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迷茫的加拿大外交

黃忠

在新冠疫情打擊下，加拿大經濟陷入衰退，預計2020年全年萎縮5.1%。2021年1月，加拿大失業率達到9.4%。與此同時，加拿大小特魯多政府的對外政策也是鮮有亮點，四處碰壁，深陷迷茫。

加美關系回不到過去

與美國關系是加拿大最重要的對外關系。加拿大75%的商品出口到美國;兩國共享漫長的邊境線;北美防空圈司令由美國將領擔任;等等。這都說明美國對加拿大的戰略價值無可替代。在特朗普任美國總統的四年中，圍繞北美自貿區協定重新談判和加美貿易戰，加拿大遭到了美國各種制裁和不公平協議的打擊。拜登當選美國總統對于加拿大而言無疑是好消息，該國上下普遍期待借此機會恢復雙方昔日的親密關系，總理特魯多更是全球首位祝賀拜登正式當選的國家領導人。拜登對加拿大的友善也予以積極回應，特魯多不僅是拜登首個通電話的外國領導人，還是拜登第一個進行視頻雙邊會晤的外國領導人。拜登表態說，對于美國而言沒有比加拿大更親密的朋友。而對于加拿大念念不忘的因涉嫌違反中國法律而被逮捕的康明凱和邁克爾，美國副總統哈里斯也表示美國政府會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給加方提供幫助。

但事實上，加美關系已經回不到過去。就貿易層面而言，拜登政府難以扭轉國內既有的保護主義思潮，他同樣力挺“買美國貨”，這意味著兩國再次爆發貿易戰的可能性仍然存在。在與特魯多通電話時，拜登就沒有承諾會給加拿大企業以平等的競爭機會。對于加拿大想從美國進口更多新冠疫苗的議題，后者也是表現冷淡，因為拜登在這一議題延續了特朗普的“美國人優先”思路，即本國所有民眾完成接種前，不會考慮其他國家。加拿大因生物制藥能力有限，尚無生產新冠疫苗的能力，所有疫苗供應均來自國外，且嚴重不足，疫苗接種進展在經合組織成員中幾乎墊底。目前，美國國民已經接種第一劑疫苗的比例是加拿大的五倍多，接種兩劑疫苗的比例是加拿大的七倍左右。預計到4月，美國的人均疫苗供應量將是加拿大的4.5倍。不僅如此，拜登上臺后，還取消了特朗普政府時期已經批準的連接加拿大阿爾伯塔省與美國得克薩斯州的基斯頓輸油管道項目，令加拿大方面損失慘重，阿爾伯塔省省長更是要求聯邦政府進行報復。就長遠而言，美國經濟活力的衰減、保護主義的盛行和自身能源供給能力的提升都使加拿大在美國進一步拓展經濟利益的空間受限。

多邊外交忽視發展中國家

加拿大一向是多邊主義外交的倡導者，而落選聯合國非常任理事國令特魯多的全球多邊外交遭遇重大挫折。2020年6月17日，在聯合國大會選舉新一屆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的投票中，加拿大以20票之差飲恨出局。此前，加拿大擔任過六次聯合國非常任理事國。特魯多2016年執政后，便矢志再次獲得該席位，以作為加拿大重新回歸國際舞臺的重要標志。2020年6月之前，特魯多更是出訪非洲和加勒比國家，希望拉取選票，但最終還是未能如愿。

忽視發展中國家是加拿大多邊主義外交的最大缺陷。在對發展中國家的官方援助和參與國際維和行動這兩個重要指標上，加拿大均嚴重滯后。例如，與在這一輪非常任理事國選舉的競爭對手挪威和愛爾蘭相比，2019年加對外援助總額僅占國民生產總值（GNP）的0.27%，遠遠低于國際通用標準（0.7%），而挪威卻達到了1.02%;截至2020年12月31日，加拿大派出的維和人員數量僅有39人，而愛爾蘭卻有527人。2018～2019年，特魯多沒有出席聯合國大會，但他卻沒有缺席七國集團（G7）和二十國集團（G20）峰會中的任何一場。很明顯，加拿大政府并未真正將占聯合國成員國大多數的發展中國家放在心上。此外，在智庫羅伊研究所2019年的全球外交指數排行榜中，加拿大在G20國家中排行第15位，在經合組織國家中排行13位，與其國內生產總值（GDP）排行世界第10的位置存在一定落差。

2021年2月23日，美國總統拜登與加拿大總理特魯多舉行視頻會晤。

特魯多政府大搞“價值觀外交”也限制了加拿大在多邊場合中發揮作用。近幾年來，加拿大以自由、民主和人權為名，頻頻指責甚至制裁俄羅斯、白俄羅斯、伊朗、委內瑞拉和沙特阿拉伯等國家，導致與這些國家關系嚴重惡化。

氣候外交遭遇強大國內阻力

應對全球氣候變化與碳減排一直是加拿大政治的熱點議題。這不僅因為加拿大社會已經切實感受到了氣候變暖的威脅，還因為特魯多政府希望通過樹立氣候治理標桿凸顯加拿大作為中等強國的全球領導地位。加拿大于2016年加入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巴黎協定》，承諾到2030年溫室氣體排放量相比2005年降低30%。在2019年的聯邦大選中，特魯多所在的自由黨再次承諾勝選后會努力實現2050年溫室氣體凈零排放（碳中和）目標。2020年12月11日，特魯多政府正式提出了增強版的減排計劃，其中的一個重要條款就是在2022～2030年間將碳排放價格由每噸30加元提升至45加元。特魯多政府甚至表示，這一計劃將刺激經濟增長，創造新就業崗位。

加拿大聯邦政府雄心勃勃的減排計劃卻遭遇來自國內的強大阻力。新不倫瑞克、安大略、曼尼托巴和薩斯喀徹溫等四個石油與工業大省以征收碳稅會增加民眾負擔、減少就業崗位為由反對特魯多政府增加碳排放價格的政策，并就此針對聯邦政府向法院提起訴訟。與此同時，加拿大僅有不到一半的民眾認為制定碳排放價格措施是一個好政策，安大略省70%的人認為征收碳稅會極大增加稅務負擔。不僅如此，以阿爾伯塔省為代表的西部能源省份還出現了自治與分離運動，當地的石油工人抗議聯邦政府漠視其利益。能源企業也因當地經濟低迷和碳稅負擔而開始南遷美國。在聯邦層面，最大的反對黨保守黨是石油產業的堅定支持者。2018年，保守黨在人口最多、經濟總量最大的安大略省競選勝出，從已經連續執政十幾年的自由黨手中奪得省長席位。保守黨一直反對碳稅制度，新任黨魁奧圖爾更是宣稱將廢除這一制度，這無疑對在聯邦眾議院未獲得過半數席位的自由黨構成重大挑戰。可以說，內部的對峙與分裂或致使特魯多的氣候外交面臨承諾難以兌現的尷尬。

漸行漸遠的中加關系同樣是加拿大外交深陷迷茫的突出表現。盡管亞太地區尤其是第三大貿易伙伴中國才是加拿大未來發展的希望，自2018年加拿大警方錯誤抓捕和拘押孟晚舟以來，加拿大內部主張對華強硬的聲音此起彼伏，中加關系也急轉直下。2020年在香港、新疆等中國內政問題上加拿大單純以意識形態劃線對中國極盡污蔑，更是嚴重傷害了中國人民的感情。為了改善中加關系，加拿大有必要在無理拘押孟晚舟等問題上采取積極動作，做出與獨立的文明國家相稱、并且值得尊敬的決定。

（作者為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加拿大研究中心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