作品中成語的翻譯皆以直譯為主，屬于異化策略的范疇。鮑曉英指出葛浩文主要采取的是歸化翻譯策略，更多考慮的是譯本在英語強勢文化中的接受和傳播。李孟南通過對比葛浩文英譯莫言的三部作品中熟語的英譯，發現其在翻譯策略的選擇和使用上更傾向于異化，且異化比例越來越高。縱觀以上研究可得，有關葛浩文英譯莫言作品中歸化與異化的傾向問題，學者們各執一詞。本文通過對比BCC語料庫，對比分析語料，嘗試探究葛浩文對自傳體小說中的四字詞翻譯策略的選擇傾向。

三、研究對象與語料統計

《變》是莫言所著的第一部自傳體中篇小說，自述了他從鄉村少年到職業軍人再到著名作家的人生歷程，折射出了中國社會在這四十年間滄海桑田的變化。

本文研究《變》及其英譯本中四字詞的翻譯策略。為保證論文研究的準確性與科學性，對照在線成語詞典和BCC語料庫收集文本中的四字詞，使用Tmxmall做出漢英平行語料四字詞表?；谥覍嵭栽瓌t與英漢差異，對比發現譯者如何處理原文中四字詞的英譯，使用何種翻譯策略，對于成語和非成語兩種四字詞的處理有何不同。據統計，《變》中的四字詞語使用度較高，四字成語累計語料127條，頻數142條；四字非成語116條，累計頻數118條。

四、翻譯例證

忠實性原則是漢斯·弗米爾所提出的目的論三原則之一，指譯文需要忠實于源文本，這取決于譯者的翻譯目的。從忠實性原則出發，探求自傳體小說《變》中四字詞的翻譯策略。本文對累計頻次260條語料的翻譯方法進行一一標記，然后分類整理，發現歸化與異化策略下翻譯方法在累計詞頻中所占比重，得出策略選擇趨向。根據對語料中翻譯實例的統計發現，《變》中四字詞英譯涉及的翻譯方法有直譯、意譯、增譯和省譯。翻譯方法統計如下表所示：

翻譯方法統計表

根據統計得出，四字成語和四字非成語的翻譯都是以直譯為主的，傾向于異化翻譯策略。增譯法的運用呈現出較低比率。相較于非成語而言，省譯法在成語翻譯中所占比重較大，涉及零翻譯和部分省譯。值得關注的是，省譯法集中運用于像“抑揚頓挫”“洋相百出”“熱情洋溢”“轟轟烈烈”等表修飾概念的成語翻譯中，通過人物動作或事物本身來表現原文文本，無形式表現，卻近乎忠實。像“大失所望”“鼎力相助”“深信不疑”等成語在翻譯過程中，其表示程度的那一部分均被省譯，降低了成語原來的表現力。有關上述翻譯方法的例子在文中比比皆是，如下：

（一）成語

1.直譯法

原文：簡單點說，就是：汽車一到，雞飛狗跳。

譯文：Simply stated，when that truck came along，chickens flew and dogs leaped.

“雞飛狗跳”一詞出自茅盾《鍛煉》，意思是把雞嚇得飛起來，把狗嚇得到處亂跳；形容驚慌得亂成一團。譯者采用直譯法，忠實地體現了當時的場景，真實反映出魯天公開車的速度極快，作貶義。

2.意譯法

原文：這邊把面、水、肉塞進去，從另一頭，包好的餃子就一個接著一個掉到熱浪翻滾的鍋里，實在是匪夷所思。

譯文：The product of a mad genius!

“匪夷所思”出自《周易·渙》，指言談行動古怪，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而葛浩文將其譯為“genius”，天才之義，將這種機器包餃子的事情概括為天才之作，表達內心驚訝，在形式上叛逆，而在內容上忠實。

3.省譯法

原文：無論是抑揚頓挫的詩朗誦，還是洋相百出的活報劇。

譯文：Nothing，not poetry recitations and not comic performances，could take our minds off of the riverbank.

“抑揚頓挫”和“洋相百出”在原文中表修飾，譯者將其省譯?！耙謸P頓挫”指的是聲音的降低、升高、停頓與轉折，在英語中沒有與之相對應的詞，譯文中沒有將詩朗誦的特征表達出來。而“洋相百出”指逗人發笑，形式上出現缺失，其意思被融合在了“comic”一詞之中。

（二）非成語

1.直譯法

原文：到達一九六九年秋天那個陽光明媚、菊花金黃、大雁南飛的下午。

譯文：when the sun shone brightly，the golden chrysanthemums were in full bloom and the wild geese were on their southern migration.

“大雁南飛”指大雁遷徙。譯者采用直譯法，忠實于原文中的描述，能夠更加直觀地表現出1969年那天下午的樣子。

2.意譯法

原文：窩窩囊囊地活著，不如轟轟隆隆地死去。

譯文：A glorious death was better than a demeaned existence.

“窩窩囊囊”和“轟轟隆隆”在這里指兩種生活方式，是作為普通人，十年如一日地活著；還是成為戰士，英勇殺敵？前者原意為懦弱，后者原表極為大聲。譯者分別將其譯為“demeaned”和“glorious”，表述為卑微地活著和光榮地死去，在形式上與原文保持一致，形成比照。

3.省譯法

原文：但她生在中國長在中國，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公民。

譯文：She’s an ethnic Russian who was born and raised in China，and a citizen of the country.

“地地道道”是一漢語詞語，意思為真正的、實實在在的。譯文中卻沒有出現近似表述，整個意思完全被融合在了前后兩個表述之中。

五、總結

通過在忠實性原則指導下，對《變》中的四字詞進行翻譯方法的分類整理，得出四字成語和四字非成語的異化翻譯策略比重為54.23%和71.17%?？梢钥闯?，葛浩文在翻譯自傳體小說的過程中還是選擇盡可能地忠實于原文，最忠實地將漢語帶到外國讀者的面前，促進了中華文化的傳播，這也為其他自傳體小說的英譯提供了范例與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