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是下一張互聯網？

陳思進

著名經濟學家、財經專欄作家。中國金融高管俱樂部副理事長，美銀證券公司原副總裁、宏利金融財團資深顧問。

互聯網在金融市場相對沉寂一段時間后，今年下半年終于成功“出爐”一個投資概念：元宇宙。就像二十多年前的互聯網泡沫一般，任何一個金融產品或公司，只要一打上“COM”標記，立刻“雞犬升天”。當下，又輪到元宇宙。受各國新冠疫情隔離政策限制，人們在線上社交、商務與娛樂方面需求增加，對虛擬現實的互交性、真實性提出更高要求。于是，元宇宙順勢而為，橫空出世。

或是互聯網終極形態

元宇宙一詞誕生于1992年美國科幻作家尼爾·斯蒂芬森的小說《雪崩》（Snow Crash），該作品描述了一個平行于現實空間的虛擬世界。如今，元宇宙概念并沒有“標準答案”，大致可理解為“在數字世界里可拓展的空間”，包括對虛擬現實、增強現實、區塊鏈、云計算、數字孿生、數字貨幣、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技術及概念的整合。而這個目前相對模糊的描述，在資本市場上卻擁有更大發揮空間。目前，與元宇宙相關的主要盈利模式是投資股票、賣課程、開演講、辦論壇等。

元宇宙英文名Metaverse，由前綴“meta”（意思是超越）和詞干“verse”（從“universe宇宙”得來）組成，簡稱為MVS。之前，元宇宙曾被譯成“虛擬實境”，因《雪崩》中首次提及Metaverse，當時就被翻譯為“虛擬實境”。因此，元宇宙通常用來描述未來互聯網迭代的概念，表達一個可感知的、持久的以及共享3D空間所組成的虛擬宇宙。廣義上的元宇宙，不僅指虛擬世界，還指整個互聯網，包括增強現實的整個范圍。簡而言之，其是以互聯網為基礎、正在進化過程中的下一個虛擬形態。筆者認為，目前將Metaverse翻譯成元宇宙還不夠精準，未來也許會出現更精準的譯名。

元宇宙，在好萊塢科幻影視作品中亦可尋到蹤跡。《失控玩家》《頭號玩家》《黑客帝國》以及美劇《西部世界》，其中都設計了地球人穿越進入另一個時空的橋段。而進入這個虛擬世界大門的“鑰匙”，是飛速發展的AR和VR技術，加上更核心的人工智能，比如好似人類大腦的小i機器人以及物聯網/云/區塊鏈等。

VR是virtual reality的簡稱，即虛擬現實。一些商場、游樂場或大品牌手機旗艦店，隨處可見VR體驗。戴上一副大眼罩，就能進入另一個世界。而這一類VR游戲，被認為是未來趨勢。不僅僅是游戲，體育比賽中的觀眾戴上VR眼罩，也可以第一人稱視角進入賽場，與賽手一決高低。但這里存在的問題是：一旦戴上VR眼罩，便看不見現實環境。此時，AR來了。

AR是Augmented Reality的簡稱，可翻譯為“實擬虛境”或“擴張現實”，比如Google眼鏡。首先，Google眼鏡與普通眼鏡一樣，可實現“實擬虛境”。透過攝影機影像位置以及角度精算，加上圖像分析技術，使屏幕上的虛擬世界能夠與現實場景結合與交互。這種技術出現于1990年，近年來隨著運算能力的提升，“實擬虛境”用途越來越廣，比如文字翻譯或同聲傳譯。

特別強調一下，VR和AR技術只是通向元宇宙大門的“敲門磚”，想進入真正元宇宙，還需要很多技術上的搭建和互通。今年，虛擬幣圈中的NFT火爆出圈，這一極具科幻感和未來感的概念激發了人們的無限想象。

NFT是Non-Fungible Token的簡稱，即“非同質化代幣”。“從技術上來看，NFT是一種基于區塊鏈技術契約的數字化憑證。”中國電子技術標準化研究院區塊鏈研究室主任李鳴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NFT具有可驗證、唯一、不可分割和可追溯等特性，可以用來標記特定資產的所有權。

其實，NFT幾年前在美國曾“火”過一陣子，不過當時很多參與公司并沒有賺到錢。從2020年開始，NFT概念“大熱”，并借助區塊鏈，在藝術品市場找到了應用場景。今年以來，明星、大V、企業紛紛打造推出自己的NFT產品，數字藝術品儼然成為NFT落地最快的應用場景之一。當“萬物皆可NFT”，這串連接虛擬與現實的“神秘代碼”，是通往元宇宙世界的關鍵密鑰，還是又一場幣圈和資本炒作下的零和游戲？這些問題需要思考。

