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 張雯卿



摘 要:基于2008-2018年中國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測算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協調度,并采用Dagum基尼系數、核密度估計和馬爾科夫鏈分析法研究系統耦合協調度的區域差異及分布動態演進趨勢。結果表明:當前中國普惠金融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整體偏低,大多數省份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協調度處于勉強協調或中度協調,兩個系統的協調狀態主要表現為普惠金融相對滯后;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協調度存在較大區域差異,地區相對差異和地區絕對差異都隨著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試點推進而逐漸縮小。
關鍵詞: 普惠金融;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區域差異;動態演進
一、引 言
當前,中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尚處于試點探索階段,參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大多處于創業初期,前期資本積累不足,投資項目尚不成熟,資金回籠速度較慢,長期受融資難、融資貴、融資慢等問題困擾,極大地制約了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進程。以追求自身利潤最大化的商業性金融很難成為支持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主力軍,而2005年開始發展的普惠金融旨在幫助貧困農戶、低收入者、小微企業等弱勢群體以可負擔成本充分獲得金融服務和金融產品[1,2],在支持農業農村發展方面大有可為且至關重要。普惠金融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參與產業融合項目提供資金支持,推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快速成長,進而基于多元化利益聯結機制帶動廣大農戶增收就業。同時,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成長過程中的多元化金融需求也倒逼普惠金融機構加快金融產品和服務創新,從而提升服務效率和服務質量。因此,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互動不僅是二者互助互利的雙贏關系,還可以輻射出更多的經濟社會效應。
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是農業產業化的高級階段和升級版[3],早期關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與金融支持的研究主要從農業產業化的金融支持角度展開。有研究從提供金融咨詢服務、完善農村金融供給體系等方面提出了解決農業產業化發展中融資難題的解決路徑[4]。研究發現,金融支持與農業產業化的作用關系受農業產業化水平高低的影響,在農業產業化水平較高的地方顯著為正,在農業產業化水平低的地方不顯著[5]。因此,金融支持農業產業化必須做好金融成長周期與企業成長周期的有效銜接[6]。還有研究發現普惠金融與農業產業化二者系統耦合協調度不斷提升,但二者耦合協調過程呈現出農業產業化相對滯后和普惠金融相對滯后交替變化的情況[7]。同時,金融資金向農村產業融合領域的流動可以有效推動融合主體的發展壯大[8]。但是,當前中國農村金融服務嚴重滯后,農業產業化融資體系尚未完全建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實踐中普遍存在農村金融服務供給不足且供需結構失衡、金融服務創新持續性差、長期大額貸款少、農業保險發展滯后等眾多問題[9],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在面臨融資難、融資貴的同時又出現融資慢的問題,金融供給不足和服務低效成為了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最大短板[10]。鑒于農村產業發展的高風險性和金融追本逐利的本性,金融支持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需要政府財政資金的引導和支持。財政支農有助于強化農業信貸和農業保險對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影響效應,加強財政支農與金融服務協同可以加快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進程[11]。
財經理論與實踐(雙月刊)2021年第2期2021年第2期(總第230期)張 林, 張雯卿: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協同關系及動態演進綜合來看,隨著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不斷推進,關于金融支持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關系的研究逐漸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但仍以規范性研究為主,實證研究較少,也鮮有文獻專門研究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協調關系。鑒于此,本文在闡釋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理論邏輯,并對二者相互作用機理進行分析之后,構建普惠金融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測算中國30個省份2008-2018年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耦合度和協調度。在此基礎上,采用Dagum基尼系數及其分解方法分析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耦合協調度的區域差異及其來源,采用非參數核密度估計方法和馬爾科夫鏈分析方法檢驗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耦合協調度的分布動態演進趨勢。
