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世界呼之欲出

KUROKO

Hermès“鏡頭之外”之“雙面視界”，帶領觀者近距離探索服裝。

由于全球時裝發布在形式上的變化，線上時裝呈現方式正在蓬勃發展。當我們將看待時裝的眼光投向屏幕之中，最不可忽視的是，時裝并非只為屏幕而生。3月25日至28日，“Hermès男性世界”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舉辦的展覽，通過多維角度——除了循環播放由Cyril Teste創作的秀場視頻，“雙面視界”“映像空間”“配飾藝廊”“細節步道”“材質工坊”和“星空之下”多個場景的設置，帶領著觀者以更近距離的方式探索服裝，從多角度呈現服裝和其配飾所具有的豐富個性，并將精妙的手工制作和微妙的細節一一鋪陳開來。也正是如此，我們再一次回憶起一方屏幕之外，服裝可以具有的層次豐富的魅力。

此次展覽的名為“鏡頭之外”，事實上正是Hermès 2021春夏男裝系列實況電影的名字。作為男性世界創意總監的VéroniqueNichanian和戲劇導演Cyril Teste以藝術合作的形式共同完成了這場被Nichanian成為“表演”的策劃——在類似后臺的情景之下，從身著藍色條紋西服的男模在電梯里緩緩下降開始，一鏡到底似的鏡頭貫穿了一場時裝秀開始之前后臺的不同場景。對于Nichanian來說，這樣有趣的策劃所帶來的另一個好處，是能夠更準確和多樣地去展現服裝的設計細節。

于是在Teste標志性的詩意化的鏡頭語言之下，我們一睹了來自Hermès2021春夏男裝系列的清新風采，而輕盈的設計和明亮的色彩，也為整個系列帶來了無比輕松的氛圍。沒有嚴肅緊繃的套裝，系列豐富的剪裁：從高領抽繩襯衫外套到連帽運動衫，從條紋羅紋上衣到V領無袖套頭衫，再搭配以松緊長褲和闊腿長褲，加上小牛皮涼鞋的加入，反應了當下人們更為休閑的生活方式和工作環境，也迎合了夏天所需要的松弛感。

一直以來，在Hermès有著多年工作經驗的Nichanian都持有非常明確的態度和對于Hermès男性世界的理解。在她看來，色彩是能夠奠定一個系列情緒的重要元素，也能夠賦予一個服裝系列更多有趣和愉悅的可能。2021春夏系列中，淺藍色、地中海藍和風暴藍組成的不同色度的藍色貫穿前后，以杏仁綠和熒光黃色作為點綴，藍綠色搭配著沉穩的米色與灰色，呈現出了恰如其分的清新感與輕松感。

Nichanian相信，Hermès的男性世界并沒有年齡與新舊之分，它應該是符合當下男性的生活方式的，而服裝的摩登性則在于它既可以讓你愿意并且能夠穿著很多年，又可以讓你按照自己的方式和其他的服裝搭配在一起。而這背后，也解釋了屬于Hermès男性世界趣味的、樂觀的、摩登的一面。

“對我來說，最為重要的是每位男性的個性。”在展覽開幕之前，我們和Nichanian進行了一次對話，通過她的視角，看到了“鏡頭之外”，也展開了對于Hermès男性世界的理解。

Q&A

Q：2021春夏系列是Hermès第一次嘗試通過直播的表演形式進行時裝發布。你們是如何決定使用這種全新的創意方式來發布這一季新系列的呢？

A：我們處在一個特殊的時期。同時作為從事創意工作的人，我們總需要找到新的方式來表達創意。對我而言，現實狀況讓我們無法舉辦實體時裝秀，但也帶來了嘗試新事物的機會。我通過CyrilTeste的作品認識了他，我看過他的戲劇現場，也知道他在巴黎工作，于是我們就聯系了他。由于他在隔離之中，我們只能通過電話交流，但是我對彼此的交流感到很舒適，甚至覺得一見如故。隨后，我嘗試和他討論為Hermès 2021春夏男裝系列做一部電影短片，并且向他解釋了我們以往在后臺工作的景象。我們發現通過后臺的場景來呈現這個系列會是個非常有趣的主意，當然那并不是一個真實的后臺，但我們集合了很多后臺標志性的元素。這對于我來說也是一個特別的經歷，我借此找到了去講述服裝的新方式，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將這樣的合作延續到了今年的秋冬系列發布中。