哪些企業“擁抱”元宇宙

不過，對于新事物、新概念、新技術，“短期不高估，長期不低估”是一個相對務實的態度。其背后的一般性邏輯為，越來越多的科學家認為“我們的世界是虛擬的”。特斯拉公司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曾說過，“我們活在真實世界的概率只有十億分之一”。而全球越來越多的頂尖高科技企業正在“擁抱”元宇宙。

成立于2008年的游戲公司Roblox被稱為“元宇宙第一股”，如今是全球最大在線游戲創作平臺。今年3月，這家公司上市首日市值突破400億美元，比一年前翻了10倍，中國騰訊也參與了這家公司的投資。2003年，網絡游戲開發商林登實驗室推出的游戲《第二人生》，具備了元宇宙雛型。在游戲里，用戶以虛擬身份創建系統和商品，同時使用一種名為“林登”的貨幣進行各種交易。2006年，“林登幣”可與美元互換，用戶規模迅速膨脹，平臺開始超發林登幣。最終，林登幣引發了劇烈通脹摧毀了《第二人生》的虛擬世界。

人工智能計算公司英偉達是全球最大的顯卡制造商，在元宇宙中定位于提供底層技術。通過顯卡、芯片、操作系統、虛擬現實、人工智能等軟硬件技術，實現元宇宙的工業級應用場景。英偉達實際上是將自己的技術與新開發的產品，用元宇宙的概念呈現出來。

將元宇宙推向高潮的，是不久前Facebook官宣正式更名為“Meta”。準確的說，是成立了一個叫“Meta"的母公司控股Facebook。Facebook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宣稱，5年后，Facebook將成為一家元宇宙公司。他相信，元宇宙將成為移動互聯網的接班人。

從《第二人生》、Robux、英偉達到Facebook，一些企業似乎正在試圖利用一切可能技術創造一個打通現實、但又不受規則束縛的自由虛擬世界，最終建立一套屬于元宇宙的生態規則。為了還原現實，企業熱衷于打造沉浸式體驗空間，在數字領域復制一個平行世界。為了打通現實，身份、社交、購物、娛樂、貨幣以及資產投資，正在逐步與現實世界匹配、掛鉤和捆綁。當然，目前與元宇宙最匹配的應用場景是游戲和娛樂。比如，游戲平臺《堡壘之夜》與美國饒舌歌手TravisScott舉辦的虛擬演唱會，玩家可以跟隨歌曲變換場地，炫酷的沉浸感吸引了1200萬名玩家參與。

“元宇宙經濟學”也來了

隨著元宇宙概念的熱炒，“元宇宙經濟學”也來了。

眾所周知，資源稀缺是經濟學大廈的理論前提，但元宇宙資源是無限的。因為世間萬物都是0和1的排列組合，理論上都可以被無限復制，并且幾乎不會增加成本。元宇宙的設計理念為“稀缺性”，物品供應不由市場決定，而是由算法決定，這可能是“元宇宙經濟學”的一個重要特征。在元宇宙中，由于交易成本趨近于零，信息不對稱大大降低，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市場失靈”，將經濟學領域的“完全市場假設”變成現實。目前看來，支撐“元宇宙經濟學”的核心技術是區塊鏈，能否擔此重任，筆者持懷疑態度。

元宇宙的未來，筆者認為可能具備以下三點特性：元宇宙會一直存在，就像現實世界一樣。元宇宙中的用戶可以更替，玩法可以變化、規則也可以調整。不會因為某個公司的破產倒閉，而影響了元宇宙的存續。這一點，和國際互聯網一致;必須是去中心化的，就像無法判斷哪個國家是地球中心一樣，元宇宙可以存在熱點區域，也可以存在富裕和貧窮，但不能有中心，類似互聯網HTTP協議;元宇宙中的經濟系統，必須和真實世界經濟體系直接掛鉤。元宇宙世界中的身份影響力，必須是真實而非虛構的。

目前來看，游戲世界只是元宇宙的雛形和初級形態，特別是元宇宙距離規模化商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元宇宙投資在近期、甚至十年之內不會產生盈利，而帶火元宇宙概念的NFT，至少從藝術市場來分析，只是增加了一個炒作由頭。華爾街著名賣空者吉姆·查諾斯曾表示，NFT市場充斥著邪惡活動和利益沖突，純屬洗錢交易。

應該說，元宇宙是多種技術解構后，進行升級完善，重構而成的產業生態。隨著Meta的誕生，元宇宙的未來可期，正如扎克伯格所言，“元宇宙就是下一張互聯網，甚至可能是互聯網的終極形態”。

（責編 王茜 美編 劉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