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的事業(yè)偉大的精神

王海剛 蔡俊

1903年12月17日，萊特兄弟成功完成人類第一次動力飛行，翻開了航空史新的一頁。

回顧航空工業(yè)百年發(fā)展，試飛的作用舉足輕重。今日航空技術的發(fā)展和飛行安全水平的提高都離不開百年來試飛人為之付出的努力，有時甚至是生命的代價。

Teddy Busk：

第一個“科學試飛員”

1913年，作為第一個嘗試科學試飛模式的試飛員，英國試飛員Teddy Busk通過一系列科學驗證實現(xiàn)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松桿飛行。在RE1雙翼飛機完成穩(wěn)定飛行后，Teddy Busk放聲大笑，那開懷的笑聲與他剛完成的壯舉一起載入了史冊。

在成為飛行員之前，Teddy是Haviiland工廠的一名工程師，主要負責RE1和BE2飛機的研發(fā)。當時，盡管BE2飛機已經(jīng)創(chuàng)造了10500英尺的飛行高度紀錄，但飛機的穩(wěn)定性并不好。因此，為了進一步提高飛機的穩(wěn)定性，Teddy通過在機翼和尾翼安裝管子采集流經(jīng)的氣流，再連到駕駛艙壓力表的方式獲取飛行數(shù)據(jù)。

這對試飛員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需要試飛員駕駛飛機在平穩(wěn)氣流下，通過精確完成爬升、俯沖、轉彎等動作，來觀察速度和壓力表的變化。然而，當時的試飛員并不能很好地理解Teddy的試驗目標，一些飛行操作也未能按要求進行，這直接影響了Teddy對飛機試飛數(shù)據(jù)的讀取和分析。

因此經(jīng)過了在9個月的試飛之后，Teddy提出，他要親自駕駛飛機進行試飛，以獲取所需的飛行數(shù)據(jù)。

1913年，Teddy接受了飛行培訓課程的學習，幾個月后，他正式成為了一名試飛員。1914年5月，在獲取了一系列試飛數(shù)據(jù)后，Teddy重新設計了BE2C飛機。這架飛機下機翼相對上翼向后移動，并設計了副翼，方向舵前還增加了一塊固定的安定面，水平尾翼也進行了重新設計。

這一系列新的設計也使BE2C飛機成為了航空史上第一架真正具有穩(wěn)定性的飛機。之后，Teddy通過一系列試飛驗證了飛機的飛行品質，在試飛中還實現(xiàn)了松手、松腳飛行10分鐘的優(yōu)異表現(xiàn)。

遺憾的是，6個月后，Teddy駕駛的BE2C在試飛時因發(fā)動機燃油泄漏導致失火，他本人因此不幸喪生。盡管Teddy的試飛生涯只有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但他卻為其他飛行研究者建立了一種科學試飛的模式。

Hanna Reitsch：

數(shù)據(jù)比生命更重要

Hanna Reitsch是二戰(zhàn)時期一位知名的女試飛員，后人稱其是“對飛行深深熱愛、有鋼鐵般自律和高超飛行技術”的試飛員。

Hanna的飛行生涯是從滑翔機開始的。1931年，身材嬌小纖細的她成為了一名飛行員，3年后，Hanna獲得了一個進入民用飛行訓練學校學習的機會，在當時她也是第一個進入該校的女飛行員。在校學習期間，為了掌握機械原理，她自己拆解發(fā)動機，然后重新組裝。

1937年，25歲的Hanna成為了德國空軍的一名試飛員。在空軍服役的這段時間里，Hanna幾乎飛遍了德國航空工業(yè)制造的所有機型，包括水上飛機、滑翔機、轟炸機、戰(zhàn)斗機、直升機等。

由于飛行技術高超，1942年Hanna被選為Me163B火箭飛機試飛員。在一次試飛中，飛機迫降墜毀，Hanna頭骨多處骨折，當救援人員從廢墟中找到她時，發(fā)現(xiàn)她在失去意識前寫下了自己在試飛中獲得的數(shù)據(jù)。在她看來，即便是犧牲了，只要數(shù)據(jù)還在，“飛行就不會白費。”

