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話

馮睿洋 曹珺萌

Q：記者 A：子毅

做電競學校的體驗是怎樣的？

我覺得自己很多時候是很難很累的，因為我需要帶個殼子。在虛擬世界里面支撐，有的時候我自己心里其實也沒有（底）。只不過我每天早上醒來之后，當我真正面對這些學生的時候，開始意識到其實我還是很不錯的。

關于學生

Q：來到電競學校的學生大多是怎樣的人？

A：有部分學生他就是單純不想上學，我覺得10個人當中總會有一兩個是處于這種狀態。他們會抵觸傳統教育，傳統教育是我把你框在一個框架里面，就像是種田一樣。他們身上有很多綜合性的東西，他們到了青春期，很多人處于叛逆的階段，有很強的自主意識，他們想要反抗的是父母或者是學校的這種說教。也有一部分人學習成績也還不錯。就如果他現在在初中里面，不搞電競，正常去完成初二或初三的課程，他是可以考一個普高，甚至是當地的重點。如果這樣繼續下去，他甚至是可以進入到還不錯的大學。

Q：那他們為什么放棄讀書而選擇打電競了呢？

A：為什么放棄？因為可能在內心當中會有搖擺不定的關系。就他們其實是很喜歡這個電競的，但是有可能是他的父母或者是學校強迫你必須要寫作業，你必須要怎么樣。之后比方說他看到身邊的人，或者他看到外界的關于電競教育這些信息，他看到有這樣的一些學校，通過其他各種各樣的（方式）比如百度或者什么搜索到這樣的情況之后，他就會往這個方向去靠。

Q：這些孩子和他們的父母是怎樣找到電競學校的？

A：我在做前臺咨詢的時候，曾經遇到過很多這樣的孩子。他會覺得我的父母在排斥我，我的父母在打壓我，但是我要找東西去證明（自己）。孩子的搜索能力是最強的，他會在網絡上找出所有碎片化的信息中能夠支持他的觀點的，他會拿出來擺在父母面前。孩子主動孩子把家長的電話留給學校，學校的老師再打電話跟家長講。這時候家長才意識到，我的孩子已經有自己的想法，開始主動在聯系外面了。

Q：也就是說有些家長和孩子其實是有些不和的。這樣的比例大嗎？

A：這個比例很大，我覺得至少占1/3。還有一種情況是可能父母雙方都不管，孩子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

Q：那另外2/3是什么樣的？

A：另外2/3我覺得是屬于家庭比較正常的。但是如果是家庭環境比較好的，我就不算在里邊了，因為覺得還是不同出路。還有一部分可能就這樣，父母雙方大概都是工薪家庭，一個月可能只拿幾千塊錢工資，但是他要供這個孩子學費是一個學期高達上萬塊的。

Q：家長和孩子是抱著怎樣的心態來到電競學校的呢？

A：對于孩子來講，他只知道那是一所教電競的學校，和傳統教育是不一樣的，吸引他的是電競。那對家長來講，吸引他們的是學校。

Q：其實學生和家長對電競學校的認知都是有些偏差的？

A：所以就需要去向他們解釋。其實我在解釋的時候，很多時候是做了一個雙向的解釋。一個解釋是孩子剛到學校的時候，他需要我給他解釋他在這里能學到什么。另一個是向父母解釋，他認為通過我的解說，他明白了電競是什么，他也看到了孩子將來在這個地方能夠學到什么，將來畢業能夠做什么。

Q：那學生和家長能夠達成共識嗎？

A：家長有些時候不一定是支持的，只是妥協。

Q：作為電競學校的老師，一般會給這些學生怎樣的建議？

A：是這樣，我一般會先問幾個問題。比如你現在是對《和平精英》感興趣，那你學《和平精英》的目的是什么？他可能會回答想當職業選手，參加比賽。好，那你現在方便透露一下你的段位嘛？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讓你往這個選手方向去嘗試，如果你可以達到一個相當高的一個范圍，或者說你可以達到晉級賽這樣的一個級別，那么我們可以先假設你是具備這樣的潛能。但如果你不具備這樣的潛能的話，那么我們可以考慮去做《和平精英》的賽事以及幕后的這一系列相關的工作，或者像代練、陪玩這樣的一些方向。其實你可以先通過一定的時間去提高自己的游戲水平，在這個過程當中也可以逐漸去了解一下電競里邊的其他方面。

