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用藝術作品著作權侵權與保護問題探究

摘要：作為一種特殊的藝術作品，實用藝術品顧名思義，要兼具實用性與藝術性。正是由于實用藝術作品的屬性復雜，所以我們難以對其進行較好的知識產權保護，尚未有明確的藝術性的認定與分離機制，這是當前藝術作品侵權問題難以解決的關鍵點。本文從實際案例出發，對當前我國實用藝術作品著作權的侵權與保護的問題進行探討，針對目前著作權保護完善的發展趨勢，為加強我國實用藝術作品著作權保護提供一點借鑒和參考。

關鍵詞：實用藝術作品;著作權保護;侵權;問題研究

中圖分類號：D923.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06-0-02

近年來，各類新聞報道中關于實用藝術作品侵權案件的報道屢見不鮮，這也再次引發公眾對實用藝術作品知識產權保護的重點關注。實用藝術作品兼有藝術性與實用性，這導致其著作權保護在目前存在很多爭議，即是否應該把實用藝術作納入著作權保護的范疇以及保護期限等問題，這些問題在現行法律中無法直接找到答案，很多學者對此持肯定態度，認為如果能把實用藝術作品納入著作權保護的范圍內，就能對解決我國目前中外實用藝術作品保護雙重標準化的現狀的困境，就能對今后相關的實用藝術品的著作權司法保護起到示范作用。目前我國雖然在實用藝術作品著作權保護的理論與實踐上已經進行了較長時間的探索，但是在具體司法實踐中，還存在著雙重阻礙，因而明確實用藝術作品保護的范疇，完善相關的司法解釋，用具體的判例來指導今后的實踐就成了解決當前問題的關鍵所在。

1 實用藝術作品概述

1.1 實用藝術作品的定義

實用藝術作品在1992年的《實施國際著作權條約的規定》就有相關的規范定義，實用藝術作品的著作權保護期限被設定為最長25年（從作品完成之日起開始計算），但這次規定并沒有把一些可以用于工業制品的設計作品包含在內，比如產品的動畫形象，在這項規定里面，也缺失了對實用藝術作品的準確定義。201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的修訂草案中對實用藝術作品進行了準確的定義，即把實用藝術品定義為包括家具、飾品在內的，具備實用性與審美性的立體或平面藝術作品[1]。當前，我國司法實踐中對實用藝術作品的界定基本參照這一定義，同時這一界定也與《伯爾尼公約》中對實用藝術品的規定保持了一致。

1.2 實用藝術品與實用藝術作品

在我國現行司法實踐中，一些法院沒有對實用藝術作品和實用藝術品兩個概念進行區分，它們將二者視為一個概念進行處理，但這樣的無區別概念容易導致極大的爭議。一部分學者對二者概念進行了明確的區分，他們要求實用藝術品必須兼具個性特征和獨創性才能被定義為實用藝術作品，才能受《著作權法》保護。在這一界定中，學者們普遍認為實用藝術作品的個性特征要求明顯比純藝術作品要低，因為通過降低個性特征要求，能夠鼓勵我國實用藝術作品的創作與推廣，滿足公眾的需求。在司法實踐中應該加快對實用藝術品和實用藝術作品二者的概念的區分，實用藝術品在概念上涵蓋了實用藝術作品，同時具有藝術性與實用性的物品都可稱之為實用藝術品[2]，但如果是對實用藝術品而非僅對實用藝術作品給予著作權保護，會導致確權范圍過廣，進而導致權力壟斷現象的發生。在對同時具有藝術性與實用性的物品進行辨別確權的時候，應區別對待那些藝術性不突出且沒法單獨呈現的物品，用其他相關的法律法規對其進行專門保護。之所以要用《著作權法》保護實用藝術作品，主要因為實用藝術作品有更高的藝術性，在具備實用性的同時還兼具獨特的藝術美感，能滿足法律中對“作品”的界定。

2 實用藝術作品著作權侵權案案例及分析

2.1 泉州豐澤Z公司訴F公司案

泉州市豐澤Z工藝有限公司訴東莞市F家居用品有限公司一案于2017年判決，本案的起因是2014年Z公司在相關部門登記了“長頸鹿頭壁掛”這一美術作品，但在2015年發現F公司私自銷售這一作品的相關產品，Z公司認為F公司侵犯了自身的著作權，故將其訴至法院。在一審之后，法院認為“長頸鹿頭壁掛”這一產品具備一定的實際用途，屬于藝術作品的范疇，且具備實用性與藝術性兩個特征，但卻并未明確指出F公司的行為是否符合侵害著作權的標準。

