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悅,陳梅先,何鳳英,張 玫,吳 鈿,劉 莉
原發性肝癌(primary liver cancer,PLC)是我國常見的消化系統惡性腫瘤[1]。生存期5年以上肝癌病人僅5%~9%[2],60%~70%的根治性切除術后病人5年內出現轉移或復發,因此原發性肝癌一旦確診,病人便被對疾病進展的恐懼情緒所困擾[3]。恐懼疾病進展(fear of progression,FoP)是指個體對疾病進展引發的各種生物社會心理后果的恐懼或者恐懼疾病的再次復發[4]。對疾病進展的恐懼已成為癌癥病人最重要的壓力源[4],而且會引發一系列不良后果[4-6],嚴重者可失去控制。且肝癌一經發現多為晚期,焦慮、抑郁是病人最常見的負性情緒。本研究擬探討原發性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焦慮、抑郁現狀及二者的相關性,以引起醫務人員對該人群恐懼疾病進展的關注,以期為改善原發性肝癌術后病人的心理狀況提供可行性依據。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19年3月—2019年5月在廣東省廣州市某三級甲等腫瘤醫院肝臟外科經手術治療后的原發性肝癌病人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診斷為原發性肝癌[7]且經手術治療后;②年齡≥18歲;③愿意參與本調查。排除標準:①溝通障礙;②肝癌復發或轉移。研究期間共發放問卷 187 份,其中有效問卷 175 份,有效率93.58%。175例病人年齡21~81(52.49±12.37)歲。
1.2 調查工具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自行設計一般資料調查表,包括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患病前后職業、家庭人均月收入、手術方式、腫瘤的臨床分期和肝功能分級等。
1.2.2 中文版恐懼疾病進展量表(FoP-Q-SF) 2006年,該量表由德國Mehnert等簡化形成的包括生理健康和社會家庭2個維度12個條目[8],中文版量表由吳奇云等[9]翻譯修訂。量表采用 Likert 5級評分法,“從不”到“總是”分別計1~5分,得分越高表示病人對疾病進展的恐懼程度越高。本中文版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 0.883,適用于原發性肝癌病人疾病進展恐懼水平的測評。
1.2.3 醫院焦慮抑郁量表(HADS) 該量表由焦慮分量表(HADS-A) 和抑郁分量表(HADS-D)組成,每個分量表均有7個條目。每個條目均采用0~3分Likert 4級計分法,分量表得分范圍為0~21分,總量表得分范圍為0~42分。每個分量表得分0~7分表示未發生焦慮或抑郁;8~10 分表示可疑發生;11~21分表示肯定發生。總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890,焦慮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20,抑郁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07[10]。
1.3 資料收集與質量控制 本研究獲得了醫院倫理委員會的批準,調查對象均對本研究知情同意。由調查者采用統一用語指導調查對象獨立完成量表的填寫,所有量表當場回收,立即檢查完成情況,及時補漏和糾正錯誤,保證資料的質量。

2.1 肝癌術后病人一般資料 本研究共調查175例病人,其中男147例,女28例;文化程度:小學35例,初中72例,高中、中專40例,專科及以上28例;居住地:農村69例,鄉鎮21例,縣城31例,城市54例;家庭人均月收入<3 000元93例,≥3 000元82例;醫療費用支付方式:社會基本醫療保險149例,商業保險4例,自費22例;醫療負擔情況較重158例;40例病人有心理輔導的需求;腫瘤臨床分期:Ⅰ期75例,Ⅱ期15例,Ⅲ期71例,Ⅳ期14例;病程6~1 800(70±200)d;手術方式:肝動脈灌注化療術83例,肝動脈栓塞化療術18例,射頻消融術20例,肝癌根治性切除術54例;發生術后并發癥11例;合并高血壓等慢性病(除乙型病毒性肝炎以外)60 例;病人中有腫瘤家族病史57例;肝功能分級(ALBI分級):Ⅰ級35例,Ⅱ級140例。
2.2 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評分 本組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得分為12~60(36.01±10.86)分,生理健康維度得分為(20.04±4.86)分、社會家庭維度得分為(18.47±6.28)分。在調查的12個條目中病人最恐懼的3項是條目1、條目9和條目11。條目1:擔心疾病會進展[得分(3.51±1.07)分];條目9:擔心疾病過程中會有一些大的治療[得分(3.38±1.16)分];條目11:擔心如果我發生什么家庭會怎樣[得分(3.35±1.37)分]。詳見表1。根據FoP-Q-SF總分≥34分為恐懼疾病進展心理機能失調的界限分,本研究中恐懼疾病進展心理機能失調(≥34 分)的病人有98例(56%)。

表1 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各條目評分情況(n=175) 單位:分
2.3 肝癌術后病人焦慮抑郁得分情況 肝癌術后病人HADS量表得分為(16.47±7.59) 分。肝癌術后病人焦慮程度得分為(9.07±3.84分),明顯高于常模[11](P<0.01);抑郁程度得分為(7.39±4.18)分,明顯高于常模[11](P<0.01),詳見表2。根據焦慮抑郁量表的劃分標準[12],有33.7%的病人肯定存在焦慮,有22.3%的病人肯定存在抑郁,詳見表3。

