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舉國體制下建設網絡強國的思考

宋靈恩

（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北京 100191）

1 我國正加快從網絡大國向網絡強國邁進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就網絡強國建設發表一系列重要論述，形成關于網絡強國的重要思想，為我國實現從網絡大國到網絡強國的歷史性跨越提供了根本遵循和行動指南。為落實黨中央關于網絡強國建設的一系列決策部署，相關部門、科研機構以及產業界凝心聚力、扎實推進，取得了重大進展和突出成效。

一是網絡能力全球領先。全國所有城市已實現4G、光纖全覆蓋，行政村通光纖和4G的比例均超過98%，建成全球最大的5G獨立組網（SA）網絡，5G基站規模達79.2萬個，數據中心機架規模超過220萬架，增強了經濟社會發展的支撐力、驅動力。

二是技術產業跨越發展。我國信息通信技術和產業實現了從空白到同步的跨越，部分領域實現了全球領先，逐步建立了較為完整的產業鏈，培育出華為、中興、阿里、騰訊、百度等一大批全球領先企業，構筑了后發趕超的產業基礎、創新能力。

三是融合引領作用彰顯。生產生活各領域數字化水平顯著提升。2020年我國網上零售額逆勢增長，達11.8萬億元。工業互聯網5個國家頂級節點穩定運行，已上線運營二級節點總數達113個，標識注冊總量突破150億元。數字經濟成為轉型發展的新引擎、新動能。

四是普惠民生成效顯著。政府部門營造了公平透明的市場環境，電信運營商充分競爭、讓利于民，通信終端和服務走進千家萬戶，成為了大眾生活必需品，提高了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

2 深刻認識新型舉國體制對新時代網絡強國建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當前，我國網絡強國建設邁入了從以跟跑為主到多領域并跑、領跑，從量的積累到質的飛躍轉變的發展時期，在許多關鍵領域進入了“創新無人區”，發展的歷史方位、支撐基礎和外部環境呈現新變化，唯有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加強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加快推動信息通信領域核心技術突破，才能將網絡空間競爭和發展的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2.1 我國高質量發展步伐加快，對網絡強國建設提出了新要求

當前，我國人均GDP超過1萬美元，城鎮化率超過60%，服務業占GDP的比重超過50%，比較優勢發生了較大改變，必須轉變原有發展方式，向創新要動力、向轉型要活力。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是創新最活躍、輻射最廣泛、帶動性最強的領域，是未來相當長時期內驅動經濟社會變革的主導力量。“十四五”規劃建議著眼我國長遠發展和戰略全局需要，再次對網絡強國建設作出重要部署，提出一系列新任務新要求。重點是，要發揮信息網絡的基礎支撐作用，系統布局新型基礎設施，加快5G移動通信、工業互聯網、大數據中心等建設；要發揮信息通信技術的創新引領作用，瞄準人工智能、量子信息、集成電路等前沿領域，實施一批具有前瞻性、戰略性的國家重大科技項目；要發揮數字化發展的融合帶動作用，發展數字經濟，推動數字技術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加強數字社會、數字政府建設。

2.2 信息通信技術加速創新應用，為網絡強國建設創造了新機遇

從技術創新看，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與制造、能源、生物等領域技術深度融合，正孕育群體性創新突破。5G、工業互聯網等數字化轉型技術的紅利還遠未釋放，6G、量子信息、衛星互聯網等前沿領域正在加速發展，我國應牢牢把握彎道超車、換道超車重大機遇。從網絡演進看，信息技術（IT）、通信技術（CT）、運營技術（OT）加速耦合，推動信息網絡加速云化、智能化、場景化演進升級。比如，2020年9月，AT&T宣布75%的網絡實現軟件控制，業務開通時限由幾周縮短為幾分鐘，節省網絡運營成本10%。我國應加快新型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深化云邊、云網、云智協同發展，構筑網絡新優勢。從融合應用看，信息通信技術與經濟社會各領域深度融合，整體驅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變革。比如，“5G+工業互聯網”512工程，在建項目超過1 100個，深入礦山、港口、鋼鐵、汽車等多領域生產核心環節，形成遠程控制、輔助裝配、智能理貨、質量檢測、無人巡檢等典型應用場景。我國應充分發揮產業體系完備、市場空間廣闊的優勢，打通融合技術、標準、應用、管理的卡點、難點和堵點，促進信息通信技術融入千行帶動百業。

2.3 國際環境日趨復雜嚴峻，網絡強國建設面臨新挑戰

一是全球數字化發展步伐加速，主要國家加大數字化投資、升級數字化戰略，數字化轉型從錦上添花變為戰略必選。我國數字經濟發展不進則退、慢進亦退。二是新冠肺炎疫情加速全球產業鏈重構。各國產業鏈、供應鏈向在岸、近岸轉移，發展中國家成為產業轉移重要目的地。我國亟待優化區域產業鏈布局，引導產業鏈關鍵環節留在國內，強化中西部和東北地區承接產業轉移能力建設。三是美國持續打壓遏制我國信息通信領域發展，目前已啟動撤銷中國聯通“214”牌照的程序，并以“科技民主”的名義拉攏盟友，試圖阻止我國信息通信產業向高端躍遷升級。

