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傳統武術與現代搏擊的對比分析文化自信與民眾心中的武術形態

林凌宇 陜西師范大學體育學院

一、傳統武術對比事件概括

近年來，關于傳統武術界和現代搏擊的比武事件可謂是層出不窮，既有網絡上的爭論，也有私底下的較量。而這類事件往往能夠吸引廣大網民的關注，成為茶余飯后談論的焦點。

對于這種流量的熱度，相關媒體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即關于這種熱度的出現，絕不僅僅是單方面的因素，網絡平臺和個體受眾是主要參與者。有視角提出以下幾點觀念。首先是對網絡平臺進行分析：①利益驅動；②唯流量論；③網絡平臺的監管責任。對于個體受眾而言，能在網民中流傳，說明其存在著娛樂功能，與此類事件的“幽默”因素共鳴。[1]

在傳統武術與現代搏擊事件的發生之前，傳統武術一直以高度的理論和指戰思想面向群眾，以保守的方式保留了其固有的風格，如果沒有比武事件的發生，那么也沒有人會考慮傳統武術的技擊思維是否適應時代。[2]從辯證的角度來看待這兩個領域的較量，便會發現其存在著兩面性，一方面是傳統武術是傳統文化的精粹，其思想理論蘊含著優秀文化的深刻內涵，另一方面則是現代搏擊是受到現代科學的系統化指導的，是與時俱進的，而傳統武術如果想要在搏擊領域更進一步的話，也需要作出一定的改變。

二、專家與民眾看待武術的視角差異

（一）專家的關注點

關于武術，學術界對其研究目前處于上升的趨勢，關鍵詞具體集中在“傳統武術”“武術文化”“武術教學”“中國武術”“非物質文化遺產”等高頻詞匯之上。[3]從研究方向上可以看出，側重于武術在歷史上的發展和連續性，抽象化的傳統符號和文化傳承價值，而對于武術的體育表現形式相對較少。

“自古以來中國的寫字的很多,但書法家卻并不多,武術界的情況也一樣,武術家很多,但格斗家很少。”民間人士并不能完全對這兩個概念進行區分[4]。路云亭先生卻將武術家和格斗家進行區分，從技術層面將影視界的李小龍定義為格斗家，而將成龍李連杰等人定義為武術家。對武術的范疇進行界定的話，武術并不完全歸類于體育“從邏輯學上認識，中國傳統體育是武術的上屬概念，武術的套路運動和格斗運動則是概念的外延，比較確切的提法，體育項目的武術應該稱其為武術運動”[5]。可見格斗僅僅是武術較為狹隘的領域。

（二）民眾的關注點

民間對武術的關注點一直停留在格斗領域，近幾年隨著網絡比武的開展，涌現了數位大師且不敵現代搏擊，民間盛行的傳統武術一直講究的實戰意義已經被群眾所質疑。據搜狐網報道，近年來，隨著中國拳手在自由搏擊擂臺上打敗外國拳手，頻繁取得優秀成績之后，“搏擊”話題三次熱搜，上億的閱讀量[6]。這不得不讓人思考，民眾和網友到底對于傳統武術和國內搏擊發展究竟持有什么樣的態度，網友對網絡上的傳統武術的調侃、質疑，并感到失望，而對于取得優良成績的國內專業運動員，又給予熱烈的支持，呈現出了一種割裂的態度，這種態度則是文化層面的因素。

三、民眾眼中武術形態的成因

（一）對武術多樣化形態的混淆

傳統武術在群眾眼中一直保持著神秘，這些大師所推行的“武術技法”“格斗技巧”往往與現代人的常識相對立。武術目前出現的5種形態：①以格斗術為代表性的真實武術；②存在于民間人士想象中的武術；③小說，舞臺演繹的藝術化的美學武術；④私下習練看家護院的“殺人技”；⑤體育范疇的體操化的武術套路[5]。不難發現①形態的武術對于普通人已經在體質和教練選擇上已經產生了門檻，而④形態的武術，在渠道和法律上更難以接觸，只有②③⑤形態這種經過藝術美化的武術是日常生活中可見的。這五種形態本身的在格斗屬性的高度相似，也令民眾不好區分。

（二）直觀的思考方式

中國古代意識和思維模式在大多數情況下是直觀的、朦朧的、觀悟式的、非邏輯的, 類推、猜測、經驗的成分很重[7]由于主體對客體的認知來自于直觀思維, 使得不同的主體對客體的抽象概念具有自己的理解和定義。這種固有的直覺思維的方式使得盡管武術有些違背常理的元素，但依然有人相信“民間高手”的存在。

（三）歷史材料所呈現畫面

正如《史記·項羽本紀》也如此描述“項王乃復引兵而東，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漢騎追者數千人……項王乃馳，復斬漢一都尉，殺數十百人，復聚其騎，亡其兩騎耳。乃謂其騎曰：‘何如？’騎皆伏曰：‘如大王言！’”[8]史記中記載了項羽二十八騎被數千漢軍所圍困，殺數十百人，僅亡兩騎，歷史久遠不能考證的牧野之戰，巨鹿之戰等經典以少勝多的冷兵器時代戰役，也為以少勝多、以一敵十等情景的出現提供了某種憑依。

（四）民間文化的影響

中國傳統文化講究“和”，從屬各個子文化之間關聯密切，和合思想使得本土文化對外來的文化包容性巨大，內部卻也產生了分歧，如近代以來醫學的中西論證，體育的土洋之爭。武術的發展和民間信俗密不可分，既有吸納了本土文化的道法自然，也有少林寺的禪武合一等，歷史上武術界存在著各種傳說，例如在民間傳說中關羽，岳飛被封為武圣，秦瓊，尉遲恭被封為門神等，這些文學作品的記載，口口相傳的故事，影視作品的演繹，武術的上限被提升至巨大的高度，然而“霸王舉鼎”“武松打虎”傳說并沒有得到科學地證明。云端上和現實存在了巨大的距離，隨著真相的揭露，這種距離演變成了期待與失望之間落差。

