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東皮影與冀南皮影造型雕刻藝術探析

（燕山大學 藝術與設計學院，河北 秦皇島 066012）

【關鍵字】冀東皮影；冀南皮影；造型藝術

“皮影”是對皮影戲和皮影戲人物（包括場面、道具、景物）制品的通用稱謂。皮影戲中的平面偶人以及場面道具景物，通常是民間藝人用手工，刀雕彩繪而成的皮制品，經過歷代民間藝人的積累和提煉，形成了各具特色的造型體系。冀東皮影戲與冀南皮影戲雖同屬于一個省份，但因兩地所受地理、民俗文化影響不同，在其皮影造型上也存在著極大的差異。

一、整體造型藝術特征

冀東皮影戲的造型結構嚴謹，雕刻細致，色彩艷麗，具有夸張變形，裝飾性強的特點，保持宋代以來“公忠者雕以正貌，奸邪者刻以丑行”的寓褒貶于其間的造型傳統，并加以夸張的塑造，凝練出人物的整體形象。冀東皮影的影人大多采用正側面的“五分相”造型，冠戴服飾常常是半側面的七分相，正所謂“五分相七分裝”。冀東皮影造型經過歷代民間藝人的積累和提煉，形成了具有獨特藝術風貌的造型體制。其中最突出的造型特征是影人臉部的“通天鼻梁”和“鏤空臉”，彰顯出夸張變形、雕鏤精美的特征。冀東皮影戲的人物造型還巧妙吸收了冀東地區戲曲、民間剪紙、寺廟雕塑、壁畫及戲劇服飾的營養，在長期的實踐過程中形成了成熟的造型模式。

冀南皮影戲是古代中原影戲的嫡脈，其造型體現著我國早期皮影“繪革”造型藝術的特征，這種雕、繪結合的風貌是冀南皮影的特色之一。冀南皮影人物形象寫實、樸拙，整體人物造型與古中原影戲人物造型相似，具有道具簡單、無大件景片、形體較大，文人和旦角只配一只胳膊、武將配置兩只胳膊；凡騎馬的人物，其下身均與馬匹雕繪在一起，俗稱“馬葫蘆”；影人臉譜近似真人剪影等特征。冀南地區的藝人們經過長時間的研究，在影人的造型、色彩和雕刻上采取了抽象與寫實相結合的手法，對人物及場面景物進行了大膽的平面化、藝術化、戲曲化的綜合處理，形成了各具特征的造型體制。

二、局部造型藝術特征

冀東影人的局部造型種類豐富，從臉部造型來看，與戲曲行當相近，影人頭茬臉譜分為生、旦、凈、大、丑等幾大類。（如下圖表1）

圖表1

冀東影人的冠戴可分為盔、冠、巾、帽、髻等幾大類，根據各類臉譜搭配各種冠戴組合在一起，形成各種身份、各種特征的人物頭茬。例如影戲中關羽的形象為赤紅臉膛、臥蠶眉、五綹長髯、高束扎巾的造型，顯示其威武忠勇。冀東皮影一幅影箱中常用的影人身子約有一百多件，分為靠、鎧、蟒、衫、袍、氅、衣、綹堂、小跑子等幾大類，根據不同人物身份地位組成的頭茬，配以相應的影人身子，形成一個完整的人物形象。例如皇帝的形象是頭戴沖天冠，身穿黃龍袍；大臣要戴王帽或相紗，身穿蟒袍等等。

冀南皮影的人物局部造型也受到民間戲曲的影響，從臉部造型來看，以懷調戲中生、旦、凈、丑行當和民間神怪臉譜為藍本，經過概括取舍，提煉加工，設計制作而成。（如下圖表2）

圖表2

冀南影人的冠戴主要分為：冠、帽、紗、盔、巾五類。冠，一般為官、佛所戴；盔，為武將所戴，也有特制的各種妖精頭飾，如獅子精、雞精、蝎子精等，為了辨認，都在頭飾上設計一個相應的小動物。冀南影人的皮影身子有蟒袍、甲靠、官袍、道袍、文生袍、女花衫、女官袍、小身子、妖身子等。服飾按人物身份各不相同，各具特色，例如小官戴烏紗、身穿官袍；元帥戴帥盔，身穿旗靠等等。

