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佛教在兩漢時期傳入我國,并逐步本土化,融入我國社會之中。遼金時期是我國歷史進程中非常重要的階段,北方少數民族掌握了國家政權。在此前提下,佛教發展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和民族特色。統治者對佛教的政策,直接影響了佛教的發展方向和速度,進而對佛教的思想文化產生了深刻的影響。為此,筆者在本次研究中對遼金時期,特別是北方地區的佛教文化,如建筑、壁畫、典籍、塑像等形式進行分析對比,以便更好地還原當時佛教的面貌。
關鍵詞:遼金時期;佛教文化;建筑;壁畫
一、概述
據史料記載,佛教在兩漢時期傳入我國。為了更好地在中國扎根及發展,佛教在后世發展中不斷加快本土化進程,結合中國本土道教、儒家思想文化,將佛教思想文化融入封建統治,進而融入社會之中。這一現象在遼金時期發展到了頂峰。
遼金時期是我國歷史上第二個南北朝時期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一時期的文化蓬勃發展,特別體現在佛教文化上。北方地區作為當時少數民族封建統治的政治文化密集區域,興起了以佛教文化為主流的宗教文化。此時形成的佛教文化,既繼承了唐代學理型佛教的傳統,又帶有鮮明的時代特色,呈現貴族化、世俗化的趨勢。同時,遼金佛教,特別是北方地區的佛教文化,呈現出明顯的學術特征,形成了較為完善的文化體系。
佛教能實現這樣的發展,離不開封建統治者的政策支持。一方面是佛教教義有助于鞏固封建統治者的統治地位,另一方面是佛教思想的積極意義有助于穩定當時的社會局面。其次,佛教文化的發展也反作用于時代,對遼金朝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諸多方面都產生了深刻影響。
但遼代和金代對佛教的態度存在明顯的差異。遼代建立初,統治者為了穩定政治局面,大肆推崇佛教,出現了宗教精神凌駕于民族精神之上的現象,直接導致了遼王朝的衰敗滅亡。隨后興起的女真族金朝,在充分吸取前朝滅亡的經驗教訓后,在沿襲前朝崇尚佛法的前提下,又施行了利用與限制并舉的宗教政策,以政治手段加強對佛教的統治。因此,在上層力量的干預下,佛教的發展受到了限制。可以很明顯地看出,金代時期佛教的發展速度與規模無法與遼代相提并論[1]。
二、各類佛教文化形式分項研究
遼和金都是少數民族在我國北方地區建立起的政權,為了鞏固統治,統治者利用宗教促進各民族間的和諧統一,減少反抗與排斥的情緒。因為佛教由國外傳來,且佛教教義體現出的眾生平等、人與人之間無差別對待符合統治者推崇的主流思想。因此,佛教在政治層面的推動下興盛起來,其藝術文化也在此風潮下得到了發展[2]。
(一)佛教建筑文化
佛教建筑主要包括寺廟和佛塔,佛教在最初傳入的時候帶有明顯的印度特色,但進入中國就開始本土化。在此過程中,佛教建筑自身也變成了中國文化的一部分。隨著中國化的改良,其建筑風格也有了更多的中國元素。
遼代的佛塔多為八角結構,通常有13層,這與唐朝盛行的簡樸方形塔有明顯的差異。八角的形狀極具藝術美感,傳遞出一種玲瓏有致、端莊靈活的風格特點。同時,少數民族在設計時一般也會兼顧實用性。出于對佛塔抗風能力的考慮,契丹族在設計佛塔時開創性地選取了八角形的結構,以此來減少佛塔的迎風面積。后期隨著人們審美的改變以及佛教的不斷發展,佛塔的結構發生了改變—塔基座增高發展成為塔身,而覆缽、寶匣、相輪則相應縮小,發展為“塔剎”[3]。此外,遼代的佛塔建筑也開始使用斜拱型結構作為外檐斗拱,這種結構內外對稱,使荷重分布均勻,保證了建筑結構的穩定、安全,使佛塔在抵御撞擊、地震、大風時具有更強的穩定性,增強了建筑本身的抗剪和抗震性能。這些開創性的改變,也是遼代佛塔明顯區別于唐宋時期佛塔的特點之一。寺廟建筑分為宮塔式和院落式,宮塔式向上延伸,院落式向四周延伸,建筑布局是西方宗教色彩與本土建筑特色相結合。當時的佛教建筑結合了唐宋時期的技藝,基本擺脫了早期古印度的風格,將中國古建筑文化完全融入寺廟建筑中。
