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涵
如果說最近有什么話題霸占了年輕人的社交語境,那莫過于兩個字——基金。特別是最近一周的“跌”在熱搜,讓人韭韭不能平靜,基金段子甚至可以與哈里梅根同上熱搜。
“白交易”“杜負”“辛棄基”“理上癮”“輸市”,這些基金“黑話”的興起,暗示了諸位:年前有多囂張,年后就有多悲傷。
據統計,在2月18日至3月9日期間,合計有1238只基金的凈值回撤幅度超過20%。其中,凈值回撤幅度超過30%的基金有11只,更是有90后美女基金經理在10天內就虧了10個億。3月10日,“基金大跌”再次登上了微博熱搜榜,隨后,“張坤劉格菘旗下基金創最大回撤紀錄”也沖上榜單。
以前年輕人們聚會聊天聊的是娛樂八卦,現在卻變成了哪只“基”漲得多。基金經理從幕后被捧到臺前,如果恰巧趕上他負責的基金業績不錯,那待遇一下堪比明星,被年輕人奉為新愛豆,甚至有人組建了后援會,還出了手辦。
其實類似的現象早在去年上半年就已經出現過,只不過那時候被大家熱議的還是股票。那時股市經歷了一波牛市后又回落,不少韭菜,哦不是,不少對投資感興趣的年輕人就已經體驗了一把股市沉浮。
無論戰場是A股、港股還是美股,長則一個月,短則幾天,大家卻總能默契地殊途同歸。然而,當看到一路飛漲的基金后,他們轉眼就把曾經立下的誓言拋諸腦后,立刻跟風購買了兩只當紅炸子“基”。
一時間,在微博、豆瓣、B站甚至小紅書等社交平臺,基金成為了討論熱點。每天不斷有人曬出收益率,動輒幾十,高則過百,那時候,基金的行情一路看漲。還記得2020年下半年第一周,匯添富中盤價值精選混合基金一天募資超300億元,在發售當天就募資完成,成為了首只“日光基”。兩天后,一只名為“鵬華匠心精選混合基金”的產品,原本計劃募資規模300億,結果當天認購1357億,創下歷史紀錄。
這個紀錄直到今年才被打破。2021年1月18日,易方達競爭優勢企業基金發行,當日認購金額達到2398億元,刷新了公募基金有史以來的單只新基金最高認購紀錄。
根據Wind數據,2020年最賺錢的10只基金中,張坤管理的基金易方達藍籌和易方達中小盤分別包攬第2和第3位,2020年四季報顯示,這兩只基金在2020年凈值增長分別為95.09%、84.34%,合計為基民帶來超過200億元的收益。
公募基金經理也由此迎來了出圈時刻,不少年輕人成為了張坤的粉絲,為他在微博組建了全球后援會,這些粉絲自稱“ikun”,為張坤創建了微博超話,制作了偶像表情包,張坤成為了基金經理出道第一人。
可惜好景不長,春節一過,某天早上一睜眼,手機里的一片紅突然就變成了一片綠:韭零后們覺得買了基金就不用打工了,結果現在要“跌跌不休”。中年韭皇們原本打算的買基金養老,誰知道如今直接被收割。
24歲的阿白剛剛工作兩年,跟要好的大學室友有一個閨蜜群。雖然不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但平時這個群卻分外熱鬧。以往,幾個女生每天在群里嘰嘰喳喳地吐槽、分享生活趣事,微博上看到明星的八卦也要發到群里討論一番。 但是最近,這個群突然畫風大變,“她們都開始自稱‘搞錢girl”。
除了阿白以外,其他幾個人都買了基金。加上那段時間經常在網上看到基金飆紅的消息,阿白也心動了,“沒有理由放棄這個躺著賺錢的機會”,本著這樣的想法,她在春節前的最后一個交易日買了3萬元基金,都是朋友們推薦的好“基”。
結果春節后開盤一直到現在,阿白買的基金“就沒紅過”,“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你可以綠我,但是不能綠我的基金”,阿白說。
