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保偉,林力森,周海娟,王文婷
(1.海口市中醫醫院肛腸科,海南海口570216;2.海南省農墾總醫院,海南海口570100)
腸易激綜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是常見的功能性胃腸疾病,其發病率不斷升高,嚴重影響患者生活質量,臨床表現為腹痛或腹部不適,伴糞便性狀或排便習慣改變,臨床可分為腹瀉型、便秘型、混合性、未分型4 種類型[1],其中腹瀉型腸易激綜合征(diarrhea-predominant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D)是最常見類型,近年來臨床研究廣泛。目前IBS 主要通過排除器質性疾病后,依靠臨床表現積分診斷。腸易激綜合征病情嚴重程度量表(IBS symptom severity scale,IBSSSS)評估IBS 病情可信度較高[2-4]。FXR 是核受體家族的一員,對膽汁酸代謝及循環具有調節作用[5]。PRDX 是一類具有抗氧化功能的蛋白,可以調控細胞產生H2O2的過程,參與多種氧化信號通路,與多種腫瘤相關[6]。PRDX1、FXR 與IBS-D 研究較少,本文旨在通過檢測PRDX1、FXR 在腸黏膜中的表達,分析其與IBS-SSS 積分的相關性,探討兩者與IBS-D 的關系。
選取2016年5月—2018年9月在海口市中醫醫院就診的81 例IBS-D 患者為觀察組。參考IBS 最新診斷標準羅馬Ⅳ標準[7]:①近來3 個月,每周≥1 次發生反復腹部不適或腹痛;②癥狀出現>6 個月;③與排便有關;④伴排便頻率改變;⑤伴糞便性狀改變。滿足①、②及③~⑤中≥2 條者可確診為IBS。根據IBS-SSS積分將觀察組分為3個亞組,75~175 分為輕度組(19 例),>175~300 分為中度組(45 例),>300 分為重度組(17 例)。另選取與觀察組年齡相匹配的同期該院健康體檢者90 例為對照組。對照組IBS-SSS 積分<75 分,年齡23~50 歲。本研究經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研究對象簽署知情同意書。
1.2.1 納入標準①確診為IBS-D;②年齡18~60 歲;③IBS-SSS 積分>75 分。
1.2.2 排除標準①伴腸道器質性疾病者;②接受過腹部手術者;③合并嚴重心、肺、腎疾病者;④妊娠、哺乳期女性;⑤近1 個月接受過藥物治療者;⑥有精神病史者。
電子結腸鏡檢查前1 天告知受檢者食用容易消化的食物,勿食辛辣刺激類食物,檢查前受檢者服用聚乙二醇電解質散劑,檢查前受檢者最后一次排便應為無糞質的淡黃色水樣便,檢查中動作輕柔,退鏡至距離肛門20 cm 處,用活檢鉗取黏膜下層大小為0.1~0.2 cm 的乙狀結腸處腸黏膜組織,標本立即用4%中性甲醛固定,石蠟包埋,4 μm 連續切片,行HE 染色及免疫組織化學染色。PRDX1、FXR 試劑盒均購于上海生工生物工程有限公司。PRDX1 主要定位在細胞質;FXR 主要定位在細胞核,出現黃色、棕黃色、棕褐色顆粒的細胞為陽性細胞。根據細胞陽性率計分:陽性率<5%為0 分,5%~<25% 為1 分,25%~<50% 為2 分,50%~<75%為3 分,≥75%為4 分。根據細胞染色強度計分:無色為0 分,淡黃色為1 分,黃色或棕黃色為2 分,棕褐色為3 分。細胞陽性率計分與細胞染色強度計分的乘積為總分,總分≥3 分為陽性表達,總分<3 分為陰性表達。
IBS-SSS 包括5 個分項:腹痛程度、腹痛頻率、腹脹程度、排便滿意度、生活影響程度,每項0~100 分,總分500 分,積分在75~175 分為輕度,>175~300 分為中度,>300 分為重度。
數據分析采用SPSS 17.0 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比較用t檢驗或方差分析,進一步兩兩比較用LSD-t檢驗;計數資料以率(%)表示,比較用χ2檢驗;相關性分析用Spearman 法。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觀察組與對照組年齡、性別構成、體重指數(BMI)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觀察組與對照組一般資料比較
觀察組電子結腸鏡檢查結果顯示,觀察組無明顯病理改變,黏膜表現基本正常,部分有輕度紅斑或水腫。見圖1。

圖1 觀察組電子結腸鏡
對照組腸黏膜結構完整,腺體排列整齊、致密,黏膜上皮及固有層僅有少量淋巴細胞、單核細胞。觀察組腸黏膜腺體結構輕度變化,部分腺體破壞,黏膜固有層淋巴細胞、單核細胞、中性粒細胞、肥大細胞浸潤增多。見圖2。

圖2 腸黏膜 (HE染色×100)
對照組與觀察組腸黏膜PRDX1、FXR 陽性表達率比較,經χ2檢驗,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觀察組腸黏膜PRDX1 陽性表達率比對照組高,FXR 陽性表達率比對照組低。見表2。

表2 觀察組、對照組腸黏膜PRDX1、FXR陽性表達率比較 例(%)
輕度組、中度組、重度組腸黏膜PRDX1、FXR陽性表達率比較,經χ2檢驗,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進一步兩兩比較結果:重度組腸黏膜PRDX1 陽性表達率高于輕度組和中度組(P<0.05),輕度組FXR 陽性表達率高于中度組和重度組(P<0.05),中度組FXR 陽性表達率高于重度組(P<0.05)。見表3。

