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用動機理論提升SPOC學習效果的原理與策略*

樓 潔，劉紅燕

（深圳職業技術學院 商務外語學院，廣東 深圳 518055）

新冠病毒疫情期間，為響應教育部“停課不停教、停課不停學”的號召，各高校都通過不同形式積極開展網絡教學。網絡教學跨過多年來的探索試驗階段，迅速成為特殊時期的主流教學方式。SPOC教學在此過程中應用廣泛，發揮了重要作用。

1 SPOC教學現狀分析

1.1 SPOC+直播混合教學模式概述

SPOC（SmallPrivateOnlineCourse小規模限制性在線課程），是對MOOC（MassiveOpen OnlineCourses，大型開放式網絡課程）的延伸與補充。相對于MOOC入駐門檻高、規模大、高注冊率低成功率等特點，SPOC以其低門檻、范圍小、高靈活度的優勢，成為眾多教師網絡教學中的首選方法。國內常用的SPOC平臺包括云班課、雨課堂、學習通等。SPOC常與課堂教學融合，形成線上線下混合教學。疫情期間，教師常用網絡直播（釘釘、騰訊課堂、嗶哩嗶哩等平臺）代替教室，結合SPOC平臺進行混合教學[1]。

SPOC+直播混合教學模式結合了翻轉課堂的理念，通常分為課前、課中、課后三個階段。課前，教師制定好教學計劃，并在SPOC平臺中發布學習資源（微課、動畫、案例以及PPT等形式），引導學生進行自主學習。為檢驗學生的學習效果，還會搭配課前測驗或問卷，并根據測驗結果來調整上課的內容與重點。

課中，教師通過各個直播平臺進行授課，并搭配SPOC平臺進行班級管理。常用的教學環節包括：（1）簽到考勤。線上教學與線下教學最大的區別在于教師無法面對面監督學生的學習過程，因此需要外部機制保證學生的到課率，有些教師還會在課程的不同階段進行多次考勤。（2）師生互動問答。為提高學生參與度，網絡教學中教師也需要經常與學生進行互動問答，SPOC平臺為提升師生交互提供多種方案，包括限時搶答、指定學生回答、隨機選人等。教師可以先在SPOC平臺中選定回答問題的學生，隨后通過直播平臺進行問答。問題回答完畢后，教師還可以在SPOC平臺中根據學生回答質量進行評分。（3）小組討論。學生之間的討論可以激發思維碰撞并增強合作意識。在網絡教學中，小組討論可以采用文字形式，也可以通過音視頻通話進行。

課后，為檢驗最終學習效果，教師在SPOC平臺發布作業/測試，學生在平臺中進行提交，教師進行批改與反饋。教師還可以利用平臺中多樣的學習評價機制整理學生課內外表現得分，形成全過程綜合評價。有些平臺還會按照學生得分進行班級排名。學生通過查看自己的各項分值，了解自己在班級中的所處位置。

綜上，SPOC中常見的教學環節可歸納為：

（1）課前：學習資源共享、課前測驗；

（2）課中：課堂考勤、師生問答、小組討論；

（3）課后：作業與測試、學員學習成果公示（全流程如圖1所示）。

圖1 SPOC+直播混合教學模式

1.2 SPOC教學現狀調研

以往的SPOC教學相關研究大多為理論探討與案例分享。為具體了解SPOC教學現狀，筆者通過網絡問卷調研了496名高職院校中正在接受SPOC網絡課程的學生。在調查中，學生需要指定一門他們正在學習的網絡課程，并圍繞該門課程的教學環節進行回答。調查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SPOC教學現狀統計

可以看出，課前的教學環節中，“學習資源共享”使用最為廣泛，91.74%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總是或經常會在SPOC平臺中共享學習資料。很少或從不共享的僅占1.61%。然而并不是很多教師進行配套課前測驗。總是或經常進行課前測驗的老師僅占41.73%，20.16%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從不進行課前測驗。

對于課中的三種教學環節，課堂考勤是最常用的。有89.92%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總是或經常進行課堂考勤，僅有1.21%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從不進行課堂考勤。師生互動問答使用的頻率明顯低于課堂考勤。53.43%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經常或總是進行互動問答。13.11%的學生表示老師很少或從不進行互動問答。小組討論使用的頻率則更低，僅有41.73%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經常或總是發起小組討論。

