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深處 六首

李鈞

在某山村

幾只貓狗

一群鳥雀

幾位佝僂腰身的老人

這幾乎就是一個山村里

所有的生靈

村口的石凳無人坐

村邊的溪水無人戲

偶爾回一次村的年輕人

操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時

連世代口口相傳的方言

也悄悄躲在某個角落里

羞于發聲了

山之深處

左邊山谷種一塊玫瑰

右邊山谷種一塊百合

就像大山的兩個女兒

都穿著好看的花衣裳

小鳥在左邊花田叫幾聲

又飛到右邊花田叫幾聲

只有蝴蝶和我最迷惘

不知究竟該在哪邊

呆的時間更長一些

這樣想想

踏一朵云上天

踩一片葉入海

聚絲絲陽光做衣

攏縷縷月光為紗

去天庭中舞姿翩翩

到龍宮里衣袂飄飄

舞出塵世風采

旋盡人間大美

罷了 罷了

我只是這樣想想

失 蹤

五光十色的街景看多了

想看看清風流水

嘈雜喧囂的市聲聽多了

想聽聽松鳴鳥歌

索性關掉手機

玩它一把失蹤

等在幽邃的大山深處

把自己的身心完全漂凈了

就回到人世中

再接受新一輪

滾滾紅塵的浸染

冬日鳥鳴

飛上飛下

穿樹繞屋

灑一片又一片鳥鳴

給北方冬日的村莊

候鳥們出遠門了

這些留鳥們的責任

就更加重大

冷風冷雨中鳴叫

飛雪寒霜里鳴叫

鳥鳴聲多了

冬天的村莊

就顯得不那么寂冷了

山中尋路

不問蝴蝶

不問小鳥

不問野花

不問綠草

它們不能告訴我

路該怎樣走

山中 我只跟定

一條小溪

它的流水會引領著我

找到下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