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辦醫格局下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DEA效率對比研究

陳靜靜，田學斌，周 波

（1. 廣西醫科大學信息與管理學院，廣西 南寧 530021；2.山東第一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山東省千佛山醫院，山東 濟南 250014）

民營醫院是我國醫療衛生服務體系的重要補充，為我國醫療衛生事業注入了新的活力[1]。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對醫療衛生服務的需求不斷增加[2]。為減少公立醫院的壓力，鼓勵社會辦醫，國家相繼出臺了《關于進一步鼓勵和引導社會資本舉辦醫療機構的意見》等多項政策，以此促進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形成合理有序的競爭環境[3]。當前，關于山東省醫院運營效率的研究，大多集中于民營醫院單方面的研究，而較少對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的效率進行對比分析。因此，本文通過數據包絡分析法，對山東省2014-2018年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的衛生資源配置效率進行對比研究，進一步為山東省公立與民營醫院的總體規劃和績效提升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本研究數據來源于2014-2018年《山東省衛生和計劃生育事業發展公報》、2014-2018年《山東統計年鑒》和《山東衛生健康統計年鑒2019》。數據指標主要包括投入指標（機構數和床位數）以及產出指標（入院人數和病床使用率）。

1.2 研究方法

本研究運用Excel 2010錄入并整理數據。采用DEAP 2.1軟件進行數據包絡模型（DEA）分析。

DEA作為非參數定量分析法可對多項投入和產出指標的同類型單位進行資源配置效率的評價[4]，目前已被作為評價醫院效率常用的方法，其中最常用的模型主要包括C2R和BC2兩種。本文主要選用基于規模收益可變(VRS)的BC2模型，得出的“單純技術效率”排除了規模的影響，用以反映決策單元現有水平發揮程度和經營管理水平[5]。

1.3 指標選擇

投入、產出指標的合理選擇直接影響醫院效率的測量，通過系統評價國內外相關文獻，并結合研究目的，本研究縱向對比選取相關性較強的機構數、床位數作為投入指標，入院人數和病床使用率作為產出指標。

2 結果

2.1 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投入和產出情況

2014-2018年，山東省公立醫院機構減少47家，年均減少率為1.41% ；床位數增長4.12萬張，年均增長率為3.29%；入院人數增加198.04萬人，年均增長率為4.62%；病床使用率下降2.6%。民營醫院機構數增加772家，年均增長率為15.38%；床位數增加6.02萬張，年均增長率為18.56%；入院人數增加119.26萬人，年均增長率為17.78%；病床使用率增長1.24%，見表1。

2.2 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運行效率縱向對比分析

2.2.1 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衛生資源DEA效率值

2014年，山東省公立醫院和民營醫院的各項效率值均為1，公立醫院除2015年的綜合效率和規模效率有效值為0.999外，其他年份的各項指標有效值均為1。而民營醫院2015-2018年的各項指標有效值均小于1，表現為非DEA有效。其中，2015和2016年山東省民營醫院的規模報酬表現為遞減，2017年和2018年規模報酬表現為遞增，見表2。

2.2.2 非DEA有效狀態下的衛生資源改變值與目標值分析

非DEA有效狀態下的改變值為實際指標與理想值之間的差距[4]。2014-2018年山東省公立醫院的投入均得到充分利用，同時產出也達到了相對最優的狀態。而民營醫院除2014年外，均存在醫療機構投入冗余和產出不足等問題，見表3。

表1 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衛生資源投入產出指標比較

表2 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衛生資源DEA效率值比較

表3 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衛生資源改變值和目標值比較

2.3 2018年山東省17個地市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運行效率橫向對比分析

2.3.1 山東省2018年各地市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衛生資源DEA效率值

2018年山東省共有3個地市（日照市、萊蕪市、臨沂市）的公立醫院綜合效率值為1，表現為DEA有效，提示這3個地市的投入得到充分利用的同時，產出也達到了相對最優的狀態。有1個地市（濟南市）綜合效率小于1，純技術效率等于1，表現為弱DEA有效。有13個地市的綜合效率小于1，表現為非DEA有效，提示這13個地市的公立醫院醫療衛生服務資源投入上存在冗余，產出并未達到最佳。其中純技術效率中，有4個地市（濟南市、日照市、萊蕪市、臨沂市）的純技術效率為1，其余13個地市均表現為非純技術效率有效，其中純技術效率最低的地市為棗莊市，僅為0.697。規模效率和報酬中，有3個地市表現為規模效率有效，其余14個非規模效率有效的地市中，有12個地市表現為規模報酬遞減，2個地市（東營市和威海市）表現為規模報酬遞增，其中濟南市的規模效率最低，為0.781。見表4。

