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害”，才能打敗“怕”

夏小溪

周末，我和同事帶孩子到郊區游玩。田野間，一條小溪蜿蜒流淌，溪水很淺，水面也不寬，一塊塊大石頭露出水面，踩著石頭竟可以通到對岸。女兒見狀，興奮地踩著石頭一蹦一跳，很快到了對岸沖我們招手。

同事家5歲的兒子浩浩站在岸邊哭鬧起來，他想踩石頭過去，又害怕掉進水里。同事耐著性子鼓勵他好幾次還是無效后，終于失去耐心：“那不要過了，都說了不用怕，還男子漢呢！”

這時，女兒已經從對岸折了回來，她對浩浩說：“弟弟你看，這個石頭比我的腳大這么多，站上去很穩的，也不晃。”女兒一邊說一邊給浩浩演示：“弟弟，你先走一塊石頭試試，就算真的不小心掉下去，你看，水也就這么淺。”女兒滑稽落水的樣子緩解了浩浩的緊張，他試著邁出腳，小心地從一塊石頭穩穩落在前面一塊上。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浩浩便大起膽子，速度也越來越快，勝利的歡呼聲很快在對岸響起。

同事不可思議地說：“童童竟然比我有辦法。”我笑道：“你說一百遍不要怕也沒有用的，不能只關注‘怕，更要關注‘害，弄清楚孩子害怕什么，就好對付了。”

其實，女兒從前害怕時我也是像書上說的一樣，要耐心，多鼓勵。我也曾一遍遍告訴她：要勇敢，不要怕，沒什么可怕的……記得女兒小時候特別害怕過隧道，每回過隧道前我都會勸上幾遍，過完隧道還會對她說：看，沒事吧，不會塌的。可下次她還會一如從前般哭鬧，這個問題一直到我學開車后才真正解決。

我膽子小，遲遲沒有學開車，眼見周圍比我老的比我小的都拿到了駕照，我才帶著十萬分的恐懼報了名。剛學車的時候我很緊張，總不敢踩油門，總擔心車速一快，自己就控制不了。教練剛開始還會鼓勵我，勸我不用怕，大膽開，可我就是不敢加速換擋。幾天后，教練一看見我就一副無奈的表情。

后來教練請假了，換成一個年齡大點的教練。他見我的狀態，打趣道：“要都有你這樣的安全意識，保險公司離倒閉就不遠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接著說：“沒關系，剛學車都會緊張，不過這么空曠的場地，你就是想撞到什么東西都很難。放心吧，你可以試著慢慢提速。你看，我這邊還有一個剎車呢，就算真有緊急情況我也會幫你處理的。”十幾天了，上一個教練都沒有告訴我副駕駛也有剎車，而這個教練看出了我害怕什么，消除了我的顧慮，讓我放心去嘗試。接下來，我特別快就進入了狀態，并且一直到最后都沒有給教練幫我踩剎車的機會。

學車的經歷讓我開始反思如何對待女兒平時害怕的問題。女兒害怕時，我是不是也像第一個教練一樣只是無奈且無效地勸她不要怕，是不是也該像后一個教練一樣找出為什么害怕，幫她一起克服？我想起了過隧道，她不敢過是因為擔心隧道會塌下來，跟她說一萬遍不用怕也沒有真正解決問題。得知一個同學的舅舅是做道路工程的，我帶著女兒向他做了咨詢。他給了一個簡單的答案：建設隧道的工序很復雜，有一項措施起到了關鍵作用，就是在巖石里嵌入了密集的錨桿來增加支撐面，從而進一步加固。他給女兒看了一段模擬視頻，當女兒看到山體里密密麻麻的錨桿，那一刻，“怕”才從她心里真正消失了。

再后來，每當女兒做事害怕的時候，我不再一遍遍跟她重復不用怕，而是和她一起找出害怕什么，再一起面對。漸漸地，女兒也養成了不怕面對困難的習慣。當她害怕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害怕什么，然后和我一起探討怎樣面對和戰勝。

這也就是為什么女兒能準確地幫浩浩戰勝恐懼的原因——找出“害”，才能打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