截至上周,阿白的賬面上已經虧損了10%,“反正虧損的錢放在手里也早就花光了,放在賬戶里就盼望著有一天能漲回來吧。” 像阿白一樣的年輕人不在少數,然而他們似乎并沒有氣餒,有些反而暗自慶幸自己留了一部分資金用于加倉。這時,他們想起了在小紅書上學習的理財知識:這不是抄底的好時機嗎?于是,他們便紛紛開始“抄底”。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似乎并沒有按照理財博主講述的那樣,基金非但沒有回彈,反而持續地一落千丈。這也擴充了當代年輕人的詞匯量。
眼下,一部分新入場不久的基民們以為買點基金會成為工作外額外的收入,沒想到卻成了生活中最大的開支。
當我們回顧當代年輕人買基金的經歷,就會發現這短短兩個月的故事已經足以拍成一部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可歌可泣的大戲。
據《2020年中國股民行為年度報道》統計數據顯示,43%的90后更愿意投資基金。而《中國家庭財富指數報告》中的數據更能概括當下的基金購買現象:2020年,超一半的新基民都是90后。在這場在熱搜上久居不下的#基金#大戲中,最精彩的部分莫過于年輕人在社交網絡語境下自發創造并被廣泛應用于自我調侃的表情包了。
相對于文字信息來說,表情包是一種綜合了圖像和文字的表達方式,傳遞的信息和情緒也是截然不同的。相比之下,表情包恰到好處地能讓人get到表情包里蘊含的梗和情緒。
其實早在2015年,騰訊就曾發布了一份《中國網民表情報告》,據統計,2014年QQ全年表情發送量超過5338億次,8億QQ網民中,超過90%在聊天時使用過表情。從數據中就可以看出,表情包的使用度與年齡成正比,越是年輕的人越喜歡在社交網絡上發表情包。
GlobalWebIndex (GWI) 在2020年第一季度發布的《社交媒體趨勢報告》中指出,全球互聯網使用時長的每3分鐘里,就有1分鐘被用在了社交媒體和即時通訊上,網民平均每日活躍時長超2小時,而16-24歲用戶則有2小時40分。
在互聯網時代下,Z世代無疑是社交媒體的重度用戶,而表情包似乎也成為了他們表達情緒的新興語言。在2017年發布的《中國青年網民網絡行為報告》則進一步驗證了這一點,報告顯示,表情包已經成為了網民們聊天時必不可少的工具,同時,青年網民喜歡用網絡熱詞、黑話行話等來確認彼此的興趣愛好,產生認同感。
對于Z世代來說,他們的成長環境與父輩是完全不同的。他們中的很多人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與互聯網緊密相連,作為互聯網“原住民”,他們處在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接受的信息是繁雜且碎片化的,這也滋生了網絡文化的多樣性。
表情包則是網絡文化中的代表符號。相對于文字信息來說,表情包是一種綜合了圖像和文字的表達方式,傳遞的信息和情緒也是截然不同的。相比之下,表情包恰到好處地能讓人get到表情包里蘊含的梗和情緒。
弗洛伊德在《自我與本我》一書中提到:“認同作用”是精神分析認識到人際間情感紐帶的最早表現形式。美國心理學者埃里克森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論的基礎上又提出了“自我認同”的概念。與弗洛伊德不同,埃里克森更強調自我的作用,把自我看作人格中一個相當有力的獨立部分。他認為自我的作用是建立人的自我認同感并滿足人控制外部環境的需要。 埃里克森認為,個體的心理發展是自我與社會文化相互作用的產物。這也是為什么年輕人更容易與自己有相同興趣的人聚集在一起,從而形成了cos圈、漢服圈、語C圈等小眾文化圈層。
同樣,在面對基金暴跌的窘況時,年輕人因為有著類似的心理狀態,在互聯網語境下自發創造出了無數生動有趣的表情包,在“斗圖”與自嘲的過程中獲得了一種互對“暗號”的情緒消解與認同。
畢竟,不賣基金是名副其實的韭菜,而賣基金,就是被被割了的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