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美國大豆可持續保障協議》及其對我國大豆可持續發展的意義

于素雅 張敏

摘要：為了應對歐洲市場有關可持續大豆的需求，證明美國大豆生產的可持續性，2013年美國大豆出口商協會制定了《美國大豆可持續保障協議》，向我們展示了美國對大豆可持續生產的重視，為我國制定可持續大豆產業政策提供參考。同時，該協議的出臺也從側面說明了大豆進口國制定大豆可持續采購標準的重要意義。

關鍵詞：大豆 可持續生產 美國

一、《美國大豆可持續保障協議》制定的背景

（一）美國大豆與農業可持續發展之間的歷史聯系

美國大豆生產與農業的可持續發展之間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早在18世紀大豆便傳入美國，然而最初種植面積小且零散，種植區域主要集中在美國南方地區。20世紀初，美國中西部農業的過度開發，導致了嚴重的土壤侵蝕。如何實現美國中西部農業的可持續發展，成為當時美國農業急需解決的重要課題。1909年春，帶著這個問題，美國著名土壤學家富蘭克林·金教授來到中國、朝鮮和日本，考察了東方古老農耕體系，希望能在這里尋找到解決美國土壤可持續使用的方法。這次考察之后，富蘭克林·金教授寫下了《四千年農夫》一書，書中有記載道：“直到1888年，歐洲最優秀的科學家共同參與，長達30多年的研究，最終發現根部有較低級的生物體寄存的豆科植物對維持土壤中的氮素起了很大作用……但是，長期的耕作實踐早就使得遠東的農民掌握了這項技術，馴化和利用豆科作物對于保持土壤肥沃是不可或缺的。” [1]

在富蘭克林·金等美國土壤科學家的宣傳之下，大豆對土壤的保護作用開始得到美國政府的關注。1920年以后，美國開始大量引種大豆，并推廣豆谷輪作與免耕技術，以解決當時嚴重的土壤侵蝕問題。有數據顯示，僅在1929-1931 年的3年間，美國引進亞洲地區的大豆品種就達到了4773 個。正是在這一背景下，美國大豆種植區域開始從南方擴張到中部和西北部地區，大豆收獲面積和產量也不斷增加。[2]

20世紀30年代初，大豆的推廣種植為美國解決中西部地區土壤的可持續使用做出了重要貢獻。當時，美國的一份雜志中曾這樣描述大豆對美國的貢獻：“1929年經濟大蕭條讓這片土地變得絕望，不明智的農耕實踐，過度放牧與干旱造成了‘黑風暴。大豆開始登場，它給土壤補充氮元素，把被玉米、小麥過度剝離的養分還給土壤。農民們開始大量種植大豆，并使用中國首創的輪作方法，這樣有助于抑制土壤侵蝕和保持土壤完整。土地的穩定使用給經濟的穩定帶來了幫助，美國慢慢地擺脫了大蕭條。”[3] 因此，有人甚至認為，大豆不僅幫助美國拯救了土壤，也同時幫助拯救了美國經濟。

為了進一步鞏固20世紀30年代初美國土壤保護的成果，1935年羅斯福總統簽署《土壤保護法》并成立專門的土壤保護局，將20世紀30年代初美國利用大豆固氮效應及豆谷輪作等方式實現土壤保護的成功經驗以法律的形式制度化。盡管在隨后的幾十年中，美國土壤保護方面的法律又經過多次修改，內容與形式也越來越豐富，但直到今天，大豆在美國土壤與其他農業環境保護中所發揮的重要作用始終都沒有改變。

（二）歐洲RTRS《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的制定及主要內容

1. 歐洲RTRS《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的制定

21世紀初，世紀大豆貿易格局發生了較大變化。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國內大豆市場對外開放程度大大提高。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大豆消費國，中國國內大豆需求量龐大，吸引了世界上許多國家從事大豆生產與出口，尤其是農業資源極為豐富的南美國家。2000年以后，阿根廷、巴西等南美國家開始大面積種植大豆并向中國出口。受國際大豆市場競爭加劇等因素的影響，美國在2011年前后銷售受阻，產量也有所下降，2011年美國大豆產量8249萬噸，比2010年減少817萬噸。

