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卡爾：享受色彩，感受驚訝

盧琳綿

艾瑞·卡爾（1929-2021）美國繪本作家

2021年5月23日，美國兒童作家兼插畫家艾瑞·卡爾（Eric Carle）去世，享年91歲。

出版于1969年的《好餓的毛毛蟲》，是艾瑞·卡爾最為著名的作品。這本僅有224個單詞、32頁紙的讀物講述了一只毛毛蟲通過進食，歷經兩周，造了一座叫作“繭”的小房子，最終變成一只蝴蝶的故事。50年間，這本書被翻譯成66種語言，全球售出超五千萬冊。許多1970年以后出生的人，都是在不斷輪換的“毛毛蟲”中長大的。

2019年，《好餓的毛毛蟲》出版50周年。在當年的一次采訪中，艾瑞·卡爾思考了為什么這本書仍然如此受歡迎，“孩子們需要希望。你——小毛毛蟲——可以長成一只美麗的蝴蝶，用你的才華飛向世界。這是孩子們普遍關心的問題，‘我會長大嗎？我能像成年人一樣運作嗎？”

1935年，“小毛毛蟲”卡爾六歲，父母帶著他從紐約回到德國。二戰期間，在納粹統治下，表現主義、超現實主義和印象派藝術是被禁止的，他相當懷念“用大張紙、鮮艷的顏色和寬刷子度過的快樂時光”。

高中時，一位藝術老師秘密地向他展示了畢加索、馬蒂斯、康定斯基等人的作品，包括動物抽象畫大師弗朗茨·馬克的《藍馬》，色彩大膽鮮明，被納粹稱為“墮落”的現代主義藝術。“我習慣了以山為背景的自然主義畫作。那一天我很震驚，我始終將它銘記于心。”2011年，卡爾在接受美國國家公共電臺采訪時表示，這影響了他之后用非常規的顏色來描繪動物——“在藝術中，沒有錯誤的色彩”，這在他的繪本《畫藍馬的藝術家》中得以體現。他說，看到一頭綠色的獅子或一頭圓點花紋的驢仍會有點震驚——“重點是享受色彩，也要感到驚訝。某種程度上，我后來重復了我所經歷的震驚。”

1952年，卡爾重返紐約，兜里僅有40美元，應聘成為《紐約時報》的平面設計師。1960年代中期，他在雜志中畫的紅龍蝦被看中，應邀參與一本兒童繪本。自此，他擺脫了雜志和廣告公司的重復和僵化，正式成為一名兒童作家。

他擅長以動物和自然為中心，運用色彩絢爛明亮的拼貼插畫和異想天開的設計，加上各種紋理的薄紙，拼湊層疊成圖樣，使得書本身成了敘事和游戲的一部分。“你當然會閱讀它，一次又一次。它們是可愛的、舒緩的、溫和的、完全可預測且令人欣慰的。”在《洛杉磯時報》悼念卡爾的讀者來信中，有人稱，“與嘻哈樂團不同，它們不需要一系列的聲調來捕捉和模仿冒險孩子的語言，在一個狂躁且扭曲、瘋狂且麻煩的時代里，艾瑞·卡爾的藝術作品像華爾茲一樣簡單而莊嚴。”

創作了多年明亮、大膽的插圖后，卡爾仍著迷于色彩。他工作室的抽屜里，裝滿了手繪的彩色薄紙。他可以拼貼出10種綠色色調——從明亮的檸檬綠到黯淡的灰綠色，他記得在二戰期間德國偽裝建筑的顏色——“戰爭期間，沒有顏色。一切都是灰色和棕色，城市都偽裝成灰色、綠色、灰綠色或棕綠色……”

“天堂變得更加豐富多彩，”繪本《The Dot》的插畫家彼得·雷諾茲（Peter H. Reynolds）這樣悼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