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
關鍵詞 新聞聯播;主播說聯播;新聞業務;政治意義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0360(2021)06-0041-03
媒介在構建集體認同方面起著重要的作用,它可以讓人們感受到共同的文化感受,與他人感知相同的體驗,形成“想象的共同體”[1]。喬姆斯基認為大眾傳媒是一個系統,可傳播信息與符號,能給人帶來娛樂、傳遞信息、信仰和規范人們的行為規范,進而整合個人與社會[2]。麥奎爾認為大眾傳播媒介是建構、預備和最明顯地表達變化中的文化、社會與群體的價值觀的場所[3]。同時,新聞媒介在增強民族認同和民族凝聚力方面也發揮著重要的紐帶作用。
《新聞聯播》的主要特質是政治性、權威性、導向性。它具有傳遞最新消息、政治傳播、引導輿論、監測社會環境、協調文化發展、傳播與解釋最新政策、向社會傳遞社會規范進而有社會整合的作用,弘揚社會正能量、傳遞主流價值觀等功能。《主播說聯播》契合新媒體特色、改變呈現方式,碎片化、分眾化的傳播方式吸引了較多的受眾。
《新聞聯播》最重要的價值是形成社會認同感,《主播說聯播》欄目脫胎于《新聞聯播》,用新穎的方式傳遞內容承擔著凝聚國民向心力、提升國民的愛國之情的責任。本文基于媒介功能主義的理論視角,運用文本分析法,對《主播說聯播》2019年7月29日—2020年10月30日的文本進行分析,從《主播說聯播》看《新聞聯播》的變與不變。
2.1 新聞業務層面的變
2.1.1 視聽符號更加可視化
第一,字幕風格變化。主播講到自己強調的重點時會將自己的聲音刻意加大,字幕會加大字號,或用黃色突出顯示,或加一些表情符號,通過非語言的符號加深情感的傳達。觀眾能看到不同于《新聞聯播》莊重嚴肅的背景。
第二,視頻的播放方式變化。《主播說聯播》有時會根據主播講的新聞事實進行畫中畫小屏幕播出新聞講述中的新聞主體、新聞客體等。
第三,視頻的內容變化。一些內容會根據傳遞需要進行一定的配樂,如節目中表達對祖國的熱愛之情時會穿插《我和我的祖國》的歌曲片段,播報有關北斗衛星系統的內容時,主播海霞直接清唱“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呀”等。
2.1.2 主播們的新聞播報語言更加口語化
主播們的新聞播報語言更加口語化。例如,關于香港問題的播報,郭志堅說,愛香港就要站出來!不能“唉,香港!”。“打Call”“666”等詞語簡潔明了、新穎奇特,現實性與象征性十分明顯,“家暴”“滿嘴跑火車”等詞語隱喻性與反諷色彩就較為濃重。這些網絡流行詞語的影響力非傳統播報語言可比,能夠進一步擴大傳播效果。
2.1.3 推送形式更加立體化
《主播說聯播》在微信公眾平臺上將視頻與文本結合進行推送,方便受眾深度了解播報內容;在微博上#主播說聯播#以話題帶動推送,方便受眾及時跟進熱點話題,在留言區進行討論;在嗶哩嗶哩平臺上受眾可以發布彈幕與其他觀眾互動;在抖音上可以配合音樂推送以吸引不同年齡段的受眾。與《新聞聯播》相比,《主播說聯播》呈現內容的形式更加立體化。
2.2 理念層面的不變
2.2.1 取材上不變的象征性與政治性
《新聞聯播》有時采用立場明確的評判性語言來表明自己立場,傳遞主流價值[4]122。《主播說聯播》中在取材上極具象征性與政治性[5]12。
首先,對美國的肆意妄為多為批判。例如,對美國簽證“武器化”、長臂管轄之類的“專利”,海霞笑言,我也是服!康輝一語道破美國“霸道總裁”做派:我不要你覺得好,我要我覺得好。他直接表明美國太霸道了。美伊沖突升級,海霞說克制不能“一”廂情愿,還要拿出“美”意,如果真有“美”意,和平或許就能實現!海霞一語道破美國搞保護主義,威脅加征關稅卻顛倒黑白說中國是“匯率操縱國”的荒謬無理。想通過“鎖喉”讓世衛組織窒息,剛強說它不是美國一家開的,也不會只為一個國家服務,他認為無論是世衛組織還是普通人都要讓別人能順暢地呼吸!歐陽夏丹說在法國召開的七國集團峰會,美國有人在使勁砸自由貿易的場子,而我國以實際行動逐步砸掉貿易壁壘、砸開更高水平開放的大門。我國在對外開放,支持自由貿易,扎實的行動能砸出的必定是高水平開放、高質量發展的“金蛋”。這些言論帶有極強的立場性與政治性。
