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積極輸出疫苗，意圖彰顯“印度制造”實力

寧勝男

截至今年2月，印度累計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數已經超過1100萬，成為全球累計確診病例數第二多的國家。與此同時，印度也成為最大的新冠疫苗對外輸出國之一。印度積極向外輸出疫苗，既有增強國際影響力的意圖，也試圖向世界彰顯“印度制造”的實力。

疫苗生產與出口大國

印度原本就是疫苗大國。新冠疫情暴發之前，印度生產的疫苗占全球約60%的市場份額，每年向超過150個國家出口15億劑疫苗。印度的疫苗生產高度市場化，主要面向國際市場。價格低廉是其最大競爭優勢，印度血清研究所（SII）生產的疫苗均價僅為50美分。由于廣泛與國際接軌，印度逐漸熟悉了國際疫苗認證體系，其疫苗標準、質量獲得了國際權威機構認可。據世界衛生組織（WHO）數據，聯合國采購疫苗中大約60%～80%來自印度，疫苗也堪稱“印度制造”的重要名片。在新冠疫苗方面，印度目前主要有兩種，一是英國牛津大學和阿斯利康共同研發的Covishield疫苗，授權印度血清研究所生產;二是由印度本土巴拉特生物技術公司主導研發的Covaxin疫苗。目前，兩種疫苗均獲得了印度政府的緊急使用授權，用于為民眾接種。此外，還有四種疫苗處在試驗階段。

印度藥企正開足馬力擴充新冠疫苗產能。印度血清研究所是世界上最大的疫苗制造商，每月可生產約5000萬～7000萬劑Covishield疫苗，目前已計劃在今年4月前將月產能提升至1億劑。巴拉特生物技術公司也在積極擴充產能，計劃將月產能增加至4000萬劑。據德勤預測，到2021年底，印度有望生產超過35億劑新冠疫苗，僅次于40億劑產量的美國，成為全球第二大新冠疫苗生產國。

印度不僅積極研發新冠疫苗，還在國際上積極爭取其他國家開發新冠疫苗的專利豁免。2020年10月，印度與南非在世界貿易組織（WTO）發起倡議，呼吁在《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TRIPs）下，為成員國使用新冠治療藥物及疫苗專利提供豁免。但是，這一倡議接連遭西方發達國家三次否決。

疫苗輸出聲勢浩大

早在2020年9月印度的新冠疫苗尚處在試驗階段時，印度總理莫迪已經向世界高調許諾印度的“疫苗生產和交付能力將用于人類抗擊這場危機”。2021年1月，幾乎在印本國開啟疫苗接種工作的同時，印度已開始積極向外捐贈疫苗。1月20～21日兩天，印度就向孟加拉國、尼泊爾、不丹和馬爾代夫捐出共計超320萬劑疫苗。隨后，毛里求斯、緬甸、塞舌爾、斯里蘭卡和阿富汗等國也相繼收到印度的捐贈。印度就疫苗捐贈進行了大規模造勢，社交媒體上還出現了“疫苗友誼”標簽（#VaccineMaitri），得到莫迪的高頻使用。

縱觀印度疫苗捐贈的對象國，不難發現其大多地處印度周邊。因此，印度此次大張旗鼓的疫苗捐贈行動也被視為其“鄰國優先”政策的體現。近年來，印度與南亞鄰國關系不睦。與此同時，中國與地區國家友好互利合作不斷深化，加深了印度的焦慮感。因此，此次捐贈疫苗被視為印度主動釋放善意之舉，意在抓住周邊國家迫切需要新冠疫苗的檔口改善與之關系，鞏固自身領導地位。

實際上，早在疫情暴發之初，印度已經開始進行周邊外交布局。去年初疫情暴發后，印度提出要“將我們地區所有人帶回家”，幫助孟加拉國、斯里蘭卡、尼泊爾、馬爾代夫和緬甸等國撤僑。2020年3月15日，莫迪發起南亞區域合作聯盟（SAARC）領導人視頻峰會，成立南盟災害管理中心，拿出1000萬美元設立南盟疫情緊急基金，不僅收獲地區國家好評，更順勢重啟了停擺多年的南亞地區一體化機制，彰顯自身領導力。

