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得稅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成果的影響分析

王金平 王波

摘 要：基于2010—2017年的中小企業數據，將899家中小企業分不同生命周期階段研究所得稅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研究表明，總體上所得稅稅收優惠對中小企業創新成果有負向影響，與對成熟期中小企業的影響一致，但對成長期和衰退期中小企業創新起正向激勵作用，且對成長期企業的正向效果大于衰退期企業。按照企業性質回歸，發現稅收優惠對成熟期國有企業及成長期與衰退期非國有企業創新有顯著積極效應。因此，為使稅收優惠更高效地促進企業創新，應考慮企業的生命周期階段及產權性質。

關鍵詞：稅收優惠;所得稅;生命周期

中圖分類號：F275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1）15-0040-05

引言

在我國的經濟發展處于轉型之際，依靠傳統的人力、資源和資本已難有突破，唯有將增長動力轉為創新驅動，優化資源配置，改善供給質量才是當務之急。而創新的發展離不開企業的主體部分——中小企業，因此如何讓中小企業的創新活動更積極地展開，是眾多學者關注并研究的一大課題。為了激勵我國企業的創新發展，國家制定了相關的稅收優惠政策，但對于稅收優惠是否對企業創新有所幫助，學術界內未能達成一致的意見，如周海濤、張振剛（2015）[1];張信東、賀亞楠、馬小美（2014）認為，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有明顯的激勵作用[2];而Cappelen et al.（2012）[3]，胡凱、吳清（2018）則認為，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的作用并不顯著[4];李維安等（2016）發現，高新技術企業將稅收優惠作為稅盾[5];林洲鈺、林漢川、鄧興華（2013）研究發現，稅收激勵與企業創新之間是倒U關系，即超出臨界值時，稅收優惠反而抑制企業創新[6];安同良等（2009）認為，企業會利用優惠政策，欺騙政策制定者[7];Yang et al.（2016）研究表明，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有負向作用[8]。

因此，首先，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創新的作用尚不能明確;第二，稅收優惠政策可能因企業的規模、行業、產權性質、年齡等方面的不同而造成差異化的影響。本文在參考了眾多文獻后，選取了中小企業作為研究對象，針對性地分析所得稅優惠對不同生命周期階段企業的影響效果。本文的貢獻在于：一是豐富了稅收對企業創新影響的研究，采用不同的數據及方法進行實證分析;二是增加了企業生命周期的角度以使得研究具有更多層次，從而方便對政策的制定提出更具針對性的建議。

一、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對于不同生命周期階段的中小企業來說，企業的運營情況存在巨大差異，如現金流的差異，管理側重的不同等，自然對政策的受用效果不可一概而論。馬玉琪等人（2017）的研究也表明，稅收優惠政策對不同生命周期的企業存在異質性[9]。因此，本文有充足的依據來判定稅收優惠對成長期、成熟期及衰退期的企業有不同的影響效果。

首先，成熟期的企業相較于成長期與衰退期企業有更為成熟的經營模式與明朗的市場前景，因此能收獲穩定的正向經營現金流。而稅收優惠政策激勵創新的途徑之一在于彌補企業因創新而付出的成本，這一作用對于缺少穩定現金流的企業來說有更明顯的刺激作用，而對現金流可支配度更高的成熟期企業而言是削弱了其影響;因此，本文提出假設H1。

H1：稅收優惠政策對成長期和衰退期有較明顯的激勵作用。

其次，成長期企業與衰退期企業相比有更高的創新意愿。進入衰退期的企業銷售額下滑，經營風險顯著上升，內部制度往往呈現僵化的狀態，機器設備折損較多，缺少支持創新的能力[10]。而成長期企業的主要問題在于資金的緊張與較大的風險，但成長期企業的創新成果有利于其較低稅賦，減少成本并利于融資。因此，成長期企業有比衰退期企業更高的創新意愿和能力。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H2。

H2：稅收優惠政策對成長期企業的激勵作用大于對衰退期企業的激勵作用。

最后，因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在管理模式和資源稟賦上的不同[11]，會造成稅收優惠政策對兩類型企業產生異質性的影響。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設H3。

