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鄉村人才振興問題的思考
——以貴州省鄉村人才鑒別、定位與技能培養為例

□游 麗 田 芳

近年來，國家從宏觀戰略層面對鄉村人才振興乃至鄉村現代化發展建設方面頗為重視。鄉村人才振興，大力推進制度創新、流程再造，引導更多的優秀人才到鄉村貢獻才智、建功立業，努力為打造鄉村振興提供堅強的人才支撐。只有不斷強化服務、加大保障、打造平臺，努力讓廣大人才心向農村基層、服務農村基層，才能最終扎根在鄉村基層；只有緊扣鄉村振興人才需求，堅持人才培育重心下移，才能真正打造出帶不走的鄉村人才隊伍。

一、完善人才振興的環境基礎

鄉土環境是鄉村人才振興的孵化器，只有完善與之對應的各方面環境，才能為建立健全人才的全流程培養提供更多的穩定性。回看歷史，上一次我國農村的迅速崛起階段還發生在20 世紀八九十年代，彼時在特定的歷史背景下依靠的重心尚且是巨大的“人口紅利”，而放眼當下，人口紅利的優勢已逐年減弱，再次推動鄉村振興的關鍵點，已然落在了開發與完備人才環境基礎這一環上。

本文結合貴州省近3 年來相關方面的多個舉措與規劃，將人才振興的環境基礎劃分為軟、硬環境兩類，通過深入分析貴州省人才振興環境的成功與失敗，來為整體鄉村人才的培養與挖掘脈絡梳理出更為清晰的邏輯關系，進而為人才鑒別與定位提供嶄新角度的視野研判。在優化軟環境角度，貴州省相關政策密集頒布，從《貴州省中長期人才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 年)》《中共貴州省委關于進一步實施科教興黔戰略大力加強人才隊伍建設的決定》到《中共貴州省委貴州省人民政府關于加強人才培養引進加快科技創新的指導意見》，形成了一個規劃、兩個指導性文件(“1+2”)的人才頂層政策，助推人才軟環境穩步改進；同時，連續出臺《“云貴人才5551”振興計劃》《開陽縣等26 縣鄉村人才鼓勵計劃》《關于加快新舊人才轉換促進實體經濟發展的實施意見（試行）》等覆蓋高低層的系列人才政策，承接頂層人才政策，進一步加強落實與實干注解；最后，分級設置高校團隊科研分紅抽成、科技專項經費補貼、大學生返鄉就業補貼等多個獎金補貼形式，意在從高中低各個維度強化打造人才環境基礎，政策先行，激勵策略緊隨其后，大幅提高了各類目標人才返鄉的積極性與能動性，一改往年人才外流的趨勢，自2018 起各縣級村鎮多數已實現出入平衡，做得好的已先行實現了人才的正流入。

在落地層面，貴州省主要的人才環境改良策略并不特別，而是套用了傳統的人才組織形式，例如積極恢復各地的“鄉村之星”“致富能手”評選，從入圍者到獲評者均給予榮譽表彰與物質獎金獎勵，形式簡單但效果卓越，階段性營造了鄉村內部關心、重視和培養農村實用人才的時代決心與良好氛圍，持續激勵基層人才向落后的各級村鎮輸入干勁與活力。貴州將人才作為經濟社會發展第一資源，不斷改革上下層環境以及機制體系，不斷完善人才政策帶動人才環境日新月異，不斷創新人才培養形式等都可簡單歸納為對人才軟環境的空前重視，從2018-2020 三年的時間，也收獲了積極的成果反饋。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4 月，貴州全省人才總量突破550 萬人，人才占人口的比重上升至17%，其中鄉村人才占比再創新高，達到7%。人力資源專業評定結果同時說明，貴州省人才效能得到長足提升，單位人才創造生產總值由2017 年的22.51 萬元提高到2019年末的38.77 萬元，其中鄉村人才貢獻率由5%提高至10%以上。

在強化硬環境角度，貴州省委組織部、省人社廳聯合各市州縣、各部門通力協作，高效行動，核心強調的就是在現有基礎上繼續加大鄉村人才工作環境、生活環境、子女撫養教育環境以及發展環境的改革創新力度，強調對多個環境的因地制宜屬性，不搞一刀切，在環境改善與優化的過程中細化、細化，再細化。

第一，考慮到鄉村人才往往對所處生活環境普遍存在不滿意的評價，貴州各村縣依托“社區改造”工程，累計投入1.2 億國家專項扶持資金，嚴標準高規格地打造了鄉村人才公寓，累計建設縣鄉兩級人才公寓1700 余套，事關人才的日常起居，因此整個建設過程強調最多的就是舒適性以及是否形成完善的服務配套保障。另外，為響應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支持返鄉下鄉人員創業促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意見》，貴州省已率先在符合農村宅基地管理規定和相關規劃的前提下開展指向性工作部署，允許返鄉下鄉人員和當地農民合作改建自住房，此舉破除了長期存在的體制機制障礙，更好地推動了鄉賢回歸，不得不說是一項具有歷史意義的突破行為。