金代時期的佛教建筑,在遼代時期形成的風格基礎上,又作了部分改進,融入了新的特點。在佛塔上,金代繼承了遼代的八角樣式,但改變了斜拱型的外檐結構,選擇了更具觀賞價值的密檐式。山西大同現存的靈丘覺山寺塔,是保存最為完整也最具代表性的密檐式塔。此外,金代還出現了塔上建塔的新型建筑形式,如河南安陽天寧寺的文峰塔,通過在底塔上搭建更高的塔剎,以此彰顯佛教的威嚴。金代的寺廟建筑,相較于佛塔而言,與遼代相比沒有過多的變化,基本沿襲了遼代的風格與特點。
(二)佛教壁畫文化
遼代佛教的興盛帶動了很多具有高超技藝的畫家將創作靈感轉向佛教壁畫創作,作品不局限于佛堂寺廟和佛塔地宮等佛教建筑,于遼墓墓室內也有發現。如內蒙古赤峰的遼開龍寺遺址周圍的僧侶墓室中,就發現了大量的壁畫,河北張家口宣化區的家族墓群中也發現了《三老(教)對弈圖》。這些作品具有豐富的佛教文化內涵,同時也反映了佛教文化的世俗化進度,已經滲入各類生活活動之中。
遼代的佛教壁畫藝術具有鮮明的藝術風格,在畫法上繼承了唐宋時期畫院派的技法,同時伴有鮮明的粗獷草原民族風格,這使當時的壁畫創新具備了明顯的民族性。如位于山西應縣的遼代木塔內尚保存著一幅供養人壁畫,是典型的遼代佛教壁畫作品。其筆法蒼勁有力,同時注重細節的點綴,刻畫出衣巾飛舞的人物形象。
金代的佛教壁畫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規模,但是由于戰亂,完整保留下的作品很少。這一時期的作品更注重內容的敘事性,以佛教人物和典籍故事為題材,將佛教思想傳遞給世人。后期的創作伴隨著世俗化,將佛教的教化思想融入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并將其通過繪畫的形式表現出來。
(三)佛教典籍文化
遼金時期的佛教典籍涉及的主要內容是釋迦塔與趙城金藏相關的內容。1974年,相關學者在釋迦塔中發現了十二卷契丹藏和三十五卷遼代刻經,這對于研究契丹文化乃至于佛教文化是非常珍貴的史料。1933年,范成法師在洪洞廣勝寺內發現了《趙城金藏》,這一典籍的問世吸引了大批學者的關注。經研究發現,這些典籍不僅是宗教信仰,更是神化皇權的工具。
遼代統治者對佛教的開放政策,使當時出現了很多有名的佛法大師,他們撰寫出很多具有普世價值的佛學著作。由于華嚴思想本身的包容性,遼代佛教各宗之間積極學習、相互貫通,出現了三教并包的現象,帶有濃重的近世色彩[4]。
同一時期,本土佛教與周邊國家及地區的溝通往來也日益密切。遼代佛教與東南亞各國、敦煌之間都有密切的交流,這些都可以從相應的文獻中查到出處。相關學者對中國佛學典籍的關系提出:中國佛家呈唐遼金元的傳承流動關系,在原有基礎上加入了全新的內容。
(四)佛教塑像文化
遼時期的佛教塑像在技法上既傳承了唐代典雅端莊的藝術風格,又具有時代特色,將繁榮的佛教發展景象體現出來。這一時期的佛像主要體現出融合的特點,即佛教本土化和密宗、華嚴宗兩大派系的融合。
這一時期塑像的特點是面相飽滿、肩腰寬厚,整體形象剛猛有力。佛像面部圓潤飽滿,略顯肥胖。上身多穿袒胸式袈裟,下身多為長裙,且褶皺細節較多。菩薩像則多為高發髻,配具有鮮明契丹風格的花冠。此時的造像風格開放豪邁,很大程度上是少數民族統治者的性格導致的,其生長于北方草原,據《遼史》中記載:“契丹舊俗,其富以馬,其強以兵。”“馬逐水草,人食湩酪,挽強射生,以給日用,糗糧芻茭,道在是矣。”可見,是契丹人的生活環境決定了其熱情奔放、豪放剛硬的性格,也體現在佛教文化藝術創作之中。同時也與佛教社會世俗化、市井化息息相關,將藝術的形式更深地融入普羅大眾。