H3：稅收優惠政策對屬性不同的企業有差異化的影響效果。

二、研究設計

（一）數據選取及來源

本文想要研究稅費負擔對中小企業的影響，故選取我國上市中小企業2010—2017年的年報數據及專利數據為樣本，共899個樣本公司。為了排除異常值的影響，對被解釋變量每年授權專利發明數進行了1%和99%百分位的縮尾（Winsorize）處理。原始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部分數據為手動推導，數據分析使用軟件Stata 15.1。

（二）變量的選擇及定義

1.被解釋變量。目前，如何衡量企業的創新成果，較為普遍的方法是使用企業的專利授權項數，如儲德銀、紀凡、楊姍（2017）[12]，李林木、汪沖（2017）[13]，劉行、趙健宇（2019）[14]等人均采取專利數來度量企業創新成果。而企業被授權的專利又分為發明授權，實用新型授權，外觀設計授權。根據國家知識產權局對三者的定義，其中發明專利是一種新的技術方案，代表了企業的技術探索力，具有更高的創造性。同時，考慮到專利申請到授權需要一定的時間，本文使用滯后一年期的發明授權專利數來衡量企業的創新成果。

2.解釋變量。根據國家稅務總局發布的最新《“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稅收優惠政策指引》，截至2019年6月我國推出的針對創新的89項稅收優惠政策中，大部分為所得稅優惠政策。因此，本文中的稅收優惠主要考慮所得稅部分，同時借鑒馬偉紅（2011）的計算方法，企業所得稅優惠的自然對數=Ln[利潤總額×（名義所得稅稅率-實際所得稅稅率）][15]。其中，名義所得稅稅率為25%。

3.控制變量。參考Tan（2015）[16]，周海濤、張振剛（2016）[17]，陳遠燕、何明俊、張鑫媛（2018）[18]的研究，將企業年齡、規模、流動比率、銷售費用率、管理費用率和流動性約束作為控制變量。各變量的符號和取值如表1所示。

4.生命周期階段的劃分。明確企業生命周期的劃分標準，參考Dickinson（2011）[19]及陳紅、張玉等人（2019）[20]的劃分方法，因本文選取的是上市的中小企業，可認為其已渡過初創期，所以本文將企業的生命周期劃分為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成長期的企業其經營凈現金流可正可負，同時其投資凈現金流為負，融資凈現金流為正;成熟期企業其經營凈現金流為正，投資凈現金流為負，融資凈現金流為負;經營凈現金流和投資凈現金流同時為正的企業為衰退期，經營、投資、融資凈現金流都為負的企業也為衰退期。同時，參考企業年齡，當企業經營和投資凈現金流為負，融資凈現金流為正且企業年齡大于10為衰退。剩余現金流組合方式的企業為淘汰企業如表2 所示。而淘汰企業因主要數據缺失嚴重，數據異常值較多，故不在本文研究范圍之內。

（三）模型設定

為了研究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成果的影響效果，建立如下回歸方程：

Iit=β0+β1Tit+β2ageit+β3sizeit+β4saleit+β5mit+β6lcit+β7curit+εit

其中，β0為常數項，β1～β7為各解釋變量的系數，εit為隨機擾動項。

三、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從表3中可以看出，對于中小企業的年授權發明專利均值為4.546，偏低，說明中小企業普遍創新成果較少。稅收優惠均值為16.269，標準差為1.286，普遍來說，中小企業所享受的稅收優惠差別不大。企業年齡、規模和銷售費用率的標準差都較小，分別為0.458、0.87和0.472。管理費用率、流動性約束和流動比率標準差較大，各企業在管理，現金流及變現能力方面差異較大。

（二）模型選擇

首先采用F檢驗，結果顯示拒絕個體效應不存在的原假設，即不能使用混合回歸;其次使用修正的Hausman檢驗，檢驗值在1%水平上顯著，使用固定效應模型;隨后，進行序列相關性檢驗和異方差檢驗，存在序列相關性及異方差，為排除兩者影響，采用Driscoll-Kraay標準誤（1988）的方法進行固定效應回歸，同時，此方法也能夠處理缺失值，適用于本文的非平衡面板數據。