二、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機理
(一)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理論邏輯
1. 普惠金融發展的理論邏輯。2005年中國正式引入普惠金融概念,2013年11月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正式從國家層面提出發展普惠金融。2015年底國務院發布《推進普惠金融發展規劃(2016-2020年)》,并定義:普惠金融是指立足機會平等要求和商業可持續原則,通過加大政策引導扶持、加強金融體系建設、健全金融基礎設施,以可負擔的成本為有金融需求的社會各階層和群體提供適當的、有效的金融服務[12]。發展普惠金融的初衷和主要目的是提高金融覆蓋廣度和使用效益,給予弱勢群體平等機會充分獲取金融服務,幫助弱勢群體發展生產從而實現脫貧致富[13]。當然,普惠金融的商業本質要求其必須按照成本收益原則追求利潤最大化,即普惠金融機構運營必須兼顧效率和公平,在為弱勢群體提供金融服務的同時能夠實現可持續發展。普惠金融的高質高效服務和可持續發展一方面依賴于良好的外部經濟金融環境和國家相關政策支持;另一方面,更需要普惠金融機構與弱勢群體之間形成良性資金循環。
2. 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理論邏輯。試點和推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主要目的是以適度規模經營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為引領,以緊密的利益聯結機制為紐帶,通過發展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促進農業發展方式轉型、返鄉農民充分就業和農民收入持續增長,從而實現鄉村產業振興和農民生活富裕。首先,農村產業融合通過發展生態農業、循環農業、生物農業、智慧農業、觀光休閑農業、創意農業等新業態,促進農業生產和農民生活方式向綠色環保方向轉變,進而加快農業發展方式轉型和城鄉一體化發展。其次,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通過一、二、三產業在農村優化組合和空間重構,以及生產要素在城鄉之間的充分流動和優化配置,加快發展農村電子商務、農產品產地直銷、會員個性化定制等新模式,為返鄉農民工就業創業提供新契機。再次,農村產業融合通過發展農產品加工業、鄉村旅游業、農業生產服務業等延伸農業產業鏈,將農業產業的增值收益留在農村留給農民,同時激活農村土地、住宅和金融等多個要素市場,擴寬農民增收渠道[14]。
(二)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機理
普惠金融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都以農村弱勢群體為主要服務對象,都以農業產業轉型升級和農民脫貧增收致富為主要目標,具有內在一致性,兩個系統之間必然存在耦合互動關系。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融合互動有助于促進信貸資金的良性循環,從而實現普惠金融機構可持續發展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快速成長的雙贏。
普惠金融發展可以通過多種途徑促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一方面,普惠金融發展可以為創業初期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提供低成本的信貸資金,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創業發展奠定基礎;普惠金融發展可以為農業產業鏈上下游關聯企業提供便捷、價廉、質優的金融服務,有助于延伸農業產業鏈。另一方面,普惠金融服務還可以發揮先導性作用,信貸資金的流動將帶動人才、技術、土地等生產要素和其他資源向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領域流動和集聚,從而不斷提高農村資源配置效率;普惠金融發展對農村水利水電、道路、倉儲、冷藏、物流等基礎設施建設的支持,能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和公共服務,推進農村產業融合高質高效發展。
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典型特征和特殊功能正好可以促進普惠金融機構加快金融產品和服務創新,并不斷調整經營理念和發展模式,從而實現普惠和盈利雙重目標。一方面,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過程中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多元化的金融需求倒逼普惠金融機構加快金融制度創新、金融產品創新和金融服務創新,從而不斷提升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多元化的農村金融需求也為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提供了更多的渠道和空間,有助于金融服務從以往集中于城鎮、二三產業向農業農村領域延伸。另一方面,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要求普惠金融更加注重信貸資金的開發性和造血性,注重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能力和創收能力開發,注重信貸資金供給與農業產業鏈資金需求相匹配,從而促進普惠金融從“輸血”服務向“造血”服務轉變。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注重產業鏈延伸的典型特征可以強化上下游企業之間的信用監督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守信意識,以農業產業鏈為載體的新型融資模式具有更強的信用保障,可以有效降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信貸違約概率,減少金融機構交易成本和提高金融服務包容性。