金時期的佛教塑像相較于遼,雖然整體上變化不大,但仍有一些細節上的改變。金代的工匠在塑像時,更注重將人物的形體塑造得更為立體且飽滿,甚至給人臃腫的感覺。這可能是由于在女真完顏部落的統治下,社會整體審美更傾向于脫離現實的藝術風。
三、結語
公元4世紀中晚期,佛教自前秦傳至遼西龍城,再向東北及東亞傳播。從地理位置上看,三燕與中原文化交往融合程度較高,因此以當時的龍城(今朝陽)為中心的遼西地區佛教流布更為廣泛,并影響了之后各個時期。筆者所在地喀左縣南哨鎮曾出土過兩批十四件北魏時期的黃色砂巖石質造像[5],盧家溝造像的發現,為研究本地區北魏時期同類佛教造像及佛教在此地區的發展提供了重要的考古依據。這一時期是北方佛教文化傳播的重要階段。
到了遼金時期,佛教文化在各類文化中也占據著十分重要的位置,承載了一個時代的發展脈絡。北方地區作為當時的政治中心,是佛教文化發展的重要場所。北方契丹民族建立大遼后,隨著領土的擴張,其生產、生活方式隨著異域文化的融合而發生轉變。在此大環境下,佛教文化在北方快速發展。但到了遼道宗末期,北方的女真部落開始崛起,特別是天祚帝后,金人向南擴張,使遼朝的軍事力量和政治中心完全向南轉移。但隨著女真滅遼,形成了南北對峙的格局,北方地區再次成為經濟政治中心,因為宗教政策的不同,佛教發展面臨全新的局面。鑒于前朝滅亡的經驗教訓,女真族對佛教的政策有更多的限制,這使金代佛教的發展受到了很大的阻礙[6]。
因此,本次研究對遼金兩朝的佛教文化進行了整理、分析、對比,以更為明晰的角度去剖析造成以上現象的深層次的原因,為解開諸多歷史謎題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見解。但是目前的研究進程也有很明顯的不足,需要改進。遼金時期的北方佛教文化以建筑、壁畫和塑像的形式居多,這其中又以華嚴寺為學術界公認的樣本。這使大家的研究缺乏對其他寺廟的深入剖析,同時也忽略了對佛教典籍和碑刻的深入探討。這說明遼金時期北方地區佛教文化的各項研究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佛教創立至今已有2500多年,在傳入中國后得到了快速發展,特別是遼金時期,更是發展到了頂峰。在這段時間內,佛教高僧層出不窮,佛學著作日益興盛,佛教宗派百家爭鳴,在哲學、文學、藝術、建筑等方面都對中國傳統文化產生了深刻影響。佛教中國化改變了佛教,佛教也同樣改變了中國。
作者簡介
叢哲宏,1979年8月生,男,蒙古族,遼寧喀左人,喀左縣博物館館員(中級),本科,研究方向為文博。
參考文獻
[1]劉浦江.遼金的佛教政策及其社會影響[J].佛學研究,1996(00):231-238.
[2]亢楠.遼金時期佛教造型藝術的演化[J].文學教育,2014(11):42-43.
[3]李珍梅,李杲,王宇超.從大同遼金時期的建筑遺存看佛教的特征[J].山西大同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27(02):30-32,83.
[4]尤李.遼代佛教研究評述[J].中國史研究動態,2009(02):12-18.
[5]劉雅婷,解峰.遼寧喀左盧家溝出土佛教造像年代及相關問題[J].文物,2018(08):58-65.
[6]安寧.遼金時期北京佛教文化再認識[J].法音,2019(08):4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