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動漫歌手的展演創作現狀與開發策略

周紅亞 劉環宇

關鍵詞 虛擬動漫歌手；展演；創作；策略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0360（2021）05-0087-03

1 虛擬動漫歌手的發展歷程

可以說，建立在技術發展基礎上的虛擬動漫歌手，科技是其存在的基礎。早期關注該領域的日本雅馬哈公司以VOCALOID軟件為起點，從2000年開始研發至今，產品更迭已歷經五代。從引擎到音源再到編輯器，每一次版本的更新都為作品創作提供了更佳的操作體驗和更多的可能性，并伴隨全球化歷程融入越來越多的語言種類。廣闊的前景同時促使包括UTAU、CEVIO等在內的歌聲合成軟件層出不窮，虛擬歌手的數量和影響力也得以迅速增加。國內最早的虛擬動漫歌手可追溯至2009年誕生于香港的淺色藍，這個依托UTAU平臺創造的角色成為本土化探索的第一步，雖然仍為日語的音源和不穩定的形象設定都注定了其曇花一現的命運，卻也為國內創作者打開了全新的探索之門。之后，天津電視臺在2011年推出東方梔子，被質疑抄襲的設定同樣未能促其持續成長，但同人愛好者的二次創作熱潮展現了虛擬歌手事業的發展潛力。次年， 上海禾念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基于VOCALOID推出其第一款中文聲庫和虛擬動漫形象洛天依，自此，虛擬動漫歌手在國內的發展步入快車道。言和（2013）、樂正綾（2015）、樂正龍牙（2015）、墨清弦（2017）、徵羽摩柯（2017）等虛擬歌手被持續推出，打造了 VSIGER虛擬歌手品牌。并與上海望乘旗下的心華、章楚楚、悅成，北京福托科技的星塵等共同組成VOCALOID中文家族，也是至今國內影響力最大的虛擬動漫歌手團隊。此外，基于日本的UTAU，國內的裊裊、MUTA、SHARPKEY等引擎平臺也都有成功的歌手推出，它們共同構建起國內虛擬偶像事業的發展基礎。

在虛擬偶像們開疆辟土的十幾年征途之中，也是國內以二次元文化為代表的青年亞文化突飛猛進的時期。虛擬動漫歌手更具可塑造性和養成性的核心特質，成為青年用自己的方式和這個世界對話，塑造自身社會認同的絕佳“工具”。在這個過程中，虛擬歌手經歷了與眾多新事物同樣的發展路線，從最初新鮮獵奇的少數圍觀，到之后大批創作者的傾情奉獻，再到資本運營的介入與次元破壁，最終形成時下市場化與個人化相結合，專業化與興趣化并行的發展格局。這種在迪克·赫伯迪格看來是青年們特意制造的一種社會“景觀”，是一種表達身份證治的“宣言”或期望獲得關注的“表演”[1]。但經過時間的磨礪和地域的轉換，儼然融入更多關于“興趣”“追求”“財富”等更多的時代氣息，這種氣息是成長于國內獨特環境和社會整體趨勢處于上升勢頭下的折射，是一種輕松的、遠離政治的、娛樂化的、務實的事物。

2 虛擬動漫歌手的展演與創作現狀

虛擬動漫歌手可認為是具有鮮活生命的表演者，面向受眾的方式和真人歌手并無二致，那就是通過展演進行作品的傳播和自身形象的塑造。但其獨特的虛擬性又決定了在展演和作品上的特色，相關創作也已形成一定的規模與規律。

2.1 展演平臺

與真人歌手以現實舞臺展演的方式不同，網絡空間是虛擬動漫歌手主要的棲息空間，其中又以B站等二次元群體聚集地為代表。視頻播放滿足了“偶像”和“音樂”的雙重需要，音樂作品是內核，視頻畫面則發揮了MV的作用。精致者，音樂與畫面俱佳，利用動漫歌手形象進行創作，作品完整度較好，同時與MAD（二次創作影像）文化產生共振，為二次元音樂文化注入更多內涵。以B站VOCALOID·UTAU專區中洛天依聲源作品為例，熱度排名第一的《萬古生香》是一首為以中國古代著名女性群體為藍本創作的歌曲，視角獨特、詞曲生動，具有歷史感的古風雅韻，兼有現代的搖滾律動。作品的視頻制作同樣成為加分項，無論是畫面要素的繪制，還是特效動畫的加入，都達到了一定的專業水準，整體效果與歌曲相得益彰。這種音樂與視頻的相互成就，甚至已成為B站“拜年祭”的重要標識，正如觀眾Miro_Klose所言：“每年都是我們最容易忽略的蘊含中國文化的歌曲，而且在畫像上也是非常精良。”[2]更具線上互動生態的是聽眾對歌曲本身的二次解讀和傳播，無論是圍繞歌詞的討論，還是針對編排的重新混音、調教，參與者數量和熱度都極為可觀。形成了因質量引發關注，因關注引發話題，因話題形成更大范圍傳播的良性循環。當然，網易云音樂聽歌、微博和貼吧看話題等其他線上傳播方式，也已成為視頻網站之外的補充，共同組成線上展演的多樣化形式。