三、研究設計:指標體系、模型構建與數據處理
(一)綜合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無論是普惠金融還是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目前學界都尚未形成一套普遍認可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不同學者基于不同研究目的而構建的指標體系各不相同。普惠金融是指金融機構在可持續發展前提下,以每個金融需求者尤其是貧困農戶、低收入者、小微企業等弱勢群體以可負擔成本及時充分地接觸和獲得金融服務[15-17]。為此,本文結合普惠金融的概念內涵及發展理論邏輯,并參考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中國普惠金融指標分析報告(2019年)》和相關文獻[18-20],從金融服務可獲得性、金融服務使用效用性、金融服務質量三個維度來構建包含13個具體指標的普惠金融發展綜合評價指標體系。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是指通過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產業功能拓展、農業服務融合等多種手段打破產業邊界,多次產業交叉互動的動態化產業發展方式[9],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性發揮和農業服務業融合是推進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重要方式和手段,農民增收與就業和城鄉一體化發展是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重要目標。參考相關研究[11,21]的思路,從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性發揮、農業服務業融合發展、農民增收與就業、城鄉一體化發展五個維度構建包含14個具體指標的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綜合評價體系。普惠金融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表1中多數指標都可以直接獲取或經過簡單計算得到。少數指標的計算處理說明如下:(1)考慮到我國關于證券賬戶開戶的年齡限制條件和數據可得性問題,每千成年人擁有A股賬戶數采用滬深A股期末賬戶數除以15~64歲總人口數計算得到。(2)設施農業面積采用溫室總面積替代,數據來源于農業農村部農業機械化管理司的全國溫室數據系統。(3)根據中國統計年鑒中的主要統計指標解釋說明,第一產業產值不包含農林牧漁服務業,而農林牧漁業總產值則包括了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因此,農林牧漁服務業產值采用農林牧漁總產值減去第一產業產值得到。(4)農村信息化發展水平采用農村人均每百戶擁有電話和計算機數量來衡量,缺失的個別數據采用插值法補齊。(5)農村固定資產投資額采用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額減去城鎮固定資產投資額計算得到。
由于西藏的相關數據缺失比較嚴重,因此,研究對象包括中國大陸除西藏以外的其他30個省份,時間樣本為2008-2018年。各指標的原始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金融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中國區域金融運行報告》《中國證券期貨統計年鑒》《中國證券登記結算統計年鑒》和各省份歷年統計年鑒,以及中國人民銀行官網、Wind資訊數據庫、各地區市場主體發展報告和工商行政管理局的網站報道等。(二)指標權重確定與綜合指數計算方法
表1所示評價指標體系中基礎指標間具有明顯的不可公度性,采用最大最小值法對各指標的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和平移處理。各指標原始數據標準化處理的計算公式為:
(三)耦合協調度模型
耦合度主要衡量兩個系統之間的聯動程度,協調度主要衡量兩個系統之間相互促進良性互動的水平。首先,構建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兩個系統的耦合度模型如下:
其中,D為系統耦合協調度;T為系統綜合協調指數,反映系統整體協調效應,T=αW1+βW2。α、β為待定參數,其值大小根據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重要程度確定。參考已有研究[8],認為普惠金融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兩個系統同等重要,故令α=β=0.5。
四、系統耦合協調度及區域差異
(一)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測度與分析