三、雕刻技藝的藝術特征

雕刻是皮影造型形式美的重要環節，影戲演出效果的好壞與影人雕刻技術的優劣有著直接的關系。同時，雕刻技法的不同，呈現出的影人造型各具特色。

冀東皮影使用驢皮制作，在雕刻上使用“陰雕陽鏤”的技法，雕刻時一般是一刀刻兩層，這樣既省工，又便于走刀。雕刻一般先刻外輪廓，然后刻臉部，其余再從必要處下手。冀東皮影的雕刻以直刀為主，并且根據內容采用陰刻或者陽刻，例如將小生、小旦的面部鏤空，留下各個部位的輪廓線，此為陽刻。凈角的面部是將各個部位的輪廓線鏤空，保留面部的實體面，這便是陰刻。在刀口布局中，無論是實體面還是鏤空面，都強調以粗襯細，以疏襯密。雕刻藝人這種陰雕陽鏤的技法，使人物面部造型在影窗上顯出更大的色彩反差，達到對比強烈的藝術效果。

冀南皮影的雕刻主要使用“雕繪結合”的技法，主要突出我國古代中原皮影的“繪革”遺風。從一些老藝人傳留幾代的皮影老影箱來看，在皮影雕刻上許多地方不用刀刻，而直接用彩繪，這種雕、繪結合的風貌是冀南皮影的特色之一。雕刻藝人們常用的刻法有兩種，一種稱為“軟刻”，是在雕刻前將描畫好的皮子，用濕布包起來，待皮子松軟適宜時，即可按所描畫的線條雕刻了。另一種刻法稱為“硬刻”，不做陰濕處理，直接將描畫的皮子，放在刻板上雕刻。雕刻時使用的工具也分為多種，不同部位要用不同的刀具，不同的花紋圖案也要用不同的刀具來刻，就像老藝人們留傳下來的口訣一樣：“櫻花平刀扎，萬字平刀腿，袖頭襖邊鑿刀上，花朵尖刀刻。”

四、兩地皮影造型雕刻藝術的比較分析

通過對冀東皮影戲和冀南皮影戲造型雕刻藝術的分析，可以看出兩地皮影戲的造型雕刻藝術所存在的差異。整體來說，冀東皮影造型結構嚴謹、雕鏤精美、色彩艷麗，具有夸張變形、裝飾性強、地方味足等顯著特征。冀南影人造型粗獷古拙，人物形象比較寫實、純樸，但又高度概括，形象在窗幕上對比強烈，投影效果好。

從影人的整體形態來看，冀東影人整體造型外方而內圓，這與北魏時期佛像的方正造型有著一定的歷史關聯。影人造型服飾的圖案皆是民間百姓所喜的吉祥圖案，色彩搭配豐富艷麗，凸顯出濃郁的地方風味。冀南影人整體造型粗獷純樸，體型較大，與古中原影戲人物造型相似。影人服飾以戲曲服裝及民間印花為藍本，也具有獨特的地方風格。

從影人的局部形態來看，冀東影人臉譜造型的典型特征是一種寫意性的鏤空臉。一條通天鼻梁概括了從額頭到鼻尖的側視臉線，眉與眼成環勾狀連結在一起，主要以小生、小旦影人角色最為突出，顯現出冀東影人夸張變形的藝術特征。冀南皮影人物臉譜造型特征是一種寫實性的真人剪影。人物頭部幾乎全是側臉，圓圓的額頭，鷹鉤鼻，櫻桃小嘴，形象在窗幕上純樸自然，顯現出冀南影人樸拙寫實的藝術特征。

從雕刻技藝來看，冀東皮影的雕刻使用“陰雕陽鏤”的技法，這種技法，使人物面部造型在影窗上顯出更大的色彩反差，達到對比強烈的藝術效果，突出夸張風格的造型特征。冀南皮影的雕刻主要使用“雕繪結合”的技法，主要突出我國古代中原皮影的“繪革”遺風，主要風格樸拙寫實，立足于傳統。

冀東皮影與冀南皮影的造型特征都與民間剪紙、繪畫、戲曲等多種藝術緊密相連，是它們的共同點。但又因傳承文化范圍的不同，形成了各具特色的造型人物。無論是從整體還是局部造型特征上來看，冀東影人造型都彰顯出夸張變形、色彩艷麗、雕鏤精美的顯著特征。冀南影人造型多樸拙、寫實，雖雕刻粗略，但投影效果好，類似真人剪影。整體來說，兩地的皮影造型藝術都凝結了歷代藝人的心血與智慧，希望通過筆者的分析，使更多人去挖掘整理不同地區的皮影戲所存在的異同，并使其在新的歷史語境中得到進一步的發展，推動我國皮影藝術走向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