身體恢復后，1944年2月，Hanna再次駕機飛上藍天。二戰(zhàn)結束后，Hanna考取了運動飛行員執(zhí)照，成為了一名飛行教員。

Chuck Yeager：突破音障第一人

在航空史上，Yeager的名字幾乎可以和萊特兄弟并駕齊驅。1947年10月14日，作為美國陸軍航空兵的試飛員，Yeager駕駛貝爾公司研制的X-1驗證機實現(xiàn)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突破音障的飛行，標志著航空業(yè)邁入了超聲速時代。

浪漫的Yeager為了向她的妻子致敬，還將這架飛機命名為“迷人的格倫妮絲”。今天這架飛機仍陳列在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博物館里供人們參觀。

但或許很多人并不知道，為了實現(xiàn)突破音障的飛行，Yeager經(jīng)歷了什么。在突破音障前，Yeager駕駛X-1驗證機已經(jīng)完成了數(shù)次無動力飛行和8次有動力飛行。在其中的一次試飛中，X-1驗證機的飛行速度達到了0.94Ma，但也正是在這次試飛中發(fā)生了飛機水平尾翼上的激波使得舵效幾乎為零的情況。

這次飛行結束后，工程師們發(fā)現(xiàn)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原因是當速度達到0.94Ma時，升降舵前部會形成激波，從而導致氣動效率喪失。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工程團隊進行了大量的地面試驗，并最終決定利用水平安定面迎角的變化而不是升降舵面來控制飛機。后來的事實證明，這一解決方案是正確的。

然而就在試飛的前一晚，Yeager卻在騎馬回家的路上摔傷，導致右肋骨骨折。為了不影響試飛的進行，Yeager選擇了隱瞞病情。由于擔心骨折會影響其右手操作X-1飛機的門把手，他把骨折的事情告訴了團隊中的好友Ridley，并最終在好友的幫助下用左手順利關閉艙門，登上載機B-29。

1947年10月14日，Yeager的X-1驗證機從B-29載機上投放下來。在飛行中他首先測試了飛機的水平安定面控制，在證明控制可靠后，他點燃了全部4個燃燒室，并在13000米的高空突破了聲速，最高飛行速度達到1.06Ma。但沒有人知道，他是在忍受傷痛的情況下實現(xiàn)的這一歷史性飛行。

試飛：見證歷史，創(chuàng)造歷史

在以上三則故事之外，在百年試飛歷史中，不乏更多、更精彩的試飛故事。如今，C919大型客機的試飛工作也在穩(wěn)步推進，回顧歷史，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一些試飛精神如今依舊具有借鑒意義。

首先，試飛是一門科學。其實，飛行本身就是一門科學，試飛更是一門有風險的科學實踐活動。無論何種試飛，直接目的都是獲取數(shù)據(jù)，產(chǎn)生科學的結果。過去，Teddy通過加裝測試設備，對試飛動作、方法進行規(guī)范，將科學的方法首次引入到試飛中，從而獲取數(shù)據(jù)。今天的試飛人，更應該以科學態(tài)度對待試飛工作，以科學的方法處理試飛問題，以科學的精神指導試飛工作。

其次，試飛是一種責任。從歷史角度看，每一代試飛人都有著各自的歷史責任和使命。最初的試飛員引入測量的方法，使試飛變得更加科學。戰(zhàn)爭年代，無論身在何種陣營，試飛員都是技術進步的推動者，和平年代里，試飛是見證歷史、也是創(chuàng)造歷史的過程。

第三，試飛是一項偉大的事業(yè)。試飛需要辛勤努力和付出，才能有收獲。我們看到Teddy在試飛中犧牲，Hanna遇到墜機和重傷時不忘記錄試飛結果，Yeager忍受疼痛完成歷史性試飛。我們看到前輩們的努力沒有白費，試飛精神得到了繼承和發(fā)展，看到了試飛技術的不斷進步。試飛先輩們這種敢于挑戰(zhàn)、勇于奉獻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今天，對于所有試飛員來說，能夠參與國產(chǎn)大飛機的試飛是一份榮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從來沒有輕輕松松就能成功的飛行，唯有擁抱挑戰(zhàn)、傾注全力、齊心協(xié)力，才能攻克各種試飛難題，安全落地。我們也相信，經(jīng)我們試遍風險，定能給乘客一款放心乘坐的好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