虛擬性注定了動漫歌手的展演方式以網絡空間為主，但全息投影、AR、VR等科技手段的加持，已協助它們擁有突破次元壁的能力。總結目前虛擬動漫歌手線下展演的方式可分為三大類：

一是全息舞臺。以全息投影技術為核心，同時結合實時動作捕捉等技術將虛擬動漫歌手影像投射于現實舞臺，觀眾可以裸眼看到歌手的表演。Vsinger家族成員舉行的各種形式的全息秀是目前國內影響力最為廣泛的品牌，也是全息投影技術的絕佳實踐。

二是線下結合線上的AR直播。此類形式以AR技術為核心，彌補線下表演中虛擬歌手無法真實出現的現實的不足，讓觀眾可以在現場屏幕和線上實時觀看完整的節目效果。在《明日之子》的直播競技舞臺上，虛擬歌手赫茲的呈現形式就是此類。

三是線下結合線上后期放映。這也是目前應用最為廣泛的形式，雖然與第二類的技術相似，但因為沒有了現場直播的壓力，可以為表演節目加以更多的后期合成調整，使畫面更加的真實可信。湖南衛視、江蘇衛視的跨年晚會中出現的虛擬歌手節目皆是如此。

2.2 作品創作

作品的有效供給是保證虛擬動漫歌手進行展演的核心，從目前的作品供給來看，主要形成了興趣化和專業化兩種類別，并對應著不同的創作模式。

興趣化的作品是作品數量占比最大的，也是“UGC（User-generated Content）”創作模式的結果。創作者是平臺用戶也是內容生產者，他們大部分是業余愛好者，貢獻了絕大多數的作品[3]。興趣與熱愛是他們不斷進行創作的核心動力，同時也是尋求認同感與歸屬感的重要社交活動。以虛擬歌手的編輯器和音源創作展演作品的創作者被成為“P主”（producer），他們首先是該動漫歌手形象的擁躉者，具有使用其音源進行創作的自發性和主動性。另一方面，虛擬歌手軟件是他們實現自我音樂理想的優質平臺，小則發揮興趣愛好，大則以此為跳板，實現作品的變現和音樂道路的寬闊。如知名P主ilem，憑借音樂才華，作品獲得在網絡中獲得廣泛的支持和傳播，《花兒納吉》《普通disco》《達拉崩吧》《神經病之歌》等更是被其他知名歌手在現實舞臺中傳唱，形成了跨次元的影響力。誠然，更多的粉絲僅是憑愛好在做“義務”的付出，他們所進行的相互交流、支持、捧場、測試等都是真摯和純粹的活動，并共同組成了虛擬歌手同人文化圈。這類作品因創作者的水準不同而呈現萬千氣象，雖參差不齊卻極大拓展虛擬動漫歌手的可能性，是歌手保持旺盛生命力的根基。此趨勢恰與國內養成類偶像的流行風潮相疊加，他們通過擅長的音樂、美術、cosplay等方式為歌手的展演提供助力，不斷厚實角色的內涵和外延，并收獲偶像成長的成就感。

相對而言，專業化的作品則在創作過程中多了幾分嚴謹，并形成海選式和定制式兩種作品供給模式。所謂海選式，是音源的運營商、經紀公司對傳播平臺中數量眾多的作品進行跟進和海選，對于優秀作品會進行重點推廣，并扶持優秀創作者向專業化方向轉型。定制式從一開始就以專業化的運作手段打造專業化的作品，以迅速提升虛擬動漫歌手 的知名度和作品傳唱度。目前方興未艾的虛擬偶像市場中涌現的新面孔，多是以定制式的手段開展造勢和宣傳，如以愛奇藝獨家原創的虛擬偶像廠牌RiCH BOOM，通過國際化音樂制作團隊創作的《爆表》和《闖》兩首歌曲迅速得到娛樂圈和大批粉絲的關注；任玩傳媒推出的電喵娘彌雅MIYA，通過專業化定制作品《華夢天下》等實現了虛擬演唱會首秀，并取得成功。資本的入局和有計劃、有規劃的高水平商業運作，正推動虛擬動漫歌手的作品生產向專業化方式迅速轉化。