Q：可以告訴我們你和Cyril Teste具體是怎么一起工作和討論的嗎？

A：Teste和他的團隊已經一起工作了超過二十年，他會領導他的團隊和我們一起討論方案，工作方式就跟他在劇院工作的時候一樣，從方案再到試鏡來確認每個場景是否行得通。整個過程中每個想法都有明確的分工：Teste負責指導畫面和動作，我則專注服裝和我想要講述的關于服裝的內容。我們在一起工作的趣味就在于，我會說讓我們聚焦在某個包包或某條皮帶又或是某件襯衣上，然后Teste就會指導攝像師去捕捉這些畫面，就好像有“四只手”在為這個電影工作一樣。當然，嚴格來說它也不算一部電影，也不是某種裝置藝術，更像是一場表演。但我覺得有趣的是，當你看到一個時裝屋在展示新系列時反映的正是大家通過服裝想要表達什么，而對我來說，Hermès 2021春夏系列反應的就是我的團隊和他的團隊一起工作的內容和狀態。這也是當下人們的一種需求。同時，我不認為這是一場有關任何時尚或潮流的展示——它是關于服裝本身的，服裝的面料、比例，及一切找尋新想法的方式。總的來說，這場表演反映了一切我投注在設計上的想法。

Q：對整個實況發布的結果感到滿意嗎？

A：我對最終呈現的效果非常滿意。它完全展示了在新系列中我想要向大家展示的一切，如我想要特別展現的細節和比例。我甚至還可以將鏡頭專注在一些特別之處上。第二次實況發布，也就是2021秋冬系列也很有趣，因為你能看到模特們在樓梯上走下來，彼此交談著，同時鏡頭也各有視角：有的專注于口袋之類的細節，有的專注于捕捉色彩。因此盡管這是一種新的展示方式，卻能夠很好地把我想展示的方方面面以好玩的方式組合在一起。我對和Teste以及他的團隊一起工作也感到很興奮，他和我一樣是對工作要求很高的人，我們都在工作上事無巨細。

Q：這樣的形式也幫助觀眾更好地了解一個系列的服裝，那我們回到服裝本身，在Hermès2021春夏系列中看到了很多輕快又新鮮的色彩。從這個系列出發，你是如何理解年輕和摩登的男士形象以及他們的生活方式？

A：其實我是在為所有的男士設計，并不會偏袒年輕的男性或者年長的男性，也不會偏袒任何身高和身材的男性。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每位男士自己的個性。然后我也會思考對于他們來說，現當下的生活是什么，他們如何出行和旅行，又以何種方式和可能性聚集在一起——這在當下的歐洲依然是困難的。所以，我專注的并不是年輕的服裝系列或者年輕人的生活，而是在探討生活中如何將你的衣服混搭在一起。毫無疑問，我們現在的穿著更加休閑了，拿2021秋冬系列來說，我討論了室內或室外，因為現在很多人在家工作，甚至不會出門，也不會見到朋友，因此哪怕是一樣的衣櫥，現在你也會選擇穿著球鞋搭配睡衣。這些都是我們設想的一些場景。當然我相信每個人都想要再次穿得時髦，再次穿上套裝、打上領帶，看起來容光煥發。我們也以同樣的眼光去審視每個人的穿衣方式，無論他是五十歲還是二十歲。

說回Hermès 2021春夏系列，它對我來說是一次機會。比如用襯衣面料來做夾克，就回到了我一直以來的設計線索之中，即將不同的事物融合在一起。我們不再定義夾克就是夾克，或者襯衣就是襯衣，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給出答案，怎么好玩怎么來。這或許就是本季服裝摩登的一面。我認為摩登的穿衣方式是和你的服裝玩到一起。

Q：我們的穿衣需要適應當下的生活方式。你是如何觀察當代男性的生活方式的？

A：我觀察我的朋友、我的丈夫、我的兄弟，所有出現在我身邊的男性。但是我覺得我并不需要專門去觀察男性，今天的男性和女性共享相似的生活方式，我們都生活在一起。我深刻地知道作為女性我們需要什么，而這也同樣可以被應用到男性身上。只不過我會嘗試加入一些元素和表達，讓他們看起來更有魅力和更時髦。我并不想改變這些男性。我的想法是，對于Hermès來說，我們需要為這些男性提供以最優質面料和最好制作方式制成的美麗的、精致的衣服。