就巴西、阿根廷等南美國家情況來看，雖然這些南美國家通過大豆貿易取得了較高的外匯收入，但同時也因為大豆生產付出了較高的生態代價。

首先，在大豆栽培技術領域，巴西、阿根廷廣泛采用一套將大豆免耕播種技術與抗草甘膦大豆品種、草甘膦農藥三者結合起來的 “大豆技術包”體系。這套體系雖然利于簡化耕作過程、節約生產成本，但長期使用免耕技術，而不注意對土壤進行翻耕，導致土壤板結、土壤結構穩定性喪失，以及土壤中有害細菌滋生等危害土壤健康現象的產生。同時草甘膦農藥的大量噴灑，導致超級雜草滋生、農藥漂移，不僅破壞了農業生態系統平衡，還危害到周圍非抗草甘膦農藥的農作物生產;其次，為了獲得更多的土地種植大豆，巴西、阿根廷等國開始肆意砍伐森林。即使是巴西2012年頒布的新《森林法》，也未能及時制止該現象。

上述一系列大豆擴張行為，給巴西、阿根廷等南美國家帶去的不可持續后果，引發了世界范圍的關注，尤其是南美大豆的重要出口目的地——歐洲。歐洲地球之友認為，不可持續的大豆生產是引發全球森林砍伐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不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歐洲就無法妥善處理氣候變化和其他一些環境問題。為此，歐洲負責任大豆協會圓桌會議于2010年發布了《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作為歐洲大豆全球供應鏈和大豆產品全球認證戰略的一部分。2011年9月6日，荷蘭飼料行業宣布，從2015年1月1日起，荷蘭將只進口經認證的符合負責任大豆圓桌會議要求的大豆。2013年，歐洲又專門成立了大豆零售商集團，以應對其供應鏈中與大豆生產相關的森林砍伐對其業務可能構成的重大風險。

2.《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的主要內容

該標準主要涉及以下九個方面：

第一，在員工的權利方面，首先雇主不可以從事或支持雇傭童工，不得有強迫勞動、歧視和性騷擾等行為;其次，應充分告知在農場工作的工人和佃農們他們所享受的權利與應承擔的義務，并且工人們對所從事的工作應接受相關訓練;再次，經營者應為所有工人提供健康安全的工作場所;另外，所有工人都有結社自由和集體談判的權利;最后，不論是直接雇傭還是間接雇傭的工人都有權得到不低于國家立法和部門協定中規定的報酬。

第二，對于土地權問題，該標準中規定應對土地使用權進行明確界定，且需要有書面文件進行證明，例如所有權證明、租賃合同、法院指令等等。

第三，在尊重保護小規模生產和傳統種植方面，該標準首先規定應建立適當的渠道，及時與當地居民就大豆種植以及其帶來的影響等方面的問題進行溝通交流;其次，在傳統種植區域，應避免或及時解決土地沖突問題，為此還建立一套專門的機制用以解決大豆生產者與土著種植者的矛盾;最后，應為當地居民提供公平的就業機會和商品、服務市場。

第四，對于當地人口的健康問題，該標準主要通過使生產者承擔環境責任的同時對農業生產過程中的種種行為進行約束的方式進行保護。例如：協議中第5.9.3條規定，空中噴灑農藥不得影響到人口密集區，且需要提前通知種植區500米以內的居民。

第五，在保護生物多樣性的問題上，該標準在4.5.1-4.5.4條中分別做了規定。首先，每個農場必須配有一幅包含當地原生植被、生產區和水道的地圖;其次，需要有一個保護當地植被與野生動物的計劃，且該計劃應當處于實施和監控中;再次，保護稀有物種、瀕危物種和暫時處于保護狀態的物種，禁止對前述幾項進行捕捉或采集;最后，對于原生植被少于10%（但符合4.4條和5.2條以及其他相關指標）的農場，生產者須在農場內、外或周圍實施保育活動，以促進野生動物的生長和原生植被的恢復。

第六，在用水問題上，該標準規定，首先，生產商應當減少化學殘留物等對地表和地下水源的影響，并對水源的pH值、溫度、溶解氧、濁度和電導率等參數建立相應的監管系統，進行灌溉需經過合法的文件化管理程序;此外，生產商還有維持或重建泉水周圍和天然水道沿岸的自然植被區的義務。

第七，在土壤肥力方面協議中規定，首先，生產商應通過采集土壤肥力樣本等方式監測土壤質量;其次，應具備并實施保持土質的技術，例如輪作、平衡施肥、坡地管理等;最后規定了輪作計劃的實行。

