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婧

“十四五”規劃綱要提出,要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打造社會治理共同體,就必須充分發揮各類社會主體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媒介作為社會系統的有機組成部分,在實現社會控制、維護社會秩序、加強社會整合方面發揮著自身作用,是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不可或缺的重要方面。在深入推進媒體融合的背景下,新興媒體在用戶聚合、服務提供、鏈接資源等方面的優勢和功能更加凸顯。加快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必須充分發揮媒體融合發展的積極作用。
一、準確認識媒體與社會治理之間的關系
社會有機體理論認為,社會是由不同結構功能層面的部分組合而成的整體系統,每個部分各自承擔某種功能,但同時也相互聯系、相互影響,而社會治理就是不同社會主體之間、不同社會系統之間協調互動的行動過程。公共媒體作為社會一個子系統,從其誕生之日起就通過信息傳遞、關系協調、意義闡釋等方式,在社會治理過程中扮演了獨特角色。當前,隨著媒體融合發展的不斷深入,媒體的社會治理功能也逐步演變拓展,兩者在主體、目標和重點方面有著諸多相同。
媒體受眾和社會治理的主體相同。信息傳遞和交換是個人發展和社會發展的必要條件,無論是古代社會的口口相傳、木鐸、甲骨、竹簡、露布、進奏院狀,還是近現代社會的報紙、電視、廣播、網絡等,都是不同時期為廣大公眾提供公共信息的媒介。盡管媒介形式、傳播效率和傳播范圍有所不同,但傳播對象都是某一個區域范圍內的人。而從社會治理的角度來看,多元主體協同治理是社會治理的基本要求,黨委政府、社會組織、居民、企業在社會治理中發揮的功能不盡相同,但都屬于社會治理的主體。因此可以說,一定區域范圍內的人,既是媒體受眾,也是社會治理主體。
媒體融合和社會治理的目標一致。從黨的使命角度來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是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使命。推動媒體融合發展,做大做強主流輿論,可以鞏固全黨全國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基礎,為復興征程提供強大精神力量和輿論支持;社會治理在社會分化中實現社會整合,可以確保人民安居樂業、社會安定有序,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團結穩定的社會基礎。從國家戰略目標來看,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圍繞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進行了全面部署,明確提出利用全媒體傳播體系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這就說明,媒體融合和社會治理都是國家治理的組成部分,最終目標都是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媒體融合和社會治理的重點一致。基層是直接面對群眾、服務群眾的第一線,這就決定了媒體融合和社會治理的重點在基層。國家的媒體融合布局主要從兩方面展開,一方面是主流媒體的融合發展,另一方面就是縣級融媒體建設。2018年召開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提出,要扎實抓好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更好地引導群眾、服務群眾。在《關于加強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的意見》等頂層設計的指導下,縣級融媒體快速發展,并且已經取得明顯成效。同樣,社會治理的中心也在基層。黨的十八大以來,社會治理的總體思路是推動治理和服務重心下移、資源下沉,提高城鄉社區精準化、精細化服務管理能力,將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將和諧穩定創建在基層。這些充分說明,只有把基層工作抓好,才能發揮媒體融合功效,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
二、媒體融合對社會治理的影響
在傳統媒體時代,報紙、廣播和電視等傳統媒介在社會治理方面發揮了主流意識形態傳播和社情民意監測等作用。網絡社會的發展重構了國家治理主體之間的關系,媒體融合拓展了媒體的連接能力、聚合功能和社交屬性,這些必要條件使得媒體在社會治理中發揮更大作用成為可能。
連接能力增強,媒體融合搭建了多元主體對話協商的平臺。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絡新聞用戶達7.43億,手機網絡用戶達7.41億,占整體網民的75.2%。這說明,移動互聯網已經成為信息傳播的主渠道,新聞客戶端和各類社交媒體成為很多干部群眾特別是年輕人的第一信息源,從這個角度來看,網絡這個媒介已經擁有了超強的用戶連接能力。但是,網絡空間信息巨量、內容碎片的特點突出,對主流媒體發揮輿論引導作用帶來了巨大挑戰。在媒體融合推進過程中,各級黨報黨刊進一步加強傳播手段建設和創新,積極發展各種互動式、服務式、體驗式新聞信息服務,推動黨的聲音直接進入各類用戶終端。各級黨委、政府積極發展微信公眾號等新媒體,通過普通群眾更易接受的語言,以及生動活潑的圖片、視頻等形式,與本地居民形成穩定性連接,實現地方信息的全方位覆蓋和多領域拓展。網絡空間聚集了政府、企業、媒體、意見領袖、網民群體等各種力量主體,且不同利益主體間相互博弈、沖突甚至斗爭,全媒體平臺成為多元主體對話協商的新場域。