單位:分

表3 肝癌術后病人焦慮抑郁發生情況(n=175)
2.4 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水平與焦慮抑郁的相關性分析 FoP生理健康維度、社會家庭維度及恐懼疾病進展總分均與焦慮、抑郁得分呈正相關。詳見表 4。

表4 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水平與其焦慮抑郁的相關性分析(r值)
3.1 肝癌術后病人對疾病進展的恐懼普遍存在 本研究中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總體水平為(36.01±10.86)分;其中56%(98例)病人處于恐懼疾病進展心理機能失調狀態。研究結果提示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的情況較普遍。Savard等[13]報道癌癥人群 51.7%的恐懼疾病進展發生率與本研究結果一致;高于Goebel等[14]在腦瘤病人中 42 % 恐懼疾病進展。分析原因可能是由于研究對象病種及調查時間不同從而導致結果的差異;另一方面,在經歷診斷、手術治療及康復全過程后肝癌病人及家庭遭受嚴重沖擊,導致病人心理負擔加重,進而加重其恐懼疾病進展水平。在本研究調查的 FoP-Q-SF 12個條目中病人最恐懼的3項是條目1、條目9和條目11。Hanprasertpong等[15]報道對699例宮頸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研究中,12個條目中得分最高的3個條目為條目11、條目3和條目1。二者研究結果不同可能由于宮頸癌病人均為女性,而肝癌大多是男性,兩者對于疼痛的忍耐力不同有關。研究結果提示,肝癌術后病人主要擔心癌癥復發或轉移,擔心在肝癌治療過程中有一些大的治療及患病后家庭需要承擔的現在及未來的負擔。因此,為防止因恐懼疾病進展心理機能失調而引發的不良后果,臨床醫務人員有必要開展常規的恐懼疾病進展水平的評估與篩查。
3.2 肝癌術后病人焦慮、抑郁程度較高 本組肝癌病人HADS總體水平為(16.47±7.59)分,明顯高于常模[11]的(9.82±5.98)分。根據相關文獻[10,16],HADS中各分量表采用8分作為劃界分,≥8分即為陽性存在,本組病人焦慮陽性率為62.3%,抑郁陽性率為48.6%;其中,22.3%的病人肯定存在抑郁,有33.7%的病人肯定存在焦慮,提示焦慮抑郁狀況在肝癌術后病人中真實存在且發生率較高。本研究結果稍高于余思邈等[17-18]的報道,可能原因在于肝癌術后病人經歷了癌癥診斷和手術治療后病人角色功能發生改變,引發一系列恐懼感[19]。而且由于巨額的治療費用、對家庭未來的擔憂等均會加重病人的焦慮抑郁狀態;恐懼癌癥的復發或轉移,這可能是引起肝癌病人焦慮抑郁最主要的原因。
3.3 肝癌術后病人恐懼疾病進展水平與焦慮、抑郁呈正相關 長期對癌癥進展的過度恐懼會加重病人的焦慮抑郁情緒,減弱病人對自身家庭角色功能的定位,甚至影響其治療依從性[20]。本研究結果顯示,肝癌病人的恐懼疾病進展程度與焦慮抑郁水平呈正相關(r=0.466~0.555,P<0.05),即病人對于疾病進展恐懼水平越高,其焦慮抑郁程度越嚴重。國內外有關焦慮抑郁對恐懼疾病進展影響的報道較多,如王丹丹等[5]在胃癌病人中的研究顯示恐懼疾病進展水平高的病人伴有較高的焦慮抑郁癥狀;張陽等[21]報道乳腺癌病人焦慮抑郁狀況越嚴重,病人恐懼疾病進展水平越高;Goebel等[14]研究指出恐懼疾病進展水平高的病人有可能遭受焦慮抑郁等情緒困擾。Walburg等[22]研究結果也顯示基線焦慮抑郁與臨床顯著的恐懼疾病進展水平相關。且焦慮、抑郁狀態對原發性肝癌病人的細胞免疫及體液免疫功能均有明顯的抑制作用[17],其作用機制可能為癌癥病人的負性心理情緒可以作為應激原通過神經-內分泌-免疫軸作用改變機體免疫功能,影響神經遞質和激素的水平和作用,使其機體免疫功能降低有關。而肝癌病人免疫力的下降,會使病情反復,令病人持續恐懼癌癥的復發或轉移,進而加重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出現惡性循環,對癌癥治療及預后都會造成嚴重影響。因此,恐懼疾病進展與焦慮抑郁互相影響促進,持續存在,不容忽視。
綜上所述,原發性肝癌術后病人普遍存在對疾病進展的恐懼,且對疾病進展的恐懼程度越高,病人焦慮抑郁水平越嚴重,兩者密切相關。所以,臨床護理人員應關注病人的情緒狀態,指導病人合理宣泄情緒,傾聽病人訴說,并鼓勵家屬多陪伴支持,增加抗擊疾病的信心和動力,降低病人焦慮、抑郁及恐懼疾病進展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