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數邦“兩孩政策”限人口引爭議

本報駐印度特派記者 胡博峰

盡管“人口紅利”是印度政府近年來在國際上最為津津樂道的經濟起飛基礎和相對優勢，但印度國內不少人將人口眾多視為負擔，也在試圖通過政策方式平衡人口規模與社會承載能力。據《印度斯坦時報》10日報道，作為“兩孩政策”的堅定擁躉，今年5月剛就任阿薩姆邦首席部長的希曼塔·比斯瓦·薩爾瑪近日表示，阿薩姆邦政府很可能在7月12日舉行的預算會議上提出新法，限制生育兩孩以上家庭享受地方邦政府提供的貸款減免等社會福利，但傳統意義上的較低種姓民眾、茶園工人等將不受該項政策限制。該政策一出，便在印度引發一場不小的爭論。

事實上，阿薩姆邦早在2017年就引入所謂的“人口和婦女賦權政策”，要求政府官員嚴格遵守“兩孩政策”。根據《印度時報》此前的報道，在阿薩姆邦，擁有兩個孩子以上的家庭成員被禁止參加社區或其他地方機構選舉，也不得進入政府部門工作。彼時擔任該邦衛生局局長的薩爾瑪解釋說，實施該項政策的目的是“通過健康的干預措施阻止阿薩姆邦人口過度增長”。他當時還建議在印度全國范圍內推行“兩孩政策”。《環球時報》記者翻閱相關材料發現，2001年阿薩姆邦的人口約為2660萬，到2011年就已達約3120萬，十年間增長逾17%。

計劃與阿薩姆邦采取類似政策的是印度的另一個人口大邦——人口超過2億的北方邦。印度《鑄幣報》11日報道說，北方邦推出“2021年度北方邦人口控制、穩定和福利草案”，并將于7月19日前面向全社會公開征求意見，隨后提交地方邦議會表決。草案規定，兩孩以上家庭成員不僅禁止參加地方邦議會選舉和政府公務員考錄，就連已經入職的公務員也不能獲得晉升，其他限制享受社會福利的政策則與阿薩姆邦大同小異。與之相應的，遵守“兩孩政策”的政府公務員可在退休前享受兩次額外加薪、增加產假和陪產假的假期，以及更多的養老金。同時，政府也將加大計生用品分發和相關政策宣傳。不過，北方邦法律委員會主席米塔爾強調稱，“這不等同于計劃生育”，一個家庭是否遵守“兩孩政策”是完全自愿的。

印度班加羅爾大學教授馬奈斯基對《環球時報》記者介紹說，“兩孩政策”在印度其實由來已久，“恰蒂斯加爾邦2001年時就曾出臺類似政策，但2005年被廢止，現在還有約10個地方邦堅持‘兩孩政策，但松緊程度不盡相同”。他說，長期以來，“兩孩政策”存在較大爭議，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是客觀上造成政府中女性公務員的占比減少，“但更重要的是基于性別的選擇性墮胎較此前大幅增加”。他認為，從社會可持續的角度來看，“兩孩政策”有一定可取性，“盡管印度從上世紀20年代開始就追求政策調節型的人口控制計劃，后來還經歷了英迪拉·甘地政府時期的強制絕育政策，但就效果而言并不理想，甚至激發了很多社會矛盾”，“不過，如果阿薩姆邦和北方邦的新政能夠通過社會福利杠桿解決非公務員以外群體的生育意愿問題，那么政策前景還是相當可期的”。在馬奈斯基看來，北方邦的政策過度聚焦公職人員，而如何讓占當地人口一半以上的農村地區民眾接受新政則是一項考驗。

北方邦政府退休公務員庫馬爾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類似的提案此前也曾多次在北方邦議會表決，但都沒有通過。他還談到了印度總理莫迪2019年獨立日講話中有關“人口爆炸”的內容。莫迪當時表示，“人口爆炸”可能給下一代帶來諸多“新危機”，呼吁父母在生孩子前“認真思考他們（孩子）的未來和命運”，強調家庭實施人口控制也是為國家福祉作貢獻。庫馬爾表示，北方邦的新政可能也有呼應莫迪施政理念的考量，而且由于該邦2022年將舉行地方議會選舉，因此執政的印人黨也可能試圖借新政將傳統上多孩的穆斯林候選人排除在選舉名單外，“這背后的政治因素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