3 虛擬動漫歌手的圈層之困與開發策略

國內虛擬動漫歌手的發展僅有數十年時間，雖已具有一定的影響力，但總體并未發展成熟，尤其因擁有濃重的日式二次元基因，仍是核心二次元群體的小眾娛樂方式。尤為關鍵的，在虛擬偶像的發展中虛擬歌手已然不再是唯一的發展方向，虛擬主播、虛擬主持人、虛擬導購、虛擬教師、虛擬演員等越來越多的虛擬角色正在成為活躍在更寬廣領域的新秀，它們將虛擬偶像的影響力迅速擴大，但同時也消解了虛擬歌手的獨有優勢。要在時代的日新月異中保持持續的發展動力，就必須突破圈層之困，走向更廣闊的舞臺。

3.1 視覺形象的多樣性

視覺形象是虛擬動漫歌手吸引觀眾的首要因素，受二次元審美的影響，角色大多以典型的日式動漫造型為基準，最常見的是身材高挑、青春活力的靚女帥男。這必然會造成同質化和審美疲勞，出現與近年真人演藝人員樣貌可辨識度低的相同趨勢。緊跟時代，引入更多的造型思維和元素，是虛擬動漫歌手保持競爭力的必然選擇。初音未來在出道后的短短十余年間就已在形象上迭代四次就足以展示迎合時代審美的重要性；由日本插畫師Paryi設計的虛擬up主釘宮妮妮NINICO一改形象的青春風，主打可愛、軟萌，迎合了動漫消費領域的風潮，推出后就得到極好的市場反饋；主打國風文化的翎Ling憑借形象上的高度識別性和喜愛國風時尚的設定，成為國內虛擬偶像的新寵，此類超寫實風格虛擬偶像的火爆為動漫歌手提供了另一種發展方向。

3.2 創作手段的成熟化

虛擬偶像技術的推進，已經將該領域升級至真人配音的Vtuber（虛擬up主）時代。創作團隊可通過動作捕捉等技術的支撐，實現真人聲音與動作實時附加于虛擬偶像之上的效果，極大的增強了虛擬歌手展演的互動性和生命力。但這種創作方式決定了對團隊專業性和商業性的極高要求，尤其重要的，作為角色靈魂的“中之人”（即配音演員）的個人行為也對虛擬歌手的發展有著極大影響，CCTV新科娘因配音演員的變故導致的角色發展搖擺已給了這一發展模式以警醒。因此，能夠快速彌合科技創新下展演創作與觀眾接受的溝壑，快速解決新型創作方式的缺陷，才是走向成熟化的標志。另外，虛擬歌手的創作核心仍在于歌曲的質量，以歌聲合成器為主要創作手段的第一代技術目前還是作品創作上的主流。不斷完善合成器技術、繼續推進UGC的創作方式，充分調動粉絲的主觀能動性，仍是繁榮虛擬動漫歌手展演創作的題中之義。

3.3 商業運作的靈活性

觀眾對虛擬動漫歌手的熱愛主要體現于心理認同和感情投射，從中獲取所需的陪伴或養成感，這一點和真人偶像本質相同。鑒于此，對于虛擬動漫歌手的商業開發就需要對標真人偶像的標準：

第一，要保持歌手的核心競爭力。相對于其他虛擬偶像，在音樂上的成績決定了角色的商業價值和核心粉絲的忠誠度。

第二，要在其他娛樂領域擴展更多的可能性，通過參加節目、網絡直播、游戲解說、影視客串等形式實現多棲發展，擴大影響力。

第三，構建粉絲文化圈，開發周邊產品。以同人文化延續虛擬角色的生命力，周邊產品是延續手段的重要介質。

第四，精準消費受眾喜好，積極商業合作。與各領域品牌進行聯動，通過代言、帶貨等方式在攫取商業收益之下增加曝光率。

第五，緊跟時代傳播媒介。把握傳統視頻網站、移動短視頻平臺、音樂平臺、電視平臺等各媒介的優劣勢，做到傳播的精準觸達。

4 結語

互聯網已經完全改變了人類的生活方式，新型的娛樂產品以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澎湃之勢簇擁而來。虛擬動漫歌手作為“Z世代”文化領域的重要構成，已在資本的推動和大眾的獵奇之下逐漸走向前臺，同時在迅速地生長與演化。毋庸置疑，它的未來足以充滿想象，但后來者的追趕也注定了它的發展之路將充滿未知和挑戰。

參考文獻

[1]張寧，蘇幼真.網絡直播間：新部落的建構及其亞文化特征[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7（10）：128-132.

[2]萬古生香【2020拜年祭單品】[EB/OL].[2020-01-24].嗶哩嗶哩網，https：//www.bilibili.com/video/ BV1KJ411C7CW.

[3]周紅亞.虛擬動漫歌手的文化解讀[J].四川戲劇，2018（6）：122-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