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歐投資對中國出口歐盟集裝箱貿易量影響研究

唐麗敏，張小梅

（大連海事大學 交通運輸工程學院，遼寧 大連116026）

0 引言

歐盟是我國吸引外資的重要來源，也是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重點地區，中歐是不可分割的戰略貿易伙伴。國際投資與貿易關系相關研究有替代、互補或者一體化理論等等，具體貿易效應表現為進出口引致效應、進出口替代效應和逆向輸入效應等。

歐盟對華投資貿易效應研究方面，鄧慧慧[1]指出歐盟對華直接投資引起了中歐貿易替代效應和逆差轉移。王樾[2]研究指出歐盟對華投資促進了中國與歐盟的進出口貿易，且出口效應大于進口效應，長期看來中歐貿易是互補的。中國對歐盟投資的貿易效應方面，雷國勝，等[3]表明中國對歐盟各國直接投資對進出口貿易具有明顯的出口創造效應和進口創造效應，但是創造效應較小。王陽[4]，劉再起，等[5]指出長期看中國對歐盟直接投資存在明顯的出口貿易引致效應。任雪梅，等[6]表明中國對歐盟投資帶來貿易創造效應。總體而言，中歐間雙向投資與貿易關系研究存在爭論，但更多研究結果顯示，中歐間貿易是互補的，雙向外商直接投資不斷創造著更多的貿易合作。集裝箱運輸是國際貿易的主要運輸方式之一，中歐間雙向投資對海運集裝箱貿易領域的貿易有何影響？王成金，等[7]指出考慮集裝箱生成率（單位貿易量的集裝箱生成量）或者集裝箱價值（單位集裝箱的貿易價值）才能說明集裝箱貿易的發展。在學者普遍研究中歐投資的整體貿易效應的同時，隨著貿易結構的調整，單位集裝箱的貿易價值改變時，雙向投資是否對集裝箱運輸量有所影響？

在實證研究方面，學者大多將歐盟視作整體，或者將歐盟投資占比較多的歐盟十五國作為研究對象，多采用時間序列模型進行實證。歐盟國家發展水平有差異，投資目的不完全一致，本文為采集更多歐盟國家個體信息，采用面板數據模型，研究中歐雙向投資在中國與歐盟國家海運集裝箱貿易領域的影響，為降低研究復雜度，本文僅研究雙向外商直接投資對中國出口歐盟各國的海運集裝箱貿易量的影響。

1 中歐雙向投資對中國出口歐盟海運集裝箱貿易影響分析

歐盟在華投資主要集中在制造業，據2019年的外商投資報告顯示，歐盟對華制造業投資占比63.7%。近幾年，歐盟在華投資主要集中在汽車及零部件制造業、醫藥及醫療器材制造業、電子、電器及通信設備制造業、化工制品業和機械工業。可以看出，歐盟對華投資日漸朝著高新技術產業發展，帶來的是中歐進出口貿易的發展與貿易結構調整。歐盟對華投資導向主要為資源尋求型、市場尋求型，這些比較優勢明顯的領域與進出口貿易直接相關，據多數研究，歐盟對華投資促進了中國對歐出口貿易。馬瑜，等[8]研究得到中國資源密集型產品的出口單位產值集裝箱生成系數為21.498TEU/萬美元，勞動力密集型出口單位產值集裝箱生成系數是0.454TEU/萬美元，而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品的出口單位產值集裝箱生成系數為0.442TEU/萬美元。中歐間貿易額在不斷增長，但隨著貿易結構的變更，從勞動力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產品的出口轉變至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品的出口，帶來的是集裝箱生成系數的劇增，伴隨著單位集裝箱價值的提升、集裝箱貿易量增加或者減少都是有可能的。若表現為抑制，則更加明顯證明了貿易結構的優化升級。

除了資源導向和市場導向外，中國在歐盟發達國家的投資也有較大的技術導向投資傾向，有的旨在獲得技術溢出效應，即通過海外投資并購彌補國內技術、專利等硬實力或管理、營銷等軟實力的不足；部分投資通過東道國的產業集聚效應、本土企業的前向和后向關聯效應以及協同效應產生逆向技術溢出，提高投資母國的競爭優勢，進而提升母國在國際分工過程中的價值鏈地位。這種投資導向與進出口貿易關系不大，對集裝箱運輸產生的需求較少。因此，中國在歐盟的整體投資對中國出口歐盟國家的集裝箱貿易的影響可能并不明顯。