（三）回歸分析

1.整體回歸及分生命周期階段回歸。首先，對整理好的中小企業數據進行整體回歸，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括號內為t值。整體回歸結果顯著，其中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成果的影響系數為-0.160，在95%的置信區間內顯著為負，表明稅收優惠對中小企業的發明專利申請有明顯的擠出效應。即每當稅收優惠提高1%，專利授權量會降低0.16%。控制變量基本顯著，企業年齡、規模越大，企業創新成果越多，銷售費用率、管理費用率及流動比率與企業創新成果有負相關關系。其次，在企業成長期和衰退期內，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其對企業創新的邊際系數分別為2.347和0.352，即稅收優惠對成長期企業的創新成果激勵效果更加明顯。因此，與假設H1假設H2相符。

2.國有及非國有企業的分生命周期階段的回歸。表5顯示了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分別在不同生命周期階段的回歸結果，控制變量在此不再標出回歸系數。由回歸結果可知，國有企業的觀測量小于非國有企業，其在成長期和衰退期稅收優惠都對企業創新有負面作用。

稅收優惠對非國有企業的成長期和衰退期的創新成果為顯著的積極影響，且成長期的系數大于衰退期的系數，與前文假設H1及假設H2依舊相同。且非國有企業和國有企業的回歸結果確實存在較大差異，與假設H3相符。

四、穩健性檢驗

更換多維面板固定效應回歸模型對樣本進行回歸，將企業屬性設為虛擬變量，如果企業最終控制人性質為國有，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在成長期和衰退期作用顯著，且成長期系數大于衰退期系數，假設H1、假設H2依舊成立。

五、結論與啟示

本文選用了中小企業2010—2017年的年報數據，通過對企業生命周期的界定，劃分出淘汰期企業，因這些企業的數據缺失值及異常值較多，將其刪除后剩余899家中小企業為本文研究的樣本企業。再通過對整體樣本的回歸得出稅收優惠對企業創新有顯著的擠出效應。但通過進一步討論，對不同生命階段的企業進行回歸分析后發現，稅收優惠對成長期企業及衰退期企業的創新成果有顯著的激勵作用，并且對成長期企業具有更強的積極作用，同時對成熟期企業有顯著的擠出效應。此外，稅收優惠對國有和非國有企業產生了不同的政策效果，國有企業在成長期和衰退期的創新成果與稅收優惠呈負相關關系，在成熟期有顯著正效應，而非國有企業恰與其相反。

根據本文的分析結果，所得稅稅收優惠對中小企業整體的創新是沒有激勵作用的。為了使政策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或許可以考慮結合企業本身的生命周期階段和產權性質針對性地給予優惠，如加大對非國有企業的優惠力度;對各企業生命周期階段進行評估，給予成長期企業更多的優惠;對國有企業及成熟期企業應謹慎使用所得稅稅收優惠政策，考慮“產學研”合作、政府補貼等其他措施進行創新激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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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Income Tax Preferences on Enterprise Innov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nterprise Life Cycle

WANG Jin-ping，WANG Bo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Business School ，Shanghai 200093，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sample data of 899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from 2010 to 2017，it is divided into different life cycle stages to study the effect of income tax incentives on the innovation of enterprises.Studies have shown that，in general，income tax incentives have a negative effect on the innovation of these enterprises，which are consistent with the impact on enterprises in the mature period.The positive effect of growth companies is greater than that of companies in shake-out.Further regressions found that the tax incentives for government-owned enterprises in mature period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enterprise innovation，and the tax incentives for non-government-owned enterprises in the growth and decline periods have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enterprise innovation.Therefore，in order to make tax incentives more efficient to promote enterprise innovation，the life cycle stage of the enterprise and the nature of property rights should be considered.

Key words：tax incentives;income tax;enterprise life cycle

收稿日期：2020-09-07

作者簡介：王金平（1996-），女，河南信陽人，碩士研究生，從事數量經濟研究;王波（1960-），男，江西撫州人，教授，博士，從事系統工程、數量經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