2008-2018年中國30個省份的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測算結果見表2。從歷年各省份普惠金融發展水平來看,中國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整體偏低,且存在明顯的省際差異和兩極分化現象。具體來看,普惠金融綜合指數歷年平均值超過0.4的僅有北京、上海、內蒙古3個省份;歷年平均值處于0.3~0.4之間的有天津、遼寧、黑龍江、浙江、寧夏和新疆6個省份;其他21個省份普惠金融發展綜合指數的歷年平均值均低于0.3。北京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最高,樣本期內一直位于0.63以上,最高達到0.8385,歷年平均值為0.7676。其次是上海,樣本期內最大值為0.7605,最小值為0.5606,歷年平均值為0.6679。貴州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最低,樣本期內最大值僅為0.1669,歷年平均值僅為0.1426。排名第一的北京普惠金融綜合指數歷年平均值(0.7676)是排名倒數第一的貴州(0.1426)的5.38倍。
從歷年各省份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來看,中國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也存在明顯的省際差異。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歷年平均值處于0.5以上的有北京、天津、內蒙古、遼寧等9個省份,其中遼寧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綜合指數的歷年平均值最大(0.5679)。北京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綜合指數在2008-2010年高于0.7,2009年達到最高值0.7543,此后總體上呈下降趨勢。遼寧與北京相似,綜合指數在樣本期內總體呈下降趨勢。天津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綜合指數在樣本期內總體呈上升趨勢,從2008年最小值0.3950上升到2016年最大值0.6469。內蒙古、江蘇和浙江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綜合指數在樣本期內緩慢增長。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歷年平均值處于0.4~0.5之間的有河北、上海、安徽、福建、江西、湖北、海南和寧夏8個省份,其中河北、福建和湖北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綜合指數呈現出比較明顯的上升趨勢,而上海則出現了較為明顯的下降趨勢。歷年平均值處于0.3~0.4之間的有山西、河南、湖南等10個省份,其中廣西、重慶和青海表現出了較為明顯的上升趨勢。歷年平均值低于0.3的有貴州、云南、甘肅3個省份,其中貴州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綜合指數的歷年平均值最小(0.2549),但表現出明顯的增長趨勢,從2009年最小值0.1852上升到2018年最大值0.3556。
(二)系統耦合協調度結果與分析
基于設定的系統耦合協調度模型,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耦合協調度測算結果見表3。從系統耦合度來看,樣本期內各省份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耦合度均在0.9以上(極個別情況除外),處于高水平耦合階段,說明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逐漸向有序方向發展。盡管如此,并不能僅看兩個系統的耦合度大小,而應更關心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大小。系統協調度同時受到系統的整體發展水平和系統耦合度的影響,系統間發展水平的差距擴大會降低耦合度,進而對耦合協調度產生負向影響。從各省份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的年度值和歷年平均值來看,北京歷年平均值達到0.8030,2008-2012年其耦合協調度處于0.8以上,屬于高水平協調階段,2013年以后滑落到中度協調階段。長期處于中度協調的省份包括天津、內蒙古、遼寧等9個省份。其中上海歷年平均值為0.7412,2008-2009年的系統協調度處于高水平協調階段,2010年后滑落到中度協調階段。處于瀕臨失調階段的省份包括廣西、貴州和云南,其中貴州歷年平均值最低為0.4343;這3個省份的系統協調度在絕大多數年份均屬于瀕臨失調階段,廣西2017-2018年才上升到勉強協調階段。河北、山西等其他17個省份的系統協調度均處于勉強協調階段。
借鑒彭建剛和徐軒(2019)[7]的做法,根據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的高低,將兩個系統的協調發展關系劃分為普惠金融相對滯后型和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相對滯后型兩種類型。從結果可以發現,北京和上海的普惠金融發展水平高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上海2009年除外),屬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相對滯后型耦合協調關系,其他省份幾乎都屬于普惠金融發展相對滯后型,僅有新疆少數年份的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大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表明在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試點穩步推進、省際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提速的情況下,要有效推進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協調發展,首要任務是加快普惠金融體系建設,提高省際普惠金融發展水平,解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尤其是創業初期的各類經營主體的融資難題。
(三)系統耦合協調度的區域差異