第八，對于農藥的使用問題，首先，所有農用化學品的使用都應有文件記錄，并對化學廢物與容器的處理、儲存、收集和丟棄進行監測;其次，在該標準5.6.1-5.6.3條中對允許使用的化學品種類進行了限定;再次，生物控制劑的使用應當符合國家法律和國際公認的科學協定，使用時要對其進行記錄、監測和控制;最后，通過規定農藥的使用需經過文件化程序、實時對空中噴灑藥物時的天氣情況進行記錄，并結合保護當地居民健康的措施，防止農藥漂移現象的出現。

第九，對基礎設施以及新區域建設的問題，大豆生產商應確保，在個體利益相關者的活動范圍內，充分考慮到提高效益和減輕基礎設施投資對生態系統和當地社區的影響，以滿足大豆生產、運輸、加工和貿易的需要。

（三）美國《大豆可持續保障協議》的制定

歐洲是美國大豆及其制品的第二大出口目的地。在中國市場遭到來自南美大豆的競爭之后，歐洲市場對美國大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美國大豆出口商發現，相比于南美大豆引發的諸多不可持續問題，美國大豆具有較為明顯的可持續性優勢，這也成為歐洲市場偏愛美國大豆的原因之一。這說明，可持續性的優點可以為美國在歐洲及其他大豆市場帶來更多的商業機會與更高的利潤回報。為了更好地發揮美國大豆可持續性的競爭優勢以穩固歐洲市場，2013年美國大豆出口商協會參照負責任大豆協會圓桌會議首次于2010年發布的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正式出臺了《美國大豆可持續保障協議》（以下簡稱《協議》）。目前，《協議》已經在美國得到了廣泛運用，95%的美國大豆生產者參與這一計劃并接受審核。

二、《美國大豆可持續保障協議》的主要內容

《協議》自2013年制定以來又經過多次修訂，當前最新版本為2018年版，涵蓋了與大豆生產相關的生物多樣性保護、可持續性生產實踐、勞工標準、農業環境補貼及技術推廣等眾多領域，其內容是在結合美國大豆生產實踐的基礎上，盡可能參考歐洲負責任大豆協會圓桌會議的《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而最終制定出來。2018年版《美國大豆可持續保障協議》主要內容如下： [4]

第一，在與大豆生產相關的生物多樣性與高碳儲存方面，《協議》規定不應在生物多樣性豐富的草地、濕地、林地、泥碳地及原始森林中生產大豆;不應在自然荒野區、自然研究區、被國家森林與草地保護的土地，以及被國家景觀保護體系保護的土地等區域種植大豆;大豆生產者還應遵守美國《瀕危野生動物保護法》《清潔水法》《聯邦候鳥公約》等環境保護法律。

第二，在大豆的可持續生產實踐方面，《協議》要求大豆生產者應采用保護性耕作方法，以增加土壤健康與有機成分、保持水分、減少壓實與土壤侵蝕、減少水分與養分的流失、減少能源的使用。大豆生產者還應考慮作物的輪作以提高土壤健康與生物多樣性，實施限制性灌溉技術以節約用水，減少大豆生產過程中的廢物并遵守與廢物利用有關的規定要求，使用精準農業技術，如變量施肥、除草劑等。轉基因大豆生產者應在《生物技術監管協調框架》下種植大豆，以確保對環境、人類和動物健康的安全。此外，還要求大豆種子貿易應遵守聯邦種子法中有關公平貿易與適當標簽的規定。

第三，在公眾與勞工健康、福利方面，《協議》規定大豆生產者應遵守美國環境保護局的《農業殺蟲劑的工人保護標準》，進行殺蟲劑的安全培訓。工人在使用殺蟲劑的時候，應佩戴個人防護設備，應對殺蟲劑的使用情況進行通告，并在施用殺蟲劑后的一段時間內限制進入。

第四，在持續改進生產實踐與環境保護方面，《協議》列舉了美國各種與大豆生產相關的農業環境保護計劃，并提出推行最佳農業管理實踐的技術體系等做法，以此說明美國大豆生產者正在不斷尋求改進大豆生產實踐和環境保護措施。這些農業環境保護計劃包括：美國農業環境保護計劃中的“保護儲備計劃”“保護管理計劃”“環境質量獎勵計劃”“國家可持續大豆倡議”等。此外，《協議》還要求生產者和糧食加工者使用駁船和鐵路等運輸方式來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等。