表3 觀察組各亞組腸黏膜PRDX1、FXR陽性表達率比較 例(%)
觀察組IBS-SSS 積分為(264.62±87.50)分,輕度組、中度組、重度組IBS-SSS積分分別為(139.95±29.70)分、(248.49±31.12)分和(387.98±60.44)分,經單因素方差分析,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184.577,P=0.000)。進一步兩兩比較結果:輕度組、中度組、重度組IBS-SSS 積分依次升高(P<0.05),重度組PIBS-SSS 積分高于中度組(P<0.05)。
Spearman 結果顯示,觀察組腸黏膜PRDX1 陽性表達率與IBS-SSS 積分呈正相關(rs=0.516,P=0.000),FXR 陽性表達率與IBS-SSS 積分呈負相關(rs=-0.575,P=0.000)。見圖3。

圖3 不同嚴重程度IBS患者腸黏膜組織PRDX1、FXR的表達 (免疫組織化學法×200)
IBS 病程漫長,發病機制復雜,可能與黏膜免疫反應、腦-腸軸功能異常、胃腸動力異常、內臟高度敏感性等有關[8],IBS-SSS 對IBS 嚴重程度有較好的評估價值,本研究中,輕度組、中度組、重度組比較,IBS-SSS 積分依次升高。
PRDX 是在機體內廣泛分布的重要抗氧化蛋白,6 種亞型在不同疾病中表達存在差異,PRDX1是PRDX 家族的典型成員,與多種疾病有關[9]。歐陽竹等[10]研究發現,腦膠質瘤組織與正常腦組織相比,PRDX1 表達較高,且與臨床病理分級、預后生存率相關。方虹等[11]研究發現,絕經后骨質疏松癥女性與骨密度正常的絕經后女性相比,血漿PRDX1 低表達,單個核細胞PRDX1 mRNA 較低,PRDX1 與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及炎癥生物標志物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比、淋巴細胞單核細胞比均有相關性,對絕經后骨質疏松女性有一定診斷價值。
PRDX1 與腸道疾病的關系引起了學者的廣泛關注。HORIE 等[12]研究發現,潰瘍性結腸炎患者黏膜隱窩上皮細胞PRDX1 的表達隨炎癥程度加重而升高,PRDX1 可反映潰瘍性結腸炎患者病情嚴重程度,與潰瘍性結腸炎有關腫瘤的氧化應激關系密切。CHU 等[13]研究發現,結直腸癌患者腸黏膜組織PRDX1 高表達,有一定診斷價值,可能成為結直腸癌的炎癥生物標志物。張紅等[14]進一步研究了PRDX1 與結腸癌的關系,發現miR-581 在高侵襲性結腸癌細胞表達較低,向高侵襲性結腸癌細胞轉染miR-581 后,細胞增殖、侵襲能力均降低,提示在miR-581 調控作用下PRDX1 表達受到抑制,結腸癌細胞的增殖、侵襲能力減弱。本研究結果發現,與對照組比較,觀察組腸黏膜結構發生變化,炎癥細胞增多,PRDX1 陽性表達率較高,提示PRDX1 與IBS-D 形成有關。氧化應激反應及促炎因子共同激活炎癥反應信號通路,可能是PRDX1 參與IBS-D 的基礎[12];另ZHANG 等[15]研究顯示,當IBS 患者miR-510 被敲除時,通過上調PRDX1 的表達,脂多糖誘導的炎癥損傷加重。Spearman 相關分析顯示,觀察組腸黏膜中PRDX1 陽性表達率與IBS-SSS 積分呈正相關,可能為反映IBS-D 病情的生物標志物。
膽汁酸由肝臟合成分泌,是膽汁的主要成分,在肝臟循環、維持胃腸道穩態的自我調節中起重要作用,是一種腸道信號分子,可以促進活化氧簇、活性氮簇破壞細胞膜和線粒體,從而加劇DNA 損傷,是多種消化道疾病的促進因素[16]。配體依賴性轉錄因子FXR 是其關鍵受體,FXR基因為典型核受體結構,在胃腸道大量表達。魏敏等[17]研究發現,潰瘍性結腸炎患者與健康對照者相比,腸黏膜FXR 表達較低,表明FXR 降低可能參與潰瘍性結腸炎的形成,推測其通過NF-κB 通路抑制炎癥反應而增強對腸道的保護,但其水平降低則腸道保護作用減弱。本研究發現,觀察組腸黏膜FXR 低表達,進一步分析顯示,觀察組腸黏膜FXR陽性表達率與IBS-SSS 積分呈負相關,對反映IBSD 病情有一定臨床價值。有研究表明,膽汁酸在IBS-D 中發揮重要作用,過量分泌膽汁酸時,結腸中膽汁酸大量蓄積,同時其重吸收減少,引起促分泌及腸運動功能增強,最終導致結腸蠕動加快,發生腹瀉[18]。而FXR 低表達與IBS-D 形成有關,分析其原因是FXR 調節膽汁酸代謝,維持其穩態,當膽汁酸過量蓄積時進行負反饋調節,抑制膽汁酸合成,從而減輕機體傷害,而FXR 分泌過少則未能改善體內膽汁酸水平,引起IBS-D[19-20]。另一方面,回腸膽汁酸轉運抑制劑作為治療功能型便秘的新藥物可以促進膽汁到達近端結腸,對結腸分泌及運動功能產生促進作用[21-22]。隨著研究逐步深入,腸道菌群膽汁酸FXR-FGF19/15-JNK/ERK 途徑可能是引起IBS-D 的潛在機制[23],但仍需大量臨床實驗加以證實。
綜上所述,IBS-D 腸黏膜PRDX1 高表達,FXR低表達,可能參與IBS-D 的形成,PRDX1、FXR 與IBS-SSS 積分有相關性,可能成為反映IBS-D 病情變化的生物標志物及治療靶點,但這一觀點尚需大樣本研究數據支持,具體作用機制也需進一步研究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