首先,測算歷年全國、東部、中部和西部各省份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的平均值。結果顯示,東部地區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明顯高于全國、中部和西部地區,但在2011-2014年呈現出明顯的下降趨勢,在2015-2018年呈現明顯的上升趨勢。西部地區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最低,但整體呈逐年上升趨勢。全國和中部地區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在2008-2017年整體比較穩定,2018年開始快速上升,而且中部地區與全國的差距在縮小。整體來看,從2015年開始試點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以來,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呈現出明顯的上升趨勢,說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試點的政策效果非常明顯。
進一步,采用Dagum基尼系數及其分解方法測算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的區域內差異、區域間差異及其來源,結果見表4。從表4的結果可以看出,中國省際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存在較大的區域差異,但這種區域差異近年來逐漸縮小,說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試點的政策效果非常明顯。具體來看,Dagum基尼系數在2008-2012年整體偏高,長期處于0.08以上,2010年達到最大值0.0885;2013年以后Dagum基尼系數一直低于0.08,從2016年后呈明顯下降趨勢,2018年為最小值0.0519。從區域內差異看,東部、中部和西部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水平的地區內基尼系數均小于全國整體基尼系數,而且所有年份東部地區內基尼系數大于西部,西部大于中部,這說明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的地區內差異小于全國整體相對差異,東部地區內相對差異大于西部和中部。東部地區內差異總體呈下降趨勢,中部和西部地區內差異呈先上升后下降的倒“U”型變化趨勢。從地區間差異來看,樣本期間內東西部地區間差異最大,但總體上呈逐年下降的變化趨勢;其次是東中部地區間差異,而且整個樣本期內的波動較大;中西部地區間差距相對最小,且中西部地區間差異總體上呈下降趨勢。從相對差異的貢獻率來看,超變密度貢獻率的貢獻率最大,說明超變密度是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地區相對差異的主要來源,如何縮小地區間差異將是下一步實踐工作的重點。
五、系統耦合協調度的分布動態演進
(一)Kernel密度估計和馬爾科夫鏈方法
1.Kernel密度估計方法。Kernel密度估計方法從數據本身出發研究數據的分布特征,克服了參數估計中函數形式設定的主觀性,模型依賴性較弱,穩健性強。核密度估計的基本函數形式為:
2.Markov鏈分析方法。將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X視為一個隨機過程,給定當前時刻的值為Xt,未來時刻Xs(s>t)時系統所處狀態不受過去狀態值Xu(u (二)Kernel密度估計結果分析 圖1顯示了全國、東中西部地區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的空間分布與動態演進趨勢。綜合來看,我國各地區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總體上呈現上升趨勢,地區絕對差異呈逐漸縮小趨勢,尤其是2015年開始試點農村產業融合發展以后,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上升較快,地區絕對差異縮小趨勢比較明顯。從全國的情況看,核密度曲線總體上呈緩慢右移趨勢,均呈現出右拖尾現象,2014年以后右移速度加快,說明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總體呈上升趨勢。與2008年和2011年相比較,2014年和2018年的核密度曲線波峰高度逐漸上升,波峰寬度不斷縮小,說明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的地區絕對差異在不斷縮小。東部地區的核密度曲線在2008年呈現雙峰形態,即存在兩極分化現象,2011年和2014年核密度曲線的雙峰形態逐漸消失;與2008年相比,2011年和2014年核密度曲線波峰下降,波峰寬度變大;2018年波峰高度快速上升,波峰寬度明顯縮小,說明東部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的絕對差異呈縮小態勢。中部地區2008-2014年的核密度曲線比較一致,波峰高度較低,寬度較大,2018年波峰快速升高,波峰變窄,但表現出明顯的雙峰形態,說明樣本期內中部省份的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前期變化不明顯,后期呈快速增長之勢,但又表現出兩極分化現象。西部地區核密度曲線與中部地區相似,2008-2014年變化不大,2018年的核密度曲線波峰明顯升高,波峰寬度變小,但呈現出多峰形態,說明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試點在西部地區的政策效果比其他地區更為突出,但西部地區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極化現象比較嚴重。 (三)馬爾科夫鏈分析 首先,以省際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系統協調度為劃分依據,將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耦合協調模式劃分為低水平(L)、中低水平(ML)、中高水平(MH)和高水平(H)4種類型。劃分標準為:系統協調度低于全國平均值75%的為低水平省際單元,介于全國平均值75%~100%之間的為中低水平省級單元,介于全國均值100%~125%的為中高水平省級單元,高于全國平均值125%的為高水平省級單元。