Q：學生剛進來的時候一般都是怎樣的狀態？

A：有兩種，所有的人我們都可以把他劃為一個充滿了希望的范疇，但是這里邊有一部分是希望是很大的，還一部分是帶有疑惑性的。覺得電競希望很大的人，往往在畢業的時候他們會出現失望，只有極少數人是認為獲得了成果。然后還有一部分可能是希望沒有那么大的，他可能是比較疑慮，然后經過這一段學習之后，如果這些人在畢業的時候沒有找到工作，或者他沒有完成這個蛻變的過程，他們也會失望。

Q：學生在入學后會遇到哪些問題呢？

A：一些孩子他不會去教室，他會一定要坐在外面的地板上面。我問他為什么你不進教室？他會用這種歪歪扭扭的狀態，他會說我喜歡。但是這種情況你讓我怎么去逼迫他？我很怕出事。很多這樣的小孩，父母都不管，他們的父母甚至可能都自顧不暇。比方說兩個學生不認識，一個是LOL玩家，一個是王者榮耀玩家，結果我們倆要坐在一起，那我們倆要怎么交流呢？我們沒有交流。也有可能他所知道的東西和他在學校里面學到的東西是不匹配的。我們學校可能教的東西比他認知的東西還要低一點，這種情況也是存在的。在教學當中會存在很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如果把它們都匯總起來，一個大的問題一定是由很多小的問題堆積出來的。但如果這些小的問題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解決的話，就會出現更多問題。

Q：這些學生為什么會這樣呢？作為老師，又會怎樣解決這樣的問題？

A：就比如我們在上課的時候，有時候會沒有學生在。為什么沒有學生在，是因為學生對你上的課不感興趣，或者學生覺得他們其實更愿意相信的是自己身邊的同齡人，一個宿舍的人。因為放在一個宿舍4～6個人，今天這個人說，不去上課了，好煩，等會兒我們一起來打個牌，那我也不去了。你不去我也不去，尤其是有時候表達一些更為內向的東西，它的趨同性更強一點。他不是頭，他沒有那么強的主見，別人干什么，或者別人不干什么，他都跟著。那有可能會導致只要有一個人不來，剩下孩子都不來。我曾經有很多次，打開教室門發現沒有人。我可能會一個人在那兒坐著，空落落坐很久。但學校不可能因為你不來上課，就把你給開除。做不到，因為這涉及到利益。

Q：所以其實即便來到了電競學校學習他們想學的內容，積極學習的學生也不是很多？

A：比較少。比方說按照我們的標配，一個班大概三十人到四十人之間，（積極學習）的人我認為在一個班里不會超過五個。

Q：也會有一些狀態比較好的學生嗎？

A：我現在帶了2019級的一個學生，他今年年底就畢業了。他實際上水平很弱，但是他在身邊同類的學生當中（狀態比較好）。因為他其實性格還好，各方面做事情其實也蠻穩定的。他做事情是如果這個事情遇到點問題，他會自己嘗試解決。如果嘗試不了了，他就一定會問你。而且他嘗試解決的前提之下，他也會把結果和他的想法告訴我，我覺得這樣的話就挺好的。

