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宇,熊 宇,李 勤,楊 琳,宿 昆,趙 寒,李柏松,陳 熙,漆 莉
(重慶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傳染病防制所 400042)
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于1月20日將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納入國家法定傳染病乙類管理,采取甲類傳染病的預防、控制措施[1],重慶市于2020年1月20日確診了首例COVID-19病例。對于新發傳染病的防控主要基于對其流行病學特征及傳播途徑的了解[2],本研究對發生在重慶市的聚集性疫情進行詳細分析,旨在為COVID-19的流行病學特征提供更多證據。
采用2020年1月1日至3月14日重慶市衛生健康委員會官方網站、重慶市政府新聞發布、全國傳染病監測信息系統、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信息系統調查報告和重慶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COVID-19聚集性疫情調查報告。所有涉及個人身份識別的信息均已隱去,以保護個人隱私。
1.2.1相關定義
(1)聚集性疫情:14 d內在小范圍(如家庭、辦公室、學校班級、車間等)發現2例及以上確診病例或無癥狀感染者,且存在人際傳播的可能性,或共同暴露而感染的可能性[3]。(2)無癥狀感染者:無臨床癥狀,呼吸道及其他標本新型冠狀病毒病原學或血清特異性IgM 抗體檢測陽性者。主要通過密切接觸者篩查、聚集性疫情調查和傳染源追蹤調查等途徑發現[3]。(3)感染者:本研究中的感染者包括確診病例和無癥狀感染者兩類人群。
1.2.2分析方法
將聚集性疫情和個案信息錄入EXCEL2016、ArcGIS10.7進行整理、統計和分析,采用描述性流行病方法描述時間、人群、地區分布等。
2020年1月1日至3月14日,全市共報告COVID-19聚集性疫情120起,涉及感染者551例,其中確診病例439例,無癥狀感染者112例。每起感染人數2~24例,平均4.6例。涉及2例感染者的聚集性疫情最多,共54起(45.0%);6例及以上的聚集性疫情31起(25.8%),見表1。全市散發145例,其中確診病例137例,無癥狀感染者8例。重慶市COVID-19聚集性疫情情況與其他6省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

表1 重慶市COVID-19聚集性疫情情況與其他6省比較
2.2.1時間分布
根據聚集性疫情的定義,本研究認為當出現2例有流行病學關聯的病例時,即發生了聚集,故將一起事件中第2例病例的發病時間確定為該起聚集性疫情的發生時間。重慶市首起聚集性疫情的發生時間為1月9日,最后一起的發生時間為2月29日;從1月19日開始明顯上升,至1月27日達到頂點,后逐漸下降。1月9日發生的首起聚集性疫情是由于多人在重慶市外共同暴露后,輸入重慶,未引起進一步傳播。1月14日開始出現輸入病例引起本地傳播的聚集性疫情,此后此類事件逐漸增多,1月27日達到最高峰。本地社區感染聚集性疫情于1月12日開始出現,數量相對較少,間斷發生,2月15日之后未再發生,見圖1。
2.2.2地區分布
120起聚集性疫情發生在29個區縣,占全市區縣數的74.4%(29/39),見圖2A。方向分布分析得出68%的聚集性疫情發生在以九龍坡區至云陽縣為長軸,豐都縣至墊江縣為短軸的一個橢圓區域內,見圖2B。全局空間聚類分析顯示渝東北片區的萬州區、云陽縣、開州區和石柱縣的事件發生呈顯著的集中趨勢,在空間分布上差異有統計學意義(Moran I 指數為0.213 119,Z值得分為3.675 142,P=0.000 238),為全市聚集性疫情發生相對集中的區縣。

圖1 重慶市COVID-19聚集性疫情發生時間分布
2.2.3人群分布
120起聚集性疫情涉及的551例感染者中,男271例(49.2%),女280例(50.8%),男女性別比為0.97∶1;年齡最小7個月,最大89歲,中位數47歲。感染者年齡主要集中在27~64歲,占73.9%(407/551)。551例病例的職業以農民最多,共148例(26.9%),其次是家務及待業(97例),離退人員(43例),工人(41例),餐飲食品從業人員(40例),商業服務和學生(各38例)。
120起聚集性疫情的傳染來源可分為多人在重慶市外共同暴露后來(返)渝,但未引起進一步傳播,共31起(25.8%);市外感染后來(返)渝引起繼續傳播聚集73起(60.8%);感染來源不詳的本地社區感染16起(13.3%)。前兩類事件的104起中,首發病例發病前14 d內有武漢旅居史的有71起(68.3%),有湖北除武漢外旅居史的24起(23.1%),湖北外其他省旅居史的9起(8.6%)。輸入引起傳播的73起和本地社區感染16起事件中,82起與家族內成員相互接觸有關,占92.1%(82/89),鄰居傳播4起,同事、路人和商業服務傳播各1起。