影響國際海運集裝箱運輸的因素很多，只有找到合理的控制變量，才能保證中歐投資對其集裝箱貿易量影響研究的可靠性。祁明明，等[9]研究表明自中歐班列開通以來，鐵路集裝箱運輸發展迅速，但目前其年運輸量仍不足海運的1/440，故本文忽略掉中歐班列鐵路集裝箱運輸對海運集裝箱運輸的影響；馬瑜，等[10]發現外貿集裝箱生成存在著明顯的“路徑依賴效應”，本文選用海運集裝箱貿易數據的滯后一期數據來衡量路徑依賴效應對中歐間的海運集裝箱貿易量的影響。文獻[10]也提到外貿市場規模大小直接影響著國際集裝箱貿易需求的大小，市場越大，需求越大，貨物進出口總值直觀的表現了市場規模大小，故采取國際貿易進出口總值作為市場規模的代理變量。劉洋，等[11]、蘇小莉[12]表明貿易便利化水平提高能顯著提高雙邊貿易流量。物流績效指數（Logistics Performance Index,LPI）是世界銀行綜合考慮海關清關效率、物流基礎設施質量、國際運輸便利性、物流服務質量、貨物跟蹤能力和貨物運輸及時性等6個評價指標得出的一項全面貿易便利化評價指標，并對全球163個國家的物流績效進行了評估，因此，本文引入LPI來衡量貿易便利化對集裝箱貿易運輸的影響。

總之，本文除了將中歐雙向外商直接投資視為核心解釋變量，研究其對中國出口歐盟國家的海運集裝箱貿易量的影響外，主要考慮了三類因素控制變量，即路徑依賴效應、外貿市場規模、貿易便利化。

2 相關變量及統計特征

2.1 相關變量

中歐間海運集裝箱選取歐盟統計局，其統計口徑是2005-2018年中國出口歐盟各國集裝箱貿易總量與空箱，在排除空箱數據后，得到海運貿易集裝箱量（數據解釋表明包含聯運數據）；由于存量數據較流量數據更加穩定，本文的投資數據均選用存量進行實證，歐盟各國對華投資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局，中國對歐盟各國投資數據來源于中國歷年對外投資統計公報；中國與歐盟國家間的貿易進出口總額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局；物流績效指數來自世界銀行，該數據隔年發布，只有2007、2010、2012、2014、2016、2018等年份的數據，構成完整面板數據量不足，缺失數據采用線性插值方法補足。表1展示了相關變量的具體信息。

表1 相關變量解釋

2.2 描述性統計

考慮克羅地亞、塞普路斯、拉脫維亞、立陶宛、斯洛文尼亞、捷克、盧森堡，匈牙利、奧地利、斯洛伐克、馬耳他等國家投資數據太少或者數據缺失，剔除無效數據后，研究主體為十六個國家：比利時、保加利亞、丹麥、希臘、葡萄牙、芬蘭、法國、德國、愛爾蘭、意大利、荷蘭、波蘭、羅馬尼亞、西班牙、瑞典、英國(2018年英國尚未脫歐)。為減小模型的異方差，本文對集裝箱運輸數據及其滯后一期數據，外商直接投資數據及外貿進出口總額進行了自然對數處理。表2為實證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3 模型設定

為減少計量模型遺漏變量偏差，盡量尋找控制變量；引入被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數據作為路徑依賴效應的代理變量，構成的動態面板數據也能一定程度減少遺漏變量偏差。動態面板帶來的內生性問題采用廣義矩估計來解決。本文研究的計量模型如下：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

其中，ui,t為截面效應，εit為隨機誤差項，t=2,3，...，T為保證較強的穩健性，隨機擾動項不做分布假定，參數估計值將優于傳統的線性回歸。對動態面板采用OLS和FE估計方法得到的估計值都是有偏的，OLS估計值高估了真實值，而FE估計值則低估了真實值，二者構成的估計值的上限和下限。因此，可以用Pooled OLS和FE估計值作為評估估計結果優劣的一個粗略標準，故本計量模型采用FE、POOL OLS及SYS-GMM三種估計方法進行對比。本文采用Hansen過度識別檢驗和Arellano-Bond自相關檢驗檢驗模型設定合理性和工具變量的合理性。面板數據若不平穩，得到的回歸結果或許是偽回歸，故本文在得到SYS-GMM估計結果后，采用LLC、Breitung、IPS三種檢驗方法，對殘差項進行單位根檢驗，若殘差平穩則面板數據也平穩，不存在偽回歸現象。

