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政局動蕩凸顯疫情失控

何露楊

2021年3月24日，巴西總統博索納羅（前左）與國會議長、最高法院院長和州長會晤后發表講話，宣布成立全國抗疫委員會。

3月29日，巴西爆發政壇大地震，博索納羅總統宣布更換包括外交部長、國防部長、總統府政府秘書處部長、聯邦大律師局長、總統府民事辦公室主任以及司法與公共安全部長等六名部長級官員。這是本屆政府2019年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內閣改組。國內疫情反撲和政府應對不力是引發此次巴西政局動蕩的主要根源。

變異病毒蔓延導致疫情惡化

巴西新冠疫情自2020年末以來出現反彈，至今年3月形勢急劇惡化，相關數據多次刷新最高紀錄，嚴重程度遠超第一波。3月23日，巴西日增死亡病例突破3000例。3月24日，累計死亡病例突破30萬例。3月26日，日增確診病例突破10萬。據統計，巴西3月的死亡病例達66868例，創下疫情以來單月最高值。

疫情數據飆升的同時，巴西多個州出現鎮靜劑、麻醉劑、肌肉阻滯劑、插管用品等醫療物資告急現象。巴西國家衛生監督局稱，國內插管設備制造商已達到產能極限。盡管各地均加緊添置ICU病床，但由于患者人數激增，目前全國21個州及首都巴西利亞所在聯邦區ICU病床占用率都突破了90%，創下去年5月開始統計以來最高值。巴西權威醫學機構克魯茲基金會警告稱，巴西正在經歷史上最嚴重的衛生系統崩潰。

變異病毒的出現與傳播是導致巴西疫情惡化的關鍵因素。自疫情暴發以來，在巴西已發現90多種新冠病毒毒株。其中，亞馬孫州出現的P.1變異病毒在全國廣泛蔓延，已成為圣保羅、戈亞斯、塞阿臘、巴拉那等多個州的主導毒株，變異病毒的傳染性、入侵性較普通新冠病毒更強。當地研究機構稱，變異病毒或具有更高傳染性，已感染者有可能再次感染。隨著疫情傳播，可能產生更多變異病毒，進而降低疫苗的有效性。世界衛生組織已就巴西變異病毒向全球發布預警。

政府應對不力激起民怨

面對復雜嚴峻的疫情形勢，巴西政府做出了一系列政策調整，但抗疫工作的低效仍是第二波疫情失控的重要原因，這引發了多方不滿。

為了抗擊疫情，博索納羅政府改變了先前消極的抗疫立場，通過加快補助發放、加大疫苗供應保障來控制疫情的蔓延。首先，博索納羅政府對疫苗的態度出現大幅轉變，開始強調疫苗的重要性并提倡疫苗接種，并在公共場合以身作則遵守佩戴口罩的防疫規定。其次，博索納羅政府發放了新一輪緊急救助金。從4月起，根據家庭人員構成，政府每月向每戶家庭發放150、250或375雷亞爾不等，發放總規模為440億雷亞爾，將惠及4560萬戶家庭。最后，在英國牛津阿斯利康疫苗和中國科興疫苗實現在巴西國內量產、聯合國新冠疫苗實施計劃（COVAX）疫苗到位的情況下，博索納羅政府還簽署了1億劑輝瑞疫苗、1300萬劑莫德納疫苗、3800萬劑強生疫苗以及1000萬劑衛星五號疫苗的采購合同。此外，政府又出臺了便利地方政府和私人部門購買疫苗的法案，參議院也通過動議案向國際社會尋求疫苗支持。

盡管如此，巴西政府的抗疫工作仍存在較大問題，遭到多方詬病。一方面，博索納羅政府的抗疫立場雖有所改善，但他依然堅決反對社會隔離政策，重申維持經濟正常運行的必要性，批評部分州長出臺限制人員流動與聚集的政策，強調相關措施將帶來社會混亂。博索納羅甚至向聯邦最高法院提出申請，要求終止地方政府實行的隔離政策。另一方面，盡管巴西政府加大疫苗采購和接種力度，但疫苗到位率和接種率仍較低。巴西衛生部3月向各州配發的疫苗數量約為2032萬劑，較預期減半，而4月預計配發的疫苗數量也將從原來計劃的4730萬劑降至2550萬劑。截至3月底，巴西接種完第一針疫苗的人口占比為7.2%，遠落后于美國、智利、英國等國家。

巴西疫情日趨惡化、政府應對不力引發多方不滿。進入3月以來，國會多次敲響警鐘，參眾議長均對政府抗疫工作，尤其是對外交部提出批評，認為外交部未能牽頭和主導疫苗、藥物及抗疫物資的對外采購事宜。參議長、國會中間派領袖、國家市長陣線等均要求調整對外政策，呼吁撤換外長。針對博索納羅反對地方采取隔離措施以及關于軍隊可介入地方隔離政策的言論，軍方高層頗有微詞，司法和立法系統對總統的疑慮也有所加深。此外，500多名經濟學者和企業家聯署公開信批評政府的抗疫表現。最新民調結果顯示，認為總統抗疫表現糟糕的民眾比例升至54%，總統的反對率升至59%，均創歷史新高;46%的民眾支持彈劾總統，81%的民眾認為疫苗接種緩慢。

疫情危機之下，博索納羅先是更換了衛生部長。3月23日，心臟病學專家凱羅加接替軍人出身的帕祖洛，成為巴西疫情暴發以來的第四位衛生部長。然而，此舉并未有效緩解總統面臨的政治壓力。于是，博索納羅被迫改組內閣。29日、30日兩天內，包括外長、防長在內的六名重要內閣換血，陸海空三軍換帥。博索納羅希望借此鞏固國會中間派和軍隊的支持基礎。未來巴西政局能否回穩將主要取決于國內疫苗接種進度和博索納羅的民意支持情況。

疫苗合作帶動中巴關系發展

中國和巴西兩國自去年6月就開啟了疫苗合作，巴西圣保羅州布坦坦研究所和北京科興生物制品有限公司簽訂合作協議，進行新冠疫苗的聯合研發。緊接著7月，科興疫苗就在巴西開展了臨床試驗。今年1月17日，巴西國家衛生監督局授予科興疫苗緊急使用許可，圣保羅州隨即對第一批優先人員實施接種。2月初，在全球疫苗供應高度緊張之際，中國向巴西出口了科興和牛津阿斯利康疫苗的生產原材料，為巴西抗擊疫情提供必要支持。對此，博索納羅本人及時任外長、衛生部長等都通過社交媒體或以致信方式向中方表示感謝。截至4月7日，布坦坦研究所累計向巴西衛生部交付疫苗3820萬劑，助力政府推進疫苗接種計劃。科興疫苗不僅是巴西疫苗接種計劃中使用最多的疫苗，且根據布坦坦研究所的研究報告，科興疫苗能夠有效對抗在巴西、英國及南非出現的變異病毒，在性能上也逐漸獲得了當地的認同。

在疫情拐點尚未到來、經濟復蘇不確定性加大的背景下，中巴關系對巴西的重要性日益凸顯。4月10日，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同巴西新任外長弗蘭薩通電話。弗蘭薩感謝中方在疫情發生以來對巴西的無私幫助，希望中方繼續給予大力支持。王毅表示，中方愿繼續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同巴方開展疫苗合作，以解巴方燃眉之急。中巴將會繼續以疫苗合作為契機，深化雙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