Q：所以其實在游戲水平之外，電競學校也會教給學生一些其他的東西嗎？

A：就我總覺得我不是在教他們電競里面什么東西，而是要通過電競，通過游戲告訴他們什么是做人的道理，這是非常重要的。

Q：學生他們對于自己的未來會擔憂嗎？

A：我跟個別學生聊過這些事情。但是我說句實話，我不敢聊得很深，因為我覺得……就我怕會傷害到他們。他們每個人都是極其脆弱的，他們比普通的孩子更加的脆弱。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他們也沒有吃過虧。所以有時候我會覺得我需要就是告訴他們一下，我只是想通過我在上電競這門課程，或者說我很想通過這門課程，在我上課的過程中，在我和他交流的過程當中，讓他知道你應該何去何從。

Q：那你覺得這三年這件事你完成了多少，完成度高嗎？

子毅：我說句實話，完成度并不高。因為這涉及到很多問題，學生跟一個人談心，交心這個問題，有時候可能是一分鐘就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對于有一些孩子來說，他可能更加敏感，他心理的障礙可能會更厚一點。對我來講，因為我有時候其實是在努力地在這些孩子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因為我曾經就是一個問題少年，我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就會回想到我的母親會跟我說這樣的話，我的老師跟我說這樣的話。我那個時候的心理是抗拒的，雖然我在事后會回想。所以有的時候，我并不指望能夠得到他們的回應。

Q：聊過的那些學生，他們是怎么想的呢？

A：有個孩子覺得，就是我可以自己接活，通過王者榮耀這樣的游戲來接單，一個上午他可以掙五六十塊錢。那所以我就跟他講，我說如果你想做到的話，那你是不是首先要做一個規劃？你想一想，在學校里面正常生活，一天一頓飯是10塊錢，我就只算你吃飯錢，一天至少得30塊錢。那你做不做其他事？如果你做其他事、買其他東西的話，我就算你要花10塊錢，那你一天差不多是40塊錢。一天40塊錢，一個月要多少錢？1200～1300左右。

那你每天接單的量是多少？你能保證你每天能夠接到，再把他們完成嗎？你接到的單夠你30塊錢或40塊錢的成本嗎？你這么算賬，你要算一算你一年需要多少錢？

很多學生實際上是沒有規劃的，按照他自己的判斷，缺乏自律，就是這些人群體的特點。你就像我們平常如果玩游戲的話，可能我們也是一玩就一直玩下去，這本身就是一種缺乏自律的體現。

Q：那他們的父母不會擔憂嗎？

A：他們可以跟他們父母講，你看，電競教育這也是國家認可和承認的東西，所以他們就來學習這些東西。但是他們到這來并沒有因為學習這個而發生改變，他們只是在及時享樂。如果這樣的話，將來還是會出事。可是（如果不來）又會出現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他們不學這個，他們又能做什么？

Q：所以說，他們的家長也算是同意了，把他們送到電競學校來嗎？

A：那如果是他不到學校來學習電競，如果他在家里面，他的爸爸媽媽又管不著他們，尤其是那些留守家庭，或者是家里邊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易變性，比方說離異、暴力等等，那會不會還會產生一些其他的社會負面效應？他們也許去偷去搶，去打架。

因為包括在我們學校里邊，在我所在的企業里面，很多的學電競的學生都不同程度地出現過這樣一些情況。有人會說中職教育你們的孩子肯定都是這樣，比方說一中、省重點，或者說國家重點中學里的這些孩子素質高。但他們也是人。他們也只是孩子而已。

Q：所以其實電競學校哪怕不能讓學生都成為職業選手，也是有其意義的？

A：有時候我會覺得，電競教育是一個好事。為什么是好事？這是我們領導講的，但是我覺得很有道理。就是曾經有一次我在學校開會的時候，領導講過為什么現在學校大力發展職業教育，國家為什么要靠職業教育，其實它是解決一個社會責任的問題。如果這些孩子他不去學校里面，可能十六七歲最麻煩的時候，他很有可能會成為這個社會上的不穩定因素。

Q：那面對這樣的學生，要怎樣教育？

A：我會給他們灌輸這樣的理念，就是說你們只要用正確的方式去對待你們當前的所選擇的東西，用正確的想法、態度去對待，你們一定可以。但是你不能混，不能因為旁邊的人怎么樣就怎么樣。但很多孩子都會給你找理由。他找理由，其實就是在逃避，我們不要逃避，逃避是沒有用的。

