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數字經濟的飛速發展不斷推進平臺經濟、物聯經濟、共享經濟等新商業模式的創新,成為我國經濟快速發展增長的重要推力。目前,我國已擁有世界上最大的電子商務市場和最廣闊的數字經濟消費市場,約占據全球電商交易總額的40%[1]。數字經濟時代使得大數據、云計算、5G、區塊鏈等技術逐步發展起來,并滲透到人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但與之對應的是我國目前稅收治理能力的滯后,數字經濟給稅收治理帶來的一系列沖擊與困境的同時也為其帶來了機遇。這要求稅務機關改變傳統征管思維,順應時代變化,創新治理體系。目前在我國稅收治理能力滯后與數字經濟發展迅猛之間的矛盾日益顯現的背景下,如何改進稅收治理水平成為解決問題的關鍵。
數字經濟下的稅收治理路徑探究是以當前數字經濟時代為前提,因此主要從傳統稅收治理模式與數字經濟下的稅收治理模式來梳理文獻。國內許多學者針對以上方面進行了細致的研究。王怡璞(2020)[2]創造性地指出非數字經濟下的傳統商業模式以批量大宗交易為特點,而數字經濟下產生的新商業模式主要以碎片化交易為特點。延鋒、馮煒等(2015)[3]認為基于傳統經濟商業模式下發生的交易活動行為,一般會留下明確的交易軌跡,如居住地、利潤歸屬、征稅范圍等。祁穎(2021)[4]指出數字經濟涉稅具有虛擬化、隱蔽化的特征,因此隨著全球化的發展,各國的稅收征管工作面臨嚴峻的挑戰。杜建偉等(2021)[5]強調傳統的國際稅收秩序和規則已經不完全適應數字經濟下稅收征管要求,各國必須加強跨國交易涉及的稅收規則交流與協調,致力于國際稅收新秩序的重建。
為應對數字經濟對稅收帶來的挑戰,2020年1月OECD(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發布了《關于“雙支柱”方案應對經濟數字化稅收挑戰的聲明》,進一步提出了應對常設機構和利潤分配問題的解決方案[6]。對于數字經濟下交易活動的增值稅征收管理,歐盟主要采取歐盟增值稅制度。這種征管方式以消費地征稅(目的地征稅)為原則,以出口第三方數字化平臺為中介模式的數字交易服務,實行零稅率政策,也就是出口退稅的征管方式。此外,2015年,英國設立“轉移利潤稅”,對跨國公司征收25%的轉移利潤稅。2018年,英國頒布一系列關于征收數字服務稅的文件,另外在2020年英國將對某些特定企業提供的廣告等數字服務征收2%的數字服務稅。
一是國際社會的稅收治理方案逐步達成共識。面對數字經濟的稅收征管的改進實施,在增值稅方面,越來越多的國家采取OECD《國際增值稅/貨物和勞務稅(VAT/GST)指南》中的改革建議,明確提出增值稅征稅權屬于消費者所在轄區的機制。
二是不同國家根據國情需要自主調節征稅范圍、應納稅額等指標。英國數字稅的征稅范圍是通過從用戶參與中獲得實質性價值的商業活動所產生的任何性質的收入征稅的方式進行判斷。在法國,只有當居民和非居民企業同時滿足兩個條件時——年全球銷售收入超過7.7億歐元且為法國消費者提供的應稅銷售額超過2500萬歐元,才對其征收3%的數字服務稅[7]。
為應對數字經濟下對傳統的稅收征管方式造成的沖擊,稅務機關需要采取措施進行規范的部分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稅收征管組織架構、稅收征管形式和稅收征管辦法。作為經濟大國,美國也進行過應對數字經濟的稅收征管方式的創新。為了有效進行反避稅合作方案,美國依據國情特點,設立了一個獨立的稅務信息交流機構,并且設立了稅務專員。此外,美國稅務局也積極加強自身稅務系統的數字化建設,建立了“第三方信息申報制度”和“納稅人識別號制度”。這些積極的改革創新為建立有關納稅人信息數據庫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通過稅收情報交換來進行反避稅行為,是美國稅收征管方式的主要創新[8]。