2018年山東省民營醫院的綜合效率中，有3個地市（東營市、濰坊市、萊蕪市）的綜合效率為1，表現為DEA有效。有14個地市的綜合效率小于1，表現為非DEA有效。純技術效率中，有3個地市（棗莊市、東營市、濰坊市）的純技術效率為1，其余14個地市均為非純技術效率有效，純技術效率最低的濟南市為0.524。規模效率和報酬中，有3個地市表現為規模效率有效，其余14個非規模效率有效地市中，有11個地市為規模報酬遞減，3個地市（泰安市、德州市、濱州市）表現為規模報酬遞增，其中日照市規模報酬最低，為0.751，見表4。

表4 2018年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衛生資源DEA效率值比較

2.3.2 山東省2018年非DEA有效狀態下的衛生資源改變值與目標值分析

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非DEA有效地市主要是因為機構投入冗余，病床使用率產出不足導致的。而非DEA有效單元可通過相應的DEA有效單元進行投影實現相對有效，從而得出相對DEA有效的目標值。以青島市為例，公立醫院機構數出現投入冗余、病床使用率則出現產出不足的情況，因此青島市公立醫院機構數應減少7家，病床使用率可增加3.161%。民營醫院機構數出現投入冗余、病床使用率產出不足的情況，因此青島市民營醫院的機構數應減少76家，病床使用率可增加15.141%，見表5。

3 討論

3.1 民營醫院發展較快，但競爭力不強，實力較弱

截至2018年，山東省民營醫院的數量達1772家，占全省醫院總數的68.71 %，超過了山東省公立醫院的數量。隨著人們醫療服務需求的多樣化發展，政府頻頻發文以鼓勵社會資本辦醫，越來越多的大型資本和上市公司開始進入醫療產業，加速了山東省民營醫院的發展，導致民營醫院數量增多。據2019年《中國衛生健康統計年鑒》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全國共有民營醫院20,977家，公立醫院12,032家，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均表現為民營醫院數多于公立醫院數，以江蘇（民營醫院：1386家，公立醫院：467家）、山東（民營醫院：1772家，公立醫院：807家）、湖南（民營醫院：1062家，公立醫院：490家）等地區為典型，表明全國及各省份普遍存在民營醫院數多于公立醫院的現象。從山東省民營醫院的床位數上看，其占全省醫院的27.66%，但入院人數僅占比17.16%，與公立醫院相比存在差距，說明民營醫院競爭力不足，實力較弱，尚未形成對公立醫院的有效補充[5]。原因可能一方面是部分民營醫院一味追求擴大規模，重視投入的同時忽略了醫院發展的產出量；另一方面“玻璃門、彈簧門、旋轉門”尚未打破，針對民營醫院的優惠政策不落地，在財政扶持、用地審批、辦理醫保定點、職稱晉升等方面與公立醫院相比處于弱勢地位，在區域規劃、資本投資和經營性質等多方面限制下[6]，導致民營醫院競爭力不強，實力較弱。

3.2 民營醫院效率低于公立醫院

研究結果表明，山東省公立醫院衛生資源利用效率正朝著有效化方向發展[7]，除2014年表現為弱DEA有效外，其余年份的總體表現為DEA有效。原因可能是新醫改以來，隨著我國醫療衛生體制改革的不斷推進，公立醫院的公益性不斷凸顯，大型公立醫院規模得以適當控制，資源配置、投入利用等更為合理，促使公立醫院的管理水平明顯改善，效率有所提升。但山東省民營醫院的綜合效率、規模效率明顯低于公立醫院，2015-2018年山東省民營醫院一直處于非DEA有效狀態，并且綜合效率、純技術效率呈逐年下降的趨勢，于2018年達到最低點。山東省民營醫院無效擴張、運營效率下降的原因可能是近兩年來山東省政府非禁即入的原則，在政策引導下為民營醫院機構、床位和設備等發展留出了空間[8]。2018年，山東省委、省政府印發《“健康山東2030”規劃綱要》,鼓勵優先支持社會力量舉辦非營利性醫療機構，推進實現非營利性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同等待遇。但在放寬準入的同時缺乏對民營醫院的準入管理、資源配置的有效監管，民營醫院發展良莠不齊，導致衛生資源配置未發揮出最大的效益[9]。民營醫院雖然在數量上占據優勢，但規模小，醫療水平較低的局勢尚未扭轉，相比公立醫院明顯競爭力不足，長期發展下去不僅不利于民營醫院的發展，同時會降低衛生資源的利用率，造成衛生資源浪費。景日澤等對北京市公立與民營醫院效率比較發現，北京市公立醫院效率高于民營醫院，尤其是綜合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都高于北京市民營醫院[5]。劉娟對武漢市公立和民營醫院服務效率進行比較發現，武漢市民營醫院醫療服務的綜合效率優于公立醫院[10]。楊永梅等對溫州市公立與民營醫院經營效率比較發現，溫州市民營醫院經營效率高于公立醫院[1]。說明民營醫院與公立醫院服務效率發展狀況存在地區差異，因此山東省應該借鑒如武漢、溫州等城市的經驗，提高民營醫院發展效率，改善當前民營醫院發展現狀。