其次,主播對備受世界關注的新冠肺炎疫情新聞進行了解讀。例如,國際新聞提到新冠病毒起源是大自然還是人造,需要科學解答,而不是政治解答。新冠病毒被手動改名“中國病毒”,李梓萌直言鍋不是想甩就能甩的,我們拒絕污名化中國。她認為美方自己揮霍浪費掉全中國人民付出巨大代價為全世界爭取的抗擊疫情的寶貴時間,手動改名也改變不了自己防控不力的事實。康輝cue了一下哈佛,建議哈佛疫情溯源這么嚴肅的問題,別被人拿去當槍使。主播們結合時事熱點,通過這樣的解讀,明確表明了中方立場,揭露了美國一些政客的謊言。
再者,在香港問題上主播們也有自己明確的態度與建議。例如,海霞說我們要挺香港警察劉Sir。亂港頭目羅冠聰鼓動別人罷課,自己兒子卻追求前程去上課,剛強借用網友的話語“這個人壞得很”,他告誡某些人別傻傻分不清楚了。康輝@香港高院:擺正位置,別越位!郭志堅說美國政客病得不輕,送美國十個“失”,即失憶、失明、失策、失宜、失格,令人失望失態,這個越來越不健康、不自信的美國,在霸權主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必然失信、失聲于國際社會,玩弄的把戲也終將會失靈。港鐵居然為暴徒加開地鐵,甚至免費送他們回家。網友都說,港鐵你“出軌了”。歐陽夏丹說下一步怎么走可得三思,弄不好脫軌滑向深淵也不是不可能。香港有圖書館下架“港獨”書籍,海霞說教育領域排“毒”才是正本清源。為香港止暴制亂,海霞三連呼“通過行動、行動、行動,盡快結束亂局”。主播帶有強烈的政治意識去分析香港暴徒行為,旨在表明香港不需要外人插手,護港我們有法也有辦法。
《主播說聯播》內容選取的新聞事實多具備象征資源的特性,其中選擇與美國相關、涉及香港暴亂及國安法通過、新疆暴亂等一些象征資源,通過主播報道、解釋進一步增強象征性與政治性。
2.2.2 語言背后不變的意識形態
葛蘭西認為意識形態是指一群人所持有的思想、觀念或信仰體系[6]。福柯認為話語在表層上能夠交流溝通,在深層次上它還能表達思想意識、承載不同的文化[7]。梵·迪克指出新聞報道是一種話語,新聞作品是運用語言系統敘述與建構新聞事實的產物[5]1。《主播說聯播》沒有停留在播新聞層面,它的特性是說新聞,欄目內容話語親民,有極強的情感渲染力,以情感共鳴強化公眾對國家的熱愛。例如,歐陽夏丹跟你對“暗號”,還記得年少時從小做先鋒,長大當先鋒,愛祖國,愛人民的承諾嗎?港澳愛國企業家何鴻燊逝世后,剛強說大家愿意用“愛國企業家”頭銜稱呼何鴻燊,他認為愛國不是抽象的,而要落實到具體行動中。在廣州召開主題為“讀懂中國”的國際會議,歐陽夏丹說讀懂祖國很安全,祖國越來越好,明天會更好,我們才能溫暖前行。“九一八”事變爆發88周年紀念日,愛國愛港市民對被涂污的抗日英烈紀念碑進行了連夜清理,他們說不能讓烈士受辱。對此,康輝說,把該清理的垃圾清理干凈,把家園建設好本身就是對英烈最好的告慰。
這些內容通過顯性與隱性相結合,傳遞出主流媒體的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從而達到維系社會和共享意義的目的。這也印證了費爾克拉夫提出的話語的社會實踐功能:它有助于建構社會身份和認同,也有助于知識和信仰體系的建設[8]。
2.2.3 欄目定位中不變的導向性
導向性特點是指引事情向某個方向發展。《新聞聯播》的典型報道中有極強的導向性,能體現時代精神與傳遞主流價值。《主播說聯播》在導向性方面仍未改變,它重視呈現具有典型意義的事與人,密切聯系普通人的生活,從小處著手,潛移默化地傳遞時代精神與核心價值觀。康輝點贊農民夫婦“魔性”舞蹈,傳遞他們愛生活的態度。“打拐媽媽”尋子32年終團圓,海霞說謝謝所有人的不放棄。武漢一確診大學生回鄉38天沒傳染一人,剛強為有預判、有行動、有擔當的大學生點贊。
《主播說聯播》在講普通人的中國故事時無意間體現國家的政策導向,流露欄目的意向,指引人們如何更好地生活。可以說是《主播說聯播》和《新聞聯播》在微觀敘事中對主流價值觀持肯定與贊揚的態度方面具有一致性。
