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減稅降費政策的回顧與梳理

龔輝

摘 要：近十年來，國家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普惠性與結構性相結合的減稅降費舉措，特別是在助力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抗擊新冠疫情的背景下，部署落實的減稅降費政策節奏緊湊、涉及稅費種類多、受益群體廣。因此，及時梳理我國減稅降費政策的歷程與思路，能夠對政策的抓實落地和后續跟進給予理論上的助推。

關鍵詞：減稅降費;普惠性減稅;結構性減稅

2020年5月22日，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上，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再次提出，“加大減稅降費力度，強化階段性政策，與制度性安排相結合，放水養魚，助力市場主體紓困發展。”2020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加大減稅降費力度，新增減稅降費約5 000億元，要堅決把減稅降費政策落到企業。將減稅降費作為調節經濟的重要手段，將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深入推進，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要加力提效，形成合力，通過繼續實施大規模的減稅降費促進產業和消費升級。減稅降費是我國深入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一項重大舉措，也是積極財政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有必要對我國針對不同經濟形勢和困難的情況下做出的減稅降費舉措進行一下回顧與整理。

我國的稅收立法權主要在中央，稅收立法機關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委會。此外，國務院及其所屬的各部委經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授權，可以制定相關的行政法規和規章制度，地方政府按照“統一稅法”的原則制定實施細則。因此，應從國家稅收立法的角度，對減稅降費相關的稅收政策進行梳理。

我國的減稅降費決策可追溯到2008年開始施行的《企業所得稅法》及其《實施條例》，將內外資企業的所得稅稅負調整到同一水平，從實質上降低了內資企業的稅負，增加了企業的盈利能力，提高了內資企業與外資企業的競爭力。2012年率先在部分地區推出、2016年全面完成的營業稅改征增值稅的政策，打通了增值稅抵扣鏈條，消除了營業稅重復征稅的弊端，充分發揮增值稅普遍征收、稅收中性的優點，打破了增值稅與營業稅在征收環節上的壁壘，為更進一步實施減稅降費做好了稅制結構上的準備，同時確保企業稅負在“營改增”后只減不增。

在增值稅方面，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連續推出簡并增值稅征收率（稅率）政策的通知，普惠性降低增值稅稅率與征收率，相應的農產品扣除率、出口退稅率和離境退稅率也同時調整。2014年將6%和4%的增值稅征收率統一調整為3%;2017年再次簡并稅率結構，取消13%的增值稅稅率，降為11%。2018年對增值稅稅率在原基礎上再降1%，應稅銷售行為或者進口貨物，原適用17%和11%稅率的，稅率分別調整為16%、10%;2019年4月1日起，將制造業等行業的16%的稅率降至13%，將交通運輸業、建筑業等行業的10%的稅率降至9%。同時，有針對性地實施結構性減稅：2019年，對月銷售額10萬元（含）以下的小規模納稅人免征增值稅;取得不動產或不動產在建工程的進項稅不再分兩年抵扣;購進國內旅客運輸服務的進項稅允許從銷項稅額中抵扣;自2018年11月1日起，將現行貨物出口退稅率為15%和部分13%的提高至16%，9%的提高至10%，其中部分提高到13%，5%的提高到6%，其中部分提高到10%;進一步簡化稅制，退稅率由原來的七檔減為五檔;允許郵政服務、電信服務、現代服務和生活服務業納稅人在2019年4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按照當期可抵扣進項稅額的10%加計抵扣（財政部稅務總局87號公告又將生活服務業進項稅加計抵抗比例提高到15%）;試行增值稅期末留抵稅額退稅制度。

企業所得稅方面，在2018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新購進的設備、器具、單位價值不超過500萬元的，允許一次性計入當期的成本費用，在計算應納稅所得額時扣除，同時這一期間的企業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比例由50%提高到75%的稅收優惠政策，由科技型中小企業擴大至所有企業。從2019年1月1日起，固定資產加速折舊的受惠行業也擴大到全部制造業。對于高新技術企業和科技型中小企業，其虧損結轉年限增加到10年。對其他企業的職工教育經費稅前扣除限額的比例也與高新技術企業統一，從2.5%提高到8%。此外，對提供社區養老、托育、家政服務的收入，減按90%計稅。同時為支持特定企業的發展，有針對性地出臺了一些稅收優惠政策：從2011年開始，對小型微利企業的稅收優惠標準進行六次修改，應納稅所得額的優惠標準從最初的3萬元提高到300萬元，從業人數提高到300人，資產總額提高到5 000萬元，進一步擴大了小型微利企業的受惠范圍，并對所得額不超過300萬元的小型微利企業大幅降低稅負;對集成電路設計企業和軟件企業實行兩免三減半政策;對從事污染防治的第三方企業減按15%的稅率征收企業所得稅。