三、《美國大豆可持續保障協議》評析及對我國的借鑒意義

（一）《協議》清楚地展示了美國大豆可持續生產的政策法規

《協議》詳細羅列了美國有關大豆可持續生產的所有政策法規。從協議的內容來看，這些政策法規涵蓋的領域非常廣泛，不僅涉及到生物多樣性保護、氣候變化、可持續性生產實踐，還涉及到勞工標準、土地權利等更為廣泛的政策與法律問題。在這些政策法規之中，與大豆生產實踐相關的農業環境保護計劃尤其值得我國借鑒。

美國政府通過“保護儲備計劃”，以農業補貼的方式支持農民采用豆谷輪作的生產方法，發揮大豆的固氮作用，以有機方式補充土壤養分;在“保護管理計劃”中，美國政府鼓勵農民通過大豆的保護性耕作方法減少土壤侵蝕;在與鄉村野生動物棲息地保護相關的農業補貼計劃中，美國政府通過鼓勵種植大豆，減少氮肥的使用，保護鄉村的水土資源，從而實現對鄉村野生動物棲息地的保護。這些做法都清楚地向我們展示了，大豆在美國農業環境補貼政策中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

八十多年前，美國學習中國傳統的土壤可持續耕作經驗，通過大豆的合理種植解決了西部開發過程中的土壤侵蝕問題，實現了農業可持續發展。在此之后，美國又將這些經驗以各種農業環境政策的方式固定下來，大豆對農業可持續發展的作用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在我國農業史上，大豆也曾經對農業可持續發展發揮著重要作用。然而，2000年以來，隨著大豆進口量不斷增加，國內大豆的生產面積迅速減少，大豆在維持農業可持續發展方面的重要作用也隨著產量的減少而不斷弱化。《協議》中所展示出來的農業可持續發展思路，提醒我們應當重新思考大豆在農業可持續發展中的重要作用。

（二）《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對《協議》的影響重大

歐洲負責任大豆協會圓桌會議的《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對《協議》產生了顯著的影響。2010年歐洲負責任大豆協會圓桌會議啟動《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之后，美國也隨即于2011年啟動了“國家可持續大豆倡議”，對美國大豆生產的可持續性情況進行了調查，為《協議》的出臺奠定了基礎。2013年9月歐洲負責任大豆圓桌會議發布新版《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之后，美國大豆出口協會便立即將其與舊版的《協議》進行了比較，找出兩者差異，并于2014年發布了自己的新版標準。當2017年歐洲負責任大豆圓桌會議再次發布新版規則之后，美國大豆出口協會也立即根據《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的最新變化對《協議》標準進行必要調整。

盡管一直在努力與歐洲《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的要求保持協調，并盡可能減少兩者之間的差距，但由于某些深層次原因兩個標準之間依然存在部分不同之處，比如：《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第4.3.1條規定，大豆生產者應記錄一段時間內生產大豆直接使用化石燃料的總量，并監測每公頃與每個生產單元所有與大豆生產有關活動的化石燃料使用數量。而《協議》卻對此沒有這樣的強制性的要求，僅規定美國農業部監測生產商使用，化石燃料的情況，并鼓勵減少化石燃料的使用。《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第5.2.3條規定，通常每周工作時間不超過48小時，每周加班時間不超過12小時。而《協議》也沒有在這方面進行具體的規定，只是籠統地規定需要遵守《公平勞動標準法案》，該法案沒有限制加班的時間。

（三）《協議》明顯體現了西方發達國家的價值觀

《協議》對大豆生產的勞工標準與福利進行了較為詳細的規定，要求大豆生產者遵守《公平就業機會法》《廢除強迫勞動法》等有關勞動法，在雇傭工人時應給予公平的機會與待遇，以及承認工人有組織工會并進行集體談判的權利等等。這些有關大豆生產勞工標準與福利的規定，強調對個體人權的保護，明顯體現了西方發達國家的價值觀。個體人權問題固然不容忽視，但是如果僅從個體的視角去考察人權問題，那么顯然存在一定問題。人權既包括個體人權也包括集體人權，《協議》中卻沒有對集體人權問題給予應有的重視，因此在人權問題上存在明顯不足。