2021年3月1日，印度總理莫迪接種了巴拉特生物技術公司主導研發的Covaxin疫苗。

不過，雖然疫苗捐贈聲勢浩大，印度對外疫苗輸出的“大頭”還是出口。根據印度外交部數據，截至2月26日，印度共向外提供了3619.4萬劑的新冠疫苗，其中無償捐贈675萬劑，其他2944.4萬劑疫苗均為商業出口。出口對象既包括加拿大等發達國家，也有非洲和拉丁美洲的發展中國家。截至3月初，印度已承諾將向60多個國家提供疫苗。在印度的對外貿易中，疫苗等醫藥產品是其具有出口競爭力的產品。此番莫迪政府高調接下大量國際訂單，也有借機拓展印度醫藥行業國際市場，向國際社會彰顯“印度制造”實力的意圖。

遭受國內質疑

通過向外供應疫苗，印度確實收獲了一些好評。但是，莫迪政府此舉在國內卻引發廣泛質疑。不少民眾認為，莫迪政府在國內未廣泛接種時就大規模向外輸出疫苗，是罔顧本國人民生命權之舉。

印度目前仍深陷疫情泥潭。截至3月1日，印度新冠肺炎確診病例數為1112.3萬例，死亡15.73萬例，每天新增確診病例約1.5萬例。由于醫療能力有限，很多民眾只能寄希望于“自然康復”和“群體免疫”。從疫苗數據上看，印度當前每月可生產5000萬～7000萬劑Covishield疫苗，但政府在一個月內就向外國提供了3600萬劑，實際將超過一半的產能用于對外輸出。并且，很多獲得印度疫苗供應的國家，如加拿大，其人均可接種疫苗數量遠遠高于印度。難怪有印度網友跑到社交網站上質問莫迪“難道我們印度人的命不重要嗎？”前印度國家安全委員會顧問、著名戰略學者馬諾伊·喬西也撰文指出，以剝奪本國人民接種機會為代價而對外慷慨的行為只是一種“愚勇”，不值得稱贊。

印度落后的醫療基礎設施和滯后的接種組織協調工作阻礙了新冠疫苗接種在國內的推開。多年來，印度政府對公共衛生事業投入過低，基層醫療管理失序等問題長期存在。要實現莫迪宣稱的“全民接種”，還需要印度公共部門采取切實行動，健全衛生保障網絡，對接種工作進行高效管理與協調。目前尚未看到莫迪政府在這些方面采取有力步驟。

印度疫苗的安全性、有效性仍存在爭議。至2月8日，印度已有23人因接種疫苗的不良反應而死亡。此外，印度本土研發的Covaxin疫苗目前仍處于第三期臨床測試階段，有效率未知，卻已獲得印度政府的“緊急使用授權”。而原本向印度購買100萬劑Covishield疫苗的南非政府，也因疫苗對變異毒株抵御效力降低、保護不佳，要求退貨。不過3月1日，印度總理莫迪接種了Covaxin疫苗，凸顯了印度政府對本國研發疫苗的信心。

對于印度急于向外提供疫苗的行為，很多西方和印度學者暗示是中國的“疫苗外交”讓印度感受到競爭壓力，這一論調毫無依據。首先，中國沒有搞“疫苗外交”的狹隘想法。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多個國際場合強調，中國將新冠疫苗作為全球公共產品，幫助實現疫苗在發展中國家的可及性和可擔負性。其次，莫迪政府向外提供疫苗，完全是其自主、自發、自愿的行動，引發的國內爭議也系印度內政。最后，關于選擇哪種疫苗，中國一向主張由各國自主決定，在這個問題上不應有惡性競爭，進行所謂“對抗”更是毫無意義。相反，中國樂見更多國家向廣大發展中國家提供更多安全有效的疫苗，讓更多民眾從中受益。

（作者為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發展中國家研究所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