3.1 變化的原因
首先,自1978年開播以來,《新聞聯播》擁有重大新聞的首發權,然而現在的直播方式和即時播報的普遍采用,受眾多從新媒體上獲取最新新聞等因素,對《新聞聯播》的“首發”特權提出挑戰。
其次,單一固化的節目風格容易使受眾產生逆反心理。《新聞聯播》在取材和播報排列上先國內后國際,多年不變的節目播出順序讓人覺得沒有新鮮感,“準社會交往”使主播與受眾缺乏有效互動。長期以來,受眾對“聯播體”產生免疫,減少觀看該節目。另外,新媒體及時、快速、多元立體化的推送方式深受觀眾喜愛,這些都倒逼《新聞聯播》進行改變。
3.2 不變的原因
首先,欄目定位驅使其不變。《新聞聯播》欄目的“喉舌”定位和與之對應的一系列操作規則的建立,使得欄目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中國政治生活的一個傳感器,乃至國家政治生活的一個重要組成分[4]128。《新聞聯播》的不變成為了政治秩序穩定的標志[9]。
其次,政治要求其不變。政治力量主宰了社會價值的認識,同時在新聞事業的發展上起著引導和規范的作用。政治力量可規范新聞的社會功能,使得新聞在主體到客體、內容到形式方面同政治話語的高度保持一致。
再者,新聞聯播“情結”的作用。時至今日,每個中國人心中都有一種《新聞聯播》“情結”。這些方面促使《新聞聯播》很少發生改變。
總之,《主播說聯播》改變的是業務層面的視聽呈現、話語語態、敘事風格等,但是它的宗旨是服務于《新聞聯播》的節目定位和功能。筆者認為《主播說聯播》的政治意義已經超過了新聞本身的意義。一方面,它有儀式功能、社會動員功能、輿論引導作用;另一方面,它是傳遞中國對于國際事務的一些態度與觀點,讓國外政治觀察家了解中國的政治局勢,背后仍有深厚的政治宣傳功能。《主播說聯播》一方面像《新聞聯播》一樣傳遞主流價值觀,構建人們對國家的認同,為國民提供歸屬感、身份感、安全感和團結感[10];另一方面,也發揮著自身陪伴性優勢,降低受眾的信息解碼成本的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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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愛德華·S.赫爾曼,諾姆·喬姆斯基.制造共識:大眾傳媒的政治經濟學[M].邵紅松,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98.
[3]丹尼斯·麥奎爾.麥奎爾大眾傳播理論[M].4版.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
[4]艾紅紅.《新聞聯播》研究[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8:122,128.
[5]梵·迪克.作為話語的新聞[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3:12,1.
[6]安東尼奧·葛蘭西.獄中札記[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34.
[7]福柯.知識考古學[M].謝強,馬月,譯.上海:三聯書店出版,2003:50.
[8]Fairclough,N.,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Cambridge,Polity press,1992:64.
[9]常江.《新聞聯播》簡史:中國電視新聞與政治的交互影響(1978-2013)[J].國際新聞界,2014,36(5):120-132.
[10]班志斌.國家認同:傳播儀式觀下的《新聞聯播》[J].新聞研究導刊,2017,008(16):99,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