另一方面，世界正在改變，我們絕對會考慮購買能夠被保留更久的衣服或者任何別的東西。從我設計一件衣服開始，我就會開始思考這件衣服要被保存很多年，這對我來說也是重要的，當你喜歡一個東西的時候，你就會留著它，你喜歡的包、你喜歡的毛衣，我希望消費者可以保留我們的東西到多年后。同時我還喜歡修補的概念，修補衣服或包包。這個態度相信也正是當下需要的。今天人們有太多多余的消費，人們買很多然后在認為這些衣服不再時尚后又大量丟棄。我不喜歡這樣，我們應當對世界負責，特別是當下，可持續性是非常重要的。從一開始，這就是Hermès所關注的。

Q：在過去的采訪中你曾提到過你在創作的是“服裝物件”，而不是時尚。在你看來，你怎么定義“服裝物件”以及延展它的概念呢？

A：這對我來說很簡單，因為在我看來，時裝更多是關于態度，是你的穿衣方式。我會關注到一件衣服的每一個細節，比如一件夾克，我會考慮到肩膀的比例，面料的使用，制作的工藝等，我的團隊會進行很多次的試裝來確保實現正確的比例甚至正確的褲腳。我會花大量的時間在每一件衣服上，不管是褲子、毛衣還是襯衣，我用對待創作物件的心態來對待衣服。理想來說，呈現一場時裝秀就是去呈現一種態度，而把時裝秀的每個部分拆分開來，就是去呈現物件的過程。這很特別，也非常重要。

Q：同時你提到過服裝是有情緒的。你認為服裝是如何傳遞情緒的，它們又如何向觀眾和消費者傳遞樂觀和積極的訊息呢？

A：這對我來說有兩方面，首先是服裝的質感。服裝就和物件一樣，就好像你喜歡某種質感的床單一樣。比如我和我身邊的人，我們喜歡羊絨毛衣或者棉質襯衣。當你穿著它們的時候，你覺得你在最好的狀態中，你感到內心的強大并且你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感覺在傳遞給別人之前，首先需要傳遞給自己。它們會先給到你“感覺真好”的態度，這很重要。

其次，我總喜歡探索色彩。對我來說色彩就是生活，去設計色彩也并不容易，因為很多男裝系列都保守地停留在海軍藍、黑色或者灰色上。我喜歡加入色彩的原因是色彩可以帶給生活有趣和快樂的元素。當我開始設計2021秋冬系列的時候，我的出發點是一些比較穩重的色彩，之后才慢慢加入比如“Hermès紅”、強烈的黃色或者天藍色等，這是把令人愉悅的事物組合在一起的過程。

我相信服裝是要回應社會，反應態度的。傳達積極的內容永遠都是最為重要的，更何況當下的現狀是，所有工作的進行都很困難，甚至你可能坐在那里就忍不住流下眼淚，怨念著“天哪事情越來越差了”。我是一個非常樂觀的人，我喜歡開放的態度，喜歡和人們一起討論和工作。生活是美好的，你需要去尋找解決辦法，這是一種有趣的方式，去改變自己，并且創造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Q：當你展開一個系列的時候，是如何決定對于顏色的使用并發展出一整個色彩搭配的？

A：當我準備開始一個系列的時候，我總是從顏色出發。對我來說顏色能夠給到我一整個系列的情緒。在決定色彩搭配之后，我才開始設計和選擇面料，然后面料會帶著我們找到系列的輪廓。因為我喜歡某種輪廓搭配某種面料，也喜歡某種面料和某種色彩搭配在一起。有的顏色和某種面料搭配在一起會比和別的面料搭配在一起更有意思。＼

Q：你提到了面料、材質，這些對于服裝的品質來說都是很重要的部分，而另一個很重要的部分是技藝。針對每個系列的主題，你是如何與Hermès的工匠一起工作的？

A：我很喜歡和他們一起工作。當然，Hermès從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如何制造美麗的東西，但是當下的工匠們并不只堅守傳統，也懂得如何創新。我們嘗試一起探索如何創新，比如找到新的工藝來完成某個想法。我們整個合作跨度包含了從非常傳統的方面，一直到非常好玩的工匠技藝，再到非常前沿的面料工藝，而這一切都是結合在一起的。比如皮質的處理就很有趣，你可以在上面用刺繡的方式完成馬鞍的圖案，也可以把同樣的處理運用在針織產品上。在我看來，事無巨細地、準確地去處理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