（五）大眾對武術和武術家的認識

在貼吧，知乎，抖音等社交媒體搜索武術、散打等關鍵詞查閱帖子和評論區發現網友之間也存在著兩極分化。一部分認為散打是由梅惠志、佟慶輝、李寶如、張文廣等傳統武術家創編的，一部分則認為散打和武術并沒有什么關系，是脫胎于現代搏擊而產生的。對武術看法大致如下[9][10]

1.對于認為散打脫胎于武術的人群來說，散打近似于傳統武術的散手，只要有實戰成績就能證明其為武術家，如佟慶輝曾參加全國武術套路和散打比賽并獲取15枚金牌，梅惠志先生等人參與了現代散打的編纂。

2.對于認為散打從屬現代擂臺搏擊的人群來說，目前出現在網友面前的傳統武術人相繼被打倒就已經證明了傳統武術不適合這個時代，并不具備實戰能力。

由此發現網友無論哪個群體，其關注度都是集中在實戰能力之上，無論其理論上的戰斗力如何，只要沒有實際成績，都是花拳繡腿。

四、關于武術比武的心理需求

在黨的十九大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目前，我國正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依然是社會的主要矛盾, 經濟、制度、發展上的不平衡不充分，必然對文化發展產生制約和影響。[11]“當下，網絡上盲目肯定‘歐美如何如何’的文章仍不鮮見，……否定過往的歷史，鄙視自己的文化、曲解光榮的歷史……這些人就是文化迷茫，缺乏文化自信。”[12]武術在民國時期有著“國術”的美譽，是中華民族引以為豪的文化瑰寶，在文化品牌方面與之國外相比也有著強大的競爭力，可近代以來，武術卻沒有在國際自由搏擊賽事上取得成績，反而是空手道和跆拳道頻頻露臉，這對國人而言，心理上就處于弱勢地位。

面對國外的搏擊文化，人們會以我國的武術文化的源遠流長和博大精深的等說辭，對傳統文化內涵沒有足夠的辯證分析，對文化的交流有所抵觸。隨著媒體的發展，大眾看到傳統武術人開始在視頻網站上頻頻露臉之后，對其抱有了巨大的期待，而在傳統武術人在與自由搏擊愛好者的較量中紛紛失敗之后，面對欺騙和假象產生了巨大的落差性，令人難以接受。

面對傳統武術，民眾的群體之間甚至個體本身之間的觀點也存在了分裂。一方面對突然涌現的民間武術家加以過多的期望，一方面又希望有“現代搏擊專家”前去考驗。是期待這些傳統武術人能夠經得起檢驗，這是渴望得到一個優秀的傳統文化真實面貌的內心需求，來尋找內心的依托，“任何一個國家的文化, 都有其既有的傳統、固有的根本。拋棄傳統、丟掉根本，就等于割斷了自己的精神命脈，就會喪失文化的特質。”[13]對于本國文化的自信其實是一個民族安身立命的底氣，隨著經濟全球化，面對文化沖擊的今天，中國人對于自己該何去何從實際上是迷茫的，而武術作為典型的傳統優秀文化，武術界有能力也有責任去挑起文化復興的重擔，幫助現今的國人走出迷茫的困境，使國人自信的挺起脊梁。

上文中提到，民眾其實并不完全了解武術的概念，對于他們的認知來說，武術和格斗并沒有區別，也正因為如此，擂臺上的輸贏便是直觀的文化優劣。而路云亭先生則指出，比武的勝負實際上是規則的勝負。[5]認知的不足所造成的影響，只有通過概念認知上的統一才能解決，格斗屬于武術運動，武術運動屬于武術，武術屬于中國傳統體育。中國的傳統文化無疑是優秀的，局限于規則上的格斗，并不能完全作為文化優劣上的標準，而唯有使人們能夠發現傳統文化的優越性，才能把關注點從狹隘的格斗勝負轉移到武術的民族文化上。

在傳統武術與其他搏擊術對比之后，能夠發現積極的一面：1、事件的出現并不僅僅只是一個談資，在此類事件發生后也讓更多的人愿意花費精力去關注一個真實的傳統武術，不再沉迷于虛幻和玄學氣息，換而言之，其實也算是一種另類的科普，普及了傳統武術的“能或不能”。2、由于中國自古以來都講究內修外練，套路和氣功也就并不分家。坊間假借氣功之名，鼓吹所謂的神奇效果和夸張治病效果來達到賺取金錢目標的大師并不鮮見甚至會出現人命事故。[14]誠如，現在的人們對于電信詐騙都具有了心理戒備，就是吸取了他人的教訓。這個全民關注的擂臺決斗事件其實是敲響了警鐘，使人們可以更理智的看待這一事物。3、這類事件也促進了還原民眾內心的武術形象。

五、結論

綜上所述，①比武事件其實是滿足民眾對于渴求真相需求，民眾對于武術所取得的成績存在著較為高漲的情緒。②民眾在看待科學化的搏擊和民間傳說之間并不能做好區分，往往看待武術帶有巫術氣息。③大眾對于武術和武術的概念與外延上存在著認知上的錯誤，對于上下級形式的從屬存在著混亂。這也為日后概念的普及做出了一個提醒。④偽大師相繼被打倒只是存在的個例，并不能涵蓋整個傳統武術圈，傳統體育文化依舊是中國傳統文化崛起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