對于課后階段，73.39%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老師經常或總是在SPOC平臺中發布作業或測試，6.45%的學生則表示他們的老師從不在SPOC平臺中發布作業或測試。另外，65.12%的學生表示他們的課程會展示學員們的學習成果（積分，排名等），34.88%的學生表示沒有展示。

1.3 SPOC教學實施中存在的問題

通過本次調研不難發現，在所有的教學環節中，使用最為頻繁的是課堂考勤、學習資源共享與作業測試發布。誠然，這些教學環節對于教師維持教學秩序，傳遞知識并檢驗學習成果是非常重要的，體現了教師傳統的“知識本位”思維。但是在強調“育人本位”、“素養本位”的今天，學生是否有知識以外的其他需求？這些教學環節是否可以滿足學生的所有心理需求？

由于SPOC教學歷史尚短，對于其中的教學環節使用以及其背后的作用機理還缺乏理論指引，導致教師進行教學組織時存在單一、隨意的情況。例如小組討論、課前測試以及師生問答，這些教學環節使用的頻率比較低，是否代表它們真的不重要？忽略了這些會產生什么后果？

這些問題的解答亟待引入合適的理論提供指引。本文從動機理論出發，綜合考慮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的自主、能力、歸屬三大需求，科學剖析各SPOC教學環節如何作用于以上需求，從而提升學習效果。

2 SPOC教學提升學習效果原理分析

學生的學習效果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學習動機的強弱[2]。學習動機是學生的學習行為得以激發并持續的重要原因，直接影響學習的投入程度。高職院校大學生由于初高中階段長期成績不理想；進入大學后心理松懈；缺乏來自家庭、教師與同學有效的有效激勵等原因，普遍存在學習動機缺失的問題[3]。疫情期間網絡教學導致教師無法當面監督學習過程，以及學生在家學習環境的不確定性等情況更加劇了這個問題。了解學習動機的構成與成因，有助于對SPOC教學形成更深層的理解，在教學組織上提供理論指引。

2.1 動機理論——自我決定理論（SDT）

自我決定理論（self-determinationtheory，SDT）是積極心理學中重要的動機理論，它于上世紀80年代由著名心理學家EdwardDeci和RichardRyan等人提出[4]。該理論認為人類動機可以分為內部動機（intrinsicmotivation）與外部動機（extrinsic motivation）。內部動機指由于事情本身有趣；自己內心喜歡、享受而愿意去做事情的動力。外部動機指為了獲取外部的獎勵、逃避懲罰或獲取別人的認可而做事情的動力。內在動機是自我決定理論的主要關注點，它的驅動可以讓人們感受到強烈的興趣與適應感，產生忘我、行為流暢性（flow）的體驗，并促進個體內部的心理成長過程[5]。

作為積極心理學中的重要理論，自我決定理論假設人是積極的有機體，擁有追求心理成長與積極應對挑戰的先天傾向。但是這樣的傾向需要得到社會環境中的支持才得以發揮作用[6]。社會環境的支持體現在自主（autonomy）、能力（competence）、歸屬（relatedness）這三種基本心理需要的滿足[7]。自主需要指個體在從事活動中，通過發表看法、自我選擇等體驗到自己可以為自己做決定，做自己的主人的感覺。能力需要是指個體在從事活動過程中，依靠自己的能力完成任務，從而體驗到一種獲得感與勝任感。歸屬需要指個體需要來自周圍環境的關愛、理解與支持，并歸屬于某個團體。當以上三種需求得到滿足時，個體體驗到比較強的“因果關系感覺”（perceivedlocusofcausality），即自己的行為來自于自我決定（self-determination），因而擁有較強的內在動機。內在動機促使人們以積極的心態持續堅持某項活動，促進個體健康成長，并提升行為的效果。以上理論關系如圖2所示。