表5 2018年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衛生資源改變值和目標值比較

3.3 衛生資源投入浪費與利用低下并存，且各地市間醫院發展效率存在差異

縱向對比2014-2018年山東省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非DEA有效年份顯示，山東省公立醫院運營效率較好，2015-2018年總體有效率均為1，而民營醫院的總體有效率均不足1，投入的衛生資源未得到充分利用，普遍存在著不合理、資源浪費和產出不足的現象[8]。橫向對比2018年山東省17個地市的衛生資源發現，部分地市的公立醫院和民營醫院存在著投入冗余和產出不足的現象，其中日照、萊蕪和臨沂表現為公立醫院DEA有效，東營、濰坊和萊蕪表現為民營醫院DEA有效，山東各地市間醫院發展效率存在差異。未達到相對最佳產出狀態的地市主要受到規模效率和技術效率共同的影響。出現這種現象的可能性是，一方面部分地市的醫院對自身發展定位不清，一味追求通過擴大醫院規模贏得市場，過多以及不合理投入醫療資源導致醫院運行效率低下；另一方面是部分地市醫院因醫院內部管理不科學、運營不規范而出現資源浪費嚴重等問題。因此，針對出現冗余的地區需適當減少醫院機構數量以及床位等醫療資源投入，從而增加入院人數和病床使用率的產出，以達到最佳狀態。同時加強對醫院的管理，避免醫療資源投入的浪費，提高醫院運營效率。

4 建議

4.1 明確差異化市場定位，合理布局民營醫院，提升山東省民營醫院競爭力

新醫改以來，山東省政府為鼓勵和支持社會力量辦醫，從準入、規劃、支持和監管等多方面相繼出臺了相關政策文件[11]，為社會辦醫的可持續發展營造了良好的政策環境，民營醫療機構數量激增，但普遍存在著投入浪費和產出不足的現象。因此，一方面政府需積極調整民營醫院衛生資源配置的規模和結構。對民營醫院進行統籌規劃，以社會經濟發展和人民健康需求為導向，根據當地醫療衛生服務實際需求量以及現有的醫療資源，科學測算所在地區醫療資源需求量與空間布局，合理適當控制民營醫院的數量，堅持公平效率并重原則；另一方面，針對民營醫院規模較小、分布不均、醫療服務能力不足等問題，我國政府需要進一步完善政策體系，在人才、土地等審批方面與公立醫院相一致[12]，并且在醫保報銷等多方面給予民營醫院更多政策上的傾斜，使民營醫院獲得更多的社會認同感，發揮自身優勢，提升醫院競爭力。

4.2 提高民營醫院效率和醫療技術水平

民營醫院作為醫療衛生服務體系的重要補充，應不斷發揮自身優勢，轉變經營理念，改善服務能力和水平[4]。一方面，民營醫院應注重技術創新和內涵建設，使用先進設備[13]，走專、精、細發展道路。加大創新型人才的投入，提升民營醫院的醫療技術水平，同時加強內涵建設，建立起溫馨的、具備人文關懷的醫療服務環境，提高民營醫院醫療服務水平；另一方面，在國家社會辦醫格局的倡導下，政府積極引導民營醫院同公立醫院之間形成有效的互補合作模式，形成對公立醫院的有效補充。政府和衛生行政部門要保證政策的落地并完善實施細則，公平公正地對待民營醫院，提升民營醫院內部管理水平。通過提高民營醫院醫療技術水平，加強衛生技術投入來增加醫療服務產出量，在政府部門的引導下真正做到服務群眾、方便群眾，從而贏得市場，提高民營醫院運營效率。

4.3 加強監督和管理，減少資源投入浪費

大多數民營醫院缺乏對自身發展的總體規劃以及科學完善的內部管理制度，導致醫療資源投入浪費，分配及利用不合理。因此，為保障醫療衛生市場的有序性，在鼓勵社會資本進入醫療市場的同時，需加強對民營醫院的準入、監督和管理、退出，落實相關監管規章制度，強化各衛生部門監管職能，對民營醫院的管理和運行進行監控。一方面民營醫院自身需制定切實可行的長遠的發展目標，遵循醫療機構法律、法規，轉變經營管理模式，可采取資源整合、連鎖經營、托管共建等方式進行規模化管理，提高民營醫院的管理效能[12]；另一方面構建社會力量辦醫醫療機構信息平臺，建立完善的醫療機構評價指標體系，確保民營醫院醫療數據可控可查的同時約束并規范民營醫院的行為[14]。建立預警機制，針對民營醫院違規運行加大處罰力度，并要求限期整改甚至強制要求其退出市場[11]，避免出現因過度追求經濟利益而損害患者權益的行為，不斷凈化醫療衛生環境，真正發揮出民營醫院的積極作用。另外，山東省針對2018年部分地市公立與民營醫院出現冗余的現象，政府需落實完善國家政策[15]，加強對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的宏觀調控，適當控制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數量和規模，保證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資源投入得到充分利用并按一定比例轉化為產出，提高山東省各地市公立醫院與民營醫院的運營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