A:聚集性疫情區縣分布;B:聚集趨勢分析。
本次疫情有9例無癥狀感染者引起32例二代病例,R0=3.56。有74例確診病例引起188例二代病例,R0=2.54。
73起輸入引起傳播的聚集性疫情中的首發病例和145例散發病例的發病-診斷時間間隔平均值分別為7.51 d和5.70 d,通過Wilcox秩和檢驗得出二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W=14 160,P<0.05)。
對73起輸入引起聚集性疫情中,所有感染者394例進行不同代際臨床嚴重程度分析,按照輕型和無癥狀感染者、普通型、重型、危重型和死亡分型,χ2檢驗顯示代際間不同臨床分型的構成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9.601,P>0.05),見表2。

表2 聚集性疫情中不同代際感染者臨床嚴重程度構成情況(n)
從事件規模來看,重慶市平均每起聚集的感染人數為4.6例,較廣東、海南、安徽、山東、天津、河南6省平均每起疫情感染者2.9例來說略多[4]。2例感染者的小規模聚集性疫情構成比較6省的總體情況低,僅占45.0%(54/120),而6例及以上的聚集比例(25.8%)相比6省高,不同規模聚集性疫情的構成比與6省之間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進一步分析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發現感染人數不少于3例的聚集性疫情(66起)中,452例感染者有104例是無癥狀感染者,占23.0%。這一比例比KIMBALL等[5]報告的美國一家養老院無癥狀感染者占感染者總數13%和陳奕等[6]報告的寧波續發病例中無癥狀感染者比例16.7%均要高。現有病例中無癥狀感染者的比例能反映發現早期病例的能力。目前公開發表的科學論文,基本報告是確診病例在潛伏期無癥狀階段可以造成傳播[7-8],且陳奕等[6]研究發現無癥狀感染者與確診病例的傳染性差異無統計學意義。這些無癥狀感染者的發現,對重慶市整體疫情防控起到了重要作用。
從聚集性疫情發生時間來看,2月7日左右重慶聚集性疫情發生高峰結束,距離1月23日正好一個最長潛伏期,加之重慶市從1月22日開始采取多種措施切斷傳染源入渝,從2月7日起所有小區實行封閉式管理,減少人員流動[9],減少了社區感染疫情發生的可能性。
重慶聚集性疫情的首發病例絕大部分是由湖北輸入,其中又以武漢為主,這跟重慶與湖北接壤,兩地人員交流頻繁有關。渝東北片區距離湖北較近,且其中萬州區和開州區都是人口大區,與湖北的人員交流相對更為頻繁,故疫情輸入的風險更高。
本研究551例聚集性感染者的男女性別比為0.97∶1,年齡中位數為47歲,與武漢市最初99例病例分析得出新型冠狀病毒更容易感染中老年男性的結論[10]及全國最初425例病例研究得出的結論中男性占56%、年齡中位數為59歲[11]有差異,而與甘虹等[4]的1 052例聚集性病例研究及楊海燕等[12]的研究接近。
聚集性疫情以家庭聚集為主,這與CHAN等[13]研究的家庭場所是COVID-19發生聚集性傳播的結論一致,其主要原因是本次疫情發生正值春節期間,家庭聚餐、聚會頻率和人數大幅度增加,使疾病傳播更容易實現。
由無癥狀感染者引起的聚集性疫情R0值大于有臨床癥狀的病例引起的聚集性疫情R0值,其原因與無癥狀感染者具有隱匿性,不易被發現,暴露于環境而未被隔離的時間往往比出現了臨床癥狀的病例時間長有關。這類感染者多數是在對確診病例的流行病學調查中才被發現。無癥狀感染者在傳染病傳播中具有重要的公共衛生意義[14],在疫情防控中應引起高度重視。
聚集性疫情中首發病例的發病-診斷時間間隔較散發病例長,提示發病后就診及時性是影響疫情傳播蔓延的因素。早診斷,早采取隔離治療措施,對減少傳播有積極作用。
本研究提示不同代際感染者臨床嚴重程度構成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但臨床嚴重程度受患者身體狀況的個體差異、就診及時性、醫療條件等多種因素影響,故COVID-19在傳播過程中的致病力是否出現了變化,尚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