第二，工作環境，鄉村雖遠不及城市的現代化辦公，但整體差距并不大，因此貴州省在相關方面調研分析后將重心放在了明確人才發展方向的切入點，即借由跨越不同專業、行業領域的工作考評方案，來鼓勵鄉村人員創新創業。其中取得了突出效果的包括“百萬鄉村人才引進計劃”下屬的“領軍人才考評”“創業人才考評”等鼓勵措施，分別給予達標人才30 萬元、50 萬元、100 萬元的贊助金，以分期津貼的形式發給個人，由此側面降低了下鄉人才對工作環境的心理期待，將注意力引導到了對榮譽與物質獎勵上面。

第三，發展環境上，貴州省更是運籌帷幄，在經驗不足、挑戰重重的背景下堅持組織實施了“萬名專家下基層”等走訪教學活動，目的就是通過技術咨詢、合作攻關、專題培訓、科技推廣、項目洽談、巡回義診等不同形式，來為鄉村人才營造出目標明確、前景廣闊的發展預期，建設鄉村并非一句口號，而是一個承諾，讓人才看到了發展前景并配合人才隊伍去努力實現，這種行勝于言的組織安排令人才更快速地梳理出職業規劃，引導人才在真正的事業中去一步一個腳印地獲得成就感。

第四，鄉村落后的子女教育與撫養環境問題一直是人才深入農村建設的核心負面因素，貴州省以山區為主要地形結構的特點更是放大了這一不足。鑒于此，貴州省采取的策略主要是針對性地進行配偶安置，一個符合要求的鄉村目標人才在相關制度帶動下被允許攜帶配偶共同到村鎮發展，由政府主導來合理安排配偶的工作并給予一定的生活補貼，免除了人才掛念家人的后顧之憂。在子女入學教育上，則采取了相對務實的內部教育教學體系發展路徑，即沒有一步到位的安排鄉村人才的子女到合作城市定點完成義務教育階段的學業，而是就近在村縣內加強學校與教學機構的扶持力度，相關舉措雖沒有快速地解決子女教育難題，但卻頗為誠懇地向人才傳達了長遠振興鄉村的信號，反而收獲了多數人才的理解與認同。貴州各州縣先后設立了19 所城鄉合作辦學機構、7 所繼續教育學習基地、43 所全托補習班以及洽談引進了4 個知名的互聯網在線教育品牌，為人才振興硬環境角度的發展增色不少。

二、落實“鄉村振興合伙人”的創新探索

為助力鄉村振興，貴州省根據《推進鄉村人才振興若干措施》《貴陽市鄉村振興合伙人招募管理辦法》等有關文件精神與規定，在全省范圍內面向社會招募“鄉村振興合伙人”。截至2020年年初的粗略數據反饋可知，在已經完成的3 個招募周期內，共計有效征集鄉村合伙需求項目26個，納入了4 個民族自治縣及37 村，取得了令人意外的好成績。“鄉村振興合伙人”制度，是貴州省推進鄉村人才振興的一項創新探索，制度的形成思路意在匯集國內外具有專業實力、責任心和鄉土情懷，本身有意向投身鄉村、奉獻鄉村、建設鄉村的全行業人才。該制度采取推薦制、申請制以及國家人社機構報批制度，充分考量人才所具備的個人資源優勢和專業特質，結合“一村一人、一村一策”形成更為精準的結對幫扶合作，強調合作共贏共識下的共同成長、共同發展策略，客觀上要求相關人才以“新村民”身份扎根農村，以深度參與鄉村建設發展，來精準服務鄉村振興。

“鄉村振興合伙人”對入圍人才的各項指標要求均較為苛刻，但也不能單純理解為針對中高端鄉村人才打造的路線，制度設定的宗旨還是貼合鄉村發展的真實需求來呼應與匹配。在相對復雜的考核要求之中，最為看重人才的規劃或者說是三觀的外化表現，即必須熱愛“三農”工作，對故土鄉村有真情實感，有濃厚的家國情懷或落葉歸根的鄉土感情，能夠積極為鄉村振興事業出謀劃策、出工出力、不計較短暫的成敗得失，并真正致力于推動鄉村振興戰略的規劃實施；計劃也從創業型與創新型兩個不同發展方向中來要求人才，對創業型入圍人才的要求是具有一定的產業孵化經驗積累，具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以及相對成熟的產業項目方案、相對完備的產業或項目實踐能力；對于創新型人才，則要求具備已獲所屬行業認可的專業技術技能，或具備利于鄉村現代化，利于鄉村振興的創意規劃等，概括而言就是要么能夠為鄉村發展提供資金支持，要么提供技術支持，作為合伙人的硬性指標客觀上存在一定門檻；“鄉村振興合伙人”并非字面意義的一個人，也歡迎以人才團隊的形式完成村鎮入駐與磨合，人才團隊需要有一定優勢或特長，在管理層面能夠吸引、協調、調動多方資源，在落地層面需要為合作村鎮的階段性發展建言獻策、推動現代化農業新主體，實現鄉村集體經濟的迭代、促進合作村內農民群體的脫貧乃至增收致富，合伙人團隊的核心目標就是促進合作鄉鎮有序地實現經濟社會效益的多維改善。