圖2 自我決定理論（SDT）

2.2 自我決定理論在SPOC教學中的應用

按照自我決定理論，學習動機也分為兩類，即內在學習動機與外在學習動機。內在學習動機指學生自己對學習內容喜歡、感興趣而自發的學習動力。外在學習動機指為獲取外在環境的獎勵（如獎學金、禮品等）或逃避懲罰（如記過、留級等）、獲取別人的認可而產生的學習動力。心理學研究指出，內在動機比外在動機更持久、有效，并能產生更好的學習效果[8]，因此本文主要關注內在學習動機的形成與影響。

在SPOC學習中，學生的內在動機的提升同樣取決于教學環境對于自主、能力、歸屬這三種基本心理需要的滿足。課前，教師通過在SPOC平臺上傳學習資源并發布配套測驗以檢驗學生的學習效果。通過設定明確的學習目標，教師可以有效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9]。學生按照教師設定的目標預習知識，挑戰自己的學習能力。通過掌握知識，完成課前測試，學生體驗到獲得感與勝任感，從而獲得能力需求的滿足[7]。同時這種翻轉課堂的設計也是對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訓練，學生自由安排時間，獨立學習，很好地滿足了學生自主的需求。對于渴望獨立與自由的大學生而言，這可以讓他們感受到自立與自尊。但需要注意的是，課前自主學習的內容需要在合理的難度范圍之內。研究指出，難度適中的任務最能激發學生的內在學習動機[10]。

課中，教師通過SPOC平臺課堂考勤模擬線下課程的點名，此設計主要是作為一種外部機制提升學生的到課率。與此同時，眾多SPOC平臺支持投屏功能，即將已簽到的學生姓名、頭像顯示于屏幕上。在看不見同學的線上教室里，這樣的設計可以營造出虛擬教室的氛圍，在網絡環境中創造“社會存在感（socialpresence）”[11]，讓學生感覺到同學以及班級的存在，從而提升學生在班級中的歸屬感。

課中師生問答作為重要的互動教學環節，可以檢驗學生學習效果，教師通過提問學生，即時獲得反饋，相應地調整教學策略。學生通過參與問答，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獲取教師對其學習表現的肯定，滿足其對于能力的需求。研究表明教師的語言激勵可以有效激發學生的內在學習動機[12]。師生問答環節中，無論學生回答問題的質量如何，教師都應該在言語上、表情上給與學生適當的關愛、鼓勵與支持，以滿足其對于歸屬感的需求。同時，線上教學中師生問答可采用舉手、搶答等學生自主選擇的形式，讓學生選擇自己熟悉的內容進行交流，滿足他們對于自主的需求。發言的形式可以提供多樣化選擇，例如文字、語音、視頻等。

課中的小組討論環節，旨在組織學生對于教師講解的知識點進行進一步討論與應用。學生在討論中進步一深化對于知識的理解以及熟悉知識的應用場景，并嘗試用個人結合團隊的智慧解決問題，從而滿足學生對于能力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學生在與同學的互動中，感受到班級、同伴的存在，在解決問題中獲得同學的支持、幫助，獲得集體歸屬感，滿足歸屬的需求。研究表明，通過小組討論、同伴評價等形式進行合作學習可以有效提升學習效果[13]。

課后，教師在SPOC平臺發布作業、測試，學生在這些活動中檢驗自己的學習成果，獲得反饋，滿足他們對于能力的需求。很多SPOC平臺會公示班級同學的學習成果，學生可以通過查看自己的總分排名或分享排名了解自己在班級中的位置。這也是在虛擬網絡世界中增強班級與同學的社會存在感，讓學生找到歸屬感的一種方式。以上SPOC教學促進學習效果原理如圖3所示。

圖3 SPOC教學提升學習效果的原理

3 提升SPOC學習效果教學策略建議

3.1 重視內在動機的重要性

相較于本科院校的學生，高職院校的學生學習動機缺失問題尤為嚴重。尤其是SPOC網絡課堂中，缺乏了教師的現場管理，學生更容易出現倦怠、應付的心理。長期以來，教師在授課過程中傾向于借助外部動機對學生進行激勵或懲罰，例如回答問題加分，遲到扣分等。這樣的方式雖然簡單、短期有效，但會使學生感覺到很強的控制感與外部歸因，即學生學習都是為了老師、分數，而不是為了自己。久而久之，學生內部的學習動機更加削弱。自我決定理論告訴我們，內部動機比外部動機在激勵學生的學習上更為有效、持久，更容易讓學生對學習產生真正的興趣，因而更需要得到老師的關注。