聚合功能提高,媒體融合提供了社會民生服務的信息接口。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媒體融合發展不僅僅是新聞單位的事,要把我們掌握的社會思想文化公共資源、社會治理大數據、政策制定權的制度優勢轉化為鞏固壯大主流思想輿論的綜合優勢。在媒體融合過程中,更加注重向“媒體+政務+服務”的多功能媒體拓展,融合后的媒體已經不單純是信息傳遞的“中介”,而是依托于強大信息基礎設施、具有廣泛接入性、擁有豐富的公共數據和強大算法技術、可以為群眾提供各類政府服務的大平臺。比如,在定位上,縣級融媒體中心不僅要提供新聞服務,還要開展黨建服務、政務服務、公共服務、增值服務等業務;在實踐中,縣域主流媒體聚合了多個黨政部門的服務模塊,將社會治理的資源要素進行了整合。以“今日高郵App”為例,除了讀報、看電視、聽廣播等媒體信息,還設置了醫院掛號、個人征信、水費查詢、醫保賬戶明細等20多項服務模塊,以及六個鎮的政務情況,成為當地居民生活、辦事、獲取當地新聞的重要渠道。
互動屬性明顯,媒體融合開辟了社會輿論監督的全新陣地。傳統媒體的信息生產和接收屬于線性模式,專業的媒體機構、新聞從業人員負責新聞的采寫和傳播,公眾僅僅是被動接收者,缺少對信息的選擇權和話語權。新媒體時代,人人都有麥克風,這意味著用戶不僅是信息的接收者,同樣也是信息的發布者和傳播者,公眾表達渠道便捷、參與意愿明顯、權利意識更高,這為媒體更好地開展社會輿論監督提供了必要條件。融媒體是社情民意匯聚的平臺,公眾可以以平等協商的方式解決基層群眾在社會生活中的訴求表達問題和利益沖突,通過融媒體平臺設置的“問書記”“問市長”“我要爆料”等板塊直接反映問題。新技術的賦能讓公眾可以更加積極地參與社會治理,讓媒體可以對各類公共問題和公共需求進行第一時間獲得、響應和反饋。比如在疫情防控期間,一些城市通過本地微信公眾號發布疫情防控政策,涉及小區封閉管理、外地返回人員防控要求等和廣大居民息息相關的政策時,評論區往往會出現大量留言,這些信息反饋為相關部門及時調整優化政策提供了有力支撐。
三、推動媒體融合在社會治理中發揮更大作用
推動媒體在社會治理中的功能從過去信息傳遞、輿論引導的“工具型”向服務群眾、引導群眾的“平臺型”轉變,既是媒介技術發展的客觀要求,也是媒體融合的目標。在當前的媒體融合實踐中,主流媒體通過提供民生服務、回應居民需求、注重與居民互動等方式,逐步探索向治理型媒介的轉變路徑。充分發揮媒體融合在社會治理中的作用,未來還需要在廣泛凝聚用戶、聚焦治理難點、提升服務水平上下功夫。
廣泛凝聚用戶是基礎。融媒體發展的好不好,最直接的表現是用戶數量的多少。人的注意力是信息時代的稀缺品,如果平臺不能提供一定價值,那么人們就會用腳投票。當前,一些主流媒體App或縣級融媒體App,仍然存在著“有服務沒用戶”的現象,在用戶聚合方面還有很大提升空間。比如一個縣區有100萬人口,如果本地域的融媒體平臺只有幾萬用戶,那么就算生產再多爆款產品、提供再好服務,使用率也有限,在社會治理中發揮的功能也會大打折扣。拓展用戶覆蓋面,夯實用戶基礎,一方面要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理念,真正轉變話語體系,打造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信息產品,滿足群眾多元化的信息需求;另一方面要堅持用互聯網思維推進媒體融合,既要用好5G、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區塊鏈、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革命成果,同時也要將互聯網思維體現在資源配置、組織架構、生產流程的全過程中。
聚焦治理難點是關鍵。當前,社會治理領域存在著紛繁復雜的矛盾問題,直接影響著人民群眾的安全感幸福感和獲得感。媒體要深度參與社會治理,就必須回應治理難點,幫助用戶解決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在問題發現方面,要密切關注群眾訴求,通過梳理融媒體平臺的留言、評論、意見等,及時瞄準群眾在生產生活中遇到的難點堵點問題;在問題解決方面,在將問題反映到相關職能部門的同時,可以通過媒體深度報道等方式引起黨委政府和社會的普遍關注,進一步推動解決問題;在問題協商方面,媒體可以搭建社會、企業、黨委政府的協商議事平臺,讓多元主體發揮積極作用。當然,媒體在參與社會治理過程中,也要明確自身的功能邊界,注重與黨政部門形成長效合作機制,構建信息快速分享、數據互聯互通、問題共同協商等機制,形成推進社會治理的合力。
提升服務水平是根本。主流媒體服務功能建設要做到貼近群眾、服務群眾,“媒體+政務+服務”是媒體融合的未來走向。在實踐中,已經有一些市域、縣域實現了融媒體中心與政務服務平臺一張網、政務服務平臺與融媒體中心一體化的深度融合,群眾可以在融媒體平臺享用“指尖上的政務服務”。需要注意的是,這種融合的實質是將本地的社會治理資源進行集成化與平臺化,需要部門與部門之間、部門與媒介之間形成長期穩定的合作互動機制,不能僅僅依靠技術把各部門的模塊組裝在一起。此外,政務服務僅僅是服務的一個方面,還可以在民生服務、社會服務等方面進行拓展,尤其是在應對重大突發事件中,媒體可以通過發布權威信息、征集群眾反饋、聚合各方資源,為人民群眾提供高效便捷的一體化服務。
(作者單位:《群眾》雜志社)
責任編輯:劉景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