從這一判決之中能夠看出以下幾點：第一，當前我國《著作權法》保護的范圍并未包含實用藝術品，并且在其余法律條文之中也未能發現相應的保護條例;第二，要想明確“長頸鹿頭壁掛”是否受《著作權法》保護，應當充分考慮到其是否具備《著作權法》中所要求的可復制性，進而進行更為深入的權衡。復制權是《著作權法》中的中心權，《著作權法》中明確指出：“復制權主要指的是利用印刷、錄音以及翻譯這類方式將受保護的著作制作為多份的權利”，其涵蓋范圍并不包括制造工業商品這一行為，就其本質而言，“長頸鹿頭壁掛”這一產品是通過規模化的科技手段批量生產的，屬于工業商品的范疇，F公司制造“長頸鹿頭壁掛”相關產品的行為屬于一種工業化實施活動，這和《著作權法》規定的復制活動存在著較大的差異，故本案中的“長頸鹿頭壁掛”產品并不受我國《著作權法》的保護，但法院二審判定“長頸鹿頭壁掛”這一產品具備實用性與藝術性兩種特征，二者屬于互相獨立的關系，且產品的藝術設計風格也具有比較獨特的創造性，故該產品能被稱之為藝術作品，屬于《著作權法》保護的范圍內。

2.2 案例背后的司法實踐問題

2.2.1 實用藝術作品界定不清

從豐澤案中能夠看出，法院雖然已經對涉案物件的作品歸類作出了明確的判定，認為其應受我國《著作權法》的保護，但法院在判定時并未明確指出實用藝術作品被《著作權法》視為何種保護對象，這就導致了法院判決的法律依據不充分，違背了“以法律為準繩”的一原則。因此，對實用藝術作品進行更深層次的界定，明確其與其余美術作品的實際關系，是當前我國實用藝術作品司法實踐亟待解決的一大難題。

2.2.2 采取何種保護模式有爭議

在進行司法實踐時，部分審理認為由我國法律中能夠得知，這類國外作品應當享有專利權以及版權方面的保護。但事實上，雙重保護很容易演變為過度保護，特別是在法律并未作出明確規定的情況下，對實用藝術作品進行雙重保護很有可能對公眾的切身利益造成一定的損害，如果某個專利主題受我國《著作權法》的保護，那么就表明專利人不但享有全部特權，還受《著作權法》的保護，換言之，專利人可以借助《著作權法》控制演繹權，這會對公眾所享有的改進權產生一定的影響，公眾的權益也會遭受不同程度的損害[3]，所以，能否對實用藝術作品采用著作權與專利權的交叉保護，是本案的爭議所在。

2.2.3 對實用性的認定標準問題

在本案中，一審判定實用藝術作品必須同時滿足藝術性和實用性這兩個特征，其中的實用性主要指的是工業實用性，這縮小了公眾認知的實用性范圍。法院這一觀點提出了實用藝術作品觀賞、把玩和收藏性質方面的實用功能，刪減了《伯爾尼公約指南》中指出的實用藝術作品種類，如玩具、飾品等產品并不具備本案提到的工業實用性，所以它們無法受到各個法律的保護，這也給實用性提出了更為尖銳的問題。

2.2.4 對藝術性的認定標準問題

目前，司法機關和社會民眾對藝術性的認定標準有較大的差別，這主要是由于普通民眾不能夠正確衡量藝術作品，而法官在進行司法判定時主要依賴自身的主觀認知，不同法官的個人文化背景以及審美情趣等差異較大，制定出的藝術性認定標準也不同，因此，很容易出現同案不同判的現象，嚴重破壞司法的統一性，這也是本案的又一關鍵問題。

2.2.5 可復制性高是實用藝術作品的重要特征

在豐澤案中，法院一審認為生產工業產品這一行為并不屬于實用藝術作品可復制性的范疇，故通過工業生產流程所制成的產品不能被判定為實用藝術作品，但法院在二審之中卻認為只要同時滿足實用性和藝術性這兩個特征的藝術品就是實用藝術作品，所以工業生產的“長頸鹿頭壁掛”也應當屬于實用藝術作品的范疇。從兩次審理能夠看出，不同司法機關在進行司法實踐時仍然在實用藝術作品的可復制性概念方面存在分歧。因為實用藝術作品能夠通過工業途徑生產，所以應當把它和普通產品的可復制性區別開來，而無論是在《伯爾尼公約》，還是在我國的相關法律法規中，都并未對這方面作出明確界定，這就使實用藝術作品的可復制問題成了引發本案爭議的關鍵點[4]。