個人所得稅方面，最典型的普惠性個人所得稅減稅政策即2018年8月31日頒布的《個人所得稅法》中，將工資薪金所得、勞務報酬所得、稿酬所得和特許權使用費所得合并為綜合所得，將個人所得稅起征點由3 500元提高到5 000元，并增加了子女教育、繼續教育、大病醫療、住房貸款利息或住房租金、贍養老人等支出作為專項附加扣除，徹底降低了中低收入者的稅負。從2011年以后逐步增加了對全國職工優秀技術創新成果獎、李四光地質科學獎、職務科技成果轉化收入、創業投資企業個人合伙人、公益慈善捐贈支出以及在粵港澳大灣區工作的境外高端人才和緊缺人才等特定群體的個人所得稅稅收優惠政策。

其他稅種方面，自2019年1月1日至2021年12月31日，由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根據本地區實際情況，對增值稅小規模納稅人可以自50%的稅額幅度內減征資源稅、城市建設維護稅、房產稅、城鎮土地使用稅、印花稅（不含證券交易印花稅）、耕地占用稅和教育費附加、地方教育附加。對物流企業大宗商品倉儲設施用地城鎮土地使用稅，減按50%計征。

涉企收費方面，自2019年5月1日起，養老保險單位繳費比例高于16%的，可降至16%，并核定調低社保繳費基數。失業保險費繳費比例總和從3%階段性降至1%的政策繼續執行。住房公積金繳存比例下限為5%，上限最高不得超過12%。以改革推動降低涉企收費。深化電力市場化改革，清理電價附加收費，降低制造業用電成本，使一般工商業平均電價再降低10%。深化收費公路制度改革，推動降低過路過橋費用，治理對客貨運車輛不合理審批和亂收費、亂罰款。兩年內基本取消全國高速公路省界收費站，實現不停車快捷收費。取消或降低一批鐵路、港口收費。專項治理中介服務收費，并繼續清理規范行政事業性收費。

為支持粵港澳大灣區建設，2020年10月，財政部、海關總署和國家稅務總局出臺了對相關企業提供國際航運保險業務取得的收入免征增值稅以及啟運港退稅政策。2020年底，國家稅務總局在全國范圍內對新設立登記的納稅人實行增值稅專用發票電子化，使企業發票信息傳遞效率迅速上升，同時發票信息傳遞成本急劇下降，提高了企業發票開具和流轉的效率。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發生后，為做好疫情防控工作，財政部和國家稅務總局出臺了一系列減免稅政策。對疫情防控重點保障物資生產企業為擴大產能新購置的相關設備，允許一次性計入當期成本費用在企業所得稅稅前扣除，并可以按月向主管稅務機關申請全額退還增值稅增量留抵稅額。對運輸疫情防控重點保障物資取得的收入，免征增值稅。受疫情影響較大的困難行業企業2020年度發生的虧損，結轉年限延長至8年。公共交通運輸服務、生活服務，以及生活物資快遞收派服務取得的收入，免征增值稅。捐贈用于應對新冠疫情的現金和物品，允許在計算應納稅所得額時全額扣除。參與疫情防控人員的臨時性工作補助和獎金免征個人所得稅。2020年2月起免征中小微企業三項社會保險單位繳費部分，其他企業三項社會保險單位繳費部分可減半征收，該政策延長至2020年底。

2019年我國實現減稅降費2.36萬億元，2020年全國累計實現減稅降費超過2.5萬億元，全年稅收收入下降2.6%，稅收收入占GDP比重下降約0.82個百分點，稅收收入占財政收入的比重為75.5%，比2019年提升1.7個百分點，全年稅務部門征收的社保費收入3.8萬億元。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2 189元，比2010年增加1倍;全年城鎮新增就業人數為1 186萬，消費市場呈現持續復蘇的態勢，基礎設施、制造業、房地產開發三大領域投資繼續改善，市場主體的發展信心和創業活力顯著增強。減稅降費減輕了企業負擔和壓力，特別是為中小企業在新冠疫情的影響下實現自救提供了動力和活力。隨著普惠性與結構性減稅政策的綜合助力，減稅降費效應不斷顯現，我國在常態化疫情防控中經濟態勢運行逐漸趨于平穩，人民的生產生活秩序逐步恢復，體現了稅收在國家治理中的基礎性、支柱性、保障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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