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娥的出路

貺生老編

開欄語：為了更好地幫助女性同志解決家庭、事業等各方面的困惑，本刊新推出“說文解事”專欄，力圖從歷史、文學等文字中找到解決現實問題的鑰匙。當然，這些內容只是提供一種思路，開闊一下眼界，希望這樣的解說能夠給讀者以啟迪。

首先說明，今天的文本分析，不是從文學的角度去揭示藝術的真諦，而是把人物從文學的閬苑中抽出，放回到真實的歷史現實中，看她能不能擺脫悲劇的命運。大家知道，田小娥是《白鹿原》中一個漂亮而苦命的女人，最后死在了鹿三的手里。她本來出生在書香人家，但自從做了郭舉人的小妾，就開始在人生的舞臺上，扮演了悲劇的角色，演出了一幕幕人生悲劇。復盤一下她的人生，她與黑娃私通，是被那個社會逼的，她本是為了報復郭舉人，但卻愛上了黑娃，這可能是小娥第一次自我意識的覺醒，也是她能不能走上幸福之路的一個關鍵節點。

那么，是不是在封建社會，私奔的女子都不能為社會所容呢？崔鶯鶯與張生、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是經久不衰的愛情故事。其結果呢？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在卓王孫眼皮底下開了一個酒館，文君當壚，相如賣酒。最后，卓王孫妥協了，給了兩人一大筆錢。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白頭偕老，算是善終。當然，卓文君也是戰勝了小三之后才獲得了幸福。要是遇到了更強的對手，結果會不會有變化呢？我實在不敢給司馬相如打包票。而張生對崔鶯鶯則是始亂終棄，其實，當時的社會環境是不能容許兩人的愛情的。其他如寇白門、魚玄機等莫不是悲劇結局。也就是說，大概率，女性私通都將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因為她沖擊的是多少年的社會良俗。外國是啥樣的呢？在毛姆的名著《月亮與六便士》中，畫家施特略夫的夫人與主人公斯特里克蘭德私通，到頭來，斯特里克蘭德卻拋棄了她。斯特里克蘭德心里厭倦了這種生活，也厭倦了與施特略夫夫人的情感。那么，誰能保證他永遠有那么新鮮的心情呢？主動權一直掌握在斯特里克蘭德手里。我們看阿里的蔣凡，也是因為妻子董花花不在一個精神層面。兩個人在精神層面實際上已經有很大的差距了。那么，女性應該怎樣守住幸福的生活呢？

其實，夫妻之間從來不是守的，要有一種自我，就什么都不怕。

小娥從黑娃出走那天，就像一葉小舟，在浩渺的大海上，小船沒了引擎。小娥就應該和黑娃一起去闖蕩，哪怕上山當土匪，也不應該留在破窯洞里。這一分離，決定了小娥此后的悲慘命運。卓文君之所以沒有走上小娥的悲慘之路，就在于一直與夫君同甘共苦，相隨左右。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司馬相如就可能娶了小妾，那樣卓文君就將步入小娥的命運軌道。白靈的命運就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雖然她的人生也是悲劇，但她活出了自己。如果把小娥和白靈兩個人的人生拿出來讓人選擇，那么，沒有人會選擇小娥的人生。白靈敢愛敢恨，又有革命理想，這是一個精神富足的女性。

小娥的路是自己走的！

后來，她要用生命反抗鹿子霖對她的侵犯。如果那樣，也許鹿三也沒有理由動手，反而會對她存一份尊重和理解。但這時的小娥就像歷史上那個絕望的魚玄機一樣，放縱自己，也讓鹿家蒙羞。她不為社會所容，為鹿子霖所欺，更為鹿家不容，為整個白鹿原不容。這時的小娥開始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如果小娥學會了自愛，那才能自立。鹿子霖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對白靈有非分之想。他知道，那是一條紅線。但小娥卻沒有這條線。這就是她的悲劇所在。到這里，我想到了張幼儀，這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張幼儀產下次子后，徐志摩與她離婚。這時的張幼儀身處絕境，但她選擇走自己的路，她在東吳大學教德文，還擔任了上海女子商業儲蓄銀行副總裁、云裳服裝公司總經理。這樣的人生，誰敢輕賤！后來去了香港，迎來了人生第二春。當然，張幼儀有來自家族的支持，即使沒有家族支持，張幼儀也走得出一條路。

小娥的方向，可以像蕭紅《生死場》中的王婆，用艱辛打造成一個頑強的生命。小娥的方向，可以像張幼儀，即使達不到張幼儀那樣的風生水起，起碼可以自食其力。攀附在他人藤上的人生，等藤枯萎了，倒了，那你就死亡了。黑娃也好，白孝文也好，他們給小娥的，遠不如小娥自己所擁有的。

沒有走出破窯洞，就注定了小娥的命運。她那樣死，是必然的。

編輯/劉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