四、制定我國大豆可持續貿易標準的建議

《協議》制定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應對歐洲市場有關可持續大豆的要求，因此《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及歐洲飼料商的可持續大豆采購標準，時刻牽動著美國大豆出口協會的神經。在美國大豆銷售市場受到阻礙的背景下，為了使美國大豆能順利進入歐洲市場，2018年底，美國特朗普訪問歐盟，雙方領導人會面商談的問題之一便是《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與《協議》的銜接問題，由此可見《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的影響力之大。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進口國，每年從國際市場采購巨額大豆。然而，由于當前我國沒有制定大豆可持續貿易標準，龐大的大豆貿易量并沒能讓我國在世界大豆可持續生產領域發揮出應有的引領性作用。因此，建議我國應盡快制定自己的大豆可持續貿易標準，以此引導世界大豆生產走上可持續發展道路，并同時塑造我國在大豆采購領域負責任大國形象。對此，可以從環境、人權及經濟三個方面去考慮大豆的可持續生產問題：

（一）在環境領域，應立足于我國傳統大豆可持續栽培技術

我國是栽培大豆的起源國，我國大豆栽培的歷史至少已經有4000多年了。[5] 數千年來，我國勞動人民在“三才”“三宜”的農業倫理思想指導下，不僅培育出了大量的大豆品種，也同時根據各地不同的自然環境、作物特性及社會環境等不同因素，創造出了諸多可持續大豆生產技術體系，比如稻豆復種、大豆間作套種、豆谷輪作、免耕翻耕結合等。20世紀初，我國傳統大豆可持續生產技術傳入美國，為解決美國中西部地區農業土壤侵蝕問題做出重要貢獻。由此可見，我國傳統大豆可持續栽培技術具有廣闊的運用空間。因此，我國在制定大豆可持續貿易標準時，不應忽視我國傳統大豆可持續生產技術體系。

（二）在人權領域，應重視大豆可持續貿易的集體人權問題

當代西方人權觀起源于文藝復興后的人文主義并以啟蒙運動時期個體主義、自由主義、理性主義哲學為基礎。然而，時至今日這種“個人本位”主導的人權觀，其歷史局限性已經成為人的自由向更高形態邁進的束縛。就大豆國際貿易規則來看，《負責任大豆生產標準》與《協議》，都是以西方傳統的個體主義人權觀為指導，都非常注重對勞工個體人權的保護，因此其中必然蘊含著西方個體主義人權觀的不足。個體人權固然不容忽視，但并不代表人權的全部。從發展中國家視角來看，集體人權更應當成為關注的重點。所謂集體人權是指一個國家或民族的生存權、自決權、發展權，這些權利的實現程度決定著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存亡和興衰。[5] 對于大豆生產來說，集體人權主要是生存權與發展權。因此，從集體人權角度來看，大豆生產應有助于小農維持生計，而不是迫使其失業或陷入貧困;應促進本國或當地的環境正義，而不是給國家或地方造成不公平的環境損害。

（三）在經濟領域，應重點規范與大豆貿易相關的市場壟斷問題

就當前情況來看，在很多國家大豆的產生與貿易并沒有促進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尤其是在南美國家，少數大型跨國公司壟斷了大豆生產與貿易的整個產業鏈，甚至建立起了一個可以超越國家主權之上的“大豆共和國”，嚴重破壞了市場公平競爭秩序。南美國家大豆生產與貿易中的壟斷現象，顯然不利于當地國家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因此，破除跨國公司對南美大豆生產與貿易的壟斷，實現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促進當地國家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應當成為我國制定大豆可持續貿易標準重點考慮的問題之一。

參考文獻：

[1]（美）富蘭克林.H.金.四千年農夫[M].程存旺，石嫣，譯.北京：東方出版社，2016：9.

[2]石慧，王思明.相對優勢地位的轉變：中美大豆發展比較研究[J].中國農史，2018（5）：59.

[3] William Shurtleff， Akiko Aoyagi. History of Soybeans and Soyfoods in Japan and in Japan Cookbooks and Restaurants outside Japan. Lafayette： Soyinfo Center， 2014：3128.

[4] U.S. Soybean Export Council， U.S. Soy Sustainability Assurance Protocol. 2018：5-18.

[5]李本.試論我國人權保護中個人人權與集體人權的關系[J].當代學，1993（01）： 15.

（作者單位：南京農業大學人文與社會發展學院、南京農業大學美洲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