4 實證結果及分析

利用中國與歐盟部分國家2005-2018年的動態面板數據進行三種回歸估計，得到的結果見表3。

從表3中的統計量來看，Hansen prob>chi2=0.489,檢驗結果接受原假設，表明工具變量是外生的，工具變量的選取是合理有效的；AR(1)檢驗P值0.022<0.1和AR(2)檢驗P值0.683>0.1，一階拒絕原假設，而二階接受原假設，表明不存在二階自相關，隨機擾動項也不存在序列相關性，模型設定合理。由三個估計模型實證結果可知，大部分變量SYS-GMM估計系數介于Pool OLS與FE估計系數之間，這在實操層面上表明SYS-GMM方法的有效性。從表4中可知面板殘差三項檢驗至少通過了5%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表明面板的殘差是平穩的，滿足動態面板的基本條件，不是偽回歸。

表3 動態面板模型估計結果

表4 面板殘差的平穩性檢驗

動態面板模型SYS-GMM估計結果與預期大部分一致，具體實證結果分析如下：（1）歐盟對華投資：中國出口歐盟國家的集裝箱貿易運輸與歐盟對華投資呈顯著負相關，歐盟對華投資每增加1%，中國出口歐盟國家集裝箱貿易量減少0.062 4%。歐盟對華投資領域多向資本和技術密集產業發展，據《2020年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歐盟》顯示，中歐貿易結構日趨優化，中國向歐盟出口產品從傳統勞動密集型產品向高新技術產品延伸發展。投資引起出口產品單位產值集裝箱價值大大增加，在投資整體促進中國出口歐盟貿易額的同時，集裝箱貿易運輸量呈減少趨勢，實證結果驗證了中歐貿易結構在不斷的優化。（2）中國對歐盟投資：中國對歐盟投資對中國出口歐盟海運集裝箱無顯著影響。本文采集的歐盟樣本國家中85%為發達國家，近幾年，中國對歐盟國家投資導向中的科技導向型和戰略資產導向型不斷增加，主要目的在于獲得技術溢出效應，與進出口貿易直接關聯度小，故對中歐間的集裝箱需求影響并不明顯。（3）外貿市場規模與中歐集裝箱貿易運輸量呈較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中歐間的外貿市場規模每變動1%，中國出口歐盟國家的集裝箱貿易量增加0.306%，這是因為外貿市場規模直觀表現中國與歐盟各國之間的外貿集裝箱生產與消耗需求，市場越大，雙邊貿易進出口總額越大，集裝箱貿易需求越大；另一方面，雙邊貿易市場規模越大，或許存在著良好的規模經濟效應，國際集裝箱運輸的廣義成本就越小，越有利于刺激集裝箱需求。（4）路徑依賴效應：中國出口歐盟國家的集裝箱貿易存在著較為突出的路徑依賴原理，二者呈顯著正相關關系。中歐間的往期出口集裝箱每變動1%，中國出口歐盟國家的集裝箱貿易量增加0.838%，這表明國際貿易的集聚效應較為突出，中歐間的貿易關系隨著時間的發展日益深化，建立了密不可分的聯系。（5）貿易便利化：物流績效指數對歐盟貿易的影響回歸結果并不顯著，這或許是因為路徑依賴效應中的往期規模效應、集聚效應中已經包含了貿易便利化對國家集裝箱貿易的促進作用。

5 結語

利用中國與歐盟國家間2005-2018年雙向投資與中國出口歐盟集裝箱貿易量的面板數據，分析了雙向直接投資的主要導向和其可能對中國出口集裝箱貿易需求的影響，結果驗證了歐盟對華投資促進中歐貿易結構的優化，隨著中國出口歐盟國家商品單位集裝箱價值的提高，帶來的是對集裝箱運輸量的抑制；而中國對歐盟國家為獲得技術溢出效應的科技導向型投資、戰略資產導向型投資比例的不斷增加，不直接產生集裝箱需求，故對集裝箱貿易影響不大。路徑依賴效應正面促進中國出口歐盟集裝箱貿易，外貿市場規模的擴大也刺激著中國出口歐盟集裝箱貿易需求，而貿易便利化對中國出口歐盟國家的集裝箱貿易影響不大。

本文采用的投資數據與出口集裝箱貿易量數據均為國家層面數據，若能獲得分行業的數據，則可以深入研究中歐間不同投資導向型對中歐間集裝箱貿易產生的影響。本文海運集裝箱數據雖包含著聯運數據，隨著中歐班列集裝箱運輸的發展，鐵路集裝箱運輸量將不容忽視，日后進一步研究應結合中歐班列集裝箱運輸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