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軟件紓困突圍

蘇綱

強大的制造業離不開強大的工業軟件，因工業軟件以及信息化服務的需求持續增加，我國一直是全球工業軟件市場增長的生力軍。今年2月，工業軟件首次入選科技部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首批重點專項，聚焦4個技術方向，啟動17個指南任務，分別對應研發設計類軟件、生產管控類軟件和工業互聯網平臺——成為國家科技領域最高級別的戰略部署讓之每一步進境都備受矚目。

“煉”出來的工業軟件

作為公認的“工業制造的大腦和神經”，工業軟件又被視為工業技術的軟件化，已滲透并廣泛應用在各個工業領域，通過工業軟件對工業流程進行數字化表達，可打通各個生產環節，從而實現研發、工藝與管理的優化。此前國家新基建加碼投入工業軟件，科技部出臺“十四五”工業軟件專項，國家重點研發計劃則聚焦自主創新，強調企業主體作用，含金量足、支持力度大。4月14日，工信部公開征求對《“十四五”智能制造發展規劃》的意見，其中提出，合力發展工業軟件產品；支持軟件企業、裝備制造商、用戶、科研院所強化協同，聯合開發面向產品全生命周期和制造全過程各環節的核心軟件，研發嵌入式工業軟件及集成開發環境，研制面向細分行業的集成化工業軟件平臺；推動工業知識軟件化和架構開源化，加快推進工業軟件云化部署；依托重大項目和骨干企業，開展安全可控工業軟件應用示范。

各方的重視透出刻不容緩的待攻堅險局。令人扼腕的是，如今狠狠砍向中國制造的工業軟件與芯片這“軟”“硬”兩把重劍，實則在上世紀我國業界并沒有開局即掉隊，甚至還一度有鍛造成護身利器的可能。芯片研發讓著名的買辦企業帶歪了路且不談，起步并不晚的工業軟件在經歷短暫的“小陽春”后（市占率一度達25%-45%），受資金缺失、市場紛亂、研發不力、盜版泛濫、外企擠壓等因素交疊，逐漸掉入夾縫被拉開了巨大的差距。

國產工業軟件發展要面對的門檻頗多，所需要的支持也必須全面且細致。中國工業互聯網研究院院長徐曉蘭提出建議，“實施大政策、大平臺、大工程、大項目‘四大戰略，加快形成工業嵌入式操作系統自主可控發展體系；加大基礎研究投入，建立一批國家級重點實驗室，設立科技專項，研發自主操作系統。”賽意信息副總裁、工業互聯網子公司總經理蔡勝龍也表示，“國內工業軟件的標準其實不明確，一些系統的架構也比較落后，對外提供標準的集成能力也不是很強。在實施過程中，其實會影響到我們的一些信息系統和業務系統，包括這種自動化系統的融合等。”

工業軟件的發展需要持續研發、迭代、改進與重構，工業軟件企業發展需要構建完善的生態系統，該領域的發展不是僅靠投資就能“堆”出來，而是需要工業界、學術界與開發企業多方協作。打造自主可控的工業軟件體系，“首先是要加強頂層設計，從國家戰略高度統籌推進工業軟件國產化工作。其次，要大力發展工業互聯網，推動工業APP等新模式發展，打造一批匯聚大量活躍創新主體和開發者的開源社區及平臺。再次，要聚焦集成應用，深化國產工業軟件與智能傳感終端的融合發展。此外，還要注重基礎研發教育，培育用戶習慣和市場需求，建立良性循環的商業模式。”

沒有捷徑和撤退可言

研發工業軟件有著較高的技術壁壘，“沒有工業知識，沒有制造業經驗，只學過計算機軟件的工程師，是設計不出先進的工業軟件的。”中國工業軟件發展需要耐心與耐力，業界人士直言，“工業軟件沒有‘彎道超車一說，沒有捷徑可走，否則一拐彎就是車禍。”國產工業軟件產業發展需要注重構建健康的生態系統，但走向智能研究院執行院長趙敏直言，“中國工業軟件的生態環境較差，不僅開發者、決策者、用戶之間存在較大認知差異，甚至在財務依據、稅收、資產評估、人才培養、投/融資、知識產權、同業競爭等方面，都有較多問題。”

國產工業軟件的產業生態、產學研協同、人才儲備、政策支持等方向不乏來自各方的建言獻策，然則工業軟件的生命力在于與工業需求的深度融合和應用數據的大量積累，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從這個角度而言，工業軟件最核心的底層支撐是用戶端積累形成的工業數據知識庫，國產工業軟件的首要任務，“是加快建立工業知識數據庫，讓大量的專家經驗、工藝流程、核心參數等保留下來，企業知識財富成為行業集體的寶貴財富，從源頭上為國產工業軟件的發展積蓄動能。”北京聯訊動力咨詢公司總經理林雪萍的感慨點明了砥礪前行的韌勁意義所在，“工業軟件的發展，需要用一場馬拉松的敘事方式。唯有時間的長鏡頭，唯有合作的廣角度，工業軟件這種體量微小的杠桿支點，才能破壁而出。”

對此，數碼大方（CAXA）董事長兼總裁雷毅博士結合企業實踐提出了國產工業軟件的發展策略，“聚焦行業；制造業客戶需求眾多，但是國產工業軟件產品深度還不夠，必須聚焦行業去做深做透。共建生態；必須政產學研用協同，形成政策導向、應用國產的氛圍，共同推動國產軟件大生態圈的發展。同時，各軟件供應商專注自己優勢，彼此呼應，共建生態。技術創新；工業軟件不是一個突變發展，它是一個漸進過程，但是要抓住工業軟件的數據化、Web化、AI化這些技術創新口，保持領先性的技術和應用，才能引領市場發展壯大。”

自主工業軟件的缺失極有可能導致喪失產業發展的主動權，國產工業軟件發展強大之后，最為利好的當屬軟件所支撐的產業本身。不能僅靠輿論大聲疾呼，應用企業也需消除對國產工業軟件的偏見與輕視，因價格問題、僥幸心理繼續盲目擁抱國外產品、盜版產品，以致一些國產工業軟件被迫“出海”，躲在外企或互聯網巨頭背后才能接下國內項目。工業軟件有著個性化、重現場、重交付、重連接、重反饋的特點，具有“本土化”屬性的國產工業軟件可以根據企業實際應用需求進行定制化實施，有較強的可擴容性，與本土企業的實際生產場景高度吻合，這樣的優勢應被有效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