回顧整個貴州省“鄉村振興合伙人”的制度實踐，首先從具有一定經濟基礎的貴陽市白云區修文縣發起，以階段性試點的形式在最初期摸索出了寶貴的項目落地與制度優化經驗。在第一階段，修文縣借省市政府的硬性背書，成功招募了一批包括水利工程、土建作業、基層金融管理等行業的高端人才入駐縣城，同時主張區域聯動，與開陽縣、修烽縣等尋求合作與共同發展，彼此發揮優勢資源，形成了揚長補短的人才共享體系。第二階段，在總結教訓與成果的前提下報請貴州省人民政府，主要行動為把具有政策紅利的合伙人培養思路盡快制度化，這一階段該制度在鎮寧縣、威寧縣、黔西縣等拓展了試點范圍，并開啟了向國內高校合作招募合伙人的延伸策略，成功招募了北京大學、北京林業大學、上海交通大學等國內3 支專業人才團隊，累計實現了合伙人招募超過80 人。高校的人才本身就具備前瞻性的視野與更富有效率的工作能力，這些合伙人團隊不僅大力發展了鄉村內部的技術支撐、科技推廣、文創觀光、人才培養、精準扶貧等各個方面，重點打造了“文化小村”“產業小村”等鄉村品牌；更有效地帶動了本土村民的快速脫貧致富，衍生出多個本土村民占主導的新興合伙人隊伍，人才達成了內外結合，大大提升了對鄉村發展的認同度與推進速率。在第三階段，也就是總結與創新階段，貴州省聯合各市積極舉行了多場調研會議，進行了多次下鄉實地走訪，對“鄉村振興合伙人”提出了更多保持前提下的創新建議，為推廣這一先進制度的經驗做法，更要求各市落實到實處，落實到最小的鄉村單位中去，專項召開了數場產業結構改良與合伙制度推廣改革活動，將制度在省內全部鄉村縣域全面鋪開。另外，為了保證鄉村合伙人制度的穩定實踐，貴州省同步進行了相關政策的多次修訂，意在為制度的最終落地提供持續護航。奉行專家督導方案，按照多元化、寬領域、多渠道的選任原則并結合鄉村優勢，量身定制所需專家，全力保障入圍合伙人及其人才團隊入局鄉村振興的精準性、實用性；打造“新村民”計劃，通過提升合伙人“被需要、被尊重、被信任”的獲得感來強化其使命感。最后，整合各方資源為合伙人團隊提供切實幫助，植根鄉土、因地制宜地搭建更多創新創業載體平臺，在項目報批、土地流轉、資金補助、信貸扶持等方面給予了史無前例的優先支持。

三、結語

推進鄉村人才振興問題，是要在鄉村振興戰略的框架支撐下結合產業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等各方面的優勢資源。單純強調人才振興，既無法有效保證鄉村人才建設得到真正意義上的統籌推進，更重要的是不會在鄉村振興的多維度落實過程中形成合力，彼此分化最終背離了振興鄉村人才是振興鄉村戰略重要附屬的關系判斷、鄉村人才振興的目的最終是為了振興鄉村戰略而服務的初衷。

推進鄉村人才振興的問題實質還是認清與理解鄉村振興戰略的問題，相關的理論分析、案例考據乃至趨勢研判，都不應脫離鄉村振興戰略下的宏觀指引作用，同時也要理解鄉村振興與鄉村人才振興的內涵邏輯，推行鄉村人才體系振興是國家現代化發展建設的需要，是目標之一；通過鄉村振興帶動農業人口興旺特別是鄉村人才發展，也是一個重要目標。兩個目標相互影響，互為基礎，必須同等重視，由此方可真正意義上在廣大鄉村地區形成推進鄉村人才振興的鄉賢孵化與回歸潮流。鄉村人才振興戰略的研究有利于農業農村部制定符合新時期鄉村振興戰略階段特征的人才政策，指導地方鄉村振興戰略推進、地方人才隊伍建設，將鄉村人才隊伍建設有效納入地方人才政策系統，提升鄉村振興人才隊伍建設的地位，為國家鄉村振興提供堅強的人才保障、智力支撐和新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