Q：他們為什么逃避呢？

A：他們中的很多人過去的時候是坐在學校里的最后一排。我有時候會跟他們這么去講，就是你們有可能在教室里的時候你們是坐在最后一排，要不然你們就是坐在最前排，最特殊的那個人。我也曾經坐過這個位置。我在上小學初中的時候，我是班上的刺頭，典型刺頭，我不打架我不鬧事，但是我一定讓老師最煩我，所以我是會坐在那個位置。最后排的位置我也坐過，所以我是能體會他們這種孩子的心態的。

Q：那遇到這樣的情況，要怎么跟學生溝通呢？

A：很重要的一點是要重建信任，要重建學生和家庭之間的信任。這個就是，你需要抓住他的痛點。

比如我問你是愿意選擇進行一個實操，還是愿意選擇你現在口頭說一遍游戲理解。他的選擇是說一遍游戲理解，那我就知道他的痛點在哪里。他的痛點是在于他的游戲技術不行，因為他選擇直接講了。那我就要直擊他的痛點。去直擊他的痛點，他肯定是不服氣的，對我來講還是不服氣的。因為他覺得別只是聽你說，他要見見你的真招。你要是露出真招，他才認為你是真的可以，他才會逐漸放下這種排斥。

所以那可能我需要跟他去演示一下，然后判斷他的一些問題，然后我只需要把他做的這些東西再做得更好一點，他就會反思，而他反思這個時候就會重建信任，我就會覺得目標就達到了。

關于電競教育

Q：除了學生個人問題之外，電競學校還面臨哪些問題呢？

A：那可能就是，很多電競教師可能也沒有什么說得過去的經驗。而且大多數人的行業經歷都很短，他可能就是從2017年、2018年，甚至有的人2019年、2020年才進入這個行業，然后他就認為他可以當電競老師。這其實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他站在講臺上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像個老師樣。頭發自然發油的油頭，眼睛總是盯著地，可能他就壓根沒有做好當一個老師的準備，他沒有想到一個詞叫為人師表。

Q：電競學校的教師本身就與傳統學校的教師不太一樣？

A：你看在學校的，其實在本科的院校，很多時候是說，他們的很多教材是有學校有老師自己的名字。這些老師一定是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比方說學術教育，它是經過非常嚴格的考證考級，是考出來的。這些老師他是錘煉出來的，他是在課堂有實踐經驗的，而且他是對教學有濃烈的興趣的。他是可以去做這種教學，就是內容輸出的。但是在電競中并不是這樣的。

Q：為什么在電競學校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A：為什么出現這種情況，可能就是一幫不懂電競教育的人在做這個教育，然后一幫不懂這門教育的人去育人。這些人可能只是在電競圈里，他并不懂教育。他在做電競教育這方面，但他們實際上是在做生意。他們覺得因為學校開這個專業，國家開這個專業，就意味著我也可以開這個專業。開這個專業掙錢，那我就先開，一個小時馬上招滿，報名電話打爆，第二年擴招。

這就導致了不專業的教材，不專業的師資，（涌進）層出不窮的機構。確實很多電競學校的課程是不完善的。學校也在摸著石頭過河，學生也在摸著石頭過河，大家都在摸著石頭過河，那么這中間一定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一定會出現。

Q：那些不專業的機構能夠持續辦下去嗎？

A：他們來做短期教育的話，短期教育沒有就業壓力。短期教育是一錘子買賣，而且時間短，又見效快。這個見效快是說，我不管來多少分的學生，你不是想成為職業選手嗎？想提高自己，最后的時候它可以用一種方式，比如如果沒有達到我的標準，很抱歉，沒辦法。要不然你就再交錢，我幫你再找個提高班。如果把這個模式放在短期班里面，我成功了，我完成了我的教學目標，我完成了我對你的承諾，孩子會覺得確實學到了什么東西。但是真正掏錢的人，甲方家長的利益并沒有得到保障。