其次,利用馬爾科夫鏈分析方法計算2008-2018年、2008-2014年、2015-2018年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的傳統馬爾科夫鏈轉移概率矩陣,結果備索。 結果顯示,無論是全樣本時段還是分樣本時段,對角線上的轉移概率明顯高于非對角線上的轉移概率,說明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協調度保持穩定狀態的概率較高。可能的原因是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兩個系統的路徑依賴程度較高,前期發展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下一期的發展水平,導致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協調過程受前期的影響也較大。非對角線上的轉移概率也并非全部為零,比較均勻的分布在對角線兩側,說明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協調狀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向鄰近狀態轉移,但尚未出現向上跨級躍遷或向下跨級滑落的概率,這說明推進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系統是一個漸進過程,必須處理好“遠”與“近”的關系。 在2008-2018年有60%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低水平狀態,92.90%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中低水平狀態,93.40%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中高水平狀態,86.67%的省級單元維持在高水平狀態;在2008-2014年有57.14%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低水平狀態,90.38%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中低水平狀態,93.10%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中高水平狀態,90.91%的省級單元維持在高水平狀態;在2015-2018年有50.00%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低水平狀態,有97.96%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中低水平狀態,91.67%的省級單元維持在中高水平狀態,66.67%的省級單元維持在高水平狀態。這說明樣本期內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系統耦合協調可能存在“俱樂部趨同”現象,需要特別警惕可能存在的中低水平固化現象以及由此引發的地區差異擴大風險。另外,還有兩點需要引起重視:一是2015-2018年由中高水平狀態向下滑落到中低水平狀態的概率從2008-2014年的6.90%上升到了8.33%,二是在2015-2018年處于高水平狀態的省級單元數量較少,而且保持穩定狀態的概率下降到了66.67%,這預示著推進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耦合協調發展需要在保持政策穩定性的同時加大政策扶持力度。 六、研究結論與政策啟示 以上研究顯示,中國普惠金融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兩個系統之間的良性互動關系正在形成,但仍存在較大的提升空間,兩個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有待加強,尤其是需要加快普惠金融發展并不斷縮小省際差異,促進普惠金融通過“質”的提升來推動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為此,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加快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相適應的普惠金融基礎設施建設和產品服務創新,提升普惠金融發展水平和服務質量。一是大力推進農村網絡體系、移動手機終端等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加大農村網絡降費提速的優惠力度,加大經費投入力度支持物聯網、云平臺體系建設;加快普惠金融服務站點ATM機、POS機等配套設施建設,并不斷進行技術升級和創新。二是不斷完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征信體系建設,建立涵蓋政府、市場的信息共建共享機制與平臺,建立覆蓋貧困農戶、普通農戶、中小企業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信用信息系統,通過多元化信息收集渠道及時更新和完善客戶信用信息。三是根據地方產業特色加快普惠金融產品與服務創新,實現普惠金融產品和服務的多樣化與實用化,有效對接不同主體、不同行業、不同規模與不同期限的金融需求。加快金融科技在農村領域的應用,開發設計操作簡單、交易便捷的數字金融產品與服務,提升普惠金融服務效率,降低農戶金融服務獲取成本。四是建立可充分發揮信息中介和服務中介的農村普惠金融服務站,形成“金融機構+普惠金融服務站+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金融服務模式,增強普惠金融服務的精準性和高效性。 2.加快建立健全普惠金融發展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協同機制。普惠金融支持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需要政府職能部門、科技公司、金融機構、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等多方主體共同參與和相互協作,破解普惠金融支農的制度、技術、資源瓶頸。