3 加強我國實用藝術作品侵權保護的幾點反思與建議

當前我國相關法律還未對實用藝術作品的保護制定明確的標準，在其判斷標準、判斷方式、保護機制等方面存在著一定的問題，要想有效解決這類問題，就要對法院判定標準進行統一，確保我國司法具備較強的統一性。

著作權和外觀設計二者在立法方面出現重疊與沖突的現象極難被避免，實用藝術作品同時具備藝術性和實用性這兩個特征，也很容易和紡織品、器皿以及建筑物等混淆。

著作權保護具備較強的自動取得權力性和長期性，如果放松對著作權保護的范圍，就很容易讓權利人傾向著作權保護，忽視外觀設計權保護。學術界針對這一問題提現了兩種看法，一是應當進行單一保護。在這部分學者看來，雙重保護會讓公眾的切身利益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害，使公眾所享有的復制權被剝奪，讓權利人的利益得到強化，造成社會的正外部性的降低，同時會破壞知識產權的激勵機制，給社會公眾帶來超限成本，還會增加壟斷的成本，抑制相關技術水平的提升。這些學者認為我國在對實用藝術作品的保護中，要專門剔除外觀設計專利權的保護，同時還要將排除條款融入外觀設計的審查內容。二是應當進行多重保護。在這部分學者看來，不同法律在制度機理上具有巨大的差異性，這能避免在多重保護時發生沖突，更不會在相關權利期限到期后，抑制其進入社會公共領域。為了解決可能出現的權利交叉的問題，一些學者指出，求權競合可能是解決這一問題的有效方法[5]。針對判定標準及方式不統一的問題，學者認為可以借鑒與吸收日本目前的保護經驗，即專門制定出一套更為客觀的“是否可視同為純粹美術”的標準，明確實用藝術作品的定位，通過高標準限定實用藝術作品的范圍。

在實用藝術作品著作權保護工作中，要滿足我國實用藝術作品復雜化、多樣化的發展形勢以及其保護需要。目前，隨著我國加入更多國際協議與組織，我國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也會加強，相關的法律也會得到完善。我國目前的立法環節中并沒有出現否認藝術作品多重保護的相關提案，所以，目前要實現實用藝術作品著作權保護的重要方法就是深入并合理推進實用藝術作品的多重保護工作、建立健全相關保護法律，但為了避免由此產生知識產權壟斷的問題，就應在立法的時候制定更高的標準作為授權要件，從客觀上限定實用藝術作品的獨特性與藝術性的合理范圍，使法官在判決的時候有更充分的參考依據，防止中心偏移問題的出現。此外，還可以通過其可操作性、規范性等特征，提高司法審批的確定性，使相關實用藝術品著作權保護的糾紛能夠得到合理的解決。

4 結語

鑒于我國知識產權體系發展起步過晚，特別是在實用藝術品的著作權保護上，相關的立法還存在定義模糊的問題，其標準存在較大爭議，同時，在實用藝術品的著作權保護立法模糊的基礎上，其司法層面又缺乏可靠的典型判例。諸多法律上的原因，導致我國目前實用藝術作品的保護水平還有待從立法司法層面進行提高，這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我國實用藝術作品的創作活力。提高對實用藝術作品的著作權保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2021年1月1日實施的《民法典》讓我們看到了國家司法部門正在為此努力，但在今后，司法部門還應當進一步細化《民法典》中關于實用藝術作品的規定，促進我國實用藝術作品市場的繁榮發展。

參考文獻：

[1] 吳雙.實用藝術作品的著作權保護問題[J].法制博覽，2020（29）：9-12.

[2] 張憲.中美實用藝術品著作權保護比較研究——兼論我國實用藝術品著作權保護的路徑[J].法學評論，2020，38（02）：175-184.

[3] 高陽，陳靜.論實用藝術作品的著作權保護[J].浙江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42（05）：542-547.

[4] 劉曉春，李夢雪.保護實用藝術品的雙保險版權和外觀保護缺一不可[J].中國對外貿易，2019（06）：54-55.

[5] 焦蕾.論實用藝術品版權保護的分離原則[J].吉首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39（S1）：21-27.

作者簡介：袁姁潞（1997—），女，貴州銅仁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民商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