3 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需要重點處理好3個關系

3.1 正確處理有為政府與有效市場的關系

在傳統舉國體制中，政府憑借著強大的行政力量動員和組織一切科技資源向戰略目標領域或重大科技工程聚集[1]。新型科技舉國體制是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創新安排，將重大科技創新的資源配置方式由政府驅動調整為有效市場和有為政府雙輪驅動。一方面，發揮了市場在科技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調動一切有利于科技創新的要素和主體參與國家科技重大專項和重大工程的積極性[2]。另一方面，通過發揮政府統籌協調的宏觀調控作用，綜合利用各種法律法規、產業政策、財稅手段，實現了國家意志和市場行為的有機統一[3]。例如，我國政府通過國家科技重大專項系統布局移動通信研發，集中國家優勢資源構建創新鏈；通過頻率、牌照及產業政策引導電信運營企業建設運營TD網絡和發展用戶市場，利用市場力量，拉動產業投入研發。

3.2 正確處理部門主導與協同創新的關系

新型舉國體制更加注重產學研用協同創新，明確了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用戶在創新體系中不同的功能定位，能夠激發各類主體創新激情和活力，形成自主創新的強大合力，構建功能互補、深度融合、良性互動、完備高效的協同創新格局，實現產品導向商品導向轉變，從注重目標實現到目標與效益并重轉變，從而達到傳統舉國體制無法實現的投入低、效率高、效益好的效果[2,4]。例如，我國移動通信充分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將高校、科研院所和企業力量“擰成一股繩”，在技術創新到產業化的全過程、全環節進行“頂層設計、系統布局、協同推進”，形成了“大兵團作戰”的新型創新體系，解決了創新基礎弱、底子薄，依靠單個或少數企業難以實現系統性自主創新的問題。

3.3 正確處理自主創新與開放合作的關系

自力更生是中華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奮斗基點，也是新型舉國體制的精神內核之一。十九屆五中全會首次提出，“把科技自立自強作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支撐”。與此同時，經濟全球化使世界日益成為一個有機整體，科學技術和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必須在一個開放的體系中進行創新，進行全球要素配置。因此，新型舉國體制不是閉門造車，而是要實現自主創新、協同創新、開放創新的辯證統一，積極主動整合和用好全球創新資源，在開放創新中積極培育核心技術的自主研發能力[5]。例如，我國移動通信產業積極融入全球產業鏈、創新鏈，走出了一條不斷深化的國際化道路。3G和4G時代，敏銳把握標準產生和發展的重要機遇期，審時度勢，采取科學對策，不失時機地推進我國擁有知識產權的TD技術進入國際標準。5G時代，我國充分利用了全球的創新資源，龍頭企業全球化布局研發中心，并與全球高校建立了廣泛深入的合作。

4 進一步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推動網絡強國建設

“十四五”規劃和2035遠景目標明確提出“推進網絡強國建設”，要求信息通信行業為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提供強大的網絡基礎、可靠的安全保障和有力的信息化支撐。建議在借鑒移動通信產業實現跨越式發展的經驗基礎上，結合新形勢新變化，繼續發揮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新型舉國體制優勢，推動網絡強國建設向縱深發展。

一是堅持黨的全面領導。新型舉國體制是新時代推進科技創新的創新制度安排。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高質量推進制造強國和網絡強國建設，應在黨中央統一領導下，通過頂層制度設計，科學謀劃、精心組織，遠近結合、整體推進，推動各方面協調行動、有機融合、增強合力，切實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制度優勢轉化為政策優勢、發展優勢，落實到“兩個強國”建設的各個環節。

二是強化市場主導地位。在新型舉國體制下，必須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逐漸建立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深度融合的技術創新體系。要充分發揮國有企業、民營企業等各類主體作用，實現人才、知識、資本、數據等各類資源要素優化配置、深度融合，努力實現優勢領域、共性技術、關鍵技術的重大突破，把科技創新真正落到產業發展上，提升我國制造業和信息通信業整體發展質量和效益。

三是壯大科技創新平臺。科技創新平臺是集聚創新要素、匯聚創新人才、支撐協同創新、促進成果轉化、實現創新驅動的有效載體。要加快平臺機制創新，動員高校、科研機構、企業等多主體共同參與創新平臺建設，在成本分擔、利益分配等方面加快創新探索，構建多方共建、共治與共享的平臺管理運行機制。以關鍵共性技術研發應用和創新基礎設施共享為重點，增強工程中心、創新中心等平臺在研究開發、試驗驗證、科技成果轉化等方面對企業的服務支撐能力。

四是堅持擴大對外開放。我國信息通信業的跨越式發展得益于全面融入全球產業體系，未來也要堅持實施更大范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對外開放。要利用好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持續深化技術標準、產業分工、基礎設施等方面的國際合作，推動信息通信產業體系化、集群化，促進我國信息通信產業邁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