Q：對于這樣的情況，您會感到憂慮嗎？

A：我最大的憂慮可能還是我不知道這個行還能走多遠。我為什么會去參加一些會議？實際上我很想聽聽外界的聲音是什么，因為我覺得很大一個問題就是電競教育是很閉塞的。它為什么閉塞？是因為絕大多數的院校都在各自為戰，沒有統一的教材，沒有統一的人才的這個師資制定的標準，沒有統一的這個紅線，那就會導致什么樣的人都會進來。這就是非常混亂的，很混沌的。我也想去聽聽外面的聲音，因為我一直覺得最后一定會有更學術的、更專業一點的人來做這個東西。

Q：做電競學校的體驗是怎樣的？

A：我覺得自己很多時候是很難很累的，因為我需要帶個殼子。我在每天晚上10點、11點、12點最快樂，那個時候我不需要去考慮這個事情。在虛擬世界里面支撐，所以有的時候我自己心里其實也沒有（底）。只不過是我每天早上醒來之后，當我真正開始面對這些學生的時候，開始意識到其實我還是很不錯的。所以每天都周而復始。我現在在這個學校已經1000多天了，有快樂嗎，其實也有。只不過更多的可能是比較痛苦，快樂其實很短暫的。

關于自己

Q：在哪些時候會感到快樂呢？

A：快樂的時候，可能是我帶學生出去參加比賽的時候，或者是去參加一些項目工作，我會覺得很快樂。因為這是我喜歡的過程，這是我的工作。我有時候也會在學校騎著共享電動車回家，我要騎15分鐘，我會覺得這樣的事情挺快樂的。就是一點點小事情就可以讓我覺得快樂，雖然騎的過程當中可能會遇到風、沙、堵車之類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我覺得在那個過程是很快樂的。因為首先我不用接電話，我終于可以聽聽歌，在那半個小時之內不會有人打擾你。我可以按照我的方式沉浸在某一個世界里面，對不對？這是我的看法。但也許對于你來講，可能你就覺得這好土好臟，我們還是打個車。

Q：你的家人是否支持你現在這樣的工作呢？

A：就是我跟你講這個例子。就是有一天，我回家的時候，我發現我母親沒有用這種排斥的眼光看我了。她以前會用一些很特殊的詞匯來描述這個學校，可能是不太好聽的詞匯描述這個學校。比方說我們這個地方叫磨店，但是磨店就諧音嘛，她就會講的叫磨腚。

腚是什么？北方話的腚就是（屁股）這個地方。這個可能要追溯到我小時候學這個發音的時候，學出的一些有意思的梗。但這實際上，在她的口里她會覺得，就是瞧不上。對，她始終認為這是一個中職院校。就是源于她的出身或源于她的一些原因，她有點瞧不上，我能理解。

過去2018年、2019年的時候，那時候我在做一些直播，可能我上了斗魚的首頁或者什么的，然后從電腦上是可以看到我的。我每次都會把鏈接發給我母親，我不管她看不看，還是發給她。然后后來包括上了一些電視臺，比方說本省市的一些電視臺。因為她對于這個新興的話題比較感興趣，然后她覺得好像不一樣，她發現這個東西是正面評價。而且因為她一些身邊的朋友也會跟她講，我好像看到你兒子，好像做得還不錯。她才開始慢慢（接受），慢慢地她也愿意去跟周圍的人去分享。

但她還是有所保留，還是有所保留。實際上她還是一直會念叨的，她還是想讓我回去做她比較中意的一些行業，比方說去做一些法律上的東西。她最近一直在反復念，就是每當我吃飯的時候，她一定會暗示性地放許知遠和羅翔的那段《十三邀》。她覺得那樣的聊天內容是對的。她覺得那樣的人生才應該是我的人生，她覺得我應該是做那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