中國互聯網協會在第十九屆中國互聯網大會上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發展報告2020》指出,2019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達35.8萬億元,占GDP比重達36.2%,對GDP增長的貢獻率為67.7%,中國數字經濟總量規模和增長速度位居世界前列。此外,從2016~2019年全國數字經濟體量圖(見圖1)可看出,數字經濟體量呈現明顯的上升趨勢。騰訊研究院聯合中國人民大學推出的《國家數字競爭力指數研究報告》顯示,中國以81.42分位列世界第二,在數字國際貿易要素上有突出表現。
在數字經濟體量的數量以及占GDP比例的不斷增加形勢下,數字經濟快速發展,并且模式呈現日益多樣化的創新發展勢頭,然而當前稅收治理的相關法律法規相對滯后,不能適應數字經濟下的稅收治理需要。對數字經濟下的新商業模式進行稅收征收、監管是必須進行的。

圖1 全國數字經濟體量和數字經濟在GDP中的占比
在傳統經濟體系的現行征管體系中,納稅人依據發票進行相關稅目的申報繳納。但在數字經濟下,大量的大額交易被零碎化交易所取代[9]。比如平臺直播帶貨中,主播不需要批發商品,只需要交易成交后,各地生產廠家直接將產品發往個體消費者即可,在節省社會公共資源的同時,也加大了稅務機關追蹤監管交易過程的難度,直接導致難以確定納稅的時間地點等一系列稅收監管指標。此外,由于數字經濟具有無形性的特點,各轄區的稅收管轄權在一定程度受到沖擊,需要依據數字化交易進行重新劃分。由于各類大數據技術的介入發展,數字經濟化的商業交易中容易出現避稅等漏洞,從而造成稅款的流失,不利于一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的經濟健康發展。
數字經濟在各個國家的發展水平各不相同,各國關于數字經濟帶來的挑戰的應對方式也不盡相同,這導致各國自發采取的單邊行動在很大程度上沖擊了原有的國際稅收秩序。在當前階段,國際新稅收規則尚在建設中,但多個國家已經率先開征數字稅,如法國、英國、印度等。如果不盡快形成適應新商業模式發展的、合理有效的一致性國際稅收規則,國際稅收體系將受到嚴重威脅,勢必會對未來的跨國公司商務產生消極影響,不利于全球資本的穩定。
在數字經濟時代,對貨物、勞務、服務的管理,傳統的稅收法律體系依然具有可行性和可靠性。由于國家間利益關系的復雜性,國際統一的稅收治理規則暫時難以達成一致。面對當前各國實施的多種稅制改革,切勿盲目仿效,而是應當依據當下經濟發展特點和國情需要,積極探索當前稅收法律制度適用于數字經濟形勢的最大彈性,堅持現有稅收法律框架內完善填充數字經濟稅收治理體系。另外,要加強對現行稅法體系中存在的不公平、不合理的問題的重視,通過優化稅法,完善數字稅收治理體系。
當前階段,區塊鏈、“互聯網+”、大數據等數字技術已經在我國的稅收征管領域逐步運用起來,但其發展尚不成熟,距快速便捷的稅收征管目標還有較大的發展空間。因此,需要利用數字技術及其衍生品的先進性,創新稅收治理的體制、機制,進一步尋找數字經濟下稅收征管的優先舉措和方案。如2018年,深圳市稅務局開始區塊鏈電子發票的試點推廣。截至目前,區塊鏈電子發票系統日均開票達6.9萬張,日均開票金額1.3億元,開票企業達9613家,涉及行業113個。區塊鏈電子發票實現了從注冊、領票、開票到報銷的全流程線上化,全面助力深圳市納稅人疫情期間“非接觸式”辦稅。
針對數字經濟的稅收治理方式,面對當下商業交易呈現出的全球化、一體化的特點,各國之間應積極協商,加快形成協調程度高的國際稅收規則,以確保國家之間的正常貿易往來,也有效防止國際雙重不征稅現象的發生。另外,中國作為數字經濟發展強國和世界貿易大國,需要積極參與到國際稅收規則確立的工作中去,為我國大數據技術以及數字經濟的發展爭取到良好的國際環境條件,增強我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和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