積極心理學認為，學生原本都有探索未知、追求進步、自我發展的先天傾向，但這種與生俱來的愿望，就像一顆小樹苗，需要教師、學校的悉心呵護才可以茁壯成長。而呵護的最佳方法就是關注學生的自主、能力、歸屬這三種根本需要--以更好的教學設計，通過支持學生在學習中發表觀點，自主選擇，收獲自己為自己做主的自立感；通過應用知識解決實際問題，收獲掌握知識的成就感；通過教師、同學的支持與鼓勵，收獲來自于集體的歸屬感。

3.2 教師應多關注學生能力需求之外的自主與歸屬需求

教師在進行SPOC教學時，往往會延續傳統的“以知識為本位”思維，著重知識的傳授，因而只關注學生的能力需求，卻忽略學生對于自主與歸屬的需求。如文中調查所示，教師最常利用SPOC進行學習資料分享與作業測試發布，均用于知識的傳授，解決能力需求。但自我決定理論告訴我們，在激發內在動機上，自主與歸屬需求同樣重要。因此在教學設計中必須加強這兩種需求的滿足。那么自主需求可以如何滿足呢？教師在課前學習的設定上需要給與明確的目標與指引，并將學習難度設定為適合學生自主學習的程度。若難度太大，學生無法自主完成，則會打擊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形成挫敗感。在課前測試中，也可以適當的增加一些提示，或者求助的設計，在學生自主學習遇見瓶頸時給與適當的幫助。在課后的作業設計中，同樣也可以加入類似的設計。在授課過程中，鼓勵學生自主選擇自己熟悉、感興趣的內容進行交流，在交流的形式上，也可以讓學生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例如文字抑或音頻，通過給與學生足夠的空間選擇，充分滿足其自主需求。

歸屬感同樣也容易被忽視，但在網絡教學的環境中應該特別得到重視。教師應該通過創設虛擬的課堂環境，給與學生更多信號，讓其體會到班級、同學的存在感，從而滿足歸屬感的需求。教師可以充分利用科技的便利性創造出虛擬教室的“社會存在感”，例如彈幕（學生實時留言）、投屏（將學生姓名頭像或者作業進行大屏幕展示）、連麥（學生互動）、點贊等。在師生互動交流中，教師應該給與學生大量的關愛與支持。當代大學生雖然表面看起來很有個性，但內心迫切渴望得到來自老師的認可，教師應當意識到這種需求，并滿足學生的歸屬感。

3.3 科學設計SPOC教學流程，全方位滿足學生心理需要

文中調研顯示，現階段高職院校教師使用最為頻繁的SPOC網絡課堂教學設計是課堂考勤、學習資源共享與作業測試發布。誠然，這些是網絡教學中最為重要與基礎的功能，但是僅有這幾種功能遠不能滿足學生的需求。使用的比較少的小組討論、課前測試以及師生問答都有其獨特的作用，需要引起教師的注意。例如課前測試目前使用尚不廣泛，許多教師上傳完學習資料后，并沒有搭配課前測試。其結果是學生自主學習完畢后，沒有有效的反饋機制讓學生了解自己的學習效果，缺乏獲得感，無法滿足學生對于能力的需求，教師也無法有的放矢地調整教學內容。小組討論與師生問答在滿足學生的能力需求與歸屬感需求上非常重要。與同伴共同學習，可以促進知識的應用，感受團隊的力量；來自老師的指導與認可可以增加學生的自信。由于網絡教學對很多老師也是新生事物，便將上課方式主要限定為單方面的教師講授，而忽略了與學生的交互。這不利于學生鞏固學習成果，也讓學生無法得到來自老師、團隊、班級的幫助與認可，不利于內在學習動機的建立。以自我決定理論為指導理論，科學設計SPOC流程，方能全方位滿足學生對于自主、能力、歸屬的心理需求，從而提升學習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