一是聯合地方政府職能部門、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農業科研院所,因地制宜地選擇和培育地方特色產業融合項目,并加強相關的環境營造和資源供給。各類金融機構根據自身比較優勢、功能特色和作用邊界進行職能定位和專業分工,形成多層次、多維度、多類別的綜合服務體系。二是推進金融機構與政府部門、科技公司聯合創新,破除普惠金融服務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制度和技術瓶頸。整合財政涉農資金,建立普惠金融支農專項基金,免除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貧困農戶小額存取款跨行手續費,按比例補貼大額支付手續費。加快農村數字普惠金融試點,適度放寬農村普惠金融準入門檻,調整和完善農村普惠金融監管制度,加快電子簽名、人臉識別、視頻簽約等現代信息技術在農村普惠金融服務中的應用,推進農村普惠金融線上線下服務充分融合。三是建立健全政府、金融機構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風險共擔機制,提升普惠金融支農的積極性和持續性。形成各類金融機構工作合力,完善農村普惠金融風險預警和監控機制;積極探索創新“信貸+保險”“信貸+擔保”“保險+期貨”等多種風險分擔機制,提高保險、擔保與銀行的互動互助。 參考文獻: [1] 王修華,何夢,關鍵. 金融包容理論與實踐研究進展[J]. 經濟學動態,2014(11):115-129. [2] 張林,冉光和. 金融包容性發展的產業結構優化效應及區域異質性[J]. 經濟與管理研究,2018(9):41-52. [3] 王樂君,寇廣增. 促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若干思考[J]. 農業經濟問題,2017(6):82-89. [4] O'Toole C M, Newman C, Hennessy T. Financing constraints and agricultural investment: Effects of the irish financial crisis [J].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 2014, 65(1):152-176. [5] 陳池波,賈澎,張攀峰. 農業產業化水平與農村金融供給的關系研究——以河南省為例[J]. 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 (2):26-28. [6] 王吉鵬,肖琴,李建平. 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融資: 困境、成因及對策——基于131個農業綜合開發產業化發展貸款貼息項目的調查[J]. 農業經濟問題,2018(2):71-78. [7] 彭建剛,徐軒. 農業產業化與普惠金融的耦合關系及協調發展——以湖南省為例[J]. 財經理論與實踐,2019, 40(5):19-26. [8] 張紅宇,楊春悅,寇廣增. 金融支持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問題研究[M]. 北京:中國金融出版社,2016. [9] 張林,溫濤. 農村金融發展的現實困境、模式創新與政策協調——基于產業融合視角[J]. 財經問題研究,2019 (2):53-62. [10]朱信凱,徐星美. 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問題與對策研究[J]. 華中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4):9-12. [11]張林,溫濤. 財政金融服務協同與農村產業融合發展[J]. 金融經濟學研究,2019(5):53-67. [12]李建軍,彭俞超,馬思超. 普惠金融與中國經濟發展:多維度內涵與實證分析[J]. 經濟研究,2020(4):37-52. [13]趙丙奇,李露丹. 中西部地區20省份普惠金融對精準扶貧的效果評價[J]. 農業經濟問題,2020(1):104-113. [14]張林,溫濤,劉淵博. 農村產業融合發展與農民收入增長:理論機理與實證判定[J]. 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5):40-56. [15]Beck T, Demirguc-Kunt A, Peria M S M. Reaching out: Access to and use of banking services across countries [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2007, 85(1): 234-266. [16]Serma M. Index of financial inclusion[R]. Working paper, New Delhi: Indian Council for Research on International Economic Relations, 2010. [17]World Bank. Financial inclusion[R]. Washington: International Bank for Re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2014. [18]劉亦文,丁李平,李毅,等. 中國普惠金融發展水平測度與經濟增長效應[J]. 中國軟科學,2018(3):36-46. [19]徐小陽,李潔,金麗馥. 普惠金融對農村教育貧困的紓解效應[J]. 中國農村經濟,2020(9):41-64. [20]陳銀娥,尹湘,金潤楚. 中國農村普惠金融發展的影響因素及其時空異質性[J]. 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20(5):44-59. [21]李曉龍,冉光和. 農村產業融合發展如何影響城鄉收入差距——基于農村經濟增長與城鎮化的雙重視角[J]. 農業